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敢管你,我陪你说会儿话。” “我不说话。” 渔歌又道:“那你听我说。” “我不听,你说给小丫头听去。” “这话只说给你听,”渔歌不依不饶又扶上臂膀,“别睡了……” “不听。”南婉青道,自顾自阖了眼睛。渔歌手搭着肩臂,轻晃两下,南婉青动也不动,存心不理睬人。 “我生在掖庭,是一个担水老嬷嬷在井边捡来的,不知是宫中侍女和侍卫苟且,还是罪奴隐匿身孕悄悄生下,都是重罪,左右寻不得主。她当是捡了只猫儿,没有奶水,只喂些米汤,也不想我能活下来,养一养,且作积阴德。” “她说是我命硬,没病没灾的就会走了。那会子别的院子死了个丫头,唤作渔歌,她们便打点了人,让我接替她的名籍。一直长到七八岁,平日里做些传话、烧水的差事,还有洗衣、缝补,都是些零碎活计。” “大约十岁那年的春天,我们院子新来一个小太监,他原非造册候选的宦人,乃是自阉入宫。良人私阉本为大罪,许是他嘴皮子灵巧,模样又清秀,总管公公便开了恩。他不能同正经入宫的小太监住一屋,只睡在我们院子的柴房。” “他叫胡小六,虚岁十五,大家伙儿都叫他小六子。他睡在柴房,我常去看烧水的锅台,一来二去也就相熟了。我曾问他为何不要命都要进宫,他说外头没饭吃,横竖都是死,不如赌一回。他很会说话,办事也勤快,不出一二年的工夫,掖庭都知道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太监。” “后来他讨得九千岁李诚明的喜欢,拜为祖宗爷爷,李诚明也认他做干孙子,宫人都敬他为小李公公。我想着他有了高枝儿,往后便是贵贱不相会了。那年我十三岁,快到了选用分宫的时候,他给我求了门路,我才离开掖庭,去了尚功局学针黹。” 榻上女子背过身歇息,不言不语,仿佛呼吸也寂然无声,渔歌不知她可听着,想一想仍是说道:“他待我很好……” “丁亥年入夏,他犯了事,说是传话出了错,乱棍打死了。宫人赐死都是拉去乱葬岗一埋,无碑无墓,必是孤魂野鬼,来世也不得好人家。我想给他办身后事,到底该有个碑,管事的公公要十两银子。我才做了司制司的女史,月例不过一吊钱,这十两得攒到明年。” “我求他宽限,他被我闹得厌烦,让我拿八两银子。我又是借钱,又是没日没夜地做活,好歹凑足银子,去时却晚了。那公公说天气热,尸身放不得久,几日前已拉去乱葬岗,问我可有旧日的物件,衣冠冢也是心意。” “他送过一对水头极好的芙蓉种镯子,我拿了来,还有旧日给他做的鞋袜扇袋,添上那八两银子,置了个衣冠冢。我以为我也算对得起他,后来瞧见一个御前行走的姑姑,她有一对芙蓉细镯,和我曾有的分毫不差,她说花了不少银子,是那公公从宫外找来的稀罕物。” “我也是那时才知道,他收了钱收了物,钱使了,物卖了,衣冠冢只是糊弄我的话。之后很多年我都想着一样事,是不是我没有银子,才耽误他不得好活也不得好死,是不是我有多一些钱,他早已投胎去了好人家,一生顺风顺水,和和美美。” “那对镯子,他说是送我的嫁妆。我问他何时找个嫂子,他说我成心笑话他,明知他这辈子不能娶妻的,我说我也一辈子不嫁人。”渔歌道,“嫁什么人呢?我在这宫里一晃就是二三十年。” “我这辈子也只会伺候主子了。” 南婉青翻回身来,埋怨道:“我才有的困劲儿,你一阵唠叨,全给叨没了。” 渔歌笑道:“那便是好事,不枉我费了一番唇舌。” “你若闲得发慌,去烧一盅甜笋金雀汤来,”南婉青道,“晚膳吃得少,这会儿竟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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