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的协助行走了。一瘸一拐也不再明显,只就是暂时不能剧烈运动而已。 这段时间,一直待在桑洱的宅子里,周遭都风平浪静。但一直无法探听到外界的风声,即使日子再安然,裴渡也不可能就这样心安理得地待着,只怕被麻痹了警觉心,某一天,秦家的利剑会直指他的咽喉。 这天,中午吃饭时,裴渡忽然问起桑洱今天要不要出门。 桑洱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才点头,说:“我要去探望朋友。” “是吗?姐姐,那这次带我一起去吧。”裴渡身体前倾,逼近了她。 距离突然拉近,有点超过了,桑洱一下子屏住了呼吸,裴渡却毫无自觉,神色不见邪念,半是抱怨、半是撒娇地说:“天天待在这里不能出去,我真的很闷。我保证,不会打扰姐姐和你的朋友叙旧的,” 她似乎有点为难,但经不住他的撒娇,最后还是妥协了,点头:“那好吧。” 裴渡微微一笑。 心道:这蠢蛋,还真容易哄。 泸曲地带,古来繁华。街上熙熙攘攘,颇为热闹。 时隔一个月,第一次出门,裴渡没有做任何伪装,额上的黥字也露了出来。 他生得好看,头发、眼眸的色泽又很浅淡。迎面走来的人,其实第一眼都会先注意到他的外表,随后,才会后知后觉地看见额上的字。 桑洱不得不佩服这小子的心理素质。明知自己在泸曲闹了事,得罪了当地势力最强的仙门世家,如今正在被通缉,也敢不做伪装、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好吧,虽然秦家的人现在都不知道刺客长什么样,可易地而处,代入裴渡的处境,正常人都会感到心虚。至少,桑洱是绝对不敢大剌剌地走在街上的。 裴渡走在人潮里,落后桑洱半步,目光不动声色地在四处打转。 四周一切如常,并没有围堵他、追捕他的迹象。可见,秦家人至今仍不知道杀了董邵离人是谁。裴渡不禁有几分得意。 不知不觉,两人就走到了东街深处。这附近都是一座座糜艳的青楼,挂着红灯笼、彩旌旗,隐约听见暧昧的丝竹乐声。 万万没想到,桑洱所说的“探望朋友”要来这个地方。她还一副来惯了的样子,裴渡挑了挑眉,追了上去:“姐姐,你的朋友住在这里?” “嗯,他生病了,我去看看他。” “哦”她答得坦然,裴渡顿时觉得有点无趣,移开了目光,朝别处看去。 说起今天这行程,桑洱就有点无奈。 在原文里,她附身的原主,不管是什么出格的事,都要去试试。现在想来,也许最开始,原主只是想让秦跃的注意力回到自己身上,所以,她选择在悬崖边缘游走。如果秦跃拉她一把,那她就赢了。 但显然,原主失望了。秦跃再也没有理过她。于是,原主才会在替身身上寻找情感慰藉。 今晚,桑洱去探望的“朋友”,就是原主找的替身之一。 东街的青楼里,不仅有女人,也有少爷。当中有一个以抚琴出名的少爷,名叫青璃,上半张脸长得和秦跃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阴柔的脂粉气。 看在他这张脸的份上,原主本来打算给他赎身。 青璃看见原主长得美,有钱,出手又大方,本来又惊又喜,非常心动。可他很快就听说,原主救人以后,很快会放走他们,不会当他们的长期饭票。青璃觉得自己没有一技之长,自幼学的就是如何讨好客人,出了楼子也讨不到饭吃,即使拿到一大笔钱,也很快会挥霍一空。而且,现在正是他最能挣钱的年纪,还不如留下来,攒多点家本,等年纪大了再离开也不迟。 但青璃还是故意吊着原主。再怎么说,原主也是那个在泸曲跺跺脚就能震倒一片人的秦家的小姐。与原主交好,老鸨对他也会客气、高看几分。于是,青璃时不时就会邀请原主过去喝酒吃茶,说要抚琴给她听。 因为青璃是除了裴渡之外,比较像秦跃的一个替身了,所以,原主即使看穿了他的心思,也对他有求必应,相当温柔。 近日,青璃生病了,想到有一段时间没见过桑洱,就特意遣人来找她,把自己说得可怜兮兮的,希望桑洱去看看他。 这还只是替身一号而已。原主可是有无数号预备役替身散落在各处。今天一号不舒服,明天二号头晕眼花说不定她都得走一遍。 桑洱:“” 所以说,人不能当八爪鱼。搞太多替身,真的吃不消。 在东街这种地方,路上走着的,自然也不是翩翩公子佳人,而都是喝得烂醉的懒汉、地痞、混混。有些人醉得不分东南西北,一看见姣好的女人走过,就会一概当成妓女,放肆地对她们吹口哨,用污言秽语调戏,乃至胆大包天地跟上去。 毕竟,按常理,良家女子是不会在这种地方走动的。 此时,在前方一座石狮子下,就有两个醉汉,肩搭肩,嘻嘻哈哈。 看见桑洱走来,两人便开始挤眉弄眼,吐出了不堪入耳的话。压根不把她身边的少年放在眼里,甚至,还用语言撩拨起了裴渡。 也对,在他们眼里,裴渡就是一个乳臭未干、和女人差不多的小子,不具备挑战他们的能力。 如果他们发现,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就是一个半月前闯入秦家杀了董邵离、闹得泸曲人心惶惶的狂徒,大概会吓得面无人色,蛋飞卵缩了吧。 桑洱心想,神色淡定,连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听见他们在说自己,裴渡倒是停了一下,面无表情地看了这两人一眼。 一打照面,看见他森然不善的目光,两个醉汉微微一惊。隔着朦胧醉眼,他们很快就看见了裴渡额上的黥字。 有这种印记的人,几乎犯过很严重的事。可看裴渡的年纪和身板,醉汉又觉得这应该只是逃奴而已。自己刚才居然被这样的小子吓了一跳。不禁有点恼羞,挑衅似的,将难听的话说得更大声了。 “别理他们。”桑洱拍了拍裴渡的手臂:“我们走吧。” 裴渡只好跟上:“姐姐,听见那种话,你不生气吗?” 桑洱道:“两个醉汉而已。恐怕他们酒醒了连自己说过什么都不记得,当狗吠就好了。” 她没看到,身后的裴渡闻言,撇了撇嘴,有点不屑的模样。随后,又转头,深深地看了那两个醉汉一眼。 转过街角,那两个醉汉的声音就彻底听不见了。 很快,两人抵达了一座灯火通明的青楼大门前。花枝招展的老鸨一看见桑洱,赶紧摇着扇子迎了上来,露出惊喜的笑容:“哎哟!秦小姐,您来了,我们的小楼真是蓬荜生辉啊。您是来找青璃的吧?他已经在房间等您了。” 随后,老鸨目光一转,看见她身后的人,眼睛一亮:“这次还带了一位那么俊的小公子” 裴渡站在阶梯下面,仰起头,望着眼前的销金窟,有几分若有所思。等桑洱转过来时,裴渡就笑道:“姐姐,你去吧。我想四处逛逛,等会儿回来找你。” 桑洱想了想,估计他是想在附近打听一些事情,就说:“那你别走太远,身体不适,就多加小心。” 老鸨送了桑洱进去,再回过头时,就发现门外的小公子已经不见了,喃喃:“这么快就走了?” 天幕转暗。东街的某处偏僻的暗巷里,却传来了一阵凌乱失措、跌跌撞撞的脚步声。 昏黑肮脏的地上,倒着一具头身分离、双目怒睁的尸首,正是出言不逊的醉汉。另外一人,早已吓得酒醒,裤裆里渗出了一滩黄臭的液体,不断退后,满脸涕泪,哆哆嗦嗦地求饶:“救救命啊” 话音未落,他的心口就挨了一脚,整个人像个无重量的麻袋,飞撞在墙上。喉咙里头发出了“咔咔”的骨节脆响声,整个人都震懵了。 还没有从剧痛里缓过气来,一只靴子已踩上了他的心口。仿佛在擦鞋底的脏物,恶意地前后碾着。 裴渡低头,从高处俯视着醉汉恐惧的脸,嘻嘻一笑:“原来也不一定要等明天才酒醒嘛。” 他的背后,是辽阔的夏夜星空与半轮月亮,眼眸散发着幽幽诡光,分明在微笑,可落在醉汉的眼中,却比地狱爬出来的东西更恐怖。 裴渡维持着踩他的动作,蹲了下来,锋利的扇缘轻轻扫过他的咽喉,嗓音如裹了蜜:“你们今天笑得那么开心,我只是想让你们重复一遍,认真听听你们笑什么而已。至于这么害怕吗?” 醉汉憋得脸色发青,不断地摇头,嘴巴张合,却说不出完整的求饶的话。 欣赏了他此刻的模样好一会儿,裴渡仿佛有点意兴阑珊了,收回了脚:“算了,没意思,你走吧。” 醉汉捡回了一条命,连身体的疼痛也不管了,吓得爬起来,扶着墙,踉跄着逃命。 在即将奔出漆黑的巷子之际,他忽然感觉到后方有噬人的冷风袭来。 一些恶劣的捕猎者,有时会佯装放走猎物,在它们狂喜之时,又收回希望。如此一来,便不光是夺命,还会精神上折磨对方。 醉汉回头,惊惧尖叫:“啊啊啊” 咔嚓。 是身首分离的声音。 与此同时,另一边厢。 一个垂满纱帐的奢靡房间中,桑洱正要端起茶杯,忽然一顿。 她的对面,坐着一个涂脂抹粉、身披锦衣的貌美少年,正是青璃:“怎么了,秦小姐?” 桑洱望了一眼窗外,不确定地问:“你刚才有没有听见远处传来一声惨叫?” “惨叫?没有啊。”青璃茫然道:“不是只有奏乐声吗?” 桑洱暗中检查了一下进度条。 从捡了裴渡回家开始,炮灰值就停留在了2800点,此刻也没有变化。那应该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这种复杂的地方,平日发生个什么抢劫伤人的事也很正常。桑洱一想就通了,笑了笑:“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吧。” 青璃察觉到了桑洱的心不在焉,有点不满,嘟起了嘴唇,忽然起身,挪到了她的身边,撒起了娇:“秦小姐,我坐在这里,你一眼都不看我。快尝尝我泡的茶呀。” 桑洱无奈地说:“好好好” 就在这时,两扇雕花房门被“砰”地撞开了,裴渡出现在了门外。 第54章 桑洱:“?!” 两扇沉重高大的雕花木门往两边迅速扩开,撞到了半人高的花瓶。因为声音炸起得太过突然,桑洱悚然一震,转过头去,手一个打滑,没撑住地面。 青璃本来就正黏在她的身上撒娇,桑洱一失衡后倾,青璃也很措手不及,没有稳住,跟着她一起倒下了,还将桑洱压在了满地的锦绣软垫上面。 青璃今年十八岁,平日里表现得再柔弱,再爱撒娇卖俏,也是一个大骨架的男人。这么一下子压下来,桑洱一着地,忍不住皱起眉,难受地“唔”了一声,像是猫叫。 混乱间,青璃用手肘撑住了身体,低下头一看,就呆住了他怀里的少女云鬓凌乱,眉心蹙起,眼湿腮粉。与以前的任何一次的相处不同,这还是青璃第一次处于上方的位置,也是第一次离秦小姐那么近,近得仿佛彼此之间只剩男女之别,没有了地位差距。青璃不由吞咽了一下唾沫,双颊也慢慢染上了粉晕。 桑洱浑然不知他的想法,她被压到肚子,一口气差点没上来,正懵着时,脑海里,忽然加载出了一段原文剧情 系统:“请宿主在一分钟内完成该段剧情。” 桑洱:“???” 欺诈!这是明晃晃的欺诈!青璃这么沉,哪一点和“弱不禁风的小白莲”搭边了? 还有,她跟青璃一直在喝茶纯聊天,搂腰、摸小手都是什么鬼啊! 老实说,这段剧情就是作者为了破坏她的形象、削减裴渡对她的好感度而写的吧? 系统:“没办法,宿主,你毕竟身处正牌女主的位置,为了防止剧情惯性,防止你篡夺女主的光环,剧情必须多次夯实你的花心大萝卜人设。裴渡对你的好感度因此减低,是代价之一,很难避免呢。预计大概会减10点好感度吧。” 果不其然,系统说完,桑洱就发现,变成了60。 桑洱:“” 罢了,事已至此。炮灰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桑洱把心一横,开始走剧情,抬手,将青璃狠狠推开。 但一用力,桑洱就:“?” 原文里,青璃是一个一推就倒的柔弱小妖精。现实的青璃,却是死沉死沉的。而且不知道他在发什么呆,好半天还不动,桑洱使劲推了他两下,他都没从她身上下去,两人依然缠在一起。 一分钟快要结束了,感觉到裴渡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桑洱有点着急了。 好在,这时,她的脑海里灵光一现对了!这段剧情只是要通过“和青璃迅速分开”这个动作来表现她的心虚。不管黑猫白猫,能捉老鼠的就是好猫,既然推不开青璃,那她自己走不也一样? 啊哈哈哈,她真机灵,真会变通。 桑洱一喜,果断翻身,扒拉着软枕,往外爬去。 却不知道,这样做,虽然结果不变,展现给裴渡看的过程,却变了味原版是花心大萝卜推开痴缠的小妖精。现在,桑洱与青璃的强弱关系却对调了,会让人联想到妖精不满地压着唐僧索取,唐僧狼狈逃走的情景。 没爬两下,桑洱忽然感觉到双腿一轻,惊讶地抬头。原来是裴渡大步走来,拎住了青璃的衣领,单手将他扯了起来。青璃惊慌地叫了一声,就被他无情地扔到了一旁的软垫堆里了。 桑洱趁机爬了起来。 裴渡扔完了人,拍了拍手心,好像扔开的是一个什么脏东西:“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桑洱喘了口气,想起没说完的台词,立刻补充:“能有什么事?我和他就是玩闹玩闹而已。” 裴渡看了她凌乱的衣襟与红潮未褪的脸颊一眼,意味不明地重复:“玩闹?” “当然,这是很平常的。”桑洱一边说,一边低头,整理自己的衣服,目光掠过了裴渡的裤子,她忽然眼尖地看见,他右边小腿的裤管上,似乎渗出了一点儿血迹,不由脸色一变,蹲了下来:“这是怎么回事,结痂破了吗?” 经她提醒,裴渡才发现这里渗血了,可他并不在意:“刚才走得快,牵到伤口了吧。” 裴渡确实觉得无所谓。 他是贫瘠之地长出的野草,没有那些高高在上的娇花那么讲究。 小时候,曾经病到半死不活,也受过比这更重的伤。有时候,越是想着疼,就真的会更疼。所以,索性痛了也不去管,扛过去就好了。与之相比,结痂撕裂这种事,连挠痒痒都算不上。 桑洱却蹙起了眉,扯过他的手腕,往屋子里走:“不行,你跟我过来,我要看一看。” 裴渡愣了一下,对她的小题大做感到了莫名其妙和不理解。 一转眼,他就被桑洱拉到了屏风后。这里是青璃平时抚琴的地方。 桑洱让他坐在椅子上,自己蹲在他的腿前,仰头,催促:“你把裤管拉起来,我看一下怎么了。” 裴渡情绪不明地看了她一眼,这才慢慢拉起了裤管。 此处的伤口,外缘已经长出了粉色的嫩肉,中间是半脱不脱的血痂。估计是因为位置太靠近膝盖,一走动就容易牵扯。万幸不严重,就是流了点血。 桑洱如释重负,对裴渡一笑:“没事,重新包扎一下就行。” 另一边厢。 青璃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那个突然闯入他房间的陌生少年扔到了垫子上,不由非常生气。 青璃虽然是在青楼里长大的,但从小几乎没吃过苦,尤其是认识了秦桑栀,得到她的撑腰以后,大家就更是什么事儿都捧着他。连客人也要一掷千金,哄得他高兴了,才能见上一面,从来没有谁这么粗鲁地对待过他。 而且,青璃以前动辄不舒服,秦桑栀都会搂着他,嘘寒问暖。刚才他明明受了那么大的委屈,秦桑栀却好像没有看见他,注意力全被闯进来的那个少年带跑了。 这让青璃涌出了深深的危机感。 那个人不会是秦桑栀的新欢吧? 青璃的客人不少,但年轻漂亮、有钱有势、从不强迫他、只听他弹琴就满足的客人,只有秦桑栀一个。他绝对不可以失去这个贵人的支持。 于是,青璃爬起来,整理好了头发和衣裳,就像小斗鸡一样,杀气腾腾地走进了屏风里。看见秦桑栀居然跪蹲在了这少年的面前,青璃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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