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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任树要亲自教一遍戏。 其他人四散开,过道空了,女主去冷敷,任树看见另一侧的瞿燕庭,叫道:“吃糕群众,你过来。” 瞿燕庭并不想过去,但不好当众拂导演的面子,咽下最后一口芋头糕,他走入那一片树影。 任树对陆文说:“现在,我是叶小武,瞿编是齐潇。” 瞿燕庭想躲:“我脚也崴了。” “你少来。”任树抓住瞿燕庭的手腕。念导演系的时候,他们没少一起磨本子,把编、导、演的活儿都尝遍了。 瞿燕庭猝不及防,没挣开,便防御性地环住手肘。 任树轻拽瞿燕庭,一边讲道:“要抓手,温柔地拉过来,自己再靠近,是一个互动的推进过程。” 两个人面对面了,任树说:“你个子高,岔开腿或弯腰都无所谓,动作一定要自然流畅。”他比瞿燕庭矮,看上去有点滑稽,“拉过来就松开手,去托他的脸。” 陆文直勾勾地看着,瞿燕庭立在那儿,脸侧被任树托住,他躲了一下,就这轻微的一下,让这场配合多了几分被摆弄的无奈。 无奈却没有反抗,显得……很乖。 任树用拇指按住瞿燕庭的下巴,借位吻,吻自己的指甲盖儿。 他讲到重点:“蜻蜓点水的吻,你要把握好速度。先接近他,停留一会儿,拍完特写,镜头转后你再亲下去。” 陆文不禁又握住了拳头。 叶小武是有预谋地亲齐潇,要表现出来,任树在这里加了一个细节:“你先接近他的脸颊,令齐潇和观众以为叶小武要亲的是脸。最后一句台词放到这一步,说完在齐潇失神的空隙,低头吻嘴唇,等于诈了大家一下。” 几乎详细到每个分镜头,任树演示完毕,退到一边,问:“小陆,记住没有?” 陆文目不转睛,视线还留在瞿燕庭的身上,思绪一点点被叶小武的系统覆盖,他回答:“记住了。” 任树掌心朝内勾了一下:“来,按照我教的过一遍戏。” 陆文压根儿没注意到任树的手势,只记得任树说,瞿燕庭是齐潇。他现在是叶小武了,一步迈过去,堵在瞿燕庭的面前。 身高的关系,瞿燕庭一直颔首,此刻不得不抬起头来。他来不及反应,腕间一热,陆文伸手抓住了他。 许是握久了拳头,陆文的掌心有一层温暖的薄汗。 他要温柔,攥着瞿燕庭的手腕微微使力,将对方朝自己拉近半步,同时迈出脚尖,填补另一个半步。 陆文的右肩挂着书包,便只抬起左手,轻轻地捧住瞿燕庭的腮边。他的手很大,手掌托着脸,指尖触碰到瞿燕庭薄薄的耳廓。 瞿燕庭身躯僵硬,环着的双手悄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袖。不知是被陆文的手掌烘暖,或是其他原因,他的半张脸都变热了。 他呆滞得忘记躲闪,仅一颤,因为陆文已经低下头,偏停在他的脸颊一侧。 没有打光,路灯坏着,树影下晦暗不明,陆文只能看见瞿燕庭瞳孔中的亮星,眼睫一垂,那点光也遮住了。 他离近,再离近,近到假装亲吻的咫尺距离。 陆文脑中白花花一片,听见的是自己紧张的心跳,闻见的是瞿燕庭吃完牛奶芋头糕的香甜气味。他终于屏不住了,将一缕气息拂在瞿燕庭的脸颊上。 微凉的薄荷味,瞿燕庭如置冰火,失神失语。 耳畔,陆文对他说:“以后,我保护你。” 作者有话要说: 任树:无聊的玩手机 第19章 瞿燕庭像一片易碎的玻璃,那四个字如雨水滴落砸下来。他如梦方醒,松开手,将陆文一把推开。 掌心失去脸颊的温暖,陆文趔趄半步,也梦醒般从角色中脱离。 瞿燕庭的神情隐没在阴影中,无法看真切,他的声音也显得飘忽,沙沙的:“我不需要。” 陆文一时难以开口,转瞬间,瞿燕庭便剥夺了他开口的机会,声音变得清晰又冷漠:“能拍就拍,不能拍我整段删掉。” 瞿燕庭说完没有停顿,大步离开,身影很快看不见了。 片场陷入一阵死寂,工作人员不明情况,齐刷刷地望向树荫下,陆文整个人都傻了,他身后,任树也有些懵。 几分钟后,导演助理来告知,瞿燕庭坐保时捷走了。 陆文直觉这次的问题很严重,他之前言语顶撞,大声嚷嚷,甚至吹胡子瞪眼,可瞿燕庭永远是从容不迫的,刚才是第一次翻脸走人。 他回头看任树,喊了句“导演”。 “叫我干吗?”任树问,“现在想起我来了?” 陆文做好挨骂的准备,走到任树面前。突然,任树一抬手,他下意识地往后躲,以为任树要抽他。不至于吧?就算要抽,也应该瞿燕庭亲自抽吧? 任树掏出烟盒和火机,叼一支点上:“你犯什么怂?刚才不挺霸道的么,步子一迈,小脸一捧,附耳低喃,我看你下一步就要打啵儿了。” 陆文辩解:“可不敢,我会借位的。” 任树简直气乐了:“你丫吃什么长大的,怎么那么虎啊?” 陆文说:“不是您让我过一遍戏么?” “我没让你跟瞿编过啊。”任树愁得慌,“女主不在,我朝你招手,示意你跟我过,你拿瞿老师过哪门子戏?” 陆文问:“您招手了吗?” “废话,我就差say hi了。”任树说,“你压根儿就没看我,谁好看你看谁是吧?” 陆文抹了把脸,薄汗未干的手心蹭过鼻尖,滑下来,托住自己的腮帮。他捧着瞿燕庭侧脸的画面浮现出来,当时手指不敢动,怕一动,指尖会拨弄到瞿燕庭的耳骨。 此时自己捧自己,比较像拔了智齿。 任树沉默地抽烟,虽然他训了陆文一通,但其实对于瞿燕庭的反应,他颇觉讶异。 他们学导演出身,干这行,教戏时亲身上阵如家常便饭,念书时就懂。也正因如此,陆文傻兮兮地和瞿燕庭比划,他没立即阻止。 按理说,瞿燕庭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陆文,是接受配合的,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又不乐意了。 陆文也不明白,问:“导演,到底什么情况?” 任树分析:“估计是这场戏太暧昧了,前面还能坚持,下一步就要接吻了,这哪个直男受得了。” 陆文心说,行了吧,问你也是白问。 一段插曲过后,所有人员各就各位,继续拍摄,片场仿佛不曾发生什么。但这个行业传八卦最快,瞿燕庭翻脸走人的事明天就能传遍全组。 拍完已是深夜,回酒店的路上,陆文窝在车厢最后一排,出溜半截歪着头,真有点半身不遂的意思。 “一时矢志不免怨叹,一时落魄不免胆寒……”他心烦必唱歌,“那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 孙小剑罕见地没有插嘴,经历这么多他已经领悟,一切的一切不是他这个经纪人的错。他看透了,哪怕是公司的金牌经纪人、总经理、乃至老总,也弄不住陆文这个完犊子的货。 他感到好奇:“别人见瞿编一面都难,你不仅和他对戏,还捧他的脸。我采访一下,捧着瞿燕庭的脸蛋儿是什么感觉?” 陆文当时沉浸在戏中,没有顾及别的。如果非要说一下感觉,他蜷了蜷手掌,回忆起瞿燕庭皮肤的触感,光滑细腻,又干净,比演员妆后的脂粉感更加…… 他及时打住思绪,心烦得拒绝回答。 凌晨将过,6206套房的客厅只亮着一盏落地灯,瞿燕庭洗了澡,披着毯子坐在沙发上回复邮件。 发送完不过两分钟,工作室的乔编发来消息,问是否方便通话。因为瞿燕庭要盯夜戏,原定明早联络,既然回来了,他索性直接拨了过去。 下周视协开研讨会,讨论的作品是瞿燕庭的工作室参与制作的。他派乔编出席,提前谈一谈相关事项。 与会人员里有一位吴教授,瞿燕庭授意,会议结束请吴教授坐一坐。 乔编是位行事爽快的女性,心思也很细腻,在谈话的间隙插了一句:“瞿编,身体不舒服吗?声音沉沉的。” 瞿燕庭用“犯困”敷衍,最后道:“吴教授那边答应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我。” 乔编说:“好,你别不接电话就成。” “别开我玩笑。”瞿燕庭道,在这方面却没多少底气,“要不就多打两通。” 挂了线,瞿燕庭将手机屏幕倒扣在沙发上,合住电脑,沙发周围仅剩落地灯的黄色光辉。人处于暗中,听觉变得格外灵敏。 一道脚步声从走廊传来,厚地毯都无法消弭,说明走路的人步伐沉重又拖沓。服务生有严格要求,不允许闹出这样的动静。 脚步声由远及近,逐渐近至门前,然后在门外休止了,不难猜到是哪个刚下班的二百五。 瞿燕庭在片场情绪外露,与失态无异,他暂时不想搭理令他失态的人。伸出手,他将落地灯关掉了。 猫眼彻底漆黑,陆文按铃的手停在半空。 他盯着6206的铭牌纠结,瞿燕庭要休息了?还是察觉他在门外,用这样的方式来回避? 纠结半晌,陆文觉得自己好笨,无论是哪一种,都没有按铃的必要了。他垂下手,却没转身回6207,继续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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