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来的时候,画了全套的妆,假睫毛和美瞳都戴上了,身上穿着白色的雪纺拼接连衣裙,右边还是露肩设计,腰部还绑着蝴蝶结,脚上穿着高跟鞋,洋气得很。 于露是卖衣服的,知道这衣服不便宜,是大牌设计。 好看是好看,小年轻都爱美,但是连衣裙不过膝,在这样的场合有点不妥。 季二伯先黑了脸,季二伯母眼神不自然,率先开口,“今天有点冷,快点上去换套厚一点的衣服。” “不要,我一会要出去。”季文媚拒绝得干脆,手上还拿着一个挎包。 那个包,别人不认识,于露是认识的。 要么是假的,要么就是上万的正品。 “要出去找工作?”季大伯看向他,端着长辈的架子,语重心长道,“不读书就要工作了,一天到晚待在家,十多二十岁的人,也该找工作了。” 季文媚直接坐在沙发上,就坐在季洋和于露身边,脸上没神情,不咸不淡道,“我会工作的。” “不工作谁给你钱花?”季大伯还操心上这个了,话里话外都说季文媚不懂事。 “才刚毕业,慢慢找吧。”季二伯母打圆场。 自己的女儿再不争气,那也是自己的女儿,那就是全世界最好的。 加上老来得女,儿子又一直在外求学,他们对这个女儿也是格外包容。 “我爸妈给我钱花。”季文媚翘着脚,又把手机掏出来,低着头漫不经心来一句。 压根就懒得搭理他们。 季洋一直都不理会这事,手搭在于露的腰上,就等着吃饭走人。 于露腰酸,所以与季洋也靠得近,借着他支撑身体,放松一下,但是不敢表现太明显。 在她看来季文媚的确受宠。 穿得好,用得也好,手上做着精致的美甲,手机用的也是最新款,上万一部。 “你爸妈也老了,还是要工作养你啊?看看你二嫂子店里缺不缺人,要不跟着她去卖衣服好了。”季大伯母很能耐,都给人家安排上了。 突然被点名,于露都懵住。 别说不缺人了,就是缺人她也宁愿花钱请人,让亲戚来插手会产生矛盾。 她还没婉拒,季母就已经开口,“现在衣服不好卖,说不定小露连工资都开不出来。” “自家生意不好做。” 季文媚什么样,季母还是清楚的,可不想惹麻烦上身,季大伯母就是不嫌事大。 “从毕业到现在就没出去工作,不说赚钱,还是要接触社会,也别说工资了,学到点东西,以后自己开店也行。”被季大伯母这么一说,季二伯母自然也起了想法。 季母一家人她放心,总不会太亏待她女儿。 出去赚点钱,再学学经营,以后开店自己当店主,总比在家里好。 对方都这么说,好似不帮忙就不讲情面。 季母当然不乐意,就是拉下脸,那都是不行的,儿媳店里再忙,还有儿子去帮,不需要外人插足。 她刚要开口,季洋抢先一步,他笑了笑,“学经营要去大店面,或者一些品牌店,跟着你嫂子能学到什么?店面又小,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一点,一个月上三十天班。” “大店面分早晚班,还能给你放四天假,工资和五险都有,你嫂子那边什么都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于露都松了一口气。 五险一金这些她并非没有,不过要自己交,季文媚来的话,太多麻烦事。 “就是,现在去那些服装店打工,一个月也有三千块,小露这边,房租都是自家的,一个月也赚不了什么钱。”季母一向低调,从来没说过自家的收入。 真假也没人知道 季二伯母也犹豫起来,季文媚比她反应还快,不满瘪了瘪嘴,“妈,你就别掺和了,我自己能找到工作。” “我有自己的打算。” “这不是问问嘛。”季大伯母笑了笑,这么说。 “别问了,我又不会去。”季文媚语气硬邦邦,“烦都烦死了。” 她都这么说,在场人还能说什么? 季大伯母都没说话。 季文媚讲话一直都这样,不看场合,一张脸丧着,让人也喜欢不起来。 “我去外面扶妈进来,准备一下吃饭了。”季父站起身来,说着往外走。 今天一大早他就去老房子扶季老太太过来,对方要在院子里烤太阳。 随后便是吃饭时间。 季文媚吃得很快,大家才刚开始,她就已经吃饱了,拿起包直接就起身。 一句话没说。 季二伯母叫住她,“你要去哪?”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要玩,今晚不回来了。”季文媚说得有些不耐烦。 “才吃几口饭?饭都没动过,赶紧回来再吃点。”季二伯母拧眉,说些说教。 “我不要。”她拒接得干脆。 “回来!”季二伯明显也有点生气了,“大家都在吃饭,你走路去?” “不用你操心,有人来接我。”季文媚也不怕他,拎着包直接就走了。 可把季二伯气得不轻。 “这孩子难管教,小梅以前从来不这样,在家都不出去,我们都想她出去走一走,就是宅在家。”季大伯母吃着饭说。 季梅是季大哥的姐姐,十分文静,现在已经嫁人了,过得也还行。 不过也有点抠门,很少回来。 就算回来,买的那点零食,也会被季大嫂和季大伯母藏起来,外人也别想吃到一点。 “性子不一样吧,小君也很好动。”季大伯母回。 她不会承认自己的孩子不如别人,尤其不如季大伯一家,她的儿子都读博士了,一点都不差。 吃完饭,还有一堆东西要收拾。 季母从来不会放着不管,不然季大伯母得去村里好一顿说。 于露被季洋拉上了楼,一进门,对方直接把房门锁了,抱着她就往床上躺。 动手动脚的。 她直接制止,不给他任何机会,今天起来一身不自在,刚刚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不闹了,一会要回去了。”于露抓着他的手,放轻了语气,“不闹了。” “老婆,你不想吗?”他还一脸认真这么问,就像得到新鲜玩具的毛头小子。 “要回去了,还有东西没收拾,你明天还要上班。”她给出理由。 季洋有些失落。 “真不行。”她纤细的手还搭在他脖颈上,抿了抿唇,手也晃了晃,“快点收拾了。” 许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到,话语里有些撒娇。 “那你亲我一下。”他又开始不要脸。 “起来了。”于露羞窘,只当没听到他的话,说着就要坐起来。 “不亲?谈判失败了。”季洋把她一推,直接附身上去,手又开始不老实。 她很怕痒,连忙躲着,都生不起气,只能不断道,“不闹了,我真要起来了。” “没跟你闹,来真的。” “不要……” …… 两夫妻正在你侬我侬,房门突然被敲。 “扣扣扣。” 于露心猛地咯噔一下,被吓得一身冷汗,连忙缩在他怀里,心虚得紧。 “小洋,把上面这个桌子搬到奶奶那边去。”季父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嗯。”季洋不情不愿应了声。 “快点去。”于露趁机从他怀里溜出来,还出口催促着他。 “知道了。”他起身的时候逮着她狠狠亲了一下,这才起身往外走。 于露薄唇被吻得火辣辣的,她羞得赶紧起来,把两人的衣服收拾一下,这些要带回去。 至于拿回来的一些护肤品,放到化妆包里,然后得装在包里。 一打开包,眉头蹙紧,她又把钱包拿出来。 下一秒,她满脸疑惑,快速又把包翻了一遍,越发觉得奇怪,又接着翻。 季洋进来的时候她一直在翻包。 “怎么了?”他问。 “好奇怪,我记得把店里收的现金都拿回来了,就放在包里,为什么不见了?”她回想着,又把翻出来的东西放回去,“应该是我忘了。” 季洋眼底沉了沉,“确定放进去了?” “我……”被他这么一问,于露都迟疑了,“可能是没放进吧,不然也不可能不见。” “有多少?”他问。 “三千八百多,我去店里再看看。”她又接着收拾东西,也没往别的方面想。 季洋也没多说。 下午四点,一家人离开,季洋没直接开回去,而是去了店里。 “去店里看看。”他侧头对她说。 “怎么了?”季母问。 “小露说把店里的现金放在包里,不见了,可能是没放进去。”季洋解释。 “那快去拿吧。”季母浅笑,倒也没说什么。 “那我去拿一下。”于露点了点头,开门下车。 其余人在车上等她。 等了一会,季母和季父都觉得奇怪了,“怎么这么久?小洋你下去看看。” 季洋也走了下去。 刚走到门口,于露就出来了,她神情有些复杂,还有点不解。 “没找到?”他率先问。 “……嗯。”于露点头,“没看到。” 此言一出,季父也重视起来,“放在家里了?” “她的包拿回去就放在柜子里,谁也没动过,不可能把钱拿出来。”季洋摇头,说得十分肯定。 “今天……我打开包的时候,好像被翻过,钱包里的钱好像也不见了。”于露轻声说。 现在很多地方都用移动支付,她钱包里有一些备用的现金,只是太久没用,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发现不见的时候,只是有点怀疑,不敢肯定,现在感觉好像不对劲。 “就今天回了趟老家。”季母话说到一半,止了声,“文媚去过你们屋没?” 倒也不是误会她,三楼就他们家和季文媚一起住。 别人无缘无故也不会上去。 “没看到她自己去,昨晚我们在的时候,她倒是来了一趟,一点礼貌都没有,直接开门就进来。”季洋说的时候语气有些不好。 “怎么这么没礼貌?”季母沉了脸,“这个孩子,被你二伯母惯得是没轻没重。” “也没有证据。”季父打断她的话。 “是没有证据,但是这事就不对。”季母也不让步。 于露看着两人争吵,都插不上话,她不敢确定是不是季文媚,也怕误会人,只能道,“很可能是我放在家了?的确没证据。” 这是大事,误会就尴尬了。 “你的包放在家里就没动过,不见了就是不见了,肯定是被人拿走的,不是季文媚也是别人。”季洋发动车子往前开。 于露沉默。 她可以确定她肯定放进去了,在家里的时候也没动包,一定是在老家丢的。 “就是。”季母也附和。 “爸,你也让二伯注意一下,我最近在朋友圈看到她一会飞这个省,一会飞那个省,一会去酒店吃大餐,一会又去奢侈品店买包包。” “上个月还去海边冲浪了,听说还要去国外玩。” 季洋一边开车,一边说给季父听。 季父对季二伯还是有点感情,对那个家也有点感情,这些年也没少帮那群人。 “不读书,不上班,整天玩,谁给她钱?这孩子习惯有点不好,你二伯母还想让她跟着小露,要是来了,我们家都得一团糟?”季母这般说。 “还小吧。”季父无奈出言。 季文媚是他哥哥的孩子,他也不好意思多说。 于露回去也没找到钱,肯定是丢了,她也没把事情闹大,但季母没放过,还专门打电话回去,隐晦提了一下。 一没摄像头,二没证据,这件事也只是被提一提。 没掀起什么风浪。 季洋还怕她太伤心,专门取了五千块回来补给她,“拿着吧,也找不回来了。” 若是以前,她是不会收,觉得没必要,现在两人感情增进,不能辜负他的好意,反正都是两个人的钱。 于露笑着把钱接过来,“那就当我没丢钱。” “丢是肯定丢了,多半也是她拿的,我怀疑她可能欠了网贷,借这件事给爸妈敲个警钟也好。”季洋坐在她身边说。 “嗯?”于露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二伯家能力有限,爸是肯定不会袖手旁观,妈其实也很心软,到时候肯定帮,借钱都得帮。”他开口解释。 季二伯帮过季父,所以这些年季父也在回馈,不帮就得家败人亡。 “好吧,可是不一定欠钱,只是你的猜测。”于露还是不会往那方面想。 都是成年人了,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能力。 季洋明显不这么认为,把她往床上拉,“好了,不说这个,睡觉了。” 于露看着他的神情,脸色又热起来。 * 一转眼,到了元旦。 节假日逛街的人都比较多,别人休闲逛街的时候,就是于露最忙的时候。 “这个款式很好看,还有一件黄色,您要试一下吗?”她笑着问顾客。 “好,那就拿来我试一下。”顾客点头。 她说着蹲下来,头突然一阵晕,小腹也有点难受,还以为低血糖,强撑着精神,很快找到衣服,拿出来打开包装,“给您。” “这件衣服有没有小一号?”另一个顾客拿着一件长袖问她,“我看款式还可以。” “有的,就在旁边,您找一下。”人太多,于露过不去,只能这么对她说。 天气已经有些冷,来买冬装的人越来越多,一天卖的量也比之前多。 从傍晚就一直忙,忙到晚上十点,路上没人了,这才歇一会。 她明显感觉比之前累,忍不住坐下来。 一坐下来还觉得反胃得很,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觉得很没有力气。 季洋今天有事,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街上的店面都准备关门。 他走了进来,于露正坐在柜台前,他笑着走过去,“可以回家了?” “嗯。”于露点头,却没动。 “那还不走啊?”季洋走过去,伸手把饭盒拿起来,感觉重量不对,“你今天晚上没怎么吃饭?” 他今天忙,是季母来送的。 “没吃。”她说。 “没吃?”季洋打开饭盒翻了一眼,果真还是好好的,他拧眉,“为什么不吃饭?” “不想吃。”他站得近,于露伸手就抱上他的腰,闭着眼靠在他身上。 这个点也不会有人进来了,她是真难受。 “累着了?”季洋低头问她,手放在她头顶 “可能吧,今天人太多,忙不过来,一直在找衣服,蹲来蹲去肚子都疼了。”于露松开他,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站起来,“走吧,回家。” “回什么家?先去吃点东西。”季洋说。 于露也没拒绝,怕一会睡着了难受,“那你收拾吧,我累了。” 她动都不想动。 季洋帮她收拾了一下,拿着她的包,拉着她出去,然后锁门。 一月初的夜晚已经有些冷,外面的小摊自然不能坐,两人找了家店。 季洋给她点了份粉汤。 上来吃了两口,她便没了胃口,强忍着又喝了几口汤,更吃不下来。 直接反胃。 “吃不下了?”季洋坐在她身后,神色担忧。 “我困了。”她的眼皮都要开始打架。 肯定是今天太累。 “那你再吃几口,我们回去睡觉。”季洋还是坚持让她多吃几口,这才结账走人。 开车回去的路上,她原本还在和他说话,说着说着就没声了。 季洋侧头一看,已经睡着,他摇了摇头,到了家之后,把车停稳,伸手去握她的手。 于露也没睡熟,眯着眼看他。 他半开玩笑,“要在这里睡了?” 她伸手推了推他,拖着声音,还有些迷糊,“我今天困死了。” 季洋失笑,伸手解开安全带,然后下车,打开车门把她拉下来。 于露是真困,洗漱完爬上床就钻到被子里了。 季洋洗澡出来的时候,对方已经睡着,他还抱着她,“真困了?” 这段时间,晚上两人都闹得晚,他都习惯了。 今天问都没吱声。 “老婆?”季洋又叫了一声。 于露还是无动于衷,要是再叫几声,她也不会睁眼,也不会说话。 本能反应就是抱着他的脖子,往他脖颈里钻。 若是季洋从背后抱她,她的手主动就会找到他的手,然后握住,变成十指相扣。 这几个月,两人都是这样,“热恋”期还没过呢。 季洋也没再折腾,抱着她睡了。 第二天。 于露难得贪睡了,一觉到了九点多。 正值周末,季洋也没上班,抱着她继续睡,比她还懒,都不想起床。 她睁开了眼,躺在他怀里窝了好久,季洋的手还圈着她的细腰,凑过去亲她。 “我胃有点不舒服,饿了。”她侧头看他,又补充一句,“但是我不想起来。” 浑身很累。 感觉也没什么精神。 季洋剑眉紧蹙,“没吃什么东西当然饿了,起床了。” 话落,没等她回答,起身把人拉起来,往洗手间推,“洗漱完去下去吃早餐就好了。” 于露平时也没无理取闹,甚至可以说不是很粘人,今天有些娇气,都走进洗手间还要转身过来抱他。 娇娇弱弱的,纤细的手圈在他的腰上,季洋只觉得心都塌陷一块。 伸手去拿牙刷,然后帮她挤好牙膏,拿水杯接了水,递给她。 于露还埋头在他胸口,一副没什么力气的样子。 磨磨蹭蹭,洗漱就用了半个小时,两人才从楼上下来。 季母去超市了,季父在客厅看电视,见两人下来出言道,“早餐在桌上。” “爸,你吃过了吗?”于露问。 “我五点半就起来散步,回来就吃了。”季父现在非常爱惜生命。 季洋给于露倒了豆浆,自己也坐下来,把奶油拿过来,倒在煎饼上,然后给她夹了一块。 于露原本很喜欢吃这个,今天却觉得煎饼太油,豆浆太甜,硬着头皮吃了两口,捂着嘴有些反胃。 动静不小,季父都看了过来,“怎么了这是?” “没事。”于露率先回答,她摇了摇头,忍着又喝了口豆浆。 “不好吃吗?”季洋说着还咬了一口,“没什么问题啊,是不是胃不舒服?” 于露把筷子放下,“我不吃了,胃难受。” 她刚刚以为饿过头导致胃难受,现在看来不是,她吃东西胃也难受,压根就咽不下去。 “胃难受?赶紧去医院看看,耽搁不得。”季父连忙说,“赶紧去医院。” 现在他可不敢拖,有病就去医院。 医生说,他上次那个病,再拖可就危险了。 “赶紧赶紧去。”季父还在催促。 季洋见她脸色不太好看,也把筷子放下,“我带你去医院。” “吃点胃药就好了,我没事,你先吃早餐,我上去躺一下。”于露说着就起身。 她觉得没什么大问题,观察几天,如果没恢复再去医院。 “不能拖。”季父反对。 季洋也没继续吃早餐,跟着她上楼。 于露要往被窝里钻,他却拉住她,“穿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不用。”她摇头。 “穿衣服。”他没理会她的拒绝,自己先找起了衣服。 “真不用,我休息一会,可能一会就好了,我昨天很累,可能还没恢复……” “我怀疑你怀孕了。”他转过身子,脸色也严肃两分,“乖,去把衣服换了,我带你去医院看看。” 闻言,于露怔了怔,眼底迷茫。 她没往那方面想过。 季洋很快就把衣服换好,把外套穿上,见她还站在原地不动,呆呆看着他。 “我只是怀疑。”他低着头,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蛋,轻笑道,“可能真的是胃不舒服,去看看也好。” “……嗯。”这回于露没拒绝,也去找衣服,季洋嫌弃她穿的衣服不够厚,给她换了一件棉衣,还把针织帽拿出来给她戴上。 下了楼,季父点了点头,“去医院检查一下,要是没事也好放心。” 这话是他们以前常常对季父说的。 “那我们先去趟医院。”季洋对季父说。 “去吧去吧。”季父点头。 一路上,于露都有些沉默,看看窗外,又看看季洋,但是没说话。 “看什么?”季洋侧头问她。 于露轻轻摇头,没有说话。 她脑海里都是他的样子,莫名开始想他们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 像他? 还是会像她? 这几个月,两人的感情很好,好到她觉得如果真的怀孕了,那也是一件喜事。 “应该不是胃病,我觉得怀孕的几率大一些。”他看着前面,嘴角上扬,还有点愉悦。 “为什么这么说?”她问。 两人一直都没做保护措施,也没见怀了啊。 “我希望。” 他的声音低沉醇厚,说的时候笑意徒然加深了,莫名添上一丝丝温柔。 晃了于露的眼。 她也希望。 到了医院,开始是挂了消化内科,后面医生让去妇科看一下。 折腾了一个上午,两人拿到了一份报告单:宫内早孕三周。 于露彻底呆住。 季洋倒是把超声检查报告单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又转头看她,然后又看了看她平坦的肚子。 她就站在他身边,还没缓过来。 “老婆,真怀了。”他看着她重复一遍。 于露抿紧唇,没有说话。 她知道。 莫名其妙当了母亲,她觉得很神奇。 两人还没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季母的电话就打过来,季洋刚接起,对方就问,“怎么样?小露没事吧?” “没事……”他还没说完,季母着急打断,“没事就好,你快点回来,你爸要气死我了!” 电话那头,季母明显气得不轻,大口喘着气,季洋连忙道,“我们马上回来。” “开车慢点。”季母强忍着脾气,叮嘱一句。 季洋应下,挂掉电话。 于露也听到了两人对话,他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先回去再说,爸妈闹起来了。” “好。”她也暂时把怀孕的事情放在一边,跟着他往外走。 季洋虽然着急,但是也不敢把车开得太快,毕竟于露还在怀孕,他都不敢让她坐副驾驶座,都是坐后面。 才刚到家,还没下车就听到季母吼了一句,“你简直是疯了,她还是孩子吗?” 两人赶紧下车。 季父和季母正吵得不可开交,看到季洋回来,季母像是找到了主心骨,指着季父,吼道,“季文媚那孩子借了九十多万网贷,你爸要出五十万帮她还,他要是出这笔钱,我马上跟他离婚!” “不还怎么办?不还二哥那边就要家败人亡,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不还那孩子就完了。”季父也一脸沮丧,说着唉声叹气。 做出这个决定,明显也是想过很多。 “五十万不是五万块,你要给五万,我没有意见,你看看你现在的身体,还能赚钱吗?常年要吃药,说不定还要动手术,我们可就只有五十五万。”季母也透了底,“要不是他们夫妻出钱买了车,五十五万都没有!” 于露十月份买了辆车,方便送两人回老家,他们要给钱,但是季洋夫妻不要,是他们自己出钱买的,花了接近三十万。 “我们家还能撑一撑,二哥是真没办法,能卖的都卖了,也就凑了十几万,我们也不是借钱去给他,以后我们也花不到什么钱,就当给这个孩子一次新生吧。”季父说得很无奈。 他们家有铺子,也没有贷款,到底是救一个人,他念旧情,不愿意看到季二伯家破人亡。 “我们就只有这些了。”季母说着眼眶都红了。 她不是不知道。 给,他们存款近乎清零。 不给,对方家庭就毁了。 这个时候,心底善良又心软的人肯定就吃亏,他们往往过不去心底那一关。 于露去扶季母,这是两人的钱,她不好发表意见。 “爸,这五十万给出去,肯定是泡汤,以后一分钱也收不回来。”季洋看着他说。 “我就没想让他们还,但能怎么办?你二伯一夜白了头,再这样下去,出了人命怎么办?”季父也舍不得,但是又全然没办法,头也很疼,满脸愁容又道,“季君也是个博士,以后赚钱了会还的吧?还多少就多少。” “他们不止借我们的钱,要还也是先还别人,季君也要结婚生子,怎么可能一直还债?”季洋打破他的幻想,直接又道,“现在看来,季文媚早就手脚不干净,小露的钱肯定是她拿的,习惯改不了。” “肯定是她,你爸还要帮着她还五十万,我告诉你,这种人改不了!”季母激动出言,气得半死。 季洋觉得五十万都算少了,上一世帮着还了七十万。 季父沉默,好一会才道,“多半是她了,那能怎么办?我见死不救?以后怎么去面对你二伯?” “那是您的钱,您良心过不去,一定要帮我也没办法,但是您常年吃药,小露还怀孕了,这笔钱给出去,我们家就困难了。” 季洋的话就像炸弹一下,直接炸开。 季母先反应过来,拉着小露的手,眼底激动,“真的吗?” 被众人注视着,小露脸色十分不自然,还是点了点头,“刚刚检查出来,才三周。” 季父脸色也变了变,还是犹豫起来,“那给三十万,留着一点。” “我的工资您知道,小露肯定是不工作了,家里的铺面得租出去才有收入,万一没人租呢?市区里的幼儿园,国际双语幼儿园一年学费四万八,好一点的兴趣班好几千一万。”季洋给他算笔账,说完又道,“十年八年后,您万一又去手术室躺一次,卖车还是卖铺子?” 季父心底正在算账,看向他,有些怀疑,“现在收费都这么贵了吗?” “你以为呢?您就给吧,等您孙子孙女生下来,顺便塞一个就成了,一个学期一两千学费的都有,读书都是天生的,什么也别学了。”季洋漫不经心说,走到沙发上坐下来。 “那些不太好。”季父拒绝。 读书很重要。 他的孙子孙女当然要上好点的幼儿园。 “四年幼儿园就得二十万,您留的钱,能帮我们把孩子养到小学吗?”季洋问得认真。 给了季大伯家三十万,他手里就剩二十五万。 季父心底盘算着,还来了句,“还没算兴趣班。” 这样一来,他手里的钱远远不够,还要打针吃药,他开始迷茫了。 季洋拍了拍他的肩,“您好好算,还要给您自己留出十万八万做手术,几万块吃药,最好也保佑我妈没事,健康长命一百岁,我们两个是一毛钱都没了。” “对了,孩子的奶粉尿不湿,好像也挺贵,养到幼儿园没十万也得八万,我们也可以省着点花,奶粉别买太贵的,少喝点。” “妈,这笔账您跟爸好好算,小露身体不太舒服,我就先带她上去了。” 季洋说着去拉于露的手,带她上了楼。 第599章 悔过的婚内冷暴力男(12) 楼上。 于露蹙着纤细的柳眉,觉得好笑又无奈,“你吓爸做什么?我们又不一定那样过。” 他们生的孩子,自然是自己养。 季洋说的那种情况,对他们来说是高端的,一两万的幼儿园多得是。 他们买车之后,两个人大概还有二十万,足够养这个孩子一段时间。 总不会太穷困潦倒。 “这笔钱给了,肯定泡汤,爸妈的身体不如之前,能损失少一点就一点,肯定要控制损失。我们不惦记他们的钱,但也是血汗钱。”季洋说得认真,“季文媚没有悔改之心,我们帮不了,给点钱也是买爸妈一个心安,意思意思就行了。” 闻言,于露也沉思起来。 那个孩子…… 唉。 “本来有高兴的事,就知道搞事情,不用理。”季洋抱着她上床,说着还要把头贴在她小腹处,煞有其事道,“爸爸帮你守着爷爷的钱,都留着以后给你买糖。” 于露:“……” 她低着头,看着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慢慢把手覆在他头顶,莹润的面容上带着轻柔地笑。 此时。 季母正在楼下跟季父算账,“四万八一年,四年就近二十万了,零零散散的钱呢?这还是一个幼儿园,吃喝拉撒不管了?” “奶粉各种,三十万要不要?你还要给三十万,让孩子吸空气长大?” …… 她对着季父就一顿呵斥。 季父脑子嗡嗡嗡,替自己辩解,“我们家有铺子,我们两个一个月还有四千多养老金,没有负担,二哥那孩子完了就真的完了。” “我们存几年就有的钱,能救那个孩子一命。” 他说着叹气。 到底不是不懂,把钱给出去谁不心疼? 到底是亲人。 这事搁谁身上都煎熬,动不动两边都不是人。 “没负担?好一句没负担。”季母也是个狠人,直接开口骂,“你儿子什么鬼样你不清楚?一个月才赚多少钱?能养活自己就不错了,你还指望他养活孩子?” 这话把季父问住了。 季洋一个月两三千块,最近频繁送他回老家,车油一个月都花了一千多。 “小露不能工作,你跟我说养老金,家里开销怎么办?这些钱只够家里开销,万一你再生病,孩子那边又要养,你说这些该怎么办?” 季母把问题丢给他,还补上一句,“说不定你儿子都要你养。” 季父:“……” 这个真有可能,那么他就得做好把孩子养到大学毕业的准备。 他好难。 “那……那给个十五万吧,铺子也在收租,唉,他们得还到什么时候?”他低着头,情绪也很低迷。 万分痛心,也很煎熬。 他没有女儿,打小对季文媚也不错,看着这个孩子长大,的确让人揪心。 季母没说话了。 十五万,对他们来说不算太多,他们家大半年的收入,也就帮这一次。 “你的儿子没什么出息,还指望铺子活得轻松点,我懒得跟你扯,你自己考虑清楚,小露从昨天就没吃什么东西,我去给她做点吃的。”季母见目的有些达到,站起身,丢下季父一个人自己思考去。 季父一个人坐在客厅许久。 最后决定给十万。 相比季大伯家大吵一架才犹犹豫豫拿出的三千块,他们已经尽力在帮助。 季二伯一家还是有点失落。 网贷是不合法的,季洋帮他们报了警,有警察的介入,还是得还近七十万。 他们是想向季父多借一些,彻底还完季文媚的债。 现在看来不可能。 凑来凑去,都到了砸锅卖铁的地步,据说季君也向朋友同学借了不少钱,才勉勉强强凑出四十万。 还有近三十万待还。 季二伯又被气得入了院,季父看着亲人这样,心底的确不好受,恰逢铺子收了一年的租金,他又动心思了。 这天在饭桌上。 季父犹豫了一下开口,“要不,再给个十万?我这里还有五十几万,你二伯那里更难。” “你还想给?”季母简直不能控制自己的脾气。 十万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们家的日子不过了? “我们两人的养老金支撑家里,他们两夫妻养活自己就行,孩子我们来养,多十万和少十万没区别,可是二哥那边更需要。”季父也分析过,这段时间他也不好受。 多还十万,就能快点把他们救出来,一家人的日子也会越来越好。 季母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却不找到话反驳。 的确,他们家多十万和少十万没有多大区别,很快就能缓过来。 关键这钱,给得不值得。 “爸,您真要给?二伯家那位,前几天还出省去爬雪山了,人家可一点都没愁。”季洋正在给于露盛汤。 她身子纤弱,自从怀孕以来,怕孩子营养跟不上,也是咬牙在补充营养。 “你二伯也盼着她能懂点事,有什么办法?把钱还了,去找份工作,再嫁人,生个孩子,就是她最好的结局,才不到二十岁,能怎么办?”季父又何尝不知道? 季二伯一个大男人,瘦了一圈,季老太太都知道了,老人家也是唉声叹气。 作为还算“出息”的那一个,他能狠下心吗? “您觉得这十万对我们家没影响是吗?”季洋撩着眼皮望过去,慢悠悠问。 “以后租金都给你,一年十几万,家里开销我和你妈出,你们管好自己就行,我们还有几十万,够了。”季父缓缓出声。 季母眼底闪了闪。 这个老家伙,脑子一下又灵光起来了。 上一次是把问题严重化,实际上,他们靠租金就可以养活这个孩子,还有剩余。 拿出三四十万的确没问题,毕竟于露若是不开店,那边的铺子也会租出去。 闻言,季洋点了点头,把季母焖好的深海鱼放在于露面前,“你都决定了,我还能说什么?” 于露闻到鱼腥味,有些不舒服,还是忍着吃。 她一直都没参与过这个话题,也不会没惦记过两老的财产,季父对季家的感情是她理解不了的,所以没办法说话。 “这是最后一次了,季君说他再借一些,你二伯母也去娘家再借一点,一次性还完。”季父叹了一口气。 “我就知道,肯定是他们来找你了,又是十万,吃定了我们有钱就得多出,你大哥才出了三千,也没见有什么啊。”季母很不服气,直接把筷子甩到桌子上,“吃什么吃?我看你自己帮他把钱还完好了!” 这个时候,谁心软谁就吃亏。 于露被吓了一跳,也停住动作。 “人都来找我了,我能怎么办?我们也的确还剩些钱。”季父心情也不太好。 他为人和善,乐于助人。 前半生,他因为这些品质,受人赏识和信任,从村里奋斗到了城里,攒了些资产,也算跨越了阶级,现在,他也因为这些品质,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境遇。 “你要给钱,我一点意见都没有,二伯那边也的确需要。”季洋抬眸望向他,季父感觉自己得到了体谅,还没来得及欣慰,只听儿子又道,“前天我带小露去做产检,医生说很可能是双胎,不过月份太小,还不确定,下个月得再去一次。” “这要真是,除非把车卖了,不然我是受不住,您说了您要帮我们养,这样一来,那点租金可不够,营养跟不上来,就得靠补,孕期就得开始用补品和奶粉,一个月五千可下不来。” “你和妈那点养老金,伙食都不够。” …… 于露才怀孕一个多月,不能下结论。 此言一出,季家再次乱套。 要知道,季家有双胞胎基因,季大姑和季二姑是双胞胎,季二姑也生了一对双胞胎,季大嫂也生了一对,于露怀双胞胎的几率很大。 季父心底的预想是孩子好几个月后才出生,这十万是能补上去的。 暂时还不花钱。 “我说了不能给,给给给,你孙子孙女要上不起学了,小露奶粉都要喝不起了,再给我跟你拼命!” 季洋神色自若在吃饭,季母险些跳起来跟季父拼命,季父也吓了一跳,猛地缩了脖子往后仰,还以为季母要打他,都伸手挡着了。 样子莫名有些滑稽,于露觉得搞笑又着急,连忙扯了扯季洋,让对方拦着。 季洋不仅没拦着,还要火上浇油,“是啊,从孕期就要花钱,两个小的生出来,一年得花多少钱?同时去上幼儿园,报兴趣班,没十几万都下不来吧?” 季母一听,指着季父又臭骂,“叫你逞能,你还觉得你自己能耐了?你觉得你很有钱吗?” 季父是那种典型的国内家长,思想有些封建,心甘情愿为后代忙忙碌碌,一听说要养不起孙子孙女,他一下就怂了。 季洋还不放过他,看向季母,“这要是生一个,您和妈照顾着,我和小露去工作,也能支撑点,这要是生两个,小露就不能工作。” “是啊。”季母继续怒骂,“上次还给了十万,你那个没出息的儿子几年都挣不到十万,留着十万,他还能多吃几年白饭!” 季父抬头看向季洋,眼底的悔恨透露出他认同季母的观点。 季洋躺枪:“……” 于露憋笑。 哪有那么惨? 在季母暴怒,季父后悔的时候,季洋还要强调,“您那点钱,也就勉强撑几年,两个小的能把你手术费都吃没了,到时候别说给他们买鱼买肉吃,您都没钱给他们买糖。” 季母和季父脑海里同时出现一副画面,两个小不点哭着跟在他们后面跑,他们舍不得给他们买零食。 那也太惨了吧? 自这事后,季父再也没敢提借钱给季二伯的事,季君也打过几次电话。 他拒绝得干脆,没有一丝犹豫。 别说不借钱,过年时候回老家,以往季母都是很大方,为了那几天能和抠门的大伯母一家相处融洽一点,年货很舍得买。 动辄几千块。 今年情况就不一样了,去超市买年货的时候,季父拿起一样,季母看了看价格,勒令让他放过去,来了一句,“季洋都要换工作了,还不省着点?你很有钱?” 季父看了眼儿子,默默放了回去。 儿子没出息,一个月工资仅仅能养活自己,他的身体不好,两个小的一年花十几万。 谁不害怕?谁顶得住? 季洋看着他们,抿了抿唇,牵着他的老婆,默默承受这异样的目光。 最后,季母也只是一百来块买了些饼干糖果,带回去给季大伯和季二伯,这些年,一直都是她给两家人带一些年货,今年买一些回去意思意思就行了。 不过自家的零食倒是没少买,给于露买了好些坚果和巧克力,还给季老太太买了一些零嘴。 腊月初八。 季洋也放假了,一家人回去过年。 这一次的季家气氛不如上一次轻松,季大伯母看到他们回来自然高兴。 大老远就笑着走过来了,“终于回来了,家里人多氛围好,马上过年了。” “是啊,又要过年了。”季母笑着说,见于露也要去搬东西,制止住她,“进去屋里吧,妈来。” 季大嫂就站在一边,见于露穿着宽松的衣服,还穿着平底鞋,眼底已经有了一丝猜测。 季大伯母属于没什么脑子的人,声音大大咧咧,埋头就知道干活,贪便宜,季大嫂则属于有些“精明”的人,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表明上听季大伯母的话,实际上,心底的小九九不少,但是看在季大伯母帮她捞了不少好处,也就假装听话。 “楼上还没打扫,小露先别上去了,我上去打扫。”季母想起这事,拎着东西往里走。 剩下的东西就让季洋和季父去办了。 季大伯母拎着今年季母给的年货,比去年少多了,有些不开心,季大嫂跟在她身后,低声道,“妈,于露是不是怀孕了?看着有点像怀孕。” 于露怀孕接近两个月,因为是双胎,所以已经有些显怀,加上当了母亲,身上的气质还是会变一些。 季大伯母一听,眯着眼往前面的于露身上扫。 对方此时正站在季洋身边,手上拎着她的提包和一小盒橙子,跟着他走进去。 以往季父季母也会提前回来,等季洋两口子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被打扫好了。 楼上灰尘多,季洋和于露就在楼下。 季大伯母坐下来,看了看于露,直言道,“季洋他媳妇,你这是怀了?” 于露被他这么干脆利落问,还有些怔住。 “怀了。”季父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笑着接话。 这对他们家来说是喜事。 喜事就喜欢说给出来。 “你终于怀了。”季大伯母笑呵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儿媳怀了,对着于露说,“可算是怀上了,今年家里不顺,可算出了件好事,要平安生下来。” 她话没说话,于露神色就已经收敛了。 这话什么意思? 让人听着心底不舒服,什么叫家里不顺出了件好事?还要平安生下来。 说得好像她在生育这件事上多灾多难。 “不是终于怀,是今年才打算生。”季洋抿唇,出口提醒她,“这算意料之中。” 他的孩子又不是来冲喜的。 于露听到他这么说,脸色还好看了点。 虽然知道季大伯母大字不识一个,也不会好说话,但听着让人难受。 “怀上就好,怀上就好。”季大伯母哪里听得懂他的暗示,又笑着说。 季二伯母也在家,自己的孩子发生这种事,又听到季大伯母这么说,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 自从季文媚出事以来,她就很少说话了。 季母打扫完房间,季洋上去整理,于露也跟着上楼。 怀孕后,于露很贪睡,他铺好被子就让她上床去,她听话躲在了被窝里。 一沾床就开始犯困。 “睡吧,我去爸妈那边帮着收拾一下,地上还有些滑,就在床上别下来。”季洋给她盖好被子,低头亲了一下。 于露趁他没起身,把手往上一揽,圈住了他的脖子,“那你帮我多干一点活,补上我那份。” 季洋低笑,点了点头,“好,把你和宝宝那一份都干了,安心休息,不用理会他们,以前也是爸妈他们收拾。” “你和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每一年,家里的大扫除都要等他们回来才一起做,于露顾虑的就是她回来了没下去帮忙,会被说闲话。 “嗯。”她点了点头。 嫁给季洋后,她一直不怎么做家务,早出外归,也的确没有什么精力,怀孕之后店里请了人,但是她孕吐严重,季母更不会让她干什么活。 “睡吧,吃饭再叫你。”季洋与她低头相抵,两人还是腻歪了一下,他才下去。 楼房隔音并不好,楼下一直传来动静,她还是有些心虚,睡也不踏实。 院子里。 季大嫂的声音传来,“怎么不见小露?待在屋内呢?” 这话的意思,就是说她偷懒。 季大嫂有点小气,喜欢斤斤计较,所以能在季大伯一家里混得风生水起。 于露睡在被子里,听着这话,睡得都不舒服,但是季洋不让她下楼。 “打扫起来灰尘多,地上又滑,当然要好好待着。”季母回她们,似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才刚怀,不用那么小心翼翼。”季大嫂半开玩笑,“我以前怀了两个,什么事都没有。” 明面上说他们小心过度,实际上也是觉得于露小题大做,太娇气了。 “我们家小露身子要是有你那么好,我们也就放心了。”季母表面上说的很无奈,随后又道,“但是特殊时期,大人和小孩都要补一补,不能缺营养。” 季大嫂没了声。 季大伯母可不这么认为,大嗓门又响起来了,“这些都是骗钱的东西,你就是生孩子太少了,哪个女人不是这么过来?” “瞎讲究。” 闻言,季母笑了笑,没再接这个话题。 季大伯一家都觉得自己厉害,若是真的与他们争论,那才是愚蠢的行为。 于露迷迷糊糊睡到了傍晚。 季洋叫她起床下去吃饭。 两人打开门,刚好走出去,恰好季文媚的房门也打开,人家当没看到他们,带着耳机就下去了。 步伐轻快,跟没欠债之前一样。 季洋拉着她往下走,语气也不太好,“给多少钱都白瞎,就是给了一百万,也跟没给一个样。” 季父就算帮着还完了,下次还是照样借。 不会长记性。 于露叹气,一时觉得无言。 桌上的吃食已经做好了,两人下来时,季文媚已经坐下,准备开放。 不知道是不是被气,季君今年也没回来,季二伯母正给季文媚盛饭,忍不住出口,“少玩点手机。” “嗯……”季文媚随口应付,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都没抬头过。 季二伯苍老了很多,火也发过了,骂也骂过了,人家不听,有什么办法呢? 他无力摇头。 “你爸给你借了多少钱?不出去工作还债,一天到晚玩手机,太不像话。”季大伯不会放过教训的机会,沉着声又道,“也不知道借那么多钱做什么,说也不听。” 季文媚语气不耐烦,把耳机里的音量提高了。 烦人。 “这些钱以后你要还,一听要还。”季大伯母在一边强调,怕季文媚听不到,还轻轻拍了拍她。 重要的是他们家的三千块。 无论如何都是要还的。 “我会还。”季文媚不耐烦摘下耳机,说话说得敷衍,“我会帮我爸还。” 季大伯母可不管谁还,只要还了就好了,得到她的保证后松了一口气。 “好了,吃饭吧。”季大伯母有些尴尬打着圆场。 季母见此,一个眼神扫过季父那边,眼底有些不太高兴。 季父知道她的意思。 这个孩子完全没有悔过之意,父母又舍不得教训,自己做的孽,还变成帮季二伯还了,那十万真是白瞎。 想起来他就心疼。 要是留着,都能养那两个小的一年半载,还能长大一点。 除夕夜。 天才刚黑,于露拿钥匙打开柜子的门,把包拿了出来,把现金拿出来塞到红包里。 自从上次钱不见后,现在她的包都是锁着。 季大嫂家的两个孩子要给红包,以前季文媚还在上学,也要给红包,今年她刚毕业,也没还找工作,也得准备着。 一个红包放五张崭新的纸币。 她还没敲季文媚的房门,先看到季文上楼了,叫住了对方,给了他红包,“把另一个红包给你哥哥。” “谢谢婶婶。”季文有点害羞,伸手接过来,轻声道谢。 于露浅笑,又上去敲了季文媚的房门。 等了好一会,对方才姗姗来迟,打开门,穿着吊带裙,全然不管敲门的是谁。 于露都愣了愣,对方擦着头发,看向她。 “新年红包。”于露笑了笑,把红包递过去。 以前是季母给他们包红包,现在是她给他们包,从她嫁进来都是她准备。 “我都长大了,不要红包。”季文媚拒绝。 “今年才刚刚毕业,还没工作了,收着吧。”于露这么与她说,又把红包往前伸。 “我不要了。”季文媚往后退了一步,对着她开口,“那这样吧,我刚好有个想买的东西,你送我吧?” 于露手顿了顿,挤出笑,“是什么?” “就LOCH的一个钱包,在网上旗舰店就能买,很快就寄过来了。”季文媚说。 听言,于露眼底闪了闪,这个品牌她知道,是一个轻奢品牌。 “就这个。”季文媚已经把手机开起来,指着手机页面上的图片,“我发给你,你帮我代付就行。” 于露自然也看到了价格,三千八一个钱包。 她用的钱包都只有几百块,一个还能用几年。 “你把红包收下,自己去买就行,这个我也不懂。”于露装傻。 “这些又不够。”季文媚说出了实话,“我就想要这个,你就给我吧?” 如此理直气壮,于露脸色也没变,还有些为难,“不够我也没办法,钱都在你哥那,要不你去跟你哥说说?” 把锅甩给季洋。 实际上,两人的存款都在她这。 一听要去跟季洋说,季文媚的脸色就变了,又变成了丧脸,“那算了,我不要了。” 说着要往里走。 于露也笑着,“嫂子也没办法。” 爱要不要。 红包不要她就留着给她孩子买奶粉,要不是看在一年回不了几次,闹大不好,还真不会这么好脾气。 谁不是爹妈疼着的? 季文媚抽走了她手中的红包,干巴巴说了句,“谢谢,我睡觉了。” 下一秒,“啪”一声关了门。 于露站在原地,嘴角的笑意稍稍收敛,给钱还不讨好,这种滋味真是让人不爽。 许是怀孕脾气大了,季洋一回来,她就觉得有些委屈,伸手去抱他,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这是在季家,这种事不能她出头,她是个外姓人,一会被说挑起他们家庭斗争。 果不其然,季洋一听,脸黑了,“我看她是中了奢侈品的毒,患了公主病!” “一天到晚这里打卡,那里打卡,也不看看他爸妈是干什么的。” “脑子就跟有病一样!” …… 季文媚就跟走火入魔一样,在社交网站上把自己包装成白富美,分享着各类奢侈品,当着所谓的网红,还看不上他们这群“平民”,觉得和他们不是一个阶级的人。 “可能。”于露点了点头,认同他的观点。 “出去的时候把房门锁好。”季洋伸手平板,开起春晚,然后把床头的坚果拿过来,剥给她吃。 “嗯。”她应。 “明天我跟妈说说,免得爸又偷偷给她塞钱……”季洋还没说完,改口道,“不,现在说,太不值得了,气死我了。” 他说着就起床,直接把坚果放在一边,“我现在去说。” 没等于露出言阻止,他已经走出去,一副给她出口的样子,搞得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小题大做了。 有些不好意思。 十分钟后,季洋回来了。 于露在吃核桃,刚刚剥开一个,伸手往他嘴里放,“吃一点。” 季洋张嘴咬住了,上床抱她,“妈说知道了,明天好好找她说说。” “她不要脸,二伯家两人还要脸。” “这事会不会闹大?”于露还有点担心,毕竟她也没买。 “妈有分寸,私底下说罢了。”他安抚她,把核桃拿过来,“我给你剥。” 于露一颗心放下来,嘴角上扬,纤细的手指了指一边,“我想吃松子。” “好。”季洋答应得爽快,又把那盒松子拿过来,专心给她剥着。 松子这东西剥出来比瓜子差不多,但是比瓜子好吃,于露伸着手,他剥好以后放在她手心里。 她原先看着他剥,两人还说着话,季洋是尽心尽力,一个都不偷吃。 春晚节目上开始表演小品,于露的注意力被转移过去,还笑了。 “老婆。”季·专心剥松子·洋叫了她一声,于露随口应了一下。 都没看他,又被小品哄笑了。 “老婆。”他又叫了一声,这回于露看入神了,没回他。 下一秒,于露的手被他抬起来,她疑惑看过去,季洋当着她的面,低着头直接把刚刚剥好的松子一口吃下去。 他看到还有一个落网之鱼,直接拿起来丢到嘴里。 于露:“!” 好几十个呢。 “你看吧,继续看。”季洋一边剥,一边往嘴里放,“松子不好吃,小品才好看。” “我去跟妈说,你把给我买的松子吃完了。”于露努了努嘴,也被气得不轻,说着就要爬下床。 季洋一下把她抱住,“你还有理了?!” “剥,给我再剥两百个!不!三百个。”她侧头,看向近在咫尺的他,哼了一声,丝毫不退让。 “三百个?”他拧眉。 “我一百个,你的孩子各一百个。”她盯着他,一字一顿说。 她还以为要硬来,以威胁制服,季洋突然笑了,把脸往前凑,“亲一下,亲一下剥一个。” 于露败在他的不要脸下。 “亲一下十个。”他继续加价。 “五十个。”她还价。 “三十,不能再多了。”他摇头,“快点,亲慢了就打半折了。” 这货还会制造紧张感。 于露还真被带动,刚好亲下去,他的手机响了一下,一条微信跳出来:“新年快乐。” 她疑惑,看过去,备注是像一个女人的名字,“骆蕴。” “打半折了。”季洋提醒她。 或许是女人的第六感,她眸光看向他,“这是谁?” 他眼神闪了闪。 得了,这下事情变得不简单,她坐直了身体,语气提高一个调,“是谁?” 这事开始变得不简单。 季洋顿了顿,小声道,“之前的一个朋友。” “什么关系的朋友?同学还是室友?还是女朋友?”女人刨根究底起来,那可不得了。 尤其是孕妇,更是敏感得不行。 于露一直看着他,不漏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瞬间变福尔摩斯。 “……前女友。”他说得没底气,解释道,“几年没联系了,应该是群发的祝福。” 于露没有问过他的过去,也以为自己不在乎,实际上,足够喜欢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在乎? 喜欢他的全部。 以前的事情也会吃醋,也有点难过,控制不了自己,又出口问,“为什么分手了?” “就是……三观不合吧,和平分手。”他继续给她剥松子,放在她嘴边,于露没吃,还有点伤心,“你在逃避话题,我勾起你的想念了?” 季洋剑眉倏然弯了弯,话语轻松也很无奈,“我没有,忘记了就是忘记了,我现在忙得过来吗?我要照顾你,还要照顾出生的孩子,我没有精力去怀念。” “如果有精力,你就去怀念了?”她抓住话题。 女人的想象力总是这么丰富。 “对这件事,我不会有精力,都过去了。”他认真看向她,“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你和孩子才是我现在未来的重心,你才是那个我在乎的人,不说她了,真没什么好说。嗯?” 季洋又把松子往她嘴边送,“刚刚打半折了,这下亲一次剥十五个,赶紧的,不然又要打折了。” 他倒是没半点心虚,还催促着她。 于露也跟着笑了,没有再提及这个话题,把脸凑了过去。 次日。 季母早早就起来收拾,做了早餐。 季父也睡不着,就昨天的时候,季母又把他骂了一顿,简直是养了一个白眼狼。 季文媚还让于露买几千块的钱包。 在他看来就是疯了,又开始默默心疼他的十万块。 没救了。 等到季文媚起床,季母走上楼,进她房间,低着声说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去找于露要东西,没有谁有这个义务。 这个孩子太不懂事了。 张口就是几块钱的钱包,这是多么不好的习惯? 季文媚可听不进去,全程黑着脸,怨气不小,但也没顶嘴,等她一出去,直接反锁了门。 气得季母沉下脸,“你能耐是不是?别忘了,你现在住的是我的房子!我让你出去你就得出去!” 她不是季父,也没有那么老好人,谁让她不舒服,她就让谁不舒服。 季文媚在里面不吱声。 “太不像话。”季母深吸了几口气,要不是怕把事情弄得难堪,拿着扫把就给她扫地出门。 结果,不用她赶。 季文媚有骨气得很。 当天傍晚,人家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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