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一个人离开,他也没见到想见到的身影。 “人呢?” 齐晟身体微微前倾,手腕闲散地搭在膝盖上,屈指扣了下桌面。 秘书起了一身冷汗,跟工作人员沟通过后,轻声解释道,“机场这边刚刚询问过柏林勃兰登堡机场,那边回复说,沈小姐确实在机场过安检了,不过在最后一刻没登机。” 齐晟身体往后仰了下,面上看不出多少情绪,“学校呢?” “十五分钟前,沈小姐已经和导师请假了。”秘书几乎不敢看他。 空气在一瞬间冻住了。 燕京到波士顿没有直达航班,在芝加哥转机后,整整二十个小时。 他浪费了一天时间,在这儿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小时,然后她没来,还卡着点告诉他白来一趟。 她是有多不想见到他? 看来沈姒太了解他了,她拿自己对他那份了解,耍了他整整一天。 “咚——” 齐晟把手里的岩石杯撂下了,往外一推,冰块和玻璃相撞。 他眉间攒着一缕淡淡的阴翳,眼是冷鸷的,唇是紧抿的,自始至终没什么过激的话,只起了身,嗓音淡而沉地低笑一声,“很好。” 秘书一个字不敢说,心惊胆战地跟在他身后,听到他微冷的嗓音: “回国。” - 燕京这几天都处在低气压。 为了陶敏玉那点事儿,齐老爷子一时震怒,砸了齐晟几棍子,让他在医院待着反思;本来都是小事,结果老爷子气都没消,当天齐晟就翻窗走了,回来就被削权,关了一个月禁闭。 停职归停职,蓝核和华晟的部分实权还握在齐晟手里。所有人战战兢兢,中高层跟着受罪,生怕被挑出什么过错,撞到齐晟的枪口上。 齐晟这人平时就杀伐气重,现在更是阴鸷得没一点人情味儿了。 不过除此之外,一切如常。 他这样的脾气,没人敢犯他的忌讳。虽然先前还有人敢拿他和沈姒开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但现在苗头不对,都不约而同地对“沈姒”这个名字三缄其口,就当没出现过这个人。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了,一转眼,便溜到了冬天。 燕京下了今年第一场雪。 新雪清冽而明净,慢慢覆盖了整座城市。乾承会所私密性很高,入口偏暗,只有少数人知道,一辆黑色的Hennessey Venom GT停在外面。 一楼酒吧的音乐声震耳欲聋,香水气息和烟酒味冲撞,让人昏昧。 包间里已经有五六个人在了,都是一个层面的人,家世背景相仿,倒也没人刻意打招呼。这样的场子,基本都聊成互通消息的局了。 酒过三巡后,有人笑了笑,伸手拿烟点燃,“我上次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过没?速讯的副总就在这附近,我把他叫过来,你听听?” “出来玩儿聊什么工作?”齐晟轻笑,话说得刻薄,“你养的哪个情儿吹了枕边风,这么卖力搭桥牵线?” 对面的人也不计较,毫无道德地笑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行,卖你面子。”齐晟端起酒杯,身子往后靠,“十五分钟。” “我面子才他妈值十五分钟?”对面的人笑骂了一句。 玩笑而已,没人往耳朵里听。 聊的是智能移动办公和视频会议一体的平台项目,速讯想利用聊天软件的客户量打开线上市场。对方有备而来,初设规划预案和市场评估等都准备齐全,也没什么废话,十来分钟时间,已经足够融洽。 本来谈得好好的,邻近散场,反倒出了点不愉快。 速讯的副总送了个女人过来。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再正常不过,接受或者拒绝,都看人心情,也不会有人介意。可这女的一进门,包厢里所有人都怔了下,静默了。 “齐少,”女人捏着文件夹,指甲上是亮晶晶的钻石,款款地走过来,“我是速讯的人,过来送文件。” 所有人几乎都在这一瞬间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女人打扮得很像沈姒,穿的是沈姒平时喜欢的旗袍,连发型都像。 就是长相差太远了。 “我操,怎么穿旗袍?”有人低骂了声,“谁让进来的?” 先反应过来的人都没来得及阻止,就看着她朝齐晟过去。 齐晟微眯了下眼,倏地笑了一声。 他笑和不笑是两种气场,身上的阴冷和沉郁散了点,像三月山林初开的桃花,满目的轻佻和风流,让人生出一种温柔错觉来。 女人恍惚了几秒,完全没注意旁边人使的眼色,还在朝他走。 齐晟的笑容却淡了,踹了一下茶几,漆黑的眼底全是阴鸷的冷意。 “谁他妈让你穿成这样?” 低矮的茶几被踹出大半米,边缘狠狠地磕到了女人的小腿上。台面上摆着的酒瓶和酒杯尽数掉落,稀里哗啦碎了一地,全是玻璃碴子。 满地狼藉。 女人的小腿磕出一块青痕,痛呼了一声,差点没站稳。 合同还没签,但已经谈了十之八九,本来是走个过场,一两杯酒的事儿,但她听说他以前喜欢穿旗袍的女人,确实动了点心思。 谁能想到这么个场面? 他毫无征兆的震怒把她吓到了,一时之间都忘了擦呛出的眼泪。 “还不赶紧滚。” 旁边的人扯了她一把,不完全是替她解围,也是怕收不住场。 女人反应过来,顾不得什么,踉踉跄跄地就要出去。 然后她听到一道阴鸷的声音: “脱了再滚。” 齐晟漆黑的眼又冷又厉,视线像是有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他一身的戾气,情绪很差,近乎病态的强势,全然不给人留余地。 女人一脸惊愕地看着他。 包厢里其他人也静默了。都知道他的脾气秉性,这几个月都没人敢提一句“沈姒”,但也没人想过,他会因为一件衣服,震怒成这样。 “老三,”一直没搭腔的顾淮之突然出声,“跟她置什么气?” 过分压抑的氛围给人一触即燃的错觉,被人打断,才缓和了点儿。顾淮之淡淡一笑,抬了下眼,便有人明白意思,将人带了出去。 - 齐晟一整晚都很阴沉。 夜色浓重,车子驶回四合院,他醉意已经起了七八分。 “少爷,怎么喝这么多酒?”家里的阿姨接过他的外套,念叨了句,“外面下雪也不知道撑把伞,您可别睡,我去给你温醒酒汤和姜汤。” 齐晟脚步一停,虚眯了下眼。 一句话让他的记忆拨到三年多前,他从南城把沈姒带回来时。 * 那一晚下了雨,风吹斜了雨丝,从下车到家不过几步路,他一手揽过她,一手撑着伞走回去,结果两人身上还是被打湿了大半。 一进门家里阿姨就念叨这句。 齐晟本来都走进去了,身后没了动静,不由得诧异,扭头看了下。 沈姒站在门口,一动不动。 齐晟睨了她一眼,冷淡的语气显得有点不耐烦,“你站那儿做什么?” 沈姒扯了下湿-漉漉的衣角,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动作非常的拘束,甚至有点不知所措。她抬头,直勾勾地看他,很轻地说了句: “脏。” 齐晟身形稍顿,视线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她身上。 她生了一张含情眼,眸色流转便楚楚可怜,肌肤凝雪,唇红齿白,弱柳扶风不盈一握的玲珑身段,平添了一种娇娜的媚态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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