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可是看着程玉玲连头都不敢抬的模样，她却体会不到一丝一毫的痛快。 相反的，当她看着她越久，浑身就越冷，连血液都快要冻结了。 唐慧如捏紧了冷得发麻的指尖：“你倒是说啊！” “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她压抑地质问，“我有什么好怕的？” 程玉玲抠着手指头，当唐慧如再一次出声逼问，她也受不了了，语调急促又沉重，像是好不容易吐出了一块一直卡在喉咙里的骨头。 那块骨头差点儿要了她的命。 “我看见的你已经不是人了。” 唐慧如愣在那里。她实在无法理解这句话。 直到程玉玲缓缓地，双手有些发颤地，从包里掏出一张折叠得皱巴巴的纸放到桌上，像电影里的黑帮交易似的，用力地推到她面前。 唐慧如一把抓过那张纸，三下五除二地展开。 她登时惊喘一声，一下子扔了回去，就像被那张纸烫到了一样。 2 2 程玉玲学过两年水彩画。 当时只是小孩子的一时兴起，跟少年宫的老师学的，后来上了初中学习吃紧，她早就丢开了。 没想到在这种情形下，又把这拙劣的幼时爱好捡了回来。 她画得实在不怎么样。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画的是一个女人。 猛一看是一个浑身裹满泥浆、脏兮兮的女人，但只要给大脑多一秒时间，便能感觉到，更像是一个融化得快要变形的女性泥偶。 泥偶的五官像极了唐慧如，尤其是那双眼睛…… 这一眼，唐慧如真是够了。 唐慧如：“这不是我！” 这一声她终于忘了压低声音。 周围的人都吃惊地向她看来。 唐慧如惶恐地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脸，仿佛他们都在觉得她是个疯子。 她端起茶杯狠狠地喝了一大口，勉强掩饰下来。 程玉玲没有跟她辩解，只是把那张纸又折叠起来，收回包里。 她完全可以理解唐慧如现在的感受。人总是需要一个过程才能学会接受。 “当初我看到你这副样子的时候，也跟自己说，这根本就不是唐慧如。”程玉玲淡然地述说自己学会接受的过程，“这怎么会是唐慧如呢？” “可是渐渐的，我又发现，为什么我的脑子里跳出来的会是唐慧如？” “为什么我没有觉得这不是王艳，这不是高丽丽？”程玉玲呵呵一笑，“都是自欺欺人。” 唐慧如神色一紧，用力地咬紧牙关，良久才泄出一口浊气。 “那张纸，你还留着干什么？”她惊惧又厌恶地问。 程玉玲：“一开始我也撕过，也扔过，也烧过……你想得出来的方法，我都试过。可是每毁掉一次，你就会变得更清楚，离我更近。” 唐慧如：“那就不要……” 程玉玲一口截断：“我也想过干脆就不要画出来。” “但是也不行。如果不画出来，你的那副模样就会一直盘旋在我的脑子里，我没有一刻是安宁的。” “我只能把它揉起来又展开，扔掉了又捡回来，最后再把它折了一道又一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会皱成这样？” 唐慧如呆住了。 “为什么你看到的会是我？”她想不通，“为什么我会变成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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