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这次这般严重的,也还是第一次,慌得六神无主。 好在陆清则没事。 陆清则摸了摸陈小刀的脑袋:“我没大碍了,在安置所受委屈没?” 陈小刀看他脸色也好看了点,傻乐摇头:“没有,大伙儿都很照顾我。” 宁倦虽然如鲠在喉,但也不会故意去折腾陈小刀,他又是陆清则身边的人,自然不会有人亏待,在安置所待得也好好的,混得如鱼得水。 只是很牵挂着陆清则。 陆清则察觉到宁倦幽幽的目光在他手上扫来扫去,似乎很不满他这么安慰陈小刀。 他斜斜瞥去一眼,眼神严厉。 宁倦和他对视一眼,委屈地撤回视线。 还委屈上了? 陆清则决定三天都不摸这小混蛋的脑袋了。 陈小刀十分兴奋,也没注意到宁倦默默的不满,围着陆清则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安置所里的灾民都很感激陛下和公子呢,说等洪水退了,就给陛下和公子供长生牌呢。” 陆清则含笑听他说着,时而附和一下。 宁倦就像只被人盯着骨头的小狗,气得团团转,但又没办法,只能闷在一边生气。 长顺为陈小刀狠狠捏了把汗,试图挽救一下局面:“小刀过来得急,还没吃饭吧?刚好咱家也没吃,要不要一起?陆大人才醒不久,也需要多休息呢。” 陈小刀的确来得急匆匆的,听长顺这么一提,才感觉到饿意:“是哦。” 陆清则似笑非笑看了眼长顺,也不想让陈小刀被拉仇恨,颔首道:“快去吃饭吧。” 陈小刀也不像宁倦那样黏黏糊糊的,嘿嘿笑了声,就乐颠颠地跟着长顺走了。 宁倦的脸色这才好看了点。 陆清则实在头疼:“我就跟小刀说了几句话,至于吗?” 宁倦绷着脸:“我又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老师这么说我作甚。” 他可乖了! 陆清则心道,你是没说什么做什么,但你盯得我后背都要冒烟儿了! 他抄起杯茶水,抿了两口,不去戳破宁倦的小心思:“差些忘记问了,林溪与于姑娘的情况如何了?” “服了徐恕的方子,今日也退了热,需再观察两日。”宁倦顺坡往下走,脸色如常地切换话题,“他们二人是最先服药的,若能恢复,徐恕的方子便也能推及其余病患了。” 陆清则略松了口气,就算林溪不是小世子,他也希望他能早日康复。 稍晚些的时候,郑垚派去病患所的人总算回到了官署。 郑垚立刻领着人去求见宁倦。 前几日,集安府上空仿佛笼罩着层厚厚的诡谲阴云,来往之人路过小院附近,连步子都会放轻再放轻,不敢惊动一分尘土,生怕引来帝王的注视。 生病的虽然是陆清则,但大伙儿也不太好捱。 听说陆清则醒来的那一瞬间,郑垚满心都是:嚯,救星重临世间了! 不过陛下没有召见,他也不敢主动来求见。 郑指挥使没有长顺那般前排围观的机会,但经过此事,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三分怪异,陛下在意陆清则,在意得似乎都有些扭曲了。 至于更深的,他倒没有去想。 ——毕竟陆清则可是陛下的老师呢。 一到院子外,郑垚抻着脖子往里看了眼,一眼就看到了在廊下的俩人:“陛下,臣郑垚求见!” 郑指挥使跟头黑熊似的,嗓音相当具有穿透力,精力十足。 陆清则转头一笑:“郑指挥使来了,请进。” 郑垚带着人进了门,偷偷用余光瞟了眼陆清则。 病了这么一场,本来就清瘦的人又清减了几分,倚栏而坐着,弱柳扶风般,浑身笼罩着层苍白的脆弱感。 啧,也不怪陛下看得跟什么似的。 郑垚也就只瞄了一眼,轻咳一声,把身后的人推出来:“把在病患所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说出来,不得有任何虚言。” 陆清则拢着袖看向郑垚身后的人,意外发现是熟面孔。 是上回去贼窝营救宁倦时,那个又会小语种又会开锁、相当多才多艺的锦衣卫小靳。 小靳砰地单膝跪地行礼,低下脑袋,口齿清晰:“启禀陛下,城外的病患所虽建了不少,但因患者众多,且染疫者每日增加,一间病患所内,至少有十余名病患,病患躺在窄硬的小床板上,周遭除了低泣,只余痛吟。” 宁倦眼神一沉。 他此前去病患所视察时,条件可不是这样的。 下面那群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竟当真敢在他眼下玩这种把戏! 莫不是觉得他来江右后,只关不杀,心慈手软么? 宁倦的面色莫测,淡淡道:“继续。” 想到在病患所看到的一切,小靳无声叹了口气:“暑气溽热,东西烂得快,人也是。有的病患下肢已经开始溃烂而不自知,引来了苍蝇蚊虫,又因着发病后,许多病人会上吐下泻,病患所地上积垢一片,隔着布巾,都会闻到浓浓的恶臭。” 郑垚听得已经有些反胃了,瞪着眼看过去:“没人清理打扫吗?” 小靳犹豫了一下,看向宁倦,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陆清则捏了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想说什么便说吧。” 小靳还是不敢说。 宁倦负着手,居高临下望着他,眸子如一块冷凝的冰:“说,朕不会怪罪。” “属下听到管理病患所的官员闲谈,原话是……”小靳咽了口唾沫,“‘这小皇帝在京城被卫首辅压着,就来江右逞威风,脏活累活都丢给我们干,自己逍遥快活赚好名声’,另一个说‘这群染了病的贱民,早点死干净的好,省得本官成天提心吊胆的’。” 周遭的气氛死寂了一瞬。 宁倦冷冷勾了勾唇角。 郑垚眼皮狂跳个不停,瞪了眼死心眼的小靳。 让你原模原样说,你还真就原模原样说啊?! 总有人跳着想找死,陆清则脑仁发疼,瞅了瞅没表情的宁倦,感觉他应该快气疯了,轻轻吐出口气:“看来有人不服你啊,陛下。” 宁倦对着他还能露出笑来:“老师才醒不久,听这些事伤神,朕去书房与郑大人详谈,你先回去歇息吧。” 语气柔和,但不容置疑。 陆清则愣了一下。 怎么还要特地把他支走再谈? 但宁倦做的决定,他一般不会反对,也不会利用老师的身份,强硬地要求宁倦做什么,只是心下失落了一瞬,便点点头,没有非要插手不可:“好。” 见陆清则转身回了房,宁倦的脸色彻底沉下来,一整衣袖,下了台阶,大步朝外走去,一直走到书房里,才叫了声:“郑垚。” 郑垚和小靳一直跟在后头,听到叫唤,低首应声:“陛下请吩咐。” 宁倦从桌上捡起两本名册,漫不经心地翻开,薄唇启合,似乎是自言自语:“朕好像让他们误以为朕很仁慈。” 那语气也不冷,尾音却渗着股说不清的森寒,直往人头皮里钻,听得郑垚眼皮又跳了跳。 宁倦扫了眼手中的名册,丢过去:“去做你该做的事。” 一刻钟后,在官署里休息了几日的锦衣卫全员出动,骑着快马飞散出城,如雷的马蹄声踏遍江右。 不到一时辰,十数个曾在这场天灾人祸中火上浇油的酷吏从大牢里被提出来,锁上镣铐。 郑垚骑着马,拖行这十几人,一路到了洪都府。 洪都府的百姓虽未受灾,但在江右这班子地方官手下过得也十分水深火热,在发现被拖行的竟是平日里那些高高在上盘剥自己的官员后,百姓们一下沸腾了,几乎是全城出动,围观唾骂。 绕城跑马一圈后,这些人也都半死不活,快没气了。 郑垚将人拉到城门口,脸色冷酷:“尔等贪污受贿,玩忽职守,鱼肉乡里,罪不容诛——依陛下御令,当庭斩首!” 十数人脑袋哐当落地,一溜被挂于城门之上,枭首百日。 江右的百姓平日里受够了欺压,这会儿不仅不害怕,反而拍手叫好,争相围观。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各地。 前些日子,因陆清则病重,宁倦心余力绌,便将部分被关押的官员放了出来,协同处理江右的事务,以免冗务缠身。 拖到洪都府当庭斩首的,都是当时没有放出来的那批。 被放出来、逃过了一劫的剩余人得知消息,三伏天的,一股凉意也从脚底窜上了后脑勺,冒着涔涔冷汗,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生怕稍重一点,自己的脑袋就得跟着挂上去。 没被放出来的,自然是罪大恶极的。 他们被放出来的,应当是……没事了吧? 众人劫后余生般地想着。 然而很快,郑垚就大摇大摆地领着锦衣卫来逮人了。 各个官署又被清空了一波,包括集安府外病患所。 所有人战战兢兢的,皆以为自己就要被押去城门口,赴往黄泉路了,没想到他们并未被拉去洪都府砍头,反而被带回了集安府官署,隔着门跪见了圣上。 众人面面相觑,茫然的同时,心里又生出了几分希望。 陛下莫不是召他们来问话的,还有一线生机? 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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