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小剑双手接住:“我来,不好意思啊曹师傅。” 曹兰虚没说什么,在陆文的脑袋顶揉了一把,上楼去了。孙小剑托着碗,安慰道:“来龙去脉我跟公司说了,咱们会和节目组沟通,先别再贸然发声。” 陆文乍然抬头:“对啊,镜头都拍下来了!一播出真相大白!” 孙小剑说:“靳岩予的团队肯定也会交涉。” 一档节目从录制到播出,中间可操作的东西太多了。孙小剑要回宾馆找摄制组的人,还要应付一窝蜂打来的媒体,准备离开,问陆文要不要一起。 陆文烦躁地伸开大长腿,瞅一眼那碗冷掉的面条,情绪也跟着沉了沉。录制没有结束,他不该擅离工作岗位,说:“不了,我在这儿陪曹师傅。” “那随时打给我。”孙小剑离开。 大门开合,吱呀声像锈铁的刀划在心坎上。陆文后仰靠着木头柱子,出一次名竟以这种方式,他愤怒、冤枉,糅在一起成了无可奈何。 随着第一期预告片的发布,讨论再次升级,短短时间内吸引了巨大的关注。手机响,仿佛比平时急促,陆文磨磨蹭蹭地不想听。 挂断了,第二人见缝插针地打进来,陆文呼口气,滑开贴在耳边。 “文儿?”是连奕铭,“网上是怎么回事?” 陆文道:“我也说不清。” 连奕铭说:“那就用骂的。” 陆文回答:“姓靳的傻逼整我!” 又打进来一个,是苏望,彤彤火气恨不得从手机里烧出来,劈头盖脸地问:“陆文,你在哪儿呢?” “岚水古镇。” “还待在那破地方干什么?节目组干吗吃的?扔笔违约金不他妈拍了!” “凭什么还要我掏钱!” “那我给你掏,不受罪了!” 顾拙言也打过来,比前两个人清楚一些,说:“先别急,把能用的证据找一找,有什么要帮忙的跟兄弟们说。” 陆文好受些许:“嗯。” “不过你也是的,非写个FOR YAN,让人钻了空子。” “这他妈能怪我?就写!” 顾拙言问:“是送我的吗?” 陆文嘴角直抽:“想多了你!” 发小轮番打完,其他朋友也纷纷发来消息,陆文回不过来,挑选要紧的,点开阮风的未读,对方的询问非常直白:你画的? 陆文便简意赅地答:我画的。 刚按下发送,老郑打过来,陆文接通,蔫了吧唧地叫了声“郑叔”。 “小文,出事怎么不跟家里说?” 陆文语塞:“呃……没组织好语言。” 老郑不多废话,道:“把地址发过来,我派律师过去,现在开始你不要搭理他们,任何事情全权让律师去处理。” 老郑的意思就代表陆战擎的意思,陆文颇为意外,陆战擎明明不支持……他考虑片刻,逞强也好,不愿陆战擎担心也好,说:“没那么严重,我能应付。” 挂了线,页面是阮风半分钟前的回复:那我支持你一下。 陆文似懂非懂,切到微博,没点开铺天盖地的评论,首页一刷新,阮风转了他那条“不好意思,这貌似是我画的”。 转发词写道——“陆文哥画得小YAN子真不错。” 陆文忽怔,阮风识破了,并充满暗示地公之于众,此YAN非岩。他在乱糟糟的情绪里生出一丝羞耻,屏幕将暗,他点亮,如此反复地盯着那行字。 手机快没电了。 陡地,来电显示“瞿老师”。 陆文回神,也失神,被内疚包裹,他答应了瞿燕庭不惹事,可无论对错,都造成了难以收场的局面。 瞿燕庭打来会说什么,怪他、训斥他、对他失望? 铃音孜孜不倦地响,回荡在院子里,陆文拖啊拖,终究不敌想听见瞿燕庭声音的渴望,点开通话键:“喂?瞿老师。” 瞿燕庭的语调沉缓又温柔,问:“怎么一直打不通?” 陆文回答:“好多人打给我。” 瞿燕庭没问事件的丝毫,只说:“我也看了微博,你现在怎么样?” 陆文窘涩地停顿,瞿燕庭看到他的画的戒指了?他滑动喉结,让声音听上去足够轻松:“我没事啊,在这边挺好的。” “嗯,那就好。” 陆文握拳敲了敲太阳穴,在细微的钝痛中默然,半晌,抱歉地说:“瞿老师,对不起。” “为什么?” “我没有听话。” 手机里很静,连鼻息都不明显,电量只剩濒死的一点红。在结束前,陆文趁着夜空如霜的月色,飞快又轻怯地说:“……我想你。” 恰一片细雪落进耳朵,安全通道中漆黑一片,屏幕散出光,照亮瞿燕庭泛红的耳廓。 陆文上楼睡觉,躺进冰凉的被窝里,一只手臂压着额头,一只手掌按在胸口,企图令心脏和大脑维持稳定。 他久久无法入睡,头皮有种紧缚感,就像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 半夜,手机在枕边充满电,陆文翻身醒来,带着犹豫和忐忑登录微博,数以万计的评论、转发、私信,刺眼的红色提示。 陆文点开,在被子里僵硬。 不堪入目的指责和谩骂,翻都翻不到头,轻的有无耻、不要脸,重的有喷脏和诅咒。他的行为被定义成撒谎陷害,还有粉丝中常说的那一套,什么捆绑、吸血,各种各样的烂词。 《乌托邦》官微发布的预告片下,“撞衫”成为陆文单方面的恶意炒作,有网友评论觉得他比靳岩予更帅,被靳岩予的粉丝追骂了七八千条。 至于私信,大多是触目惊心地脏,像一把把尖锐淬毒的刀。 陆文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被子蒙住头,他荒唐地想,捂晕了是不是就能忘掉那些话?直到呼吸闷窒,他踢开被子大口地喘。 凌晨三点半,陆文裹着羽绒服下楼,他也不知道想干吗,反正不想睡觉。在庭院走了一圈,他打开一扇大门,在门槛上坐下来。 街上没有路灯,陆文对着黢黑的虚空发呆,回忆起重庆的那条旧巷,破花盆,绊脚的瓷片,揽住的一截男人腰。 他没拿手机,任由分秒在不知觉中流逝,璀璨的繁星渐渐暗淡,模糊于天空,夜幕褪了色,天边一寸寸变白。 陆文从兜里掏出折叠的纸,满是皱纹,轻轻展开,欣赏他引发腥风血雨的设计图。 远远的长街尽头,飘来引擎声。 越来越响,越来越近,陆文抬眼望去,一辆宾利越野披着东方日出的绯色霞光疾驰,驰骋到大门前、台阶下,猛收利爪般刹停。 高速路,狂飙,一整晚的夜车。 瞿燕庭风尘仆仆地来,下车踩到地面,双脚因血液循环不足微微发麻,踏着黎明的晨光拾阶,他一眼看到坐在门槛上的陆文。 那么呆,指间的纸都被吹落了。 瞿燕庭弯腰捡起,捏在手里看。 陆文难以相信:“我不是在做梦吧……” 瞿燕庭走过去,伸出手,手指张开一点缝隙,说:“你知道我的手指尺寸吗,就设计戒指?” 陆文立即握住,站起来,万事都未解决,在抓住这只手的时候却有劫后余生的错觉。 他希冀地问:“瞿老师,你怎么会来?” 瞿燕庭满足他:“大概,也有点想你。” 第54章 陆文拿了条牛仔裤, 遮住房间墙角的镜头。 瞿燕庭进屋打量一圈, 没沙发,便连人带旅行包在床尾坐下来, 很久没彻夜开过车, 腰部的酸疼沿着脊椎向上窜。 小桌堆满速溶的咖啡和奶茶, 陆文估计瞿燕庭饿了,冲开一包浓稠的黑芝麻糊, 搅动着端过去, 然后面对面地坐在椅子上。 瞿燕庭抿一口,齿颊香甜地说:“昨晚本来在吃烤肉, 被你远程搅黄了。” 陆文隔着千山万水说抱歉, 当面反而理直气壮, 问:“和朋友吃的?” “工作室聚会。”瞿燕庭的双腿垂在床边,发胀,见陆文微岔着膝盖,于是抬脚踩在椅子腿之间的横杠上, “循环不好, 我搭一下。” 陆文说:“我给你揉揉。” 瞿燕庭笑:“你会么, 公子哥?” “你可别小看我,”早晨冷,陆文脱下羽绒服盖在瞿燕庭的腿上,“我这些天就是个杂役,打扫整理喂狗洗毡布,还当咏春陪练。” 瞿燕庭道:“瞧你委屈的。” 陆文搓热手掌:“本来就委屈。” “那你在电话里装什么?”瞿燕庭用脚尖踢椅座, “装得那么烂。” 陆文好没面子,手掌从底下兜住瞿燕庭的小腿肚,很纤细,放松状态下软软的,从膝弯捋到脚踝,再揉疲惫的肌肉。 设计图在衣兜里露着一角,陆文臊眉耷眼地正对着,他怕瞿燕庭问,问为什么画戒指,问为什么在戒指上画小燕子。 可瞿燕庭什么都不问,他又憋得慌,贱兮兮地主动提:“瞿老师,我画的戒指,你看出来了?” 瞿燕庭说:“小风都能看出来。” 陆文想到阮风的转发,过意不去:“我不该跟他说,连累他被骂。” “没关系,他经常被靳岩予的粉丝骂。”瞿燕庭道,“那叫什么……对家?他的粉丝也骂靳岩予。” 陆文好奇:“那哪边厉害?” “靳岩予吧。”瞿燕庭说,“他的粉丝叫岩石,小风的粉丝叫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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