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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力气一般,颓然坐回到椅子上。 她拿起桌上的茶杯,想喝口水压压惊,却发现手抖得厉害,茶水洒了一桌子。 “混蛋!小王八蛋!”赵梦琪低声咒骂着,眼神阴鸷,再不复刚才的温婉。 她拿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点着,拨通了一个语音通话。 “喂?事情好像有点不对劲……”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和怨毒。 toj01ly3ce2725 我和顾川泽在民国成婚。 新中国成立后,我提出想补个结婚证。 顾川泽皱眉呵斥:「老夫老妻还办什么证。」 一双儿女也劝我别学年轻人赶时髦。 我只得作罢。 带大儿女,又带孙子孙女,一日不得停歇。 某天我打扫卫生,却翻出了一张陈旧结婚证。 结婚双方是顾川泽,和他号称一辈子坚持单身主义的初恋。 难怪他总是不愿和我领证,原来是和别人领过了。 我也总算恍然大悟。 为何我每次说起补结婚证,一双儿女总是心虚紧张。 我呆坐一下午,看着被我精心打理的家,开始收拾东西。 没有领结婚证,也很好。 1 我从床底下打扫出一张陈旧结婚证时,还以为是一张废纸。 上了年头的结婚证只有巴掌大,体积小巧,暗黄褪色,没有任何绚丽的图案。 上面的东西也很简洁,只有结婚双方的名字,籍贯和年龄。 男方的名字是我七十五岁的丈夫。 而女方的名字不是我。 她叫陆芳柔,是我丈夫的初恋。 我十指发颤,揉了揉眼睛,仔细凑近看。 我暗道自己上了年纪老眼昏花,肯定是看错了。 可我翻来覆去的看,从霞光满堂看到日落西山,最后一丝热气蒸腾,我才脱力呆坐在沙发上,接受这个残酷的事情。 我的丈夫背着我,和别人领了一辈子的证。 我垂下眼,余光扫过结婚证的落款日期。 一九五零年。 我忽然就笑出了声,眼泪却像断线的珠子掉了一地。 我对一九五零年印象深刻。 那是新中国成立实行一夫一妻制度后,最早能领结婚证的一年。 听到消息后,无数夫妻都亲密相邀着去补结婚证,笑容胜过春光。 那年。 顾川泽三十五岁,我三十三岁。 我们的一双儿女,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三岁。 我和顾川泽挨过了最艰难困苦的岁月,相互扶持,彼此心意相通,是所有人眼里恩爱登对的夫妻。 我也理所当然提出,要和顾川泽去补一个结婚证。 可我万万没有想到,向来温柔的顾川泽,第一次发了脾气。 他紧缩眉头,呵斥我:「都老夫老妻了,领什么结婚证。」 我呆愣住,心里莫名涌上委屈。 顾川泽却转身回屋了。 这天后,我和顾川泽开始冷战。 一双儿女不知从何处,听说了我想领结婚证的事,纷纷来劝我。 儿子板着一张脸,语气烦躁且不耐:「妈,一张结婚证而已,你至于和爸闹脾气吗?」 「你也一把年纪了,能不能别学那些小姑娘赶时髦领证。」 儿子脾气不好,女儿赶紧打圆场,撒娇地挽着我的手。 「妈,结婚证领不领,你和爸爸都是夫妻啊。」 「现在领结婚证好麻烦,听说要弄好几天,最近忙,家里一刻也缺不了您。」 我抬了抬眼皮,也露出几分犹豫。 顾川泽只负责挣钱,家里的所有事都要我来做,我日日忙得脚不沾地,恨不得像孙猴子一样弄几个分身。 半日的时光对我来说都是奢侈,更别说耽搁好几天,家里只会乱成一锅粥。 女儿见状,握住我的手和我商量 「妈,等过了这几天闲下来,我们就一起陪你去补结婚证。」 我点点头,期盼能在儿女的见证下,和顾川泽领结婚证。 可我没想到,此后几十年,我忙忙碌碌,辛苦操劳,再无一日可停歇。 补结婚证这件事,也就被我遗忘在了旧时光里。 直至今日,我打扫出了这张陈旧的结婚证。 从顾川泽的三十五岁到七十五岁,他瞒着我,和陆芳柔当了四十年的夫妻。 我呆愣之际,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响起。 2 我打开门。 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还有两个孙子孙女狼狈地冲进来,险些将我撞倒在地。 已经为人父的儿子收了伞,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瞪着眼睛冲我吼。 「妈,你今天怎么没去接小宝们放学。」 「要不是陆老师打电话给我,小宝他们就要淋湿了。」 「你真是越来越没用了。」 儿子儿媳一脸愤怒,女儿女婿弯腰哄着哭泣的孙女,闻言也抬起头,埋怨地看了我一眼。 我见一向疼爱的孙女被大雨吓哭,下意识要上前去哄。 却被孙女尖叫着推开。 孙女像是找到了发泄的途径,冲着我大哭大喊:「走开,我不要你这个坏奶奶,我要陆奶奶。」 孙子也仰起头,天真地问儿子:「爸爸,陆奶奶好漂亮,给我们换个奶奶好不好。」 我僵在原地,忽然觉得这个画面过于熟悉。 我猛地回想起,儿子女儿小时候也说过相似的话。 「为什么妈妈不是漂亮的陆阿姨。」 「爸爸,我想要陆阿姨当妈妈。」 「陆阿姨比妈妈漂亮有气质,妈妈土死了,都不知道打扮。」 …… 儿子女儿从小也喜欢陆芳柔,胜过喜欢我。 换了以前,我保准难过和伤心。 可自从我看到顾川泽和陆芳柔的结婚证后,却释怀了。 从法律意义上来说,陆芳柔确实是他们亲奶奶。 我现在只想知道,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女儿,知不知道顾川泽和陆芳柔领结婚证的事情。 我抿了抿唇,心里有了个试探的办法。 我攥紧手里那张皱巴巴的结婚证,递到一双儿女眼前,淡淡道: 「不用,你们爸妈已经给你们换了奶奶。」 儿子女儿看到结婚证,脸色立马变了。 有尴尬,羞愧,内疚和紧张,唯独没有惊讶。 见状,我如何还能迟钝的反应不过来。 原来,一双儿女都知道顾川泽已经和别人领证。 他们费尽心思帮着陆芳柔和顾川泽隐瞒,甚至不惜阻拦自己妈妈和爸爸领结婚证。 我仰起头,看着天花板,眼底弥漫出酸涩,一股浓浓的失望和愤怒从心底涌上来。 从小,儿子女儿就喜欢往陆芳柔的家里跑,美其名曰想让陆芳柔教他们补课。 我以孩子的学业为重,从来不敢阻拦,逢年过节,还会亲手提着礼物去答谢陆芳柔。 我不敢想,这名义上的一家人,该在背后如何嘲讽讥笑我。 我甚至想起,自从儿媳女婿进门后,每次当我说起陆芳柔,两个人都会莫名露出几分可怜同情的眼神。 儿媳和女婿也都知道。 全家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我环视一圈屋子,房子够大,所以儿子女儿成婚后,并没有搬出去。 孙子孙女出生后,破坏力极强,家里开始乱起来,我每天都要花费无数力气打扫房间,照顾孙子孙女,让儿子儿媳,女儿女婿能够安心上班。 我的大半生都耗费在了家庭里,但我却连一个基本的名分都没有。 我恍恍惚惚垂下头。 自己的大半生竟然没有一日,是为自己而活。 桑榆已晚,霞光满天,最后一程,我总该要为自己而活。 我转身去收拾东西。 我要离开这个满是谎言的家。 一家人先是不知所措,而后慌了。 儿子恼羞成怒的拦住我,咬牙切齿:「妈,一把年纪了,你闹什么啊。」 「不就是张结婚证吗?这不能代表什么,你还是我妈,亲妈。」 女儿也慌慌张张挽着我解释。 「妈,爸虽然和陆老师结婚,但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 「爸对你很忠诚,从来没想过背叛你。」 「是陆老师那时生病,爸爸为了安抚她情绪才……。」 …… 我抬起眼,冷冷地盯着一双儿女。 他们怎么有脸说出这样厚颜无耻的话。 我毫不犹疑推开儿子女儿的手,语气森冷:「别叫妈,法律意义上,陆芳柔才是你们妈妈。」 我从未有过的严厉将孙子孙女吓得哇哇大哭。 儿子烦躁无比,在我背后大喊:「妈,你这样有意思吗?一把年纪跑出去,谁收留你啊,你早晚后悔。」 我挺直脊背,拿了必需品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在我身后,儿子气得跳脚,女儿则是无措地拨打顾川泽的电话,语气焦急惊慌。 「爸,妈发现你的结婚证要离家出走,你快回来啊。」 女儿手机开的外放,我听见电话那头,传来清晰的重物落地声。 3 家里如何乱成一团都与我无关了。 我住到了名下的一栋房子,开始了这辈子第一次的漫长假期。 儿子说我离家出走会无人收留。 但他不知道,我根本无需被收留。 我名下有着好几栋房子和一大笔巨额财产,父母死后,我继承了他们的全部遗产。 我本来想着死后,也写个遗嘱,将这笔钱留给儿子女儿。 毕竟,我和顾川泽没有补结婚证,法律意义上,这笔钱与他们无关。 但现在,我只庆幸我和顾川泽没有补结婚证,不然这些东西还得分一半给顾川泽。 离开家后,脱离了繁重的家务,儿子儿媳女儿女婿无休止的争吵,孙子孙女尖锐刺耳的哭啼。我才猛然惊觉,原来世界可以如此安静和清闲。 我走出门,第一次不是去菜市场和学校,而是前往大商场。 距离新中国成立已经过去半个世纪。 那段充满饥饿,侵略,硝烟弥漫的艰苦岁月已经过去,那个被所有人看来孱弱痹痛,判下死刑的国家,如今已经屹立在世界之巅,如太阳般夺目耀眼。 大商场里处处都是人,每个角落都充满新时代的欢声笑语,盎然生机。 我走进女装店,买了一件鲜艳的红裙,涂上红色的口红,终于朝着镜子露出一个松快的笑容。 现在是最好的时代,我的国家挺了过来。 我想,我也不应该沉湎过去,黯然神伤,被痛苦淹没。 能有幸看见这个时代,就足以慰藉我所有的悲伤。 我开始尝试着重新活,为自己而活。 我大胆接受新事物,去老年大学上课,去中心广场购物玩耍,去天南海北的旅行,去重新见识这个世界。 在我就快要忘记一切时,顾川泽风尘仆仆的出现在我眼前。 4 即使年迈,顾川泽也站得像一颗挺拔的青松,不愿自己的脊梁有片刻弯曲。 他的学生常常说,顾川泽老师的仪态碾压娱乐圈许多的小鲜肉,若是去演电视剧,凭他儒雅矜贵气度,一定能演主角。 无论在现实中,还是网络上,顾川泽都是众人夸赞敬畏的对象。 我曾经笼罩在顾川泽完美人设的光环之下,只觉得自己低入了尘埃里,根本配不上他。 可发现顾川泽瞒着我结婚后,我对他的所有滤镜都在一瞬间破碎了。 仔细想想,这么多年,顾川泽挣钱我养家。 我们是平等的,他并不比我高贵。 正想着,高贵的顾教授蹙眉开口:「闹了这么久,冷静下来没有?」 顾川泽的语气很无奈,仿佛是我在无理取闹。 我深吸了口气,冷冷开口:「顾川泽,我没有闹,我们分开吧。」 我和顾川泽没有结婚证,连离婚都谈不上。 顾川泽的眼中闪过几丝错愕。 他摘下眼镜,捏了捏眉心,语气重了几分。 「书薇,我可以解释,事情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我不咸不淡的点点头。 顾川泽顿了顿,语气怜惜:「当年她得癌症了,唯一的心愿就是和我结婚。」 「她病得很重,书薇,你要体谅我。」 「我只和她领证,没有任何肢体上的关系。」 顾川泽死死盯着我,强调这一点,仿佛这样就能证明他忠诚于这段婚姻。 我嗤笑了声,讽刺道:「那她没死成啊,现在可活得比谁都精致。」 现在,谁不知道陆芳柔呢。 老年人中的时尚女神,打扮得比年轻小姑娘还要娇俏,常常以三岁小仙女自居。 「程书薇!」 顾川泽厉声不悦打断我。 我抬眼冷冷看向他。 顾川泽后知后觉自己是来求和的,于是缓和了语气,哄诱一般:「书薇,我们都这么多年夫妻了,就一张结婚证而已,就算了吧。」 我抬起头反问:「只是一张结婚证,那你愿意和陆芳柔离婚吗?」 我看着陡然沉默的顾川泽,忽然就觉得疲惫和可笑。 我挥挥手让顾川泽滚。 顾川泽不愿,他拉我的手要带我回去,却被我甩开。 顾川泽错愕不已,要继续上前拉我。 我擦了擦手腕,眸色幽寒。 「顾教授,我们没有婚姻关系,你再这样,我就要报警告你骚扰了。」 顾川泽陡然僵住,却只能委屈的松回手。 顾川泽没办法强硬带我回家,但他从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他坚信我只是和往常一样闹脾气。 只要他多几分耐心,或者使点苦肉计,我就会心疼他原谅他。 所以从这天起,顾川泽在我附近租了个房子安顿下来。 每天,他都会不厌其烦的让我和他回去,一遍遍的劝我不要闹脾气,不过就是张结婚证而已。 他说不至于。 可我觉得至于,非常至于。 在我和顾川泽僵持不下时,我看见了这辈子最厌烦的人。 5 我被陆芳柔约在酒吧见面。 她穿着大开叉的旗袍,忘情的摇晃在舞池中央,满头白丝,却透着极致的诱惑。 周围人的尖叫和着迷,让她恍若明星大腕。 不怪顾川泽会对陆芳柔奉为女神,心心念念大半辈子。 一曲舞毕,陆芳柔停下来,微微喘息,然后笑着勾起一抹弧度举杯。 「单身万岁!」 底下呼喊她单身女神,无数女生崇拜的看着她。 陆芳柔之所以备受喜欢,不仅是因为她精致美丽,还因为陆芳柔单身了一辈子。 在这个结婚才是正道的时代,陆芳柔的叛逆为她整个人都打了一层明亮的色彩。 人们都爱特立独行,敢于冲破世俗禁锢的人。 我也曾经被这样的陆芳柔深深吸引。 一个女人能坚持一辈子不结婚,需要无尽的勇气,我由衷佩服陆芳柔。 但如今,摩挲着手里那张陈旧的结婚证,我只觉得讽刺。 我慢慢踱步到陆芳柔跟前。 陆芳柔还是和从前一样,滔滔不绝宣扬自己的单身主义。 「婚姻是女人的坟墓。」 「坚持单身一辈子,勇敢的人先享受自由。」 「我才不要像那些小老太太一样伺候一大家子,我不爱男人只爱自己。」 …… 陆芳柔金句频出,惹得周围人又是一阵欢呼。 陆芳柔这样子,谁都会相信她单身的决心。 我从未怀疑过顾川泽和陆芳柔,也正是因为陆芳柔的极端单身主义。 陆芳柔眼尖,余光瞥见我,立马上前几步亲热地挽着我,怪叫着挤眉弄眼大声道:「这是我朋友,一位伟大的家庭主妇。」 在陆芳柔的语气中,无论伟大还是家庭主妇,都成了一个贬义词。 一堆年轻人看着光鲜亮丽的陆芳柔,又看了看灰扑扑的我,瞬间眼里全是对我的同情和嫌弃。 我成了陆芳柔结婚毁一生的典型案例。 奚落完我后,陆芳柔领着我单独进了包厢。 她优雅的坐下来,姿态居高临下:「顾川泽说,你发现我们的结婚证,在闹小女人脾气不肯回家。」 我皱起眉,却无意向她自证清白。 陆芳柔以为我默认,高高在上的安慰我。 「你不用害怕我抢走他,要是我想抢走他,你以为,顾川泽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陆芳柔一双眼睛斜睨着我,满眼讥讽。 我垂下眼,认同陆芳柔的话。 我比谁都清楚,只要陆芳柔愿意主动,顾川泽会毫不犹豫的和陆芳柔在一起。 陆芳柔这么多年坚持单身主义,是真的不愿和顾川泽在一起。 但为什么呢? 既然不喜欢,又为什么要死活和顾川泽去领结婚证。 我这样想,也理所当然的问了出来。 陆芳柔愣了半晌,从包里掏出一张穿着战服的男人照片,那是一张和顾川泽八分相似的年轻脸庞。 6 陆芳柔深情地抚摸着照片,目光怀念:「这是我未婚夫,死在战场上了。」 「我做梦都想嫁给他,直到我看见了顾川泽。,他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和顾川泽领证,看着结婚证,我就觉得自己嫁给了死去的未婚夫。」 我哑然半晌,忽然觉得可笑,原来顾川泽暗恋陆芳柔半辈子,却是当了个替身。 陆芳柔小心翼翼地将照片放进包包里,再抬眼时,又成了瞧不起人的嘴脸。 她耷拉着眼皮,嘴角向下垮着。 「所以,你就安心回去吧,我不会破坏你和顾川泽。」 「你也要点脸,别总以为我想和你抢。」 陆芳柔眼神移到我的身上,露出个嫌恶的眼神。 她自觉单身美丽,高我这个家庭主妇一等,根本不屑于和我争抢男人。 她看不起我,也瞧不起所有投入婚姻的女人,觉得她们愚蠢低贱。 要不是顾川泽和她倾诉困境,她甚至懒得搭理我。 就像从前,她教儿子女儿学习,我提着精心绣好图案的围巾去送给她,她蹙眉瞧了眼,转头就将围巾扔进了垃圾桶,和我的一双儿女吐槽我老土。 我静静的看着陆芳柔发泄她的高傲,也在心里默默掐着时间。 五,四,三,二,一…… 包厢外突然响起一阵震惊尖锐的喊叫吵闹声。 「陆芳柔……不是单身……已婚……破坏家庭……」 无数个模糊的字眼像潮水一样涌进包厢。 陆芳柔不耐烦的去听,却越听脸色越白,最后直接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我,声音颤抖: 「你把我和顾川泽结婚的事告诉其他人了?」 我更正她的说法:「不是别人,是告诉了所有人。」 被陆芳柔约见之前,我将这张结婚证发给了全城每一家报社杂志,现在只是小道消息,再过几分钟,陆芳柔隐婚就会占据所有的头条新闻。 她和顾川泽这段隐藏四十年的婚姻史,每一个人都会知道。 陆芳柔瞳孔紧缩,崩溃大叫:「你疯了,你会毁了我的,这样顾川泽也不会原谅你,他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我根本就不想破坏你们的婚姻,你为什么要这样报复我。」 陆芳柔到底在狗叫些什么? 我慢条斯理的起身,拍了拍衣袖,目光幽寒:「你该不会以为自己很无辜吧。」 「不管不顾要和顾川泽领证结婚的人是你,现在害怕公开已婚真相的人也是你,既要又要这种事,你真是做的炉火纯青。」 「你该不会怕你未婚夫地下有知痛苦吧,早在你结婚那刻他就不爱你了,你当自己很深情吗?」 「别自欺欺人了。」 陆芳柔目光怨毒地看着我。 我头也不回的离开。 7 我爆出了陆芳柔和顾川泽的婚姻史。 陆芳柔这个单身精致奶奶人设彻底塌房,被所有曾经吹捧她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有人开始细扒,说陆芳柔不仅已婚,还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 已婚这条消息已经足够令人厌恶,若是再被扒出破坏家庭,陆芳柔晚节不保。 在陆芳柔被骂得苍老十岁,几乎抑郁自杀时。 顾川泽找到我,面上带着浓浓的失望。 「程书薇,我们两个的事,你为什么要报复芳柔,她是无辜的。」 「你打我骂我,我都毫无怨言,可你不该这么对她。」 「程书薇,你太令我失望了。」 顾川泽这些日子也为陆芳柔忙得焦头烂额,向来挺直的脊骨弯曲了一点,整个显得疲态苍老,不再复以往的精神抖擞。 我看着顾川泽,只觉他的面容丑陋,完全不理解自己前半生到底喜欢他什么。 我也觉得自己可悲,这辈子临了了,才发现自己喜欢了一辈子的,是一个是非不辩的混蛋。 顾川泽捏紧了拳头,宣布来见我的目的。 「程书薇,我日后会和芳柔一起生活。」 「只有这样,才能将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我们分开吧。」 「你日后不要再提你是我妻子,我们从今往后就是陌生人。」 …… 要想陆芳柔摆脱破坏他人家庭的传言,陆芳柔就得按照结婚证,和顾川泽成为夫妻一起生活。 陆芳柔自私自利,会选择和顾川泽成为夫妻。 而顾川泽,四十年前不会拒绝陆芳柔的结婚请求。 四十年后,他同样不会。 明明前两天还一副不带我回家誓不罢休的样子,今日却迫不及待和我提了分开。 我一张脸冷静无比。 我一点都不意外。 因为这是我精心谋划的计策。 我已经厌烦了顾川泽日复一日的装出一副深情样子,来假惺惺劝我回家。 我不是小姑娘了。 我剩下的时日无多,不想陪顾川泽上演所谓的悔恨追妻八点档狗血戏码。 我生命里剩下的所有时间,我都只想留给自己。 我该去追逐自由和事业。 而陆芳柔,她该去体验她所瞧不起的家庭主妇生活。 至于顾川泽。 他得偿所愿,在人生的终点之际,终于完整的拥有陆芳柔。 他应当高兴暗喜。 前提是,他不知道,自己从头到尾,只是个替身。 8 我和顾川泽和平分手。 我要离开这里,前往寸土寸金的北京。 上老年大学时,我无意间的刺绣被前来参观的教授看见,大为惊叹。 这一年,国家恢复生机,开始一点点的重拾那些被遗忘的传统文化。 那位老师说,我使用的这种刺绣功法早已失传,国家已经将这门刺绣列为非物质文化遗产,而我,是他如今找到的唯一一个刺绣文化传人。 他邀请我去北京深造,弘扬中国的非遗文化。 我没有拒绝。 我的刺绣技艺是我妈教给我的,我喜欢在空白的布料上,用针线绘制出一幅幅精美的图案。 可顾川泽说我只会浪费时间,儿子女儿不理解我。 孙子孙女也不喜欢,他们更喜欢能直接印在书包上的芭比娃娃和奥特曼。 当我精心给陆芳柔绣好围巾当礼物后,被陆芳柔嫌弃的扔进垃圾桶。 从那天起,我的心里就充满了遗憾。 我觉得不该这「不婚醒悟dt722」????????????????????????????????????????????????????????????????????????????????????????????????????????????????????????????????????????????????????????????????????????????????????????????????????????????????????????????????????????????????????????????????????????????????????????????????????????????????????????????????????????????????????????????????????????????????????????????????????????????????????????????????????????????????????????????????????????????????????????????????????????????????????????????????????????????????????????????????????????????????????????????????????????????????????????????????????????????????????????????????????????????????????????????????????????????????????????????????样,刺绣的魅力,所有水印图案都无法企及。 刺绣不该被埋没,它该被所有人瞧见,绽放光芒。 而如今,它有了登顶世界的机会,我不想错过。 离开的那天,陆芳柔和顾川泽,儿子儿媳,女儿女婿都来送我。 人不约而同到的整齐,却来者不善。 陆芳柔恨我,故意亲密的依偎在顾川泽怀里,眼带挑衅。 而向来端正的顾川泽顺势紧紧搂住陆芳柔,低头露出一个宠溺且无奈的笑容。 两个人一副幸福很久的模样。 儿媳尴尬地捅了捅儿子,想让他提醒陆芳柔和顾川泽别太过分。 儿子嘴巴一撇,不满的砸吧着嘴:「爸和陆阿姨就是恩爱,某些人羡慕也没用。」 「还想故意捅破结婚证害陆阿姨,没想到吧,反而撮合了爸和陆阿姨。」 「学小姑娘离家出走,呵呵,这个家没她会更好。」 …… 我冷漠地看向儿子。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畜生白眼狼。 儿子从小就喜欢陆芳柔,觉得陆芳柔精致会打扮,说话温柔,比素面朝天,只知道河东狮吼的我优秀百倍。 可他不想想,陆芳柔对他毫无期待,更无责任,当然情绪稳定。 我生他养他,从小就送他上各种辅导班,每天风雨无阻的接送,放学他写作业,我也不得停歇,要给他和女儿制作学习计划。 我吃的苦,并不比他少。 他和女儿各自成婚生娃后,疲于工作没有精力照顾小孩。 我主动接过了照顾孙子孙女的重任,儿子女儿这才能缓口气。 每日忙得焦头烂额,我如何能比得过陆芳柔精致美丽。 儿子这个利益获得者,真是和陆芳柔如出一辙,永远都站在高处批判他人。 我再看向女儿,她眼中有对我的不舍,但不多。 我送给她的昂贵玉镯,已经转而戴在了陆芳柔手上。 女儿从不轻易给人东西,这足以证明,女儿很欢迎陆芳柔加入这个家。 我闭了闭眼。 我浮生大半辈子操劳,却只教出这样一双儿女。 这比顾川泽背叛我,更令我觉得难过。 可我不能怪任何人。 过去的大半辈子,我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他们身上。 如今遭了报应,我该称自己一句活该。 但以后不会了。 我早该明白,人要为自己而活,唯有自己,不会背弃自己。 我转身,毅然决然的登机离开。 飞机起飞,我看着越来越模糊的几个人影,饶有兴趣的想。 我去北京需要一年,不知道回来时,这个家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相比会很精彩吧。 在岁月的篆刻下 这世上的朱砂痣和白月光,都会变成蚊子血和剩饭粒。 9 我来到了北京,投身于非遗刺绣。 即使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但我心里其实没有底。 我始终自卑,觉得自己不如陆芳柔美丽,也不如顾川泽博学。 从我出生到人生走到尽头,我就总是被围在他人的光环之下,像一株毫不起眼的野草,只能给鲜花作为点缀。 我只想满足我最后的心愿,让刺绣被多一个人看见,哪怕只有一个,也足够了。 樱花绽放之前,就要抱着凋零的决心。 但我没想到,我绣出的作品会通往全世界,作为最精贵的展览品。 而我本人,也渐渐成为所有人都尊敬的老师。 没有人轻视我,更没有想象中的刁难和折磨。 通往成功的大门一直都朝着我开放,只是我从未转身发现。 登上一个全新的平台,成为刺绣领域的专家后,我才后知后觉。 并非只有美丽和博学才叫成功。 所有的种子都值得等待,等待一个华盖参天的未来。 日月不同光,昼夜各有宜。 让花成花,让树成树,才是生命最好的姿态。 博学会被人尊敬,美丽会被人喜欢,可我的刺绣也能让人惊叹。 我并不比任何人差。 我渐渐有了自信,整个人散发勃勃生机,不再是那个畏畏缩缩的小老太太。 我和陆芳柔一样,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也和顾川泽一样,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某日我登上网络,发现自己竟然成为了年度最受喜欢的女神级奶奶,顿时哑然失笑。 来北京一年后,我被派往原来地方的大学返聘任教。 很巧,和顾川泽一样的学校,一样的职务。 我顿时恍惚,原来我不知不觉,已经站到了和昔日只能仰望的顾川泽一样的位置。 我来时孤零零一个人,走的时候,却带着一对母女。 李茹和念念。 她们是我认的干女儿和干孙女。 李茹年幼被拐卖到了山里,生下了念念,因为不堪忍受男人的家暴,带着念念九死一生逃出了山区。 但逃出来后,李茹却迷茫了。 她早已不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又怕被男人找到,只能带着女儿躲躲藏藏,最后藏到了我的院子。 我收留了两人,将她们登记上我的户口,成为我的女儿和孙女。 我看着窗外逐渐熟悉的景色,明白自己真的又回来了。 离开时,我难过自己婚姻不幸,儿女不孝。 可如今却只剩下释怀。 我做了我应该做的,结局不好,该后悔的,不是我。 我不该为他人的过错,惩罚自己。 李茹给我盖上毛毯,怕我冻着,念念撕开一颗糖果要先喂我吃。 我弯起眉笑了笑,满眼和煦。 我失去一群虚假的家人,但我也收获了两个真心的家人。 我想过会和顾川泽见面。 但没有想过,再次重逢,会是如此混乱的场面。 10 顾川泽被歇斯底里的陆芳柔追着满学校殴打。 「顾川泽,你儿媳女儿一起打我,你居然不帮着我!」 「我真是瞎了眼,屈尊降贵和你在一起。」 学校的学生都停驻在路边,看着儒雅斯文的顾教授狼狈逃窜,仪态全无,纷纷窃窃私语。 「这是第几回了,陆芳柔可真凶悍。」 「也不能怪陆芳柔,听说顾教授在家什么活都不干,陆芳柔一个人照顾一大家子,能不疯吗?」 「真没想到顾教授是这种人,从前没听说过啊。」 …… 我忽的停下脚步。 从前我在时,顾川泽借着挣钱养家的优越感,连饮水机的按钮都不愿意按一下,非要使唤我才行。 而陆芳柔信奉单身主义,很大程度上也是不想做家务。 两个人凑到一起,除非有一方低头愿意干活,否则定会闹得不可开交。 陆芳柔心高气傲绝不会动手,最开始只能是顾川泽将就,但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有厌烦摆烂的一天。 出现这样的场面,并不奇怪。 但陆芳柔说,她被儿媳和女儿打是怎么回事? 见我停步,校领导连忙顺着我的目光看过去,顿时眼里的怒气几乎要溢出来。 校领导叫住两人,板着脸死死盯着他们。 顾川泽吞了吞口水,眼里闪过几分畏惧,陆芳柔也像个鹌鹑一样缩着脑袋。 我看着两人有点好笑。 见惯了大千世界的人,再回过头来看陆芳柔和顾川泽。 两人真的平平无奇,顶多算是比普通人好一点。 我从前真是被困于一方天地,见识短浅,竟然因为这两个人自卑半生。 校领导吼完顾川泽,又朝着我赔笑:「程书薇老师,让你见笑了。」 陆芳柔和顾川泽两个人齐刷刷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我。 陆芳柔尖声叫了出来:「程书薇,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去北京打工了吗?」 陆芳柔从来看轻我,瞧不起刺绣,听说我被人邀请去北京刺绣,只撇撇嘴,觉得我被人坑骗去打工。 顾川泽看着我,脸色却苍白了几分。 校领导看着陆芳柔,顿时火冒三丈,指着顾川泽:「顾教授,请管好你的家属。」 顾川泽于是冷着脸让陆芳柔闭嘴。 陆芳柔立马就炸了,又要扑上去扭打顾川泽,嘴里咒骂。 「你什么意思,看到她回来,你又旧情复燃了是不是。」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半夜偷偷看她照片。」 「顾川泽,你别想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 顾川泽终于忍无可忍,反手重重一巴掌扇在了陆芳柔脸上,双颊因为愤怒而抽搐。 「你好意思说我,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也是脸上看着我,心里想别人。」 「我都知道了,你当年装病找我结婚,只是因为我长得像你死去的未婚夫。你根本不爱我,你只拿我当别人的替身。」 我呼出一口气,神色冷淡。 顾川泽最终还是发现了。 他一直都是个敏锐的人,旁人爱他他或许不知道,但旁人不爱他,他一定能发现。 陆芳柔一个踉跄倒在地上,听到顾川泽的话却怔住了,两行泪水先一步流了出来。 「我就是想他,他要是还活着,怎么可能让我受委屈。」 「我算是明白了,你就是个窝囊废,当初程书薇果断和你分手是对的。」 …… 顾川泽也顿住了,半晌,僵硬地扭头想看我的表情。 我却转过头不再看这场滑稽的笑话,随着校领导办理入职。 顾川泽在原地看了我很久,最终颓然地低垂下头。 11 校园时光总是很惬意悠闲。 而顾川泽的家,总是酝酿着各种风暴。 自从进入校园后,我被迫听说了很多顾川泽家里的事迹。 也在这些事迹中,我拼凑起了这一年来,陆芳柔和顾川泽在一起后,家里发生的所有事。 陆芳柔刚刚进入家里时,全家喜笑颜开,其乐融融。 可没过多久,矛盾便显露出来。 起初,是陆芳柔只知道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她高傲了一辈子,临老了却开始有宝宝病。 总觉得自己是三岁的小宝宝,所有人都应该宠着她,以她的意愿为大。 家里但凡有人让她不满,都会被她阴阳怪气讽刺一顿。 儿子女儿念着过往情义,总是无底线的包容忍让。 可儿媳和女婿却难以忍受。 在陆芳柔又一次和两个孙子孙女争抢食物后,儿媳终于忍不了,和陆芳柔大吵了一架。 陆芳柔当即就疯了。 在舞池中扭动时她是鲜活有生命力,可这架势拿到了家里,就成为了全家最难缠的泼妇。 即使儿媳比她年轻,也没有能制得住她。 两人几乎将家给拆了,最后是儿子强势抱走了儿媳,顾川泽又搂着陆芳柔哄半天,这场闹剧才算结束。 闹剧虽然结束,可儿媳和陆芳柔的梁子就算结下了。 以此为开端,家里每天都在上演各种因陆芳柔而起的大小吵。 儿子女儿原本喜爱陆芳柔的心,在陆芳柔一次次朝着自己家人撒泼后,也逐渐失望冷透,到了后面,几乎和儿媳同等厌恶陆芳柔。 几个人合计要将陆芳柔赶走,劝顾川泽和陆芳柔离婚。 顾川泽每日在学校上课,对家里的硝烟一无所知。 所以,当他被儿女劝说和陆芳柔离婚,而陆芳柔趴在他怀里哭的抽抽噎噎时,顾川泽发了脾气。 他好不容易才将陆芳柔这个暗恋白月光娶回来,当然不会和陆芳柔离婚。 顾川泽冷着将几个人恶狠狠训斥一顿。 顾川泽不轻易发脾气,因为他发起脾气,总是能说出最尖酸刻薄,冷酷无情的话,仿佛在人的心里反反复复的锤钉扎针。 从前,他每次发完脾气,我为了防止儿女对他心存怨恨,总会彻夜开导儿女。 但这次,我不在,陆芳柔自然也想不到去开导几人,她甚至得意洋洋的挑衅一番。 当晚,女婿就带着女儿和孙女搬了出去。 儿子也想过搬,但他心有余而力不足。 自从我走后,再也没有人给他带孩子。 儿媳没办法,只能自己辞掉工作专心带娃,所有的经济负担都压在了儿子身上。 他没有多余的钱带着儿媳搬出去,儿子一家只能忍着怒气在家,天天和陆芳柔战斗。 儿子脾气大,时常和顾川泽打架。 父子俩相互仇恨,已经到了见面就吵的地步。 全家的气压一日低过一日。 顾川泽忍着疲惫保护陆芳柔,整个人快速的苍老枯槁。 后来他发现陆芳柔包里的照片,看见那张和自己七八分相似的脸。 顾川泽后知后觉,原来自己是替身。 从这天起,任凭儿子儿媳再怎么折磨陆芳柔,顾川泽都没有插手过。 陆芳柔因此恨上了顾川泽,在家里受了委屈,就要跑到学校来折磨顾川泽。 两个人从一对佳偶,变成了一对怨侣。 我听着这些事,一笑而过。 没有发表意见,也不打算插手解决。 从我离开那一刻,这些人我都不关心了。 可我不想介入他们的生活,他们却偏偏要来打扰我。 除了陆芳柔和顾川泽外,我第一个见到的,是我女儿和孙女。 女儿瘦了很多,拎着同样瘦小的孙女,站在我的公寓门口吹冷风,红着眼委屈喊我:「妈。」 12 我将女儿孙女请进了屋。 我听说过,女婿带着女儿搬走后,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因为女儿抛弃我,而选择陆芳柔当妈妈,将家里搞得乌烟瘴气,女婿将火都撒在了女儿身上。 女儿的目光紧紧贴在我身上,眼神是儿时才有的依恋钦慕。 自从长大认识陆芳柔后,女儿就再也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 女儿哭着喊:「妈,你快回来吧,家里被陆芳柔搞得乱七八糟。」 「那个女人,我昨天带宝宝回去,她居然为了不想哄孩子睡觉,给两个孩子喂安眠药。」 我蹙起眉心,孩子都是父母的心头肉,难怪女儿儿媳要一起揍陆芳柔。 孙女也怯生生地靠近我,小声道:「奶奶,我想你了。」 许久未见,孙女再也不复往日的小霸王气质。 女儿挽着我胳膊撒娇,又哭着求我,无所不用其极的想劝我回家。 正在这时,李茹带着放学的念念回来,温柔地喊了我一声妈。 念念扑进我的怀里,委屈得直哭:「奶奶,我今天上学没有看到你,我好想你。」 我笑着揉了揉念念的脑袋。 身旁的女儿和孙女都呆住了,目光死死盯着李茹和念念。 我向两个人解释了一番,从今往后,李茹和念念就是我亲女儿和亲孙女。 女儿的脸色难看至极。 孙女愤怒的盯着念念,快要哭了:「不许你抢我奶奶。她是我奶奶,要跟我们回家的。」 念念被吓了一跳,无措地看向我,泪水蓄满整个眼眶。 我将念念扯到怀里,安慰她:「奶奶不回家,奶奶陪着念念。」 念念这才破涕为笑。 而身旁的女儿和孙女面容扭曲。 女儿咬着下唇,声音苦涩悔恨:「妈,之前是我错了,不该瞒着你爸和陆芳柔领证的事。」 我挥挥手:「都过去了,我不在意了。」 女儿一听,泪水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却无动于衷,客客气气的请女儿回去。 女儿失望悲伤地带着孙女走远。 女儿走后,我另养女儿和孙女的事,传到了儿子耳朵里。 儿子气急败坏地找过来,看着装修华丽的大门,却愣住了。 「妈,这栋是你的房子?」 13 我点点头。 儿子顿时震惊得差点瘫软,嘴里喃喃道:「这得好几千万吧,妈,你哪里来的钱。」 知道我继承了遗产后,儿子的眼睛冒出贪婪的精光。 「遗产,那我也有份,我是你儿子,快把我的那份给我。」 我噗嗤一声就笑了。 我声音凉凉:「我的好大儿,你怕是忘了,我和你没有关系,你妈是陆芳柔呢。」 儿子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脸上显出深深的懊悔。 他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威胁我:「我是你儿子,你就忍心看着我没钱过苦日子吗?还有你孙子,你也不在乎。」 「给钱,不然我和你没完。」 我满含失望地看着儿子,我真是生出了个畜生。 女儿离开后,我就预感儿子会来闹,所以特意备上了保镖。 儿子刚刚准备和我动手,就被保镖摁在地上打得鼻青脸肿,最后头也不回地逃走。 几天后,儿媳和儿子离婚了。 儿媳听说了儿子找我要钱还想打我,立马吓得和儿子离婚。 儿媳后怕的说:「今天敢打您,明天就敢打我,这种男人不能要。」 说完,儿媳带着孙子朝我鞠躬道歉:「妈,对不起,您是个好婆婆,我却不是个好儿媳,今天离婚也算遭报应了。」 我看着儿媳提着笨重的行李箱,带着孙子渐行渐远,叹了口气,给儿媳打了五十万。 就当是婆媳一场,最后的离别礼。 儿子儿媳离婚后,儿子日日借酒浇愁。 顾川泽回家冷眼说了他几句,儿子便发了疯,将顾川泽往死里揍,嘴里咒骂。 「你还敢怪我,要不是你当年发疯,非要和陆芳柔领结婚证,我能过成这个鬼样子吗?」 「陆芳柔那个贱女人,自从她进门,全家都毁了,妈也走了。」 「是你抛弃了妈,妈对你哪点不好,我抛妻弃子,还不是和你学的。」 …… 顾川泽本来奋力挣扎,听见这几句话,瞬间放弃了挣扎,脱离地倒在地上,脸上呈现出浓浓的懊悔。 等儿子回过神来时,顾川泽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儿子慌慌张张地送顾川泽去了医院。 这一年来,顾川泽精神频繁受到折磨,身体机能大不如前,现在又遭受儿子的重击,直接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顾川泽知道后,说想见我最后一面。 14 我来到了顾川泽的病床前,看着他面容枯槁,再也没有身为顾教授的半分神采,心下有些复杂。 顾川泽看见我,浑浊的眼神亮了亮。 他抬起手,想再拉一拉我的手,看着我冷淡的眼神,最终又胆怯的放下。 「书薇,是我对不起你。」 顾川泽的脸上满是内疚。 我点了点头。 我不否认这点,的确是顾川泽对不起我。 顾川泽面上的愧疚更浓了。 他躺在病床上,艰难的喘气。 「领结婚证这事我骗了你。」 「可我喜欢你,是真的。」 我淡淡的看着顾川泽,顾川泽紧紧盯着我,想在弥留之际,听见我的回答。 我开了口,顾川泽的眼神瞬间暗淡。 我摇了摇头:「你不喜欢我。」 「如果你固执的觉得是喜欢。」 「那你的喜欢,毫无价值。」 顾川泽的喜欢,是将我困在厨房里,烧他喜欢吃的菜,将我困在家里,给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 可他不曾注意,我也有一颗闪亮的灵魂。 扯开那层千篇一律的女性外皮,我和他一样,如明珠般璀璨,熠熠生辉。 我是人,是女性,我还是我自己。 顾川泽失望的死去。 我闭了闭眼,走出病房。 陆芳柔跌跌撞撞地从走廊尽头跑来,盯着死去的顾川泽看了会,忽然哭了出来,恶毒地看着我质问:「是不是你害死了他。」 我不想搭理陆芳柔,陆芳柔瞪着我离去的方向,露出了一个算计的眼神。 第二天,我发现自己被骂上了热搜头条。 陆芳柔在网上到处说我破坏她的家庭,而且还害死她的老公顾川泽,凭借着卖惨,陆芳柔赚得盆满钵满,还积攒了一波人气。 我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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