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刻意忽略的古怪细节,似乎同时向她的脑海中袭来,聚成一团可以被手轻轻拨散的谜团。 其实现在看来,好像并不难看清。 当年的爆炸案,真的与江婉旦有关吧。 不是她眼瞎心盲,只是潜意识中不愿意放弃手中那棵新的摇钱树罢了。 因为罗青鱼已经没用了。 尹繁呆呆地坐在原地,僵硬的身子凝固在暮色暗沉的房间里。 夕阳的余晖渐渐湮灭,黑暗倒灌,直到蔓延在鞋尖的咖啡干涸成一道刺目的污痕,她的睫毛才轻轻颤了颤。 一滴清泪沿着脸颊缓缓落下。 “阿虞,对不起……” 颤抖的声音好似呜咽,孤零零地飘在空中。 这抹迟来的歉意似乎很真诚,却又相当廉价。 当凶手的刀落下时,旁观者的沉默何尝不是另一把刀呢。 * 这几日燕城的天气灰蒙蒙的,云层低垂,早已预报的小雨迟迟未能落下,让本该清爽的初夏凭空多了几分燥热和烦闷。 娱乐圈也沉寂了许久,每日热搜上的标题大同小异,似乎有什么爆炸性的新闻正在酝酿,蠢蠢欲动。 有关江婉旦的案件,实则也已经走到了最后阶段。 作为造成一死一伤的重大刑事案件,且距离案发时日已久,公安机关花费了许多时日收集好了完整的证据链。 即便江婉旦到如今依旧拒不认罪,但证据不会骗人,目前检察院已经审核完毕,将在下周向法院提起公诉,等待她的将是法院的审判。 “江婉旦,事到如今了,你还在嘴硬什么?” 寂静的看守室中,吴擎望着对面一言不发,目光阴郁的女人,厉声道。 “你知不知道每年的司法案件中,有多少‘零口供认罪’的案子,那些人也和你一样,心存幻想,死猪不怕开水烫,总以为拒不承认就没人能拿你怎么样……” 江婉旦面上被汪明奇割开的伤口横贯左脸,愈合后的猩红的针脚还未散去,一片狰狞。 她仍没有开口,只是肩膀微微颤了一下。 吴擎乘势追击,目光如炬。 “警方在你房中搜出的摄像设备完完整整记录下了你的犯罪事实,你自己亲口承认过你和乌晓的关系,包括当年那场意外……” “我不认。” 江婉旦忽然抬起头来,疤痕扭曲,眼中恨意丛生,嘴角却蔓延着一丝不屑的冷笑。 “是你们在我房中非法安装的摄像头,那些录像根本不能作为有效证据,你以为我没有找律师吗?” 吴擎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么说,对面的人能开口,已经算是攻破了她的第一层防线。 他丝毫不慌,神色放松下来,声音愉悦,“我们安装的?你有什么证据?” “哦,对了,你的律师还没告诉你吧,汪明奇承认了,那是他安装的,这些录像是警方在侦办他入室伤人案件中合法缴获的,怎么不能算有效证据呢?” 吴擎挑起的唇角中带着几分残忍,双眼直勾勾地望向对面,獠牙渐渐显露出来。 “检方的证据链远比你想象的更完整,开庭前你还有机会,拒不认罪妨碍司法进程,只会让你多在里面呆两年。” 听到这里,江婉旦的双目骤然睁大,似乎不可置信。 她双手狠狠拍向桌面,一下子站起来,声音尖利刺耳。 “不可能!” “是你们……” “是你们贿赂警方,蛇鼠一窝……我要告你们!” 吴擎又笑了,狠戾的眉毛弯起来,竟有那么一丝和蔼可亲,“江小姐,你尽可以去告,不过这就是另一起案件了,而你的庭审就在三天之后。” “你猜法官会怎么判呢?” 江婉旦扑通一声跌落在冷硬的座椅上,银光闪闪的手铐在手腕间碰撞出清脆而冷然的声响。 她瞳孔震颤,左脸猩红的伤疤扯动周围紧绷的肌肉,将皮肤拉扯得青白透明,几欲挣裂。 江婉旦又沉默了许久,只是这次的沉默多了一些对未知的惶恐和后怕。 吴擎耐心地等着,直到30分钟的探视时间即将结束,他这才不耐烦地扫了眼手表,站起身来。 “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坚持不认,那就法庭见吧。” 说罢,他转身就走。 而就在他即将离开的刹那,江婉旦细而低的声音忽然响起,在空旷的室内幽幽打了一个转。 “我想见罗青鱼。” “呵……” 吴擎好似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居高临下地看向对面,“你还有脸提阿虞?” “像你这样的烂人,有什么资格见她?” 江婉旦对这番羞辱充耳不闻,只是一味的重复,“我想见罗青鱼……” 她眼眶红红,直直地望向对面,颤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执拗,“见到她之后,我会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 吴擎眼角跳了跳,似乎有些意动,但仍是冷冷甩下一句,“那你就等着吧。” “求求你了,让我见她。” “我想亲眼看看她,好吗?” 铁门“砰”地砸上,金属撞击的回响在房间里震颤,像一记冰冷的耳光,将女人卑微的祈求声吞没。 第441章 江婉旦的独白 吴擎从看守所出来之后,狠狠咬了一下后槽牙,面色凝重。 其实到了现在的地步,即便江婉旦不招供,法庭上也几乎不可能翻案,而且还会因拒不认罪加大惩处。 但莫名的,比起这些,他总觉得罗虞还是更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在车里坐了半晌,他似乎终是有了决定,立刻一脚油门踩到了罗虞工作的大楼下。 “阿虞,江婉旦想见你。”吴擎拨通了罗虞的电话。 “一周后庭审,无论见不见面,都不会影响最终的审判结果,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你……想见她吗?” 电话那端的人安静了一瞬,呼吸平静,似乎早在等待这一刻。 “嗯,带我去吧。” “有些事情,我想亲自问她。” 此刻,刚回到自己羁押宿舍的江婉旦心如死灰地坐在狭窄而简陋的小床上,这次的恐惧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的深刻。 她可能真的要坐牢了。 凌乱长发遮掩下,她苦笑一声,不坐牢又怎样呢。 她引以为傲的容貌,辛苦维系的事业,已经全部毁于一旦,就算出去了,从天堂坠入地狱的滋味,也并不好受。 瘦弱的身子渐渐僵硬,她呆呆地靠在墙壁上,不知在想什么。 “江婉旦,有人探视。” 冷冰冰的声音突然在门口响起,她猛然抬起头来。 * 当江婉旦再次坐到看守所的会面室时,心情已截然不同。 她当然已经猜到了这次要见她的是谁,莫名地,一股隐秘的兴奋和好奇在心中渐渐蔓延开来。 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罗青鱼现在是什么样子。 审讯期间警察便已经给她出示过不少关键性的证据让她松口,而其中最醒目的,自然是事故现场乌晓残破的尸体和罗青鱼鲜血淋漓,面目全非的照片。 她现在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和万松的那部电影究竟又是怎么一回事。 江婉旦冷笑一声,以万松的执念和疯狂,就算罗青鱼毁容,恐怕也要按着她将那部电影拍完吧。 她细瘦伶仃的手缓缓攀上自己的脸颊,那狰狞的凸起只在指尖留下了冰冷的触感,她似乎还记得当时鲜血四溅的画面和撕心裂肺的痛苦。 罗青鱼,当年的你也像我这般绝望吗? 她嘴角缓缓上扬,再痛苦的日子,想到有人也和她一样痛苦之后,似乎就不那么难熬了。 “吱呀——” 沉重的门扉被缓缓推开,一道清瘦的剪影破开室内的冰冷的灯光,向她走来。 江婉旦迫不及待地抬起双眸,呼吸却几乎在瞬间停滞,瞳孔一缩。 三年不见,那人好像从未变过,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不变的是依旧分明而流畅的五官,她的眉骨依旧深邃,灯光从头顶倾斜而下,在脸颊上投映出淡淡阴影。 她额角到下颌的线条还是令她嫉妒的干净利落,如炭笔一气呵成的素描一般,没有一笔多余。 那双狭长的双眸黑到发沉,平静无波,却又暗流涌动,就这样毫无遮掩,直直地望过来,几乎让江婉旦心脏骤停。 罗青鱼,为什么…… 三年前的爆炸好像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只有岁月带走了以往的青涩和稚嫩。 白瓷冰裂,釉下青芒,光华内敛之间,时光似乎将这张脸雕琢得更加惊心动魄。 “罗青鱼,你没受伤?!” 江婉旦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眸中血丝蔓延,瞬间红了眼眶,同时那抹恨意也越发肆意生长。 “你没受伤?为什么要对我如此赶尽杀绝?!” “不对,你们提交的是伪证!” 所有人都被骗了,罗青鱼根本没事,到头来满目疮痍、一身狼狈的只有自己。 多可笑。 罗虞脸上无悲无喜,只是淡淡地看着已经陷入癫狂的江婉旦。 “证据的真伪自有检察官去判断,我只想知道,你和乌晓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害我。” 她眉心微皱,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自认为和你的关系没有差到这个地步,也不值得你冒着这样的风险来对付我,如果说只是出于嫉妒,那似乎太可笑了。” 江婉旦手腕的银色手铐在胸膛的颤动中发出伶仃的响声,清脆又冰冷。 江婉旦在笑,笑着笑着,眼泪便滑落下来。 她两眼空洞,猛得向前看去,笑声凄厉,“嫉妒?我当然嫉妒你了……但我没那么傻……” “当年的事,明明我也是受害者……”她将手指插入凌乱的发,语气痛苦又茫然,喃喃道。 “我怎么知道乌晓那个废物能蠢成这样……” “这家伙为了在我面前献殷勤,只说是可以稍微动一下手脚,就把你吓破胆,最多只有一点轻伤,让你没办法进行后面的拍摄,会自动退出的……” “我也不知道……后面那场爆炸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许是乌晓情急之下接错了线,也或许他本来就是个蠢货和疯子……” “他倒是一死了之,要我怎么办?!” 江婉旦狰狞的伤疤扯动眼角,猛得站起身来,声音断断续续,带了丝可怜。 “我不是主谋,乌晓才是,我也是受害者啊。” “他死之后,我为他超度了那么久,我替他背负了那么多罪孽,我每天晚上都睡不好……” 摄像头的红点时隐时现,将会面室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分毫不落地记录下来。 江婉旦的啜泣声还在回荡,而听到这一切的罗虞只觉得荒唐可笑。 “江婉旦,你还是和三年前一样虚伪,一样喜欢避重就轻。” “你确定,是乌晓主动提出要在爆炸中做手脚?你确定在看到我抬上救护车之后没有一丝窃喜?你确定在乌晓确认死亡后没有半分庆幸?” 罗虞目光似剑,冷冷向对面射去,仿佛将那人的皮囊一寸寸剥开,将她的阴暗和卑鄙摊开在灯光下,一览无余。 “你确定,在你光鲜亮丽地向上爬,将我的存在一寸寸抹掉的时候,你没有一点开心和痛快吗?” 清冷的声音,一字一句,凿进耳朵。 江婉旦身体陡然僵硬,还未落下的眼泪蜿蜒干涸在眼角,咸湿阴冷,如跗骨之蛆。 第442章 爆炸新闻 在室外候着的警局工作组人员趁着江婉旦的心理防线被攻破,迅速进来接管了局面。 很快,当年的真相在她支离破碎的言语中被拼凑了出来。 乌晓的爷爷和江婉旦家是近邻,小时候每年暑假乌晓都会去爷爷家小住,一来二去他便和江婉旦成了朋友。 少年的心事隐秘,不知不觉间,他便对江婉旦有了好感,但好景不长,很快江婉旦一家就搬走,从此再无音讯。 后来两人再次见面,便是在当年罗虞和江婉旦所在的剧组,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儿时的玩伴。 只不过那时的两人身份上已经有难以逾越的鸿沟,江婉旦虽然不是什么大明星,但也是刚刚崭露头角的新人演员,而乌晓只是剧组一个寂寂无名的道具师。 怕江婉旦难做,乌晓忍耐了许久,也从没有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与她熟稔,只在演员进组后的半个月之后,才趁着演员们放饭之时偷偷去她的房车里打了声招呼。 江婉旦其实对乌晓此人已经没什么印象了,但在得知他是爆破组的道具师时,不知为何便多跟他寒暄了几句,态度亲昵。 乌晓当然又惊又喜,后面又私底下和她见了好几次面,江婉旦也经常有意无意讲起她工作上的事。 在得知这个剧组的女主角罗青鱼经常有意无意地“打压”江婉旦之时,或许是男人的自尊心作祟,急于表现的他主动提出可以在后面的一场爆破戏中悄悄做一些手脚。 当然只是想吓一吓这个眼高于顶的女主角,到时候她若是有点小擦伤或者吓破了胆直接退出剧组那是最好,就算都没有,让她出糗一下也无妨。 而爆破戏本来就是最容易出问题的戏份,并不是每次爆炸都恰如其分,如同精密计算过的那样,演员受点擦伤再所难免。 若是她真的因为这个耍脾气,正好还可以让记者们捕风捉影出几篇不敬业、不想吃苦的黑通稿,总之是不亏的。 江婉旦先是假意拒绝了一番,最后才终于点头。 凭什么罗青鱼一出道就赢得了所有人的目光,明明她的戏份也很出彩。 而且……她也试镜过这次的女主角,评分并不低,如果罗青鱼真的退出了…… 那点隐秘而恶意的心思开始在脑海中肆意生长。 但如同所有人知道的那样,乌晓失手了。 谁也不知道现场究竟出了什么意外,他死了,死无对证。 而罗青鱼,被抬上救护车之后就再无消息。 就连背景深厚的剧组也被封锁,后续不了了之,直接解散。 知道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的江婉旦先是惊恐,尤其是被带去警局做笔录接受正常问询之时,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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