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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 话音未落,帕子就被抢过去了。 宁倦攥紧了还染着陆清则体温的帕子,只觉得那股染着梅香的体温似乎是随着指尖窜上了心口,浸得心跳都快了三分。 “还闹吗?”陆清则以手肘抵着椅子扶手,手掌托着下颌,脑袋转过去,笑看着宁倦。 宁倦舔了下有点发干的唇角,默默攥紧了那条帕子,小声:“不闹了。” 长顺:“……”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感觉自己好像不该出现在这里。 郑垚的动作很快,当天就拎着潘敬民去了洪都府,踢开贴了封条的潘府大门,把被拷问得半残不废的潘敬民扔进猪圈里:“潘大人,劳烦咯。” 潘敬民一条腿站不起来,扑通倒地。 周围顿时一阵哄笑声。 恶臭袭来,恶心得潘敬民无暇顾及那些嘲笑鄙夷的视线,哇地狂呕不止,口涎和泪水哗哗直流,却是自作自受,只能屈辱地趴在地上,心里疯狂咒骂着郑垚,颤抖着伸手,将账本翻了出来。 他盯着账册,被脸上的肉堆挤得细长的眼里闪过丝恶毒之色,忽然双手一用力,意图将账本撕毁! 郑垚蒙着布巾,悠哉哉地在外面和手下说着话,余光却一直在盯着潘敬民的动作,见势不对,想也不想,一记飞刀射去。 潘敬民的手掌当场被捅了个对穿! 潘敬民手中的账本啪地掉地,抑制不住地痛叫出声,伴随着一阵尖锐的咒骂:“狗娘养的郑垚,竟敢如此对本官,等本官出去了,砍了你的脑袋当尿壶!” “哟,潘大人,还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江右巡抚啊?” 郑垚环抱着手,眼底的冷笑倏而一凝,露出几分凶狠的煞气:“潘敬民,老子劝你不要再给自己找罪受,否则在你能死之前,会无比痛恨能活着这件事。” 潘敬民下意识地一哆嗦,彻底瘫倒在了一片糟污恶臭之中。 眼睁睁看着郑垚用长棍将账本挑走,那一瞬间,他忽然无比后悔。 不是后悔剥削鱼肉百姓,也不是后悔不治洪水,毫无人性地处置病患,而是后悔他轻视了小皇帝。 早知现在,他当初为何要迷信卫鹤荣? 账本当晚就递交到了宁倦手上,好在被东西包着,不至于有一言难尽的味道。 江右的天气闷热得喘气都难受,白日里出去一趟,就感觉浑身湿黏黏的,夜里也没好多少,依旧闷得不行,不像在京城,随时能运来贮藏的冰降暑,开了窗通风就飞进蚊虫叮咬,烦人得紧。 不过这点问题与江右百姓遇到的灾难对比,轻略得不值一提。 客房里太小,放不下浴桶,陆清则去浴房洗完澡,回到屋里,头发就干了点了,散开头发擦了擦,就听到了外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 彼此太过熟悉,一听节奏就知道是谁。 陆清则随意拢了拢衣领,闲闲地走过去,直接开了门,调侃道:“怎么,又来讨帕子了?” 宁倦携着潘敬民的私人账本,揣着正当理由上门,一听到这话,想起白日里连番的两次尴尬,耳根又烧了起来。 门被拉开,陆清则背着光,像是被烛光镀了层温暖的金边,连披散着的乌黑长发边缘都被描摹上色,衬得一张脸美玉般莹润,整个人好看得似在发光,让人舍不得移开眼。 宁倦愣了好半晌,直到陆清则疑惑地鼻音上扬“嗯”了声,才艰难地撇开视线,匆匆扫到陆清则没拢好的领口露出的一截消瘦锁骨,顿感不悦:“老师怎么随随便便就给人开门,也不问一声?万一来的不是我,而是陈小刀,你也这么开门吗?” 给陈小刀看到了怎么办! 陆清则略感不解:“那又如何?” 什么叫那又如何! 还有没有点警惕意识? 宁倦牙痒痒的,决定办完正事,就好好教育教育陆清则,板着脸道:“潘敬民与卫鹤荣来往的信件皆被焚毁,不过账本拿到了,老师要一起看看吗?” 陆清则欣然侧身:“进来吧。” 宁倦这几日忙得只能宿在书房里,说不上舒适,休息得也不好,精神总是紧绷着,走进陆清则的房间,方才感到精神松弛了点,坐到榻上,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眼睛亮晶晶的:“老师坐这里吧。” 还是黏黏糊糊的。 陆清则睨他一眼,依言坐到他身边。 沐浴之后,淡淡的芬芳浸润着湿意,梅香也仿佛过了水般朦胧,拂过鼻端,像个钩子,牵着宁倦忍不住偷瞄陆清则。 那张容颜在水洗过后愈发清艳,眼角的泪痣最是增色,闲闲散散地披散着头发、衣裳也松松垮垮的,却依旧昳丽难言。 宁倦手脚都不敢乱动,呼吸轻了轻,生怕冲撞了这份惊人的美。 崇安帝虽然修仙问道,但可没戒色,宫中美人众多,宁倦小时候到处躲皇后派来的人时,凭借自己人瘦个子小,爬墙钻狗洞都不在话下,经常逃到各宫各院,见过各地送来的美人。 虽然都会像条野狗一样被驱逐走。 那些美人环肥燕瘦,千娇百媚。 但在他眼里,都不及陆清则一根指头。 老师是他看过最好看的人。 老师真……漂亮。 宁倦的眼睫颤了颤,小心翼翼地按下这个会冒犯到陆清则的念头,却忍不住把脑袋抵到陆清则肩上,眯着眼嗅他的气息。 陆清则翻看着账本,感觉自己像在被小狗拱,毛茸茸的头发蹭着脖子,痒得不行,忍不住拍了下宁倦的背,笑骂道:“像什么样子,坐直。” 宁倦自然不乐意,下巴依旧搭在他肩上,试图引开陆清则的注意力:“这账本上有潘敬民和卫鹤荣这几年的交集,但少了往来书信,只得回头秘密将潘敬民押回京城,送往三司会审。” 陆清则大略翻完,也没发现账本有不妥之处,颔首道:“便多留他几日性命。” 账本到手,也算是解决了潘敬民的事。 宁倦的心情畅快了不少,半眯着眼,忍不住开始安排之后的事:“等江右的局势明朗些了,我们就把剩下的烂摊子交给范兴言和郁书荣来处理,随即去江浙给母后祭扫一番,再去老师家里看看。” 陆清则含笑听着前半段,本来还没觉得有什么,甚至听到母后俩字,还颇为怜惜宁倦。 直到听到最后一句,才发现事情不妙。 家里?什么家里? 平时在人前惜字如金的少年陛下,在陆清则耳边还在不停叭叭:“到时候老师带我去你从小长大的地方转转吧,待回了京,往后再想来临安,恐怕就没这么容易了。” 陆清则欲言又止:“……” 小皇帝莫不是要带他“衣锦还乡”? 这问题就大了。 原著对小炮灰引线“陆清则”也就三言两语带过,哪儿介绍过生平过往,他这些年借用宁倦的人查人,也不敢拿去查“陆清则”的生平。 自己查自己,谁看都有鬼。 陆清则只能不动声色地靠旁敲侧击,从旁人那里了解点原著陆清则的设定,但原著陆清则高中后昙花一现,死得太早,在京城没几个熟人,打探不出什么。 唯一一些有点用处的东西,还是从程文昂那里撬出来的。 但说是同乡,临安府那么大,程文昂与原著陆清则上京赶考前也没交集,了解没深到那份上。 所以他哪儿知道原著陆清则在哪儿长大的,都去过哪里,家在哪里,认识些什么人! 陆清则想着想着,头开始隐隐作痛,温声打断宁倦的话:“时候不早,我有些困了,果果,今晚要跟我一起睡吗?” 宁倦耳朵都竖起来了似的,眼睛一亮:“要!” 看小皇帝注意力转移,开开心心地去整理床铺了,陆清则长长地松了口气。 可算是糊弄过去了。 若是宁倦真把他带回临安,要他介绍介绍他“从小长大”的地方,他总不能装失忆吧? 他对临安府的那点书面了解,恐怕还没过目不忘的宁倦深,旁人他还能稀里糊涂地混过去,在宁倦面前露出马脚,可就收不回去了。 小崽子机敏着呢。 虽然在教导宁倦的过程中,陆清则有意无意地渗透了一些现代观念,但他是在宁倦的三观已经初初形成的时候相遇的,再怎么春风化雨,也不可能把一个古代人扭转成时代的弄潮儿,何况宁倦本身就是个性格略有偏执的人。 若是得知他其实是一缕附身的游魂…… 这种事就算是现代人都不能接受,更何况是古人。 感情再好,也得被抓去跳大神驱邪吧。 陆清则并不想被抓去驱邪,暗暗摇头,收好账本,又摸了摸头发,天气太热,他散开这么会儿,都干得差不多了。 再抬头一看,宁倦已经躺下了,正等着他。 活像担心被赶出去,赶紧爬上了床似的。 ……怎么越来越像个可怜巴巴的小媳妇了。 陆清则捏捏额角,拿着油灯走过去,借着灯光把床边驱蚊的药包换了新的,才吹了灯,放下纱帐,趁着月色躺下:“这边蚊虫颇多,陈太医的药包似乎也不能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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