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大致情况,偌大一个东郡,在黑山贼打进来之前,户数已经不足一万户。 他手下的兵马挡不住来势汹汹的贼众,又有不少百姓因此遭难,直到中山的援兵抵达,情况才有所好转,到眼下,东郡的百姓有没有五千户他都不敢确定。 说起来有些脸红,这次亲自跑来中山,除了来道谢,还有就是想再借点粮食。 黑山贼来的不是时候,春种夏收全部给耽误了,兖州百姓过的本来就紧巴巴的,又被这么耽误了两季,连下一季的种子都拿不出来,根本撑不到秋收。 百姓没有粮食,官署里同样没有存粮,他在抵御黑山贼的时候就快拿不出粮草,能撑到现在全靠中山的支援,如果没有袁家兄长,兖州已经成为黑山贼的另一个大本营了。 他现在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兄长派吕布带着粮草前往东郡,又说服乌程侯带兵支援,这些已经很是难得,之前已经送过去不少粮食,他再来要粮,岂不是显得得寸进尺? 曹操来时还在纠结要怎么开这个口,想来想去怎么都感觉自己忒不要脸,是个仗着兄长心善就蹬鼻子上脸的小人,可是兖州那些百姓他不能不管,就算豁出去脸面,他也还是要借粮。 兄长定是看出了他的难处,不想让他在别人面前丢脸,所以才主动开口,问他要不要带走粮食招募流民恢复兖州生产。 他愿意,他当然愿意,他做梦都想着安稳度过这段青黄不接的日子,然后让兖州走出战乱恢复生机。 曹操感动的热泪盈眶,要不是现在人多,他怕是已经哭了出来。 不为他自己,只为那些能熬到秋收的兖州百姓。 兄长仁义,不似袁本初假仁假义,早知如此,他在河内时就该和兄长取得联系,若在最初就有兄长相帮,兖州的伤亡或许不会像现在这么大。 都是他的错,是他想着事不关己不要惹火上身,明知那是兄长还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幸好兄长心怀天下,没有因为他之前的过错而在他求助的时候难为他,换成袁本初,别说借兵借粮,不冷言冷语把他打发走都是看在小时候一起玩的面子上。 兄长大恩,孟德无以为报,回到兖州后一定每一粒米都用在百姓身上,绝对不会让兄长的苦心白费。 兄长呜呜呜呜~ 原焕:…… 原焕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不过对曹操的反应很是欣慰,曹老板不想着四处征战,能耐得下心思在兖州搞生产,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好不过。 就是这眼泪汪汪的模样,着实有些辣眼睛。 董卓进京之后遭受破坏最大的是洛阳及其周边,之后关东联盟讨董,各路诸侯相互征伐,兖州豫州跟着遭殃。 洛阳的富户要么被董卓找了借口杀掉谋夺家产,要么早早得到消息拖家带口迁往别处,兖州豫州的富家大族和他们没多大区别,要么被战火波及,要么早早迁到别处,留在原地的寥寥无几。 但凡曹操手里的粮草兵马能支撑他度过接下来的几个月,他都能以兖州为根据地,交好当地世家豪强,广纳贤才为己所用,走上和袁绍袁术一样的称雄称霸之路。 刘岱战死,兖州目前是群龙无首的境地,曹操在兵荒马乱中接手东郡成为东郡太守,先后击败黑山贼、南匈奴于夫罗,已经可以证明他的本事。 兖州牧如今是个烫手山芋,刘岱的军事能力有限,抵御不了外来的入侵者,曹操用实力证明了他能够保兖州一方安宁,兖州的官吏、世家大族最想要的就是强大的武力,只是兖州穷困荒芜,他们想要强主庇佑,兵强马壮的强主不一定愿意要他们。 好不容易有个能打的曹孟德,说什么也不能让人跑了。 之前关东联盟,曹操首倡义兵,在汴水之战中险些丧命,而后锲而不舍重新募兵前往河内继续追击董卓,一颗红心向大汉的形象已经印下,士人百姓都觉得这是个好人,心里也更偏向他。 最重要的是,曹操老家在陈留,他在兖州本身就有相当的影响力,以前做过顿丘县令,首倡义兵的地点是在陈留己吾,陈留太守张邈是他的故交,济北相鲍信是他的铁杆支持者,在拥有这么多优势的情况下,他当不了兖州牧才是怪事。 不过,自己争取来的兖州牧,和在旁人帮助下得来的兖州牧,当起来自然不甚相同。 原焕从书案下的暗格里拿出一份竹简,示意曹操先把竹简上的内容看完,他这些天将屯田相关的政策整理了一下,如果这人愿意,接下来恢复兖州生产会快上许多。 他记得清楚,东汉末年不光有战乱,而是天灾人祸接连不断,战乱、旱灾、蝗灾、水灾、瘟疫……各种灾难接连而至,导致短短百年的时间,大汉人口锐减。 东汉鼎盛时期人口足有六千万,到三国鼎立时,魏蜀吴三方加起来,户籍人口也还不到七百万。 其中固然有战乱时百姓四处逃难、躲避兵役隐姓埋名的缘故,但是即便如此,也能看出这段历史下的惨烈状况。 战争连年不断,土地荒芜,人口锐减,粮食短缺,白骨盈野,不见人烟。 粮食能活命,各路诸侯都在抢夺地盘,要养活那些兵马,粮食补给更加重要。 史上各个朝代都有出现过屯田,其中的典型就是曹魏的屯田和明洪武年间的屯田。 建安年间,曹操采纳枣祗、韩浩的建议,在许都附近进行屯田。 屯田分军屯和民屯两种,军屯以士兵屯田,一边戍守,一边屯田;民屯使用官牛者,收成官六民四,使用私牛者,官府和百姓对半分,屯田农民不得随便离开屯田所在地,对兵民的束缚都称得上严苛。 ——州郡列置田官,所在积谷,征伐四方,无运粮之劳,遂兼并群贼,克平天下。 曹魏的屯田对恢复当时的生产很有用,但是弊端也很明显,屯田的土地是无主和荒芜的土地,劳动力、耕牛、农具是镇压黄巾起义中掳获的,甚至有一部分劳动力号称为招募,但是其实是被迫而来的。 以屯田做应急之策,效果的确极好,既能安置流民,又能开垦荒地恢复生产,只是对屯田的士兵和百姓来说,日子实在过的艰难。 百姓在活不下去的时候愿意屯田,天下大乱,只要有口饭吃让他们干什么都愿意,屯田种出来的粮食和官府五五分四六分甚至二八分他们都能接受,一旦天下太平,再让他们接受忙活一年却要上交大部分粮食,显然不太可能。 曹魏的屯田如此,明朝洪武年间的屯田比之有所改进,但是本质却没什么区别。 军队依靠卫所屯田,不光恢复了北方的生产,还借屯田之利将势力范围进一步深入到辽东河西以及云贵一带。 军士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各地情况不同,又有二八、四六、一九、中半等例,不仅能解决军需,发完饷银后甚至还有盈余。 这让朱元璋自豪无比,说出“吾京师养兵百万,要令不费百姓一粒米”的“豪言”的政策同样没能持续多久,战争一结束便走上了下坡路。 所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屯田只能在大乱之世,作为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应急之策来推行,等到天下太平,百姓自然也想恢复传统的耕种模式,屯田的高租税以及军事化管理就不适合了。 他们现在的情况正适合用这种特殊的法子来恢复生产,只要能在天下安稳时及时百姓放归,甚至有很大的可能不会引起反弹。 各方打仗几乎都能波及到兖州豫州,不说能做到“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至少得能养住驻守当地的兵。 曹操一目十行将竹简上的内容看完,闭上眼睛平复心情,许久才颤着声音再次开口,“兄长,兖州荒地众多,招募流民救济百姓所耗粮草甚巨,您真的愿意拿出那么多粮食来帮兖州?” 原焕笑着点点头,“具体安排稍后让文若来解释,你们远道而来,先去梳洗一番,府上已经准备好宴席,正好为你们接风洗尘。” 几人大热天的跑了很久,除了中午最热的那段时间,剩下的时间都在赶路,现在的确都饿了,听到这话后都欢欢喜喜的跟着引路的侍女下去熟悉。 原焕掩唇咳了几声,借侍女之手站起来走到外面,在阳光下缓了一会儿才又暖和过来。 为了照顾火气旺盛的武将和正常人荀氏叔侄,客室里放了不少冰盆,他来时特意多穿了两件衣服,没想到还是受不了屋里的凉气儿。 荀彧担忧的看着脸色比方才苍白许多的孱弱青年,走上前扶着他的身子将人搀到廊下,院子里日头毒辣,待久了身体也撑不住,“主公,真当真要扶持曹孟德成为兖州牧?” 州牧掌握一州军政大权,兖州虽是战乱之地,但是并非没有一点可取之处,曹孟德此时可靠,等将来再兖州站稳脚跟,难保不会生出别的心思。 主公自己尚且没有拿下冀州,若此时扶持出一个兖州牧,他怕那些粮草都丢了还不算,反而为自己招来强敌。 荀攸跟着从屋里出来,走到跟前,低声说道,“曹孟德此人,不可小觑。” 原焕拢了拢外衣,只是笑笑不说话。 不愧是荀文若和荀公达,曹孟德此人当然不可小觑,不然你们也不会为他出谋划策几十年,“孟德如今有爱民之心,正巧我们有粮草,不管将来怎样,至少今年可以保住兖州境内残存的百姓。” ——国无九年之蓄,曰不足;无六年之蓄,曰急;无三年之蓄,曰国非其国也。 问题是,他们的粮食太多了,每年还有新粮产出,即便不给出去,放了三五年的粮食也不一定能吃。 储存时间太久的陈粮酿酒可能会中毒,只能拿来喂牲口,与其在粮仓里堆放到不能吃,不如用来卖人情。 他前些天出去看过了,府上只有三个可以长久储存粮食的粮仓,张辽带兵新建的那几个大仓太过简陋,只在地上挖了大坑,用火烤干地面,铺上石灰和木炭,再铺上木板,然后就仓促的将粮食放了进去,这样最多只能存放两三年,不然粮食就坏掉了。 小仓里的粮食尚且不断用新粮换旧粮,大仓没有小仓建的好,他实在拿不准那些粮食能存到什么时候。 虽然曹操在史上是个心狠手辣枭雄,但是现在,人家还是个看人不顺眼就会破口大骂的暴躁愤青,让他当兖州牧,总比来个不知底细的人上去强。 三人站在廊下说了一会儿,陶姬拿了件厚衣裳过来,原焕叹了口气无奈披上,看到曹操等人回来,这才又回到客室。 荀攸让人将房间里的冰盆撤掉,只留门口的两盆,他们忍忍热不要紧,不能让主公冻着。 几个武将回到刚才的位置坐下,在侍女的服侍下净了手,面前的食案上满满当当都是饭菜,鼻尖也充斥着诱人的香味。 吕布面前的饭碗比旁人大一圈,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面前没有见过的菜品,等他们家主公举起筷子示意可以开始吃了,咽了咽口水立刻开动。 他不过离开了两个月,到底都错过了什么? 孙坚的反应不比吕布好多少,他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吃过这般美味佳肴,之前在袁术身边的确尝过许多以前没见过的菜品,他以为那已经是世家子最大的排场,没想到这里没什么排场,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菜,却比袁术那里的饭菜好吃了不知道多少倍。 难道这才是真正的世家精品? 就说世家大族养出来的世家子弟不会那么小肚鸡肠,真正的世家子,应该像府上这位一样温和恬淡令人如沐春风,才不是袁公路那样高高在上,架子恨不得比皇帝都大。 该死,他竟然被骗了。 乌程侯眼神凶狠的将碗里的麦饭一扫而空,抬头让侍女给他添满,然后继续凶狠的扒饭,很快,食案上的碗碟盘子全部空空如也。 不只他一个,其他几人的速度甚至比他更快。 好的,一个不少,全是吃货。 原焕举着筷子,默默将前两天才让人捣鼓出来改善生活的豆芽送入口中。 一个好的食堂,能够很大程度提升员工的归属感和幸福感,让他想想下一道菜要做什么。 别人凭实力留住下属,他可以开辟出一条新路,凭饭留人! 第28章 流离不平 * ——假如有一天,你来到了汉朝,能吃的食物有哪些? 原焕以前看过很多类似的科普小文章,看的时候一笑而过,真正到了这个年代才发现,那一个接一个的“没有传入中国”有多令人难过。 在这平民百姓一天两顿饭,世家贵族一天三顿饭,皇帝一天四顿饭的年代,即便他有一天吃十顿饭的家底,也没法像后世那样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什么叫有钱都花不出去,这就叫有钱都花不出去。 虽然这时候各种烹饪方法基本都有了,但是煎烤蒸炸等方式和他熟悉的那些基本都有区别,这些天出现在他面前最多的就是麦饭、米粥、豆粥,蔬菜和肉食基本都是煮熟就端上来,配着用各种原料做成的酱、脍,便是寻常人难得一见的美味佳肴。 在铁锅出现之前,炒菜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里。 原焕刚到安国袁府那些天,由于身体过于虚弱,每天入口的除了汤药就是药膳,有颗蜜饯果脯都是难得,他以为只要能摆脱药膳,什么饭菜都能吃的很开心,直到他真的见到正常的饭菜。 如今石磨还没有普及,府上的石磨在他到来之前几乎没有用过,小麦磨成面粉也不是后世常见的细面白面,即便如此,那也是只有少数人才能享用的东西。 在石磨出现之前,百姓吃的麦饭是一粒一粒的小麦,不管怎么做都不会可口,只有野人农夫才会吃,食“麦饭”甚至被看做寒门中人的标志。 有石磨之后,麦饭也是磨麦合皮而炊之,味道同样称不上好,他觉得他吃不下饭不光是胃口不好,还有这些饭菜端上来就让他没胃口的原因。 黍、粟、麦、菽、稻,五谷皆已普及,粟稻相对其他三种相对珍贵,只有富贵人家才能吃,袁府前些年没有主家的人住在这里,菽、麦的储量相当可观,粟稻并没有多少。 外面战乱迭起,敢在这时候在各州之间运货经商的商贾少之又少,府上自给自足惯了,一时半会儿也不好采买。 想要吃点好的,只能开动脑筋,把府上有的食材玩儿出花来。 五谷之中,菽的地位很是尴尬,人吃多了容易胀气,在医学没有发展起来的年代,随便什么病都可能要人命,除了青黄不接实在吃不上饭的时候,寻常没有人愿意将豆子当做主食,只是用来喂牲口。 当然,豆子不受欢迎的前提是,没有豆芽、豆浆、豆腐、豆皮等一系列好吃又便宜的豆制品。 原焕到安国之前,袁府没有主人,很多东西都没有准备,不过各种作坊却很是齐全,不光有织布做衣、烧陶制碗等作坊,甚至连铁器都能打造。 虽然府上的匠户能打造的只有农具菜刀,但是农具和武器有时候只差一道线,只要材料够用,那些世代从事此业的匠户改农具作刀兵完全没有问题。 府上有铁匠,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多了。 看上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间谪仙亲自去各作坊转了一圈,各坊的坊头战战兢兢,以为主家对他们有意见,跪在地上连话都不敢说,生怕不小心冲撞了神仙一样的家主。 原焕本来只想让匠户们改进一下石磨,熟料他还没开口,就把府上的匠户吓的胆战心惊,无奈只好回主院,将他的要求告诉管事,让管事把事情吩咐下去。 石磨看上去上面一扇下面一扇很简单,其实技术含量还挺高,尤其中间的立轴,要用铁做的才行,他记不大清具体要怎么做,得让匠人慢慢琢磨,且不说他在作坊里匠人紧张,就算匠人不紧张,他这堪比林妹妹的身体也撑不住。 原本以为改良石磨要花很长时间,结果匠人们的效率奇高,不到半个月就把成品给他送来了,磨出来的面粉和豆粉比之前的磨细腻许多,石磨做好当天,他就多吃了一碗面。 白面和豆面各一半和成面团作成手擀面,在这里叫汤饼,这儿没有面条这种叫法,所有面食,统统称作饼。 今天这接风宴上除了常见的麦饭肉食,还有他令厨房用水泡发的豆芽,庄子里自己种的时令蔬菜,以及先用各种调料腌了半晌、然后炙烤而成的嫩羊肉。 耕牛宝贵,冀州离草原不算太远,这边吃羊肉吃的比较多。 原焕自己的饭菜和其他人很不一样,别人食案上酒肉俱全,他只有一碗汤面,一碟凉拌豆芽,外加一盏蜂蜜水。 他为什么喜欢和袁璟小家伙儿一起吃饭,还不是因为小家伙能吃的东西不多,他们俩一起吃饭谁都不用伤害谁。 正当壮年的武将们饭量很大,厨房今日特意多做了饭菜,怕他们不够吃,厨房一直没停火,事实证明,这么做非常正确,原本准备的那些真的不够他们吃,厨房又加了一桶麦饭,又把留给明天的肉食全部处理好送过去,这才堪堪喂饱了几个远道而来的客人。 不对,也不是全被客人吃的,他们吕大将军才是整个宴席上饭量最大的那一个,自己就干掉了整整一桶麦饭。 孙坚等人难得吃得那么尽兴,风卷残云般将食案上的食物一扫而空,这才餍足的停下筷子,舔舔嘴唇正想说些什么,抬头对上主位那人含笑的目光,脸上一红不由大窘,“某出身寒微,鲜少见到此等美味佳肴,让大人见笑。” 曹操拿起布巾擦拭嘴角,脸上也带了些窘迫,他出身于官宦之家,自小在洛阳城长大,结识的也是袁绍张邈这等世家子弟,算不上出身寒微,但是他也没吃过这样的饭菜。 别说他,袁本初估计也没见过,不然那家伙早就在他面前炫耀过了,哪儿用等到他自己来发现。 原焕扬起唇角笑容温和,“只是些家常便饭,诸位开心便好。” 他之前想着发扬大天朝的传统,在饭桌上谈事情,没料到这几个人坐下之后全部埋头吃饭,弄得他也不好打扰,甚至看他们吃那么香,他自己也多吃了几口。 吃播下饭,友人们诚不欺我。 现在吃饱喝足,再来谈正事也不迟。 原焕屈起手指在案上轻敲两下,让侍女将食案撤下,然后唤陶姬来扶他起来,“兖州屯田之事由文若来与孟德说,至于乌程侯,先随我到书房吧。” 曹洪、祖茂几人跟着侍女下去休息,荀彧笑吟吟起身,行至曹操跟前并袖行礼,“颍川荀彧,见过曹太守。” “不敢当,不敢当。”曹操连忙回礼,他在袁绍身边见过同出自颍川荀氏的荀谌,那人深谋远虑,若不是他在旁边出谋划策,袁绍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得到冀州。 荀氏兄弟一个跟在袁绍身边,一个跟在兄长身边,这人眼光倒是不错。 曹操不着痕迹的打量着眼前之人,瞥到旁边还端坐着一个荀攸荀公达,大概知道为什么荀氏族人不去投奔袁绍,而是来了中山。 荀谌在冀州为官,先前说服韩馥出让冀州,如今在袁绍手下还算受信任,不知道这番信任能够持续多久。 两个人心里各有各的想法,面上依旧是和和气气,原焕看着他们相携走远的背影感慨不已,果然不管什么时候,这两个人见了面都能看对眼。 吕布暂时没有事情要做,打着保护主公的名义跟了上来,惹得孙坚对他怒目而视,他又不会对大人不利,哪里需要防备? 身姿纤瘦的青年走在前面,步履缓缓,衣袖被穿堂而过的风吹起,人如风中劲竹,亦飘飘欲仙。 原焕走在前面,没有注意身后两人之间悄悄弥漫起来的硝烟,走到窗前将窗子打开,然后示意孙坚在他对面坐下,“乌程侯此来,可是确定不愿再听命于袁术?” 吕布抱着手臂站在旁边,肃着脸盯着孙坚,身材远比常人高大的武将杵在那里,如果对面坐的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弱的人,怕是连话都说不出来就要腿软。 “某身为朝廷命官,自该听命于朝廷,何来听命于袁术一说?”乌程侯腰杆挺直,无视了压迫感极强的吕奉先,义正言辞的回道,“为汉臣者,当食汉禄,食汉禄者,理当报效家国。” 言下之意,谁给粮食他跟谁混。 朝廷只负责给官儿不发粮饷,袁术给粮草给的抠抠搜搜,袁绍那边和袁术也没什么区别,曹孟德用亲身经历告诉他,他们俩在认大哥方面就是难兄难弟,谁的眼光都不好。 出来打拼那么多年,给粮给的最大方的就是眼前这人,更不用说他府上的饭菜还那么美味,如果大人以后依旧那么大方,只要不让他手底下的士兵饿肚子,就是有人来挑拨他们的关系,他也绝对不会背叛大人。 孙坚眼巴巴的看着难得和他心意的主公,腰身挺的更加板正,不是他自夸,他手下的兵马随他南征北战那么多年,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勇士,比吕奉先的那些兵也没差多少。 原焕轻咳一声,扬起笑容继续道,“方才孟德已经解释过,乌程侯如今可明白在下身份?” “明白。”孙坚哽了一下,腰杆也没刚才那么直了,满脸窘迫的回道,“坚粗心大意,未曾留意其中细节,初时以为大人出身寒门,所以才吓了一跳。” “我与袁绍袁术之间略有龃龉,乌程侯若留下,将来可能和他们刀兵相向?”原焕见他如此反应,便也开门见山,“粮草方面不会出现克扣之事,只是官职爵位短时间内无法晋升,如此,乌程侯可能接受?” “自然。”孙坚重重点头,爵位官职都不成问题,他不怕和袁绍袁术起冲突,就怕主公对那两个家伙还存着兄弟之情,真打起来反而下不了手。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再不叫声主公就见外了,乌程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起身,快走两步到开阔处,单膝跪地大声喊道,“主公在上,受孙坚一拜。” “文台快快请起。”原焕自己不好起来,朝旁边的吕布使了个眼色,让他把人扶起来以免失了礼数。 吕奉先咧了咧嘴,大踏步过去,将人从地上拎了起来,一边拍他的肩膀一边说,“乌程侯不必多礼,快快起来快快起来,以后就是同僚了,还请多多指教哈哈哈哈哈~” 孙坚:咳咳咳咳咳咳! 吕大将军的力道一般人受不了,孙坚被他拍的整个人都不好了,缓过神儿来赶紧坐回去,“奉先将军神力,在下远不能及。” “奉先。”原焕无奈的瞪过去一眼,可惜神色柔柔完全没有威慑力。 吕布摸摸鼻子垂着脑袋,身后的须须晃来晃去,显然只是看上去老实,心里还打着坏主意。 原焕失笑出声,让他自己在那儿看脚尖,然后和孙坚说接下来的事情。 兖州目前是群龙无首的状态,他想扶曹操成为兖州牧,孙坚手下的兵马可以帮上大忙,曹操的军事能力很强,治理内政的本领也很强,正好有孙坚带兵帮他守住兖州,二人一文一武将权利分开,只要周边各路诸侯不会集火兖州,他们就有足够的时间恢复兖州生机。 粮草从他这里出,两个人治理兖州,比让曹操独掌大权更让他放心。 而且如今的天下算不得安宁,四周到处都需要防备,人的劣根性,平时喜欢窝里斗,一有外敌分分钟团结,有那么多外敌吸引注意,他们两个等闲不会反目。 吕布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听到孙坚以后不会留在府上瞬间支棱了起来,看过去的眼神也友好了许多。 他们府上的人已经够多了,而且各个都能打,早说孙文台要和曹孟德一起驻守兖州,他刚才肯定温温柔柔的把人拎起来恭喜。 失策失策,对不住哈哈哈哈哈~ 乌程侯听完吩咐起身出门,感受到这人莫名其妙的目光,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仓促拱了拱手拔腿就走。 隔壁院子里,祖茂和程普坐在屋里等着,看到他们家将军回来赶紧起身,“将军,情况如何?” “主公仁义,比袁公路好上千万倍。”孙坚快步进来,反手把门关上,先是咕嘟咕嘟喝了一罐子凉茶,然后滔滔不绝将刚才在书房说的事情告诉他们。 府上已经有那么多能用之人,其中不乏聪明人,他的眼光这次肯定没有问题,更何况此次有曹孟德陪他一起,就算可能有问题,也是他们俩一起倒霉。 往好处想,他之前的经历都是遇到明主之前的磨难,现在这才是他心目中的明主。 祖茂韩当边听边点头,听到最后交换了一下眼神,沉思片刻询问道,“将军,我等带着粮草留在兖州,原大人可曾提出什么条件?” 孙坚愣了一下,“条件?什么条件?” 程普叹了口气,“原大人愿意信任我等,是我等的荣幸,可是中山离兖州距离不近,原大人信任是一回事,万一有人进献谗言,说我等在兖州有自立之异心,将军该当如何?” 他们本就是叛了袁术而来,有背叛的先例,新主会全然信任吗? 孙坚嘶了一声,心道的确是个问题,一手握拳捶着掌心,在原地转了好几圈,灵光一闪想出个好办法,“这样,让策儿带着家眷来袁府,有家眷在此为质,便是有小人在侧也拿我们没有办法。” 他方才留意了一下,袁府除了仆从佃户,只有主公和小公子两个主子,除此之外便是颍川荀氏的家眷,荀氏家眷可以在这里躲避战乱,他孙氏家眷一样可以。 他和荀氏叔侄同为主公臣属,主公不能厚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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