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洱的脑海里,久违地涌入了一段原文 桑洱:“” 自从触发了桴石镇的剧情,桑洱就再也没有被羞耻的剧情操控过了。皆因她本来就不会在这一段故事里出场。 现在突然冒出了新的原文剧情,不用说,肯定是作者为了在崩坏的剧情里维护角色的人设而临时加的。 但不得不说,这段剧情加得相当合理。伶舟如今记忆错乱,没有好转的迹象。原主对“炮灰吃不了男主”的黄金铁律一无所知。虽然一开始还忌惮着伶舟的主人身份和余威,不敢造次。但日子一天天过去,原主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侥幸心理,会顺水推舟、接受伶舟的“献身”也很正常。 如果原主一早知道伶舟最多还有半个月就会恢复正常,肯定不敢这么做。 桑洱轻咳一声,忍着淡淡的羞耻,飞快地读了一遍上述台词。 伶舟眼眸微微闪了下,歪头道:“好日子是什么时候?” 桑洱挠了挠耳垂:“就半个月后吧。” 她已经猜到作者的套路了。按道理,原主是妖怪,并没有人类那种先买票、后上车的仪式感,对伶舟是一整个饿虎扑食的馋嘴状态。之所以会有“选个好日子”的台词,根本就是作者为了阻止原主真正吃到伶舟而设下的时间限制。反正伶舟肯定会在关键的节点之前清醒过来的。 虽说不知道伶舟哪根筋没搭好,突然主动提出了要以身相许。但是,他筹备起婚礼来,还挺认真的,没有一点敷衍。 桑洱的认真也不遑多让。 愿望马上要成真了,她对这场婚事,自然上心又热切,甚至可以说有点儿矛盾,既希望快点到那一天,又希望这段时光可以慢下来,让这种仿佛飘在云端、梦幻又期待的心情,能持续得更久一点。 在昭阳宗的时候已经经历过一次婚事的筹备,桑洱还挺有经验的。因为双方都没有长辈,六礼之中的不少流程都可以省略。不需要拜会父母、提亲纳彩,也不需要广邀宾客祝福。 最重要的那场重头戏,无非就是披上嫁衣、拜天地的那一步。 嫁衣的赶制需要时间,得尽快准备好。这天,留了宓银看家,桑洱和伶舟一起下了山。 之前那家裁缝铺的掌柜认识他们,桑洱收了人家送的腰带,不想解释太多,特意拉着伶舟绕远了,去了另外一家裁缝铺量身,还一起选了一匹细腻明艳的红绸布料。 很少会见到未婚男女一起来订做婚衣。干练又秀丽的女掌柜给他们量好了身,记下了尺寸,还感慨了一句:“二位的感情可真好,是马上就要成婚了吗?” 伶舟正站在柜台旁,拿起了一只金镯,有点儿出神。 纯金的镯身打磨得很光滑,金光灿灿,华丽精致。被这光一晃眼,不知为何,他的眼前好像浮现出了一些陌生而模糊,又带有怪异的熟悉感的画面。 陌生的仙宗,喜庆的日子,高燃红烛的大殿,发狂伤人的獓狠,流淌在新郎官胸口的熔浆般的光芒 一眨眼,这些画面又如烟消散了。 女掌柜的问题将他拉回了现实。 伶舟抬眸,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臂一暖。 桑洱听了女掌柜的话,高兴地绕住了他的臂弯,依偎在他身旁,笑得两眼都弯成了月牙:“对,我马上要成为他的媳妇儿啦!” 在明灯下,她的眼睛是那么地明亮,像落入了碎星。那一脸的满足,仿佛有了他,比得到了全世界还快乐,此生再也不需要别的东西了。 烛光微晃,伶舟白皙的面容也被晕染出了一层淡淡的旖旎昏光。凌厉的眉骨,似乎也柔化了几分。 “真好。”女掌柜看着这对璧人,笑了一声,又推荐道:“既然已经做了婚衣,两位要不要顺带也看看饰物呢?公子,你方才看的那个金镯子,就很配这位姑娘啊。” 桑洱一听,眼眸更亮了,抬头期待地看着伶舟。 “你想要?”伶舟看了她一眼,很随意地说:“那就全都买了吧。” 这家伙对金钱果然没有概念,桑洱连忙制止了他:“别别别!不用,我要你刚才摸过的那一个就好了。” 不一会儿,桑洱爱不释手地摸着手上的金镯,满脸笑容,和伶舟一起走出了裁缝铺。 细想下来,在原文里,虽然伶舟不缺钱,但这却是他第一次送礼物给原主。尽管是在灵识错乱的状态下送的,那也是一份正儿八经、不掺杂其它目的的礼物。 哪怕这只是一个不值钱的木镯子,原主也会加倍珍惜。 桑洱也很喜欢它,主要因为它是沉甸甸的金子,又好看又值钱。 走着走着,伶舟缓下了脚步,像是之前上街遇到不懂的事情时一样,低声问她:“之后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桑洱摸了摸下巴:“接下来嘛,我们去看一下喜糖吧。虽然没有宾客,但派给宓银,让她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夜幕降临,桴石镇华灯亮起,街上人潮涌动。 自从在裁缝铺里当着外人的面承认了双方的关系,又订做了婚衣,就像是未来也跟着一锤定音了,不会再有她不想要的变数。 这一路走去,桑洱不再避讳地挽着伶舟的手臂,神采飞扬地嘿嘿笑着,快活不已。偶尔与小贩或者面善的路人发生了对话,她也要拐弯抹角,硬是把话题转到她和伶舟的关系上,诱使别人好奇地问起他们的关系。 仿佛就等着他们问这句话,桑洱立刻就绽开了笑容,欢天喜地地抢答:“对,我马上就要当他的夫人啦!” “我们马上要成亲啦!” 恨不得把这件事昭告天下,让全世界知道她的快乐。 最开始,她的回答还算是实事求是。但答着答着,答案就暗戳戳地变成了:“对,我就是他媳妇儿!” 伶舟:“” 礼还没成,就迫不及待地在别人眼中把关系坐实了。 仿佛每答一句,就是在往他的身上盖一个章,将他圈为领地。 这一晚上,伶舟听她这些话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可他罕见地没说什么。相反,她每说一句,他胸膛左边那个惯来死寂的地方,仿佛也温热和熨帖了几分,那是他不懂的感觉。但他并不讨厌。 只就是偶尔有点走神,眼前会晃过在裁缝铺里回想起的那些稀碎的画面。 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下,婚服算是赶制出来了。 因为时间紧迫,两套婚衣自然不会很华丽,刺绣图案比一般人家的还要简单,但是针脚还是挺整齐精致的。 宓银这段时间非常嗜睡,体型也果然见风抽长了。某一日,她突然就从一个三岁小孩儿,变成了一个六七岁的女孩儿。 刚得知了他们要成亲时,宓银惊奇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不过,她对新鲜事物的接受程度向来很高,很快就自告奋勇,表示要帮他们准备婚礼。 怎么说也是婚娶之事,不能随随便便就在平时起居作息的屋子里,对着简陋的白墙举办。好在,就在这附近的山里,他们偶然找到了一座月老庙。庙里有点破旧和狭小,月老像也粘了蜘蛛网。但打扫打扫,再贴上红窗纸,还是可以暂时挪用为拜堂的地方的。 到了吉日当天的傍晚,橙红的天际飘来了灰蓝的乌云,山间飘起了微微细雨。西边天空是晚霞,东边天空笼罩着雨雾。晴雨共天,蔚为壮观。 在雨下起来前,他们就抵达了月老庙。临近拜堂,才发现有一样东西漏拿了。 到底第一次操办婚事,宓银帮着收拾东西时,漏了最重要的一个东西那就是与婚服匹配的红盖头。 要是缺了它,就仿佛缺了点正式的味儿。 伶舟脚程最快,留下一句“我去拿”,就动身离开了。 如果放在普通人家里,拜堂前搞出这样的乌龙,还要新郎赶回去拿红盖头,说出去是要被笑话的。但人类的规矩在他们这一场荒诞、随意又有些郑重的婚礼里,好像都不必遵守。 在月老庙简陋的后堂,桑洱换好了那袭火红色的婚服,转头,看向窗外。 雨点噼里啪啦,越下越大了。晚霞渐渐隐没在雨云后,远方的山脉轮廓也看不清晰了。 伶舟已经去了很久了,不知道现在走到哪里了呢? 宓银坐在她旁边,托着腮,长吁短叹:“好久啊,主人怎么还没回来啊!” “再等等,外面下着雨呢。” 这时,一阵山风吹进了月老庙。两支红烛的火焰晃呀晃的,其中一支扑地灭了,还没立稳,砸在了地上,断成了两截。 “哎呀,怎么倒了呀!”宓银跳了起来:“主人的主人,你等着,我去拿新的,重新把它点上!” 不等桑洱叫住她,宓银就“哒哒哒”地跑了。 月老庙没了一盏烛灯,光线昏暗了几分,那尊经年累月、已经有点褪色的榆木神像,仿佛笼了一层飘摇的纱。 桑洱站在殿中,仰起头,看着月老那张慈蔼的脸庞。 本来,按照桑洱的预想,伶舟应该最迟在昨天就会清醒过来。但不知道为什么,愣是拖到了婚礼的这一刻,他还是没有清醒的迹象。 难不成她的判断有错,没猜中作者的安排? 因为伶舟一切如故,桑洱也不能OOC,自然不可以叫停这场婚事,只能继续保持着高兴的模样,等候着拜天地的时刻。 正有点儿心烦意乱时,庙外忽然有银色电光一闪,照亮了山间。 伴随着“轰隆”的雷声震鸣,一道黑影被拖长了,啪地照在了桑洱的衣服上。 桑洱微微一惊,回过头,就看见一道颀长的身影,打着一把水墨画油纸伞,正从雨幕里走来。 那是伶舟。 他艳红的衣衫被雨打湿了一小半,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红盖头。打伞的那只手往侧面垂下,雨水连成了线,沿着伞面褶皱,不断坠落。那张如玉的面容,静静地看着她,喜怒莫测。 桑洱与他对视,头皮窜起了一阵轻微的麻意,一种直觉袭上了心头,可她还是试探性地喊了一声:“伶舟?” “嗯。”伶舟朝她走来,目光瞥向旁边的红烛:“在做什么?” 桑洱搓了搓手,说:“有一根蜡烛熄灭了,宓银去了拿新的。” 伶舟低头看着她,片刻后,淡淡道:“你真的想当我的妻子吗?” 眼前的小妖怪迎着他的目光,仿佛有点羞涩,那张普通得不值一提的脸,在红衣映衬下也有点泛粉,点头承认道:“我想呀。” “你当然想。” 好像回到了初见那天,伶舟垂下视线看她,轻轻笑了一声,却藏了淡淡的讥讽:“可你配当我的妻子吗?” 桑洱一僵,脸色刷地变得惨白。 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她怎么可能还意识不到他的变化。 伶舟醒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桑洱在一僵过后,立刻认怂了:“主人,我错了。” 她的预感果然很准确,作者不会让炮灰得逞。只是没想到,会拖到这个时候而已。 伶舟记忆恢复了。换言之,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他应该都想起来了。 强行给他套上了伊丽莎白圈;诓骗他、让他叫她做主人;还有最近半个月,筹备婚礼的这出闹剧。 桑洱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拉住了伶舟的袖子,干巴巴地解释了起来:“主人,你听我说,因为一开始你不认得我了,我怕你会把我当猎物吃掉,更重要的是,你那时候不记得人界的规则了,如果没了我陪着,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我才会骗你说我是你的主人,来保证自己不被你吃掉。我也没想到,我这么做,会引发出‘以身相许’这个话题。” “” 伶舟望着她,没说话。 “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以身相许’真正的意思,就是因为不想乘人之危。没想到你还是从别人身上知道了答案。我一来不敢违背你,二来也是因为喜欢你,脑子一热,我就答应了。”桑洱结巴了一下:“但、但是,我知道主人从头到尾就没看上过我,就算真的礼成了,我也不敢痴心妄想、玷污主人的。” 她低眉顺眼,嘀咕了一句:“主人,我以后都不敢了。” 伶舟拧眉,终于开口了:“行了,你话真多,我没问你这些。” 在灵识混乱的这一个多月里发生的事,在伶舟意识恢复的那一刻,瞬间就变得有点模糊了。那些生动鲜活、触动心灵的片段,仿佛都被沉到了深深的湖底。但他并不是完全失忆了。 这段时间的他,简直像是被刚到人界时的自己夺舍了,根本不像他现在的作风。自我认知与潜意识做出的事,有着天差地别的不同,这让伶舟感到了一种浑身不适的别扭和恼羞,仿佛最深层的他、最想掩饰的一面,全都被看光了。 但不可否认,桑洱说的话都是真的。钻进她的被窝里一起睡、要她梳毛、提出要以身相许这些事情,确确实实都是他主动的。她一方面出于畏惧,一方面出于喜欢,半推半就地配合他,也说得过去。 没法把责任全部归咎于她。 念在她照看了自己一个多月的份上,就不和她计较她那些小心思了。 伶舟勉强地想。 而且,虽然现在想起来觉得很别扭,但是,在他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和她一起生活,他确实是过得快乐的。 被她梳毛很舒服。她做的饭也很好吃。 听出了伶舟不打算深究的意思,桑洱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初醒来,头有点疼,伶舟捏了捏眉心,问起了一个关键的事情:“对了,当时你追着獓狠出去了,我的心魂呢?有没有拿回来?” 这个问题果然绕不过去。桑洱的脑门渗出了一丝冷汗,捏着手指,说:“主人,对不起,当时那只獓狠太厉害了。它逃出去后,不仅咬死了孟睢,还把我重伤了,之后有一个蒙着面的修士闯了出来,趁我爬不起来,抢走了那缕心魂。我没能拦住他。” 这是桑洱思来想去后,觉得最恰当的一个解释:一定要咬定心魂是在观宁宗就没了的,绝不能让伶舟知道是从她手里弄丢的。 反正也是要骗伶舟的,怎么骗都是骗,那就把自己撇得干净一点吧。 伶舟一听这话,神色瞬间就阴鸷了几分:“蒙着面的修士?” 桑洱点头,目光带了点哀求地看着他。 “算了,我早就知道你没用,少了我就不行。” 大概是因为心魂已经丢失很久了,本来就在别人的手里,且最后遗失的这一缕非常小。再加上,在他的认知里,桑洱本来就不是厉害的妖怪,这段日子又一直照顾他,功过相抵,伶舟倒没有发很大的火,转过了身,冷冷地丢下了一句话:“去准备准备,明天启程回去。” 这算是过关了吧?桑洱连忙应道:“是,主人。” 伶舟拂袖离去后,桑洱揉了揉鼻子,安静站了片刻。忽然发现自己的婚衣皱了,下意识地捊了捊,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不拜堂,就没必要这样做了,慢慢停了手。 那张艳红的盖头,被弃之若履,落在了地上。 桑洱蹲下来,捡起了它,重新叠整齐了。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跑了进来。 宓银早就找到新的红烛了,刚才来到门外,却听见了一些动静,敏感地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就站在殿外等着。 直到伶舟走了,宓银才敢跑向桑洱,抱着一根红烛,不解道:“主人的主人,你和主人吵架了吗?他怎么走了?你们不拜堂了吗?” “宓银,有件事我得和你说清楚。其实我骗了你,我不是伶舟的主人,他才是我的主人。我应该和你一起叫他主人才对。”桑洱握住宓银的小手,说:“以后不要总和他吵架,‘主人的主人’这个称呼也别提了,知道吗?” 宓银皱起脸。此时的她还不能理解,一个人为什么在一瞬间就能变那么多。不过,刚才隔着一道门,她也隐约感觉到了伶舟的前后差距。 那个会在饭桌上和她抢吃的、偶尔还会和她拌个嘴的伶舟已经消失了。与方才那个光是站在那里,就让她两股战战的半魔,似乎不是同一个人。 宓银抿起唇,最后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翌日,他们就离开了桴石镇。山上的小房子已经住了一个多月,可离去时,伶舟却没有半点留恋,头也没回过一次。 回程走水路更顺畅,速度也更快。他们的力量都大致恢复了,就算混迹在人类里,也不会轻易被发现是异类,很快就登上了一艘商船。 这艘商船很长很大,船舱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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