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知里,只要找到尉迟兰廷,就能找到她。所以,他应该是打探到了尉迟兰廷在这的消息,才会来的吧?! 果然,谢持风的视线在尉迟兰廷身上逡巡了一圈,却没有看到他想见的人。他蹙起了眉,忍不住问:“桑冯桑在何处?” 尉迟兰廷冷笑了一声。 他平生最厌恶有人觊觎自己的东西。 而眼前这个姓谢的,却一直不肯死心,狗皮膏药一样,追到了归休城。 在切断银丝当夜,桑桑到底是怎么离开被结界封死的客栈的,他至今还找不到答案。还有,切完银弦后,她偏偏就那么巧地落到了谢持风的手里 一桩接着一桩,在难以入眠的深夜,尉迟兰廷辗转反侧时,早已控制不住痛苦与怀疑,怀疑每个环节,或许都有谢持风的参与。 更重要的是,桑桑身体崩坏,正是从谢持风身边回来后的事尉迟兰廷很快想到了那个将她和谢持风绑在一起的魔族法器,便会忍不住去思索,会不会就是因为谢持风拖延了解绑的时间,才会让她的身体不堪重负、载不稳灵魂? 若是不彻底解决此人,今后,对方怕是会一直不死心地跟着他。 即使桑桑回来了,也有可能会再被姓谢的夺走。 尉迟兰廷捏紧了魄焰的手柄,慢慢生出了几分嫌恶与杀意。 那比女子更加鲜妍的红唇一挑,缓缓道出了一句冷酷无比的话:“你永远都别想再见到她。” 话音还没彻底落下,一道长鞭就猝然挥出。谢持风反应极快,闪身退避,还没站稳,就见狠戾刁钻的鞭影再度逼近! 宓银的双眼闪出了兴奋的光芒,蠢蠢欲动,也想加进去。但两人打得不可开交,你死我活的架势,压根没有她加入的空隙,“轰隆”的一声,灵力击碎了廊柱,底下的百姓惊叫纷纷,逃窜开来。 宓银转念一想,她何必掺和。还不如站远一点。 哼,尉迟兰廷和谢持风打得两败俱伤才好,那她就更容易拿到尉迟兰廷手里的那具牵丝人偶了。便二话不说,往桑洱的背上拍了一张符,背起她,往远处跑去。 本来她抓这个女人,只是想气一气谢持风的,但不知怎么的,越看就越喜欢,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感。如今是真的想顺道把人弄回行止山了。 桑洱:“” 草,这剧情似乎更熟悉了。 被颠簸中,桑洱勉强道:“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不会是想带我回家吧?” “美人姐姐,你怎么知道的?”宓银一边跑一边回头,嘻嘻一笑:“看来我们真是心有灵犀!” 桑洱:“”我还不清楚你的本性吗?! 那厢,谢持风正全力应对尉迟兰廷,余光瞥见了宓银正偷偷带走秦桑栀,瞳孔一缩,怒道:“放开她!” 为了阻挡宓银,他不得不分神去追。一瞬间,身上就多了几道血痕,闷哼了一声。 尉迟兰廷也察觉到了他对那个女人的保护,冷笑了一声,咬牙道:“谢大剑仙,你自己的风流事都还没处理干净,就来肖想别人的人了?!脚踏两船,你忙得过来吗?!” 宓银听见背后冷风,发现谢持风追上来了,慌忙躲开。然而她所站之地,却恰好是一处摇摇欲坠的城墙石栏,身子往后一抵。桑洱成了个夹心饼,后背撞到石墙,忽然,感觉到了后方一空。 桑洱:“” 人不该,至少不能这么倒霉吧? 心中一种不好的预感迅速成型,下一瞬,她就失了重,直直地往下坠去! 谢持风目眦欲裂,立即扑来拉她。但比他更快的,却是一道疾影。 尉迟兰廷手里的魄焰,猛地挣脱了他的手,鞭子手柄卷住了石柱,另一端急速抽向桑洱,却没有发生将她劈成两半的惨剧,反而是柔顺而不失力度地迅速在她腰上卷了几道,缓下了她坠落的冲势! 这一幕落入了尉迟兰廷和谢持风眼中。因为极度的错愕,两人同时僵住了。 只是,魄焰虽然护住了桑洱,她还是免不了会因惯性而冲向城墙。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桑洱慌忙以双手交叉在身前,已经做好了撞墙的准备。却不想,撞进了一个怀抱里:“唔!” 那道身影从巷中扑出来,紧紧地搂住了桑洱,以后背替她垫住了冲击的疼痛。为了不让拽力弄伤桑洱,魄焰的上端也松开了。两人一起摔在了地上。 桑洱晕头转脑地爬了起来,低头,大惊:“怎么是你?!” 被她压在身下的,居然是被封禁了灵力的裴渡! 由于如今的体质和常人差不多,刚才那一下的冲击,是实打实地撞在了裴渡的身上的。撞得他胸骨闷疼。他龇了龇牙,却还是第一时间爬了起来,关切道:“桑桑,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疼?” “我没事,但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谢持风和她出来的时候,不是在房间设置了结界的吗?裴渡是怎么跑出来的? “我刚才在房间里听见了外面有很多脚步声,本来还以为是冲着我来的。但隔着门一听,似乎是主城这边出了什么事,厉家的门生倾巢而出,我担心你会被抓住,所以就设法出来了。” 灵窍被封禁后,裴渡是破不开房间的结界的。所以,他故意放倒了烛台,再大声呼救,引来外人,破开结界救火。裴渡则预先躲在旁边,趁着人多时,在浓烟的掩护下逃出了厉家的仙府。并顺着骚动的位置,赶来了这里,没想到一来就撞见了桑洱摔下来的情景。 但现在不是解释这些的时机,裴渡捂着隐隐撞疼了的肋骨,脸色不太好看,抬头,第一眼就看到了城楼上方正中间的人,他一咧嘴,冷笑:“谢持风,你就是这样照顾” 话说一半,余光接触到了谢持风左手边的人,裴渡就突地卡了壳,怀疑自己看错了:“宓银?” 再缓缓地一转目光,看到了谢持风右边那个他有点眼熟的人。 “尉迟” 不太对劲。 裴渡警觉地眯了眯眼:“怎么那么多人?” 第147章 “” 这句仿佛喃喃自语的话,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裴渡有点狐疑,微一转头,余光忽然看见,一簇黑影从地面窜了起来那是一条美丽的长鞭。它绕着桑洱的腿往上爬,温顺地卷住了她的腰,不再动了。 对了,刚才,她从高空掉下来的时候,好像就是被这条鞭子救了。 裴渡一眯眼,在电光火石间,就认出了这是尉迟兰廷的仙器魄焰。 去年,在九冥魔境里,他帮伶舟去收回尉迟兰廷体内的锁魂钉时,曾经跟它交战过。仙门以剑修为主流,以长鞭为仙器、又混出了名堂的人,是极少数。而且,当时,这玩意儿可是每一鞭都狠辣地冲着他的肚子挥来的。 一提起当时惊险的场面,裴渡就恨得想杀人,想忘记都很难。 方才危急关头,乍一看去,他还以为是尉迟兰廷操控着魄焰,救了桑桑一命。 可如今看来,魄焰对她展露出的亲昵感,明显是对待主人才会有的。 这怎么可能? 尉迟兰廷怎么可能会让他的仙器,认她为主人? 这两个人,不是一直都互不相识吗? 裴渡心里有了一种荒谬感,过去的片段,闪电般在他眼前划过没错,秦桑栀在十年前去世的。那一年的尉迟兰廷,还只是一个乳臭未乾的十二岁小孩而已。 翻来覆去,也找不到秦桑栀和尉迟兰廷有过的交集。 明明应该松一口气的。但不知为何,这种找不到任何根据的空白一片,反而加剧了裴渡的疑虑。 他想不通,如果这两人此前从不认识,魄焰又怎么会认她为主? 她和尉迟兰廷,到底是真的没有交集,还是说其实是有的。 只是,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没有发现而已?! 裴渡的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撩起来,朝上看。 因为方才闹出的风波,城楼下的百姓早已跑远、躲回了家中。 热闹的市集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小吃摊子的锅炉还冒着滚烫的烟雾,垂挂在竹子上的鲜艳绸布,泛着水波纹。贝壳风铃和彩色的手编玩意儿,在风中微微晃动着。 前方的古老破败的城楼上,石墙皲裂开了长长的石缝。剑气、鞭痕交错纵横,打得尘埃乱舞。 如果裴渡此刻也站在城墙上,一定会发现,城楼石栏上的一块高耸的砖石,早已被捏得尽碎。 从方才目睹了魄焰优先赶去救人的那一幕开始,便仿佛有一柄沉重的巨剑从空劈下,那种惊心动魄与不可置信的风暴,在刹那间,就将谢持风和尉迟兰廷死死地钉在了原地,震得他们神魂俱裂! 在他们都记得的那个暴雨如注的深夜,天蚕都的城墙阴影下,已经上演过类似的事了当尉迟兰廷挥出魄焰,击向墙根之下的谢持风时,是前者身旁的少女竭力阻拦,伸手抢过了魄焰的控制权。 在她出手的那一下,就已经暴露出了她是魄焰的最高指挥者的事实。 而在方才,尉迟兰廷再一次感觉到了魄焰离手的滋味儿,在那一刻,尉迟兰廷的思维骤然停摆了,一切的反应也戛然而止。 仙器认主,是从灵魂的层面去认的。哪怕换了身躯,在茫茫人海里,它也依然能嗅出主人独属的灵魂。 不会出错的一个多月前,突然魂魄离体的桑桑,如今,魂魄就寄宿在了城楼下方,那个他触手可及的少女的身躯里! 谢持风也同样说不出一个字来。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滚热的东西塞住了,浑身病态地发着抖,甚至比尉迟兰廷的反应更剧烈。皆因秦桑栀这个人,对尉迟兰廷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对谢持风来说,却不是一个简单的符号。 原来,他这些日子模模糊糊的熟悉感,并非错觉。此刻,那些模糊的潮水终于在阳光下褪去、蒸发。 秦桑栀就是桑洱。 这个列等式了浮现出来的刹那,谢持风的所有思绪都灰飞烟灭了。唯有胸膛深处,爆开了一种混杂了酸楚、恍惚、悲哀、狂喜的锥心疼痛。他的眼眶突然一红,猝不及防地,就有一颗泪珠坠了下来。 是你吗? 小时候,给了我一饭之恩、一个温暖的庇护所的姐姐;坚信我这个小乞丐不会偷包子吃,给我洗脱冤屈的姐姐;从郊野背着高烧的我回家的姐姐;与我一起守岁、亲手给我做小老虎钱袋最终,却在大火里不明不白地死去的秦桑栀。 少年时,总会对我说些稀奇古怪的话,做些大胆鲁莽的事,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在梦魇里紧紧抱着我,陪我一起历练,一起成长,在细水长流里,教会了我爱的桑洱。 还有,目睹了我从梦魇里挣脱后最狼狈难堪的一面,担心地为我包扎伤口,却被我粗暴地赶走、一瘸一拐地跑出山洞的小哑巴冯桑 仿佛有什么滚烫的东西,随着泪珠,冲进了咽中,一幕幕往事,在浩然天地间,粉碎成了飘扬而温柔的羽毛。 小时候朦胧的倾慕与感恩、少年晓得情爱后的深爱之人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她,由始至终都是她。 原来,在这么早的时候,她就已经像天降的神明一样,来到了他的身边! 那厢,城楼之下的裴渡,对上了谢持风与尉迟兰廷的灼热目光,目光也微微变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威胁感,袭上了他的心头。那是一种直觉,裴渡五指收紧,紧紧圈住了桑洱的腕,将她藏到背后,恶狠狠地对瞪着前方的两人。 他不知该如何描述,这一刻的自己那糟糕又强烈的心情在场的人里,自己似乎是唯一一个处于下风、完全在状况以外的人。 就连张大嘴、瞪直了眼的宓银,都比他知道得更多! 谢持风执着于她,裴渡虽然觉得烦躁,但也算是清楚前因后果。唯独尉迟兰廷,裴渡愣是找不出他和秦桑栀有什么渊源,更从来没听说过尉迟兰廷身边有走得近的女人 这短暂的一瞬,裴渡忽地一顿,脑海里急促地晃过了什么画面。 “尉迟小姐,哦不,尉迟公子,你何必那么凶?方才只是因为你不配合吃锁魂匙,我着急起来,才会与你动手的。”在绝谷里,他笑盈盈地抬起一条腿,重重地踩着一个少女的背,将剑横在了她的颈前:“眼下我也不想和你继续纠缠,把我要的东西给我,我就放了你的人,如何?” “你先放人!” “先把锁魂钉给我!” 那昏天黑地的暴雨中,那个被他当作蝼蚁踩着的少女不安地转目,投来了一瞥。乌黑的发丝被雨水冲散,蜿蜒在她的颊边,露出了小半边与秦桑栀很相似、但更娇俏稚气的脸。 和尉迟兰廷交手了一场,腹部又隐隐生疼,裴渡的体力早已不太够用。因为尉迟兰廷对他的攻击都集中在腹部,他本来怀恨在心,恶意地想着,既然尉迟兰廷这么重视这个女人,不如在得到锁魂钉后,给这个女人捅一刀,放放血。 但最后,他却神差鬼使地没有动手,只是让她笑一笑,取了点利息。 不是因为变得仁慈了,只是想起了九年前,那个冷人心脾的生辰之夜。 哪怕是和秦桑栀有一点相似的东西,他都有种下不去手的感觉。 在他收剑离开、隐入雨幕时,就正好目睹了尉迟兰廷淌水冲上来,抱住了那个少女,喊道:“桑桑!” 尉迟兰廷的女人叫桑桑。 桑桑。 也是秦桑栀的桑。 不仅昵称一样,她们就连模样也有几分相似。 如果尉迟兰廷足够重视这个女人,让魄焰认她为主人、并让她跃居自己之上,成为魄焰的第一控制人完完全全,是说得过去的。 阴云底下,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荒唐猜测,没有一点根据,却重重地撞了一下裴渡的心脏。 他仿佛一头扎进了一团迷雾里,光线从四面八方隐隐约约透来,真相就在前方,似远还近,若即若离。 就在这时,上方的宓银忽然一拍石栏,跳起来,跺脚道:“你们都别愣着了!看,有好多人在往这边来了!” 急促如鼓点的脚步声,从四通八达的小巷里朝这边涌来,包抄起了这一带。 不仅裴渡,连桑洱也听到了动静,急道:“是不是秦家的人?!” “不知道!”裴渡握紧了桑洱的手,迅速下了判断,往那大片集市的方向奔去:“先跑!” 站得高的人看得更远。谢持风勉力一定神,清楚地看见了往这边赶来的人,都是厉家和秦家的门生! 他的脸色骤然一沉。 尉迟兰廷和宓银倒还不算什么,顶多算一个破坏秩序的罪名。 他和桑洱、裴渡三人,却是板上钉钉的被通缉人士! 不能再多想,谢持风直接跃下,朝着桑洱和裴渡疾奔而来。尉迟兰廷也不甘落后,一起跳了下来。宓银压根不知道怎么了,但是,本着不能落后、不能错过桑桑姐姐任何消息的心情,她还是一瞪眼,也跟了上来。 三人才刚落地,就看到这片稍大的空地里,涌出了黑乌乌的一大片人,均是佩剑的厉家门生。一看到他们,便大叫:“快看,人在那里!” “是谢持风!” “还、还有那是尉迟家主吗?” “真的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为首的门生冷着脸,喝道:“谢道友,家主让我代为传达:厉家无意与你为敌!当中定是有些误会。若你不再执意阻拦我们带走裴渡和秦桑栀姑娘,我们也不会想你起冲突!” 谢持风心中放不下桑洱那边的情况,只想速战速决,哪有心思听对方废话,冷喝一声:“废话少说!” 月落的灵力横扫六合,“噼里哗啦”地一片脆响,两边的小摊子被掀翻了一大片。 为首那厉家门生,急退数步,险些被剑气削碎了衣服,也变了脸色,怒道:“你!” 既然谢持风摆明了敬酒不吃吃罚酒,他们自然也不会客气了,纷纷拔剑。偌大的一片集市,登时大乱,木椅、长车东倒西歪,满车的饰品被推翻在地。“噗嗤”一声,灯笼被剑捅穿,碎片飘扬扬地落了地。 为首的门生挡住了一下攻击,狼狈地一抹脸,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吼:“后援的弟子都听令!继续在这附近搜查!裴渡和秦桑栀一定还没走远!” “是!” “往这边来!我刚才看到他们往集市的深处跑去了!先把这里包抄起来!” 众人虽然也看到了尉迟兰廷及宓银在这里,但显然没有把他们视作谢持风的同党。却没想到,在他们要越过去时,尉迟兰廷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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