第2章
她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周彦深的胳膊,声音轻柔。 “彦深,太好了,以后我们就能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她依偎进他怀里,抬头看他,眼底闪烁着楚楚可怜的光。 “就算你不是崔家的儿子也没关系,我们可以做一对平凡的夫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彦深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甩开了陈梦的手。 陈梦脸上的笑容僵住,有些错愕地看着他。 他没有理会她,而是径直朝我走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 “崔清乐!”他几乎是咬着牙叫出我的名字。 “你是不是还在赌气?你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为了报复我,故意设计的?” “就算你跟我赌气,也不能就这样随便找个人把自己嫁了!你根本不爱他!” 顾北寒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们几步远的地方。 他听到了周彦深那句“你根本不爱他!”,脚步微微一顿。 他抬起眼,看向我,那双清冽的眸子带着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受伤。 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周彦深说的是不是真的? 我选择他,真的只是一场针对周彦深的报复? 我迎上周彦深几欲喷火的目光,唇边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周彦深,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崔清乐要嫁给谁,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置喙了?” “我已经如你所愿,选了别人。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带着你的陈梦,赶紧离开这里,别再污了我的眼睛。” “崔清乐!”周彦深怒吼一声,猛地伸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你跳进火坑!你根本不爱他,你嫁给他不会幸福的!” “你明明爱的是我!你做这一切,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想让我后悔,想让我回头求你吗?” 我不由得在心底冷笑。 这个人真是可笑至极。 我没有理会周彦深的咆哮,只是将目光转向顾北寒。 他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有些黯淡。 我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甩开周彦深的手。 6 他踉跄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顾北寒。 我主动握住了他的手,他的手指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却没有挣脱。 我拉着顾北寒的手,慢慢走到他面前。 然后,我踮起脚尖,在他微凉的唇上,轻轻印下了一个吻。 周围顿时安静下来。 “谁说我不喜欢他?” 顾北寒的眸子狠狠地颤了一下。 那双总是沉静的眼睛里,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惊讶。 我却有些想笑。 难得看见一向冷静自持的他,震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周彦深那张原本就阴沉的脸,此刻更是黑如锅底。 他从齿缝里挤出一声冷笑:“好啊,崔清乐,你将来别后悔。” 他顿了顿,目光像淬了毒的箭,狠狠剜了我一眼。 “我也很快就会和梦梦举办婚礼,到时候就算你反悔,找我哭,也来不及了!” 这话听着耳熟。 顾北寒也曾对我说过类似的话,劝我不要选他,免得将来后悔。 可同样的话,从这两个人嘴里说出来,意味却天差地别。 一个是带着卑微的希冀与小心翼翼的珍视,生怕我所托非人,将来受苦。 另一个,则是充满了被冒犯的怒火与不甘,笃定我离了他便活不下去,等着看我的笑话。 周彦深不再多言,猛地拽过一旁脸色几度变换的陈梦,大步流星地离开了宴会厅。 陈梦被他拉得一个趔趄,脸上那得意的笑容还未完全褪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门口,顾北寒才仿佛从一场大梦中初醒。 他看着我,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清乐,我是不是……喝多了?” “这一切,不是一场梦吧?” “你真的……选了我吗?” 我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头微软。 主动伸出手,轻轻捏了捏他微凉的指尖,让他感受到我的存在。 “现在呢?还是梦吗?” 他上前一步,将我紧紧拥入怀中,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真好,你选了我。” 我靠在他怀里,闻着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方才因周彦深而起的那些许不快,也渐渐消散了。 顾北寒送我回房。 一路上,他都紧紧牵着我的手,仿佛稍一松懈,我便会消失不见。 到了房门口,他停下脚步,眼神专注地看着我。 “清乐,谢谢你。”他声音低沉,带着郑重。 我挑了挑眉:“谢我什么?” “谢谢你……选择我。”他顿了顿,补充道,“也谢谢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那你可要好好表现。”我故作轻松地调侃。 他认真地点头:“我会的。” 那认真的模样,让我忍不住弯了弯唇。 没过几日,周彦深和陈梦的婚礼请柬便递到了我的手上。 彼时,我和顾北寒正在一家新开的法式餐厅用餐。 周彦深和陈梦出现时,顾北寒正细致地为我擦拭唇边的酱汁。 他的动作温柔又自然,仿佛做过千百遍。 我脸颊微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偏过头,低声道:“你干什么?这还有人呢。” 顾北寒闻言,只是浅浅一笑,眼底带着纵容的温柔:“嗯,让他们看着。” 周彦深站在不远处看着,脸色一变。 7 陈梦亲昵地抱着他的胳膊,将请柬轻轻搁在我们的餐桌上:“北寒哥哥,清乐姐姐,我和彦深的婚礼就在三天后,届时还请两位务必赏光。” 我甚至没有拿起那张请柬,只是淡淡扫了一眼,语气疏离:“抱歉,恐怕没空。我到时候要和北寒出去旅游,已经订好机票了。”听闻我的话,周彦深却像笃定我还在撒谎一般,猛地嗤笑一声。 “崔清乐,我就说你还在赌气吧?” “连我的婚礼都不敢参加,是不是怕自己控制不住,当场失态?” 他往前逼近一步,目光灼灼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看穿。 “我告诉你,你们还没订婚,一切都还来得及。现在反悔,还不算太晚。” 他的话像一根无形的刺,扎在我心上,也扎在顾北寒心上。 我能感觉到顾北寒搭在我肩上的手,在那一瞬间倏然收紧。 我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火。 这个人,凭什么总是一副笃定我非他不可的模样? 我深吸一口气,反手握住顾北寒的手。 迎上周彦深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谢谢你的‘好意’,周彦深。但是我,崔清乐,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我顿了顿,微微偏头,看向身旁的顾北寒。 “而且,和北寒相处的这几日,我发现……” “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他了。” 我说得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周彦深的脸上。 也是说给顾北寒听的。 周彦深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像是吞了一只苍蝇般难看。 “喜欢?”他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声音里充满了嘲讽与不屑,“崔清乐,你真会演戏。” “我看你还能演到什么时候!” 他撂下这句狠话,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手,拉着身旁努力维持笑容却显得有些僵硬的陈梦,转身就走。 等他走了之后,我看向有些沉默的顾北寒,忽然开口。 “我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顾北寒看向我,眼睛里仿佛亮起了点点星光。 我继续道:“我发现我已经喜欢上你了,最开始选择你也不是赌气之下的结果,而是我认真思考过的。” “所以你不要把周彦深的话放在心里。” 我说完,顾北寒再也抑制不住激动,上前抱住我:“我知道了,我信你。” 我轻轻笑着,心里荡漾起甜蜜的意味。 三天后我还是退了和顾北寒出去旅游的机票,和他去参加了周彦深的婚礼。 不为别的,就为了告诉他我真的已经放下周彦深了,给足他安全感。 婚礼上,陈梦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可周彦深却沉着脸,目光死死的盯在顾北寒和崔清乐的位置。 他脸色阴沉,就连司仪说的话也没听清。 因为他刚才眼睁睁的看着顾北寒亲了崔清乐一下,而崔清乐羞涩的推着他的肩,脸上竟然有些羞红。 周彦深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也许崔清乐真的喜欢上顾北寒了。 可这不就是他一直以来真的所希望的吗? 那他心里的不甘又是怎么回事? 8 直到司仪又重复了一遍:“周先生,你愿意和陈梦小姐结为夫妻吗?” 陈梦脸上的笑容僵住,看向崔清乐的位置仿佛要喷了火。 周彦深这才回过神来,咬着牙说:“我愿意。” …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向舞台的目光太久,顾北寒有些固执的拉着我的手。 自从我向他表明心意以后,他的占有欲就越来越强。 “你后悔了?” 我果断摇了摇头:“我只是想看看,周彦深费尽心思拿到他想要的结果,会有多开心,结果也不过如此。” 顾北寒没说话,忽然低头亲了我一口:“别看他了,看我。” 我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顾北寒:“你干什么?” 我却没注意,我们做的一切都被舞台上人收入眼底。 婚礼仪式结束,周彦深大步走向化妆间,眼底是止不住的烦躁。 明明和陈梦的婚礼是他期盼了已久的结果,可他为什么一点也不开心,甚至满脑子都是前世崔清乐嫁给自己时的场景。 就在这时,胳膊的新娘化妆间传出动静。 周彦深走过去,还没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声音。 “梦梦,和周彦深结婚以后千万要抓住他,也不枉你之前又找人枪击,又失踪的!” 周彦深一愣,手竟然轻轻颤抖了一下。 陈梦安慰道:“妈你放心,我做着一切就是为了让周彦深只爱我一个,眼里再也没有崔清乐那个女人,我做到了,你放心。” 化妆间的门骤然被推开,周彦深如同瘟神一般站在门口,浑身的煞气。 他死死的瞪着面前的母女俩:“你们在说一遍!之前发生的事都是你们自导自演的对吗?和崔清乐没有关系?” 陈梦眼底闪过慌乱:“不是,不是彦深,我…” 可她话没说完,就被周彦深掐住脖子:“回答我!” 陈梦眼底带了点恐惧:“彦深,我这么做都是因为爱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爱你才会这样!” 周彦深反手抽在陈梦的脸上,脸色铁青:“贱人!” 他转身要走,却被陈梦死死拦住:“彦深你去哪?” “我们待会还要敬酒呢,你走了让我怎么办?” 周彦深冷笑:“滚开,你既然敢骗我,那就承担后果,婚礼取消!” 陈梦母女一阵慌乱,上前要拉着他的手:“彦深,我求你了,别走好不好?” 可周彦深却狠狠推开他们两个,他现在只想尽快找到崔清乐,跟她解释清池。 自己是被陈梦这个女人给骗了! 可他出去,却发现刚才还在下面的两个人已经双双离开了。 他抓起旁边的人,凶狠的问:“这的人呢?” “他们,他们说要去旅游,就提前走了。” 9 旅游回来已经是两个月以后的事了。 这两个月,我和顾北寒几乎踏遍了地图上每一个我们向往的角落。 顾北寒是个极好的旅伴,体贴周到,总能在我察觉之前就安排好一切。 我几乎快要淡忘国内的一切纷扰,包括周彦深,包括陈梦,包括那场闹剧般的婚礼。 直到飞机平稳降落在熟悉的城市,我才意识到又回来了。 我挽着顾北寒的手臂,正笑着同他讨论晚上去哪家餐厅。 不远处,一个身影蓦地撞入我的视线。 周彦深。 他也看见了我,脚步一顿,随即像疯了一般朝我冲过来。 “清乐!”周彦深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疯狂。 他一把抓住我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将我的骨头捏碎。 “清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他眼底布满血丝,情绪激动,声音都在颤抖。 “离开你之后我才发觉我有多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周彦深,你放手!”顾北寒的声音冷了下来,伸手去掰他的手指。 周彦深却像是没有听见,依旧死死地攥着我。 “之前的一切都是陈梦自导自演的!她骗了我,她骗了所有人!” “枪击是她安排的,失踪也是她策划的!她就是个骗子!” “我真的错了,清乐,我们还在一起好不好?回到我身边,求你了!” 顾北寒一把推开周彦深:“离我的未婚妻远一点!” 周彦深像是被顾北寒的话刺痛了,他猛地抬起头,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顾北寒。 “这是我和清乐之间的事情,与你无关!”他嘶吼道,声音因激动而变形。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插手?” “顾北寒,清乐爱的人是我!她只是一时被你蒙蔽了!” 他转向我,语气又变得哀求:“清乐,你告诉他,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你只是在生我的气,气我当初不信你,气我选了陈梦,是不是?” “我现在都清楚了,都是陈梦的错!我弥补,我什么都愿意做来弥补!” “周彦深。”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一潭不起波澜的死水。 “你错了。” “你错在,直到现在,你还在把一切归咎于别人。” “陈梦固然有错,但当初选择相信她,选择放弃我的人,是你。” “你所谓的爱,太自私,也太廉价。”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清乐……”他艰难地吐出我的名字,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 我轻轻摇了摇头,唇边泛起一抹极淡的,近乎残酷的笑意。 “周彦深,”我顿了顿,一字一句,缓慢而清晰。 “我早就已经不爱你了。” 周彦深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颓然地靠在身后的柱子上。 他眼中的光芒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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