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想让你安静一点,我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是怎么了。岁岁,我是不是太可怕了?” 第320章 紊 哪怕徐岁宁不说,陈律也知道自己绝对是可怕的。 不然她又怎么可能会用这种姿势蜷缩起来。 他想把徐岁宁抱进怀里安慰她,可是那个让她难过害怕的人分明又是他自己,他根本不敢上去碰她。 陈律这辈子都没有过这么茫然无措的时候,也是头一回连声音都哽咽了,说:“岁岁,你不要害怕,我去找医生,我现在就去看病,我马上就去。” 他拔腿就要往外走。 徐岁宁在听到他要一个人乱跑时,还是忍住了害怕,抬起头,伸手把他给抓住了,她说:“陈律,你不要乱走。” “好,我不乱走。”他连忙说。 徐岁宁勉强朝他笑了笑。 陈律走路的节奏都是乱的,走回到了沙发,胡乱的找到手机,给心理医生打了电话。 等到他再次走到徐岁宁身边时,三番两次朝她伸手又收回,最后艰难的说:“岁岁,我只是病的太重了,但是我吃了药的,我以为不会这样的。” 徐岁宁不敢去看陈律的脸,那张脸上的无助会让她心疼,她也害怕会看到刚刚那种狠意,那股子狠劲儿,到这会儿,她也依旧心有余悸。 但她还是朝他,坚定不移的伸出了手。 陈律得到了一点鼓励,就敢上来碰她了。他蹲下来,小心翼翼的把她抱回到沙发上,又检查了一遍,她有没有受伤。 徐岁宁一直在躲避着他的眼神,尽管她控制得很好,但陈律还是发现了。 他感觉到一股窒息感。 因为他让他最亲近的人害怕了。 “谢晋马上就过来了。”陈律沙哑道,“我坐在你旁边不会接近你的,等谢晋过来给我看看。” 徐岁宁深吸一口气,说:“不用坐旁边,你就跟我坐一起。我知道的,我知道你只是生病了。你不要自责,好么?” 陈律还是不肯坐在她边上,对他自己很是警惕。 徐岁宁很心疼,一把拽住他的手,双腿跪在沙发上,把他抱进怀里。 她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腿还是站不稳的,但她觉得陈律需要她,所以还是勉强了自己。 这个姿势,陈律的头刚好靠在她腰腹上,整个人抖得厉害。 “我……” 徐岁宁说:“没事了。” “你以后,最好离我远一点。”陈律声音沙哑极了。 徐岁宁没有答,无声的抚摸着他的头发。陈律发质一直很好的,可是最近,似乎也差了许多。 谢晋是在一个小时之后赶来,在听完陈律说的经过之后,整个人显得有些严肃,说:“陈律,你这个最好去国外那边长期治疗,你这次很严重。吃药都已经改善不了多少了。” 陈律看了看徐岁宁,没有说话。 “当然,你肯定也有自己的打算,你自己跟家里人商量一下,那边安排好,也需要点时间。”谢晋说。 “嗯。”陈律应了一声。 谢晋又跟徐岁宁说:“你最近,最好也别跟他单独待在一块了。让他搬回去吧,到时候请一些医护人员过来。” 他说这话的时候,陈律的睫毛飞速颤了几下,不明显,却出卖了他不安的情绪。 徐岁宁说:“好。” 这事,肯定也就今天就得办好。 谢晋离开时,徐岁宁送他出去。 两个人在楼下时,谢晋说:“徐小姐,你怎么想的?” 徐岁宁也很茫然,摇了摇头。 谢晋意味深长的说:“你要知道,这种心理疾病,很难治好,你要想清楚,能不能接受,一辈子就这样跟一个随时都会发病的人过。 第321章 惧 徐岁宁没有吭声。 谢晋了然道:“徐小姐,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趋利避害是人之常情,陈律要是能大体控制住还好,要是控制不住,一辈子那么长,真的不是说熬就能熬下来的。就算你没有那个毅力跟勇气,也不会有任何人指责你。” 他顿了顿,说,“就算是陈律自己,他也不会。” 徐岁宁沉默了一会儿,没有把话说死,只道:“以后我不知道,也许会撑不下去吧,至少这一次,我是愿意陪着他的。” 谢晋点点头,说:“下午你带着陈律回他的别墅,到时候医护人员都会过来。另外,别觉得自己就是与众不同的那个。我跟你说过的,他情绪会很极端,要不亢奋易怒,要么消沉,他就算把你当成命,你也要小心。” “我明白了。”徐岁宁说。 她说完话,本来想跟谢晋客套两句的,只不过最后的笑意却僵在了脸上。 陈律就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 不知道他们的对话,他听到了多少。也许谢晋暗示她要为自己的以后多考虑,他也都全部听到了。 谢晋说:“我先走了。” 徐岁宁却站在原地有好一会儿没动,一直到陈律含笑看着她,说:“我们去整理行李吧。” 他眼底是没有笑意的,反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忧伤和绝望。 “嗯,整理完了我们就去你那边,大房子住着也要舒服许多。”徐岁宁走过去牵起他的手,这已经变成,她下意识的动作了。 整理行李的时候,陈律也很卖力,就像是每干一件事,都在讨好她一样。 似乎在给她看,他还是有可取之处的,不是那些可以随随便便就丢掉的垃圾。 徐岁宁的眼神有些复杂,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听到,她说以后也许会重新做决定的话了。 她理解谢晋说的,哪怕她做了一些理性的决定,陈律自己也不会怪她是什么意思了。 谁叫他生病了呢? 可是生病怎么就变成了陈律的错了呢? 明明他也是,受害者。 两人是在下午的时候动身去陈律别墅的,坐在车上的时候,陈律在系好安全带的时候,突然淡淡的开口说:“我给周意打电话,是怀疑,那个人把那次手术的事发到了网上,跟她有点关系。” 徐岁宁看了他一眼。 陈律又说:“其实跟我一起,确实有些风险系数的。哪怕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也会有家暴的风险。” 徐岁宁发动车子的手顿住了。 她想,陈律果然是听见了的。 听见了,并且介意,憋到现在,憋不住了。 他轻轻咳嗽了两声,理性而又冷静的分析说:“要不然,你最近先去忙自己的事情吧。我自己一个人治病就好,当然,也不是分手的意思,等我好的差不多了,你再来找我,然后我们继续在一起。” 徐岁宁沉默着发动了车子。 “不过,我希望你不要直接就丢下我了,还是有治好的机会的。”陈律大概自己也觉得这话有些勉强,扯了扯嘴角,继续往下说,“我希望你能,再给我个机会。我肯定会好好配合医生的。” 他真诚的看着她。 徐岁宁却很久都没有说话。 第322章 另 陈律看了她好一会儿,顿了顿,才慢慢移开了视线。 有点失望。 只不过,他也理解,谢晋跟她说的,本来就是很现实的问题。他这种毛病根治不了,是个人都得为自己做打算。 徐岁宁看了看他,脸上的神色倒算是平静,只是突然之间就不说话了,没有任何为自己争取的期待模样了。 “我目前,没打算要走。”徐岁宁想了想,开口说,“更加不会让你一个人留下来看病,以后怎么样我不敢随便承诺你,但是现在我会陪着你。” 陈律的眼珠似乎滚动了一下,但没有彻底偏过头来看她。 “我自愿的。” 陈律这才看了看她。 徐岁宁笑说:“还劝我走呢,要是真把我给劝走了,有的你后悔的。” 陈律张了张嘴,但到底是没有说话,默认了她的话。 “但是以后给周意打电话,要经过我的允许。”她那会儿虽然理解他,但心里多少还是不舒服。听他解释之后,才好了许多。 陈律“嗯”了一声,说:“我跟她真的没有联系过。”他把手机递给她看,要证明自己跟周意真的没有往来,徐岁宁却摆了摆手,说,“我相信你,不用看了。” 两人到陈律别墅的时候,他就带着她上楼去休息了。 他把她抵在门边,轻轻的亲吻她。 陈律的病情里,还有一个显著特征,就是身体容易亢奋。 他亲着亲着,变成了有点用力撕咬,徐岁宁皱着眉喊了他一声,他顿了顿,才冷静下来,说:“抱歉。” 只是行动上依旧不算温和。 徐岁宁其实觉得不太舒服,但是能忍下去,也就什么都没有说。 陈律在最后突然说:“岁岁,你到底算不算喜欢我?” 徐岁宁一怔。 “我现在,很喜欢你。你在的时候,什么就都没有那么难熬了。”陈律把嘴唇贴在她耳边,说,“但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欢我。” 徐岁宁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双手抱住他。 “要是不喜欢你,我在这个时候,早就走了。”她喃喃说。 她半天都没有听到动静,朝陈律看了一眼,结果他已经睡着了。 这一顿折腾,搅和得天昏地暗。 等徐岁宁彻底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听见楼底下有动静,连忙下楼去看,然后看见几个医护人员,还有陈则初也在。 两个人对视上的时候,谁都没有说话。 陈则初说:“我来看看他。” 徐岁宁点点头,只是上楼把陈律喊醒的时候,他淡淡的说:“我不想见。” “是你父亲。”徐岁宁有些迟疑的说。 “我知道,不想见。”陈律冷淡道。 徐岁宁皱了皱眉,感觉有些不对劲,但还是下去传达了他的意思。 陈则初的脸色不太好看,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道:“这一次是不是很严重?” 徐岁宁点点头。 “让他好好休息吧,他什么时候愿意见我了,我再过来。”陈则初妥协道。 “叔叔,你说他成为医生,而没有接你的班,是不是本能的排斥陈家呢?”徐岁宁却突然问了一句,说,“也许是你太在意陈家忽视了他,他才会这样排斥陈家不是吗?” 徐岁宁弯了下嘴角,带着点讽刺意味说:“他潜意识里,不想成为你这样的人。” 第323章 一 陈则初面色僵硬的看了她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徐岁宁则是给新来的几个医护人员安排好了住处。 晚上吃饭的时候,陈律基本上没有什么话。 徐岁宁一开始以为是人多的原因,便把餐厅留给医护人员,带着陈律去书房里两个人单独吃东西。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她无数遍喊他的名字,他半点反应都没有,心才猛然沉下去。 徐岁宁几乎是立刻翻身起来,结果他分明就在她旁边躺着,但就是一句话都没有。 她蹲到他面前,跟他说了无数话,他才勉强应了两句。冷冷淡淡,甚至是敷衍,感觉看她一眼都懒得。 谢晋赶来时,对此倒是一点意外之感都没有,只是冷静的说:“跟你说过的,要么亢奋,要么消沉,他现在就是消沉的一面,什么也不想干,什么也不想搭理。” 徐岁宁焦急说:“那也不能让他干躺着啊?” 谢晋说:“你觉得叫的动他?” 徐岁宁抿了抿唇,有些没了主心骨,说,“那要怎么办?” “你有空多陪他说说话,耐心一点,别让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谢晋顿了顿,道,“这副模样,肯定得出国,你要做好准备。” 徐岁宁没说话了。 “另外,他想动手,不会是最后一次,你一定要小心跟他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候。”谢晋叮嘱说。 徐岁宁说:“他还是控制住自己了,他没有真的对我动手。我感觉他对我还是不一样的,他不会,真的伤害我。” 谢晋轻飘飘道:“你感觉?等真对你动手了就晚了。徐小姐,我说过的,不要高估自己。” 徐岁宁有些无力,她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来。最后只问:“他这种情况,会持续多久?” “这个没有办法估计,得看他自己。”谢晋皱眉道,“放在以前,一两天就过去了。” 徐岁宁只觉得这个话题沉甸甸的。 谢晋离开之后,她回了房间,陈律依旧躺着一动不动。 她蹲在他旁边说:“要不要吃点东西?” “不用。”他的声音疏离而又消沉。 “那要不要起来走一走?” “不用。” “跟我一起看个电影怎么样,我一个人看害怕。” “不想。” 徐岁宁艰涩的说:“那跟我聊天呢?” “不想。”陈律把头转到了看不到她的那一面,语气更冷淡了,“你不要打扰我。” 徐岁宁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她洗漱完进来之后,蹑手蹑脚的想翻身上床,陈律却开口说:“你不要睡这。” 跟平常完全不一样,不仅安静的不像话,跟暴跳如雷的他有着鲜明的对比。而且那种依赖她的感觉,似乎完全消失不见了踪影。 像是一个冷冰冰的陌生人,不近人情且带着些许敌意。 徐岁宁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小声说好。 陈律半点声音都没有了,也不在意她到底会去住哪个房间,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徐岁宁在出了房间之后,才擦了擦眼睛,缓缓的呼出一口气。 第324章 面 徐岁宁在冷静了一会儿之后,才给谢希打了个电话,说:“阿姨,陈律的情况不太好。” 那边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 徐岁宁见到谢希时,脸上的笑意很是勉强。 她大概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模样看上去有多憔悴,眼窝凹陷,皮肤因为失眠蜡黄蜡黄的,跟她平时的元气满满形象相比,落差太大了。 谢希又愧疚又心疼的说:“宁宁,你千万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徐岁宁却没来得及顾上自己,说:“他现在变得不说话了,什么也没有兴致,就光躺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能保证自己有那个耐心,但是不敢保证陈律会理她。 谢希说:“我去看看他,你先去休息。” 徐岁宁点了点头。 她进到房间的时候,那种安静让她也有些惊讶,走到陈律身边的时候,他就缩在被子里,她喊了他好几声,他全然当听不见。 谢希只觉得心酸,笑道:“阿律,陪妈说说话好不好?” 自然是没有人应答的,谢希自顾自说着:“我刚生你的时候,只有二十岁。” “其实本来不应该生你的,生你下来就只是让你受苦。也很巧合,我刚发现你爸不爱我,就有你了。所以我这辈子,注定被他折磨。”谢希笑了笑,说,“我太恨他了,我喜欢他的时候,他利用我,我好不容易喜欢上别人了,他却让那个人彻底离开了我。妈以前是个好女孩,跟了他,抽烟喝酒全都学会了。” 谢希伸手替陈律理了理头发,才继续说,“我太恨他了,也想恨你。我想去死,但是你爸每次用你来威胁我,我就不敢去死了。他说,我得看着你长大,说到我心里去了,所以我忍了一天又一天。阿律,妈是为了你才撑了这么久,你要撑不下去了,我也就没了。” “阿律,男人妈可以再找,但是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谢希说着,眼眶微红,随后又很自然的用手抹了抹。 她停顿片刻,叹口气说:“宁宁也累,如果哪一天她不愿意熬了,就换妈来。妈这一辈子,都会陪着你的。” 陈律依旧没有半点动静,谢希也不气馁,第二天来时,手里拿着一张纸。 她把纸摊开,徐岁宁发现是一副破破烂烂的画。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牵着孩子,还有一半,被撕了。 徐岁宁猜到怎么回事了。 这画,大概就是陈律小时候,期待谢希回家,画的一家三口。 谢希进了卧室,把画在陈律面前摊开,笑道:“你还记不记得这幅画?我本来丢了,但是后来舍不得,想捡回来,不过撞见你正好发现了画被我丢在垃圾桶里,我看见你难过,我很愧疚。后来从你这里偷走了,一直保存到现在。” 陈律的目光闪了闪,终于有了反应,看了她一眼。 谢希有些动容说:“我还挺自豪的,你年纪那么小,就能画得这么好了,我都画不了这样好。我其实,经常把这个拿出来看,有时候想你了,就看两眼。” 陈律沙哑道:“怎么只有一半?” 他这难得的开口,让谢希非常激动,她连忙解释说:“你爸的那部分,被我撕了。阿律,我从来不是不喜欢你的画,我只是不喜欢你父亲。” 陈律垂眸,声音越发轻了:“那为什么,你有了新的爱人,不带上我?我偷偷问过那个男人,他说不讨厌我,所以跟他无关,是你自己不要我。” 第325章 模 谢希想不到,陈律居然会偷偷主动问一个,算是夺走他母亲的男人这个问题。 她也不敢去想,陈律是有多想待在她身边,才会有这番举动。 “我跟他说,我会跟他好好相处,也不会阻止你们有其他孩子,更不会跟你们的孩子争宠。但是他还是不愿意带上我,并且,是你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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