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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马车中的人容色病恹恹的,却依旧耀眼,如一朵雪白优昙,绽放着惊心动魄的美。 听到陆清则的话,他不阴不阳地扯了个笑:“陆大人贵人多忘事啊,转头就把我这个同乡给忘了。” 同乡? 陆清则认真思考起来,原著有这么个人吗? 程文昂看他沉思的样子,终于绷不住了:“你少狗眼看人低了,我来只是告诉你,我如今擢了工部郎中了,并不比你差多少!” 状元郎天子师算什么,在如今的情势下,不也是个虚名。 他正愤懑着,陆清则也艰难地想起来这是谁了。 程文昂在原文里出场次数不多,和他算是同乡,殿试排名也不高,因此对高中状元的陆清则嫉恨得咬牙切齿,在原著里只是个边缘人物。 陆清则实在没什么精力,思考得差点昏睡过去,气若游丝道:“啊,这样吗,那你真是太棒了,继续努力。” 程文昂:“……” 陆清则比以前还过分了!连正眼都不看他了!语气还敢那么轻飘飘的! 忙碌了一天的官员们不觉得累了,高端的休息方式只需要简单的吃瓜,众人恨不得搬个小凳子来嗑瓜子。 程文昂忍了又忍,才忍下爆粗口的冲动,盯着陆清则那张过于惹眼的脸,从鼻子里哼出一声:“你还不知道吧,蜀王殿下就要到京城了。” 崇安帝驾崩,作为亲兄弟的藩王自然有正当理由归京。 程文昂忽然提及蜀王,并不是因为陆清则和蜀王有仇,而是因为……蜀王有寡人之疾,尤好南风。 陆清则这祸水模样,给蜀王看到了,那个傀儡小皇帝有本事护得住? 程文昂内心冷笑,等着看陆清则慌乱的表情。 陆清则彻底抵抗不住困意,眼皮耷拉下来,在半梦半醒间思索:蜀王是谁? 陈小刀扭头看了眼,小心地把帘子放下来:“我家公子睡着了,你没事吧?没事就让让。” 程文昂又是一阵无能狂怒,怒瞪着马车,气势汹汹地横跨一步。 让开了道。 作者有话要说: 陆清则:这孩子缺德。 小皇帝:quq??? *寡人之疾:好色。 第五章 热闹落幕,看够热闹的众人也四散了,虽然好奇马车里的人到底长什么模样,但一想到压在头顶沉甸甸的卫首辅,还是没几个人敢上来说话。 陈小刀心里直乐呵,继续赶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的,睡不安稳,陆清则很快又从颠簸里惊醒,揉了揉太阳穴,茫然问:“方才那人呢?” “被公子你气走啦!” 陆清则:“?” 他干什么了? 陈小刀怕陆清则又睡着,和他聊起天:“公子,方才我看到了个熟面孔呢。” 陆清则:“嗯?” “我去善仁堂给您拿药时见过几次那人,听说姓范,拿药的张大夫说,他赊了好几次账了,没想到是个官儿啊,当官的也那么穷吗?” 大齐的开国皇帝草莽出身,当上皇帝后过得也十分清苦,独苦苦不如众苦苦,所以朝臣的俸禄并不高,尤其是品级低的小官,如果不贪油水,日子也就是勒勒裤腰带能过的水平。 所以这也导致贪官污吏如杀之不尽的蝗虫,原文里宁倦为了整治几乎被蛀空的大齐,花了不少心思。 正好也到了陆府,陈小刀掀开车帘,麻利地给陆清则披上大氅,小心扶他下车,边继续嘚啵嘚啵:“张大夫说,那个范大人他娘好像是染了什么病,天天都得喝药,为了拿到药,上次都给张大夫跪下了,啧啧,大孝子啊……” 陆清则动作一顿,缓缓扭过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陈小刀挠挠头,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乖乖地又说了一遍。 陆清则琢磨着,笑了笑:“没想到是这么解决的……小刀,这回得多谢你了。” 眼前倏然一亮,陈小刀微微睁大了圆溜溜的眼。 公子笑起来可真是好看啊,那什么回头一笑……粉黛没颜色! 开春清寒,陆清则怕冷,裹紧了大氅,走进陆府大门,低声道:“你派个人去善仁堂盯着,若是再看到那位范大人去买药,就送些银钱给他。”想了想,又改口,“不,就买下他需要的药材送给他。” 直接送银钱,多少有些轻浮,八成会被拒绝。 陈小刀眨眨眼,敏锐地察觉到陆清则不是单纯地伸出援手,但很聪明地没追问:“是,公子。” 解决了一个大问题,陆清则的心情颇为不错,强撑着精神,用完晚膳喝了药后,又教陈小刀认了些字。 结果当晚就乐极生悲。 大概是独自从乾清宫到宫门那段路吹了风,陆清则躺下没多久,浑身突然忽冷忽热,不多久就发起了烧,吐得不行,天微亮时才安稳地灌下了一碗药,恍恍惚惚睡过去,神智时醒时混。 等能从床上起身时,也过了三天了。 陈小刀又是心疼又是担心,忍不住再次怒骂阉狗。 陆清则已经没力气去想阉党了,悲伤地望向皇城的方向。 三天前他对宁倦说了什么来着? 会准时去上课。 虽然他只是潦草地看了遍全书,但暴君最厌恶的是什么?是不守信用。 原著里,暴君有句话叫“腿断了也该爬到朕面前”。 完了完了,好不容易拉近了点关系,不会又回去了吧? 陆清则闭了闭眼,坚强地爬了起来,虚弱地道:“小刀,送我进宫。” 陈小刀忍不住道:“可是公子你的身体……” 陆清则摆摆手,语气虽然温和,却不容拒绝:“去吧。” 陈小刀张了张嘴,知道自己拗不过,再劝下去只会耽误他的时间,最后还是不太情愿地去准备车驾了。 在陆清则醒来前,他其实也就见过陆清则一两次,旋即陆清则就被阉党抓走了,这几日相处,才一点点了解了陆清则的性子。 陆清则无疑是温和的,就算强硬起来,也是温和的强硬。 这样反而令人更难以拒绝。 车驾辘辘到了皇宫,陆清则裹着厚厚的大氅,轻车熟路赶到乾清宫,一进去就发现气氛不对。 殿门口跪满了人,看上去都是在乾清宫伺候的,长顺正来来回回走着,沉着脸道:“是谁手脚不干不净,趁早承认,咱家还能向陛下乞求保你一命,若是等到查出来……” 长顺语带威胁,适时地住了口,转眸见到陆清则,连忙迎过来:“陆大人可算来了,陛下等您好几日了。” 陆清则看了看瑟瑟发抖的一群宫人:“这是怎么了?” 长顺满脸如丧考妣:“哎,大人不知道,陛下丢了东西,正在发怒呢。” 宫里人小偷小摸的不少,尤其是崇安帝完全不理朝政,纵容阉党祸乱之时,也是常态了。 新帝登基后,这群宫人看宁倦年纪小,平时更是疏懒,完全不把小皇帝放在眼里,连乾清宫的东西都敢偷。 陆清则眉尖一蹙,想起来了。 原文里有提到,在冷宫的几年间,为了能换取吃食衣物,静嫔将能兑换钱财的东西都送出去了,最后只留下了支簪子。 那只簪子对宁倦来说意义非凡,但却丢了。 虽然只是支簪子,却也是暴君心里最后的慰藉,簪子丢了,意味着他心底最后一丝暖意也散了,所以后来即使有人忠心追随他,也再也没人能和他交心。 原来是这时候丢的。 簪子是被一个出宫离开的宫女偷走的,那个宫女年纪到了,已经离开了,不在这群人里。 不过好在原文有提了句她是怎么处理簪子的。 陆清则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长顺傻眼:“陆、陆大人?您不去看看陛下吗?” 陆清则步履匆匆:“我一会儿就回来,这群宫人没偷东西,让他们起来吧。” 话毕,人就不见了。 长顺简直目瞪口呆。 陆大人平日里病歪歪的,瞧着就跟雪堆的似的,轻轻一碰就要散了,走路快点都会被冷风呛到,咳得要死要活,这会儿怎么走得那么飞快? 他又看了眼还跪着的宫人。 陛下也说偷东西的人已经不在宫里了,是他不死心想再审审。 但陆清则也这么说,长顺按下眼底是浓浓的担忧,吩咐众人起来,叹了口气,去找宁倦回禀了。 陆清则努力走快了些,出宫的时候,才发现陈小刀居然还等在宫门外。 他上次就吩咐陈小刀只需送他来了,便回府休息就是,没必要在宫门外干等着。 恐怕是担心他的身体,怕他在宫里出事。 见陆清则这么快又出宫了,陈小刀有些诧异:“公子,怎么了?” 正事当前,陆清则还是打量他两眼,压抑不住内心的好奇:“你怎么了?” 陈小刀:“?” “怎么不见你跟禁卫军唠了?” 陈小刀反应过来,讪讪地挠挠脸:“前头那个禁卫统领今儿不当值,今天这个一看面相就是一言不合拔刀的。” 不仅社交牛逼症,观察力也很了得啊。 陆清则觉得这孩子大有前途,拍拍他的肩:“你在正好,带我去城东的当铺。” 陈小刀扶着他上了马车:“公子,城东当铺有好多,是去哪间当铺啊?” 陆清则吐出几个字:“每一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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