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精分男友结婚。 从婚礼的举办场地、流程、整体风格,再到礼服、发型、餐点的选择,请帖的式样什么都能让四个切片拎出来争一轮。桑洱一开始还认真参与讨论,看破本质后,干脆放任他们去打了。 不过,有一个地方,四个人格却很早就达成了共识他们都更属意于纯白的西式婚礼,而非中式婚礼。 桑洱:“” 鉴于上一辈子,四个切片总是临门一脚,没能和她修成正果。细数下来,好像就只有尉迟兰廷和她的回忆里完全没有关乎婚事的惨痛内容了。别的切片,或多或少都经历过婚事和聘礼的组合拳打击。桑洱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他们已经对大红大金的中式婚礼本能地产生了严重的PTSD,所以,才坚决不要自己的大喜日子出现相关元素。 但是四个切片都不肯承认这一点。 桑洱想了想,还是决定体现自己身为妻子的包容,没有戳穿他们。 在种种原因的驱使下,这场西式婚礼并没有严谨地按照传统流程,而是简化了步骤。下午在草坪上提供的自助餐点都是西式的。婚礼仪式后,所有人就会转移到草坪后方的酒店里。招待宾客的正式晚宴将是中餐。 前期的婚事筹备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正式婚礼上由哪个人格来当新郎,更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毕竟这是面对亲朋好友的婚礼,任何流程都是一次过的,不可能任性地走四次红地毯,把一句“我愿意”说四遍。 为了和平解决这一矛盾,桑洱只能选择和四个人格分别结一次婚指的是仪式层面的婚礼。有法律效力的结婚证他们早就领了。 所以说,如今这场草坪婚礼,其实只是作为社会人的他们,给家人朋友的一个安心的交代。 真正漫长的重头戏,实际在后面才会来两人将会以“度蜜月”为借口,辗转各地,分别给四个人格一个理想中的婚礼。具体的过程,会交给身为主角的切片来决定。 桑洱:“” 唉,一碗水端平,真的太不容易了。 有了专属婚礼的承诺,四切片对如今这场草坪婚礼,也不再那么执着于争夺那个唯一的席位了,同意了只出现半小时来体验氛围,其它时候就由正好轮换到这一周控制身体的尉迟兰廷来负责。 最终,这场婚礼完美地落下了帷幕,没有出什么岔子。 而新郎在婚礼中途因为切换人格而出现的一些微妙的性格转变,也被宾客们理解成了大喜日子心情激动的特殊表现,并未激起任何波澜。 婚后,小两口正式迁入新居。 两人的新居是一间位处商圈的跃层住宅,采光、格局、楼层,都经过了精挑细选。最重要的是,它和桑家的距离只有一站路。桑洱结了婚,也依然能留在熟悉的成长环境里,若是想家人了,散个步就能回去。这是她觉得四切片最贴心的地方了。 在寸土寸金的Y市,这样的房子自然是不便宜的。好在,迟宵的原主的积蓄颇为丰厚,再加上四切片这两年的工作所得,就这样凑够了首付。余下部分,再供三年就行了。 这间房子完全按照小两口的需求来装修,也从侧面体现了住所主人的特殊性。比如,二楼和主卧相连的地方,有一个面积很大的衣帽间。光是男主人的衣服和鞋子,就分了四个大衣柜。这是因为四切片的品味和穿衣风格大相径庭,而且,他们似乎都颇为嫌弃除自己以外的人格的穿衣风格。为了方便分类和寻找自己的衣服,干脆就各自为政了。 婚后的日子过得蜜里调油,当然,也会不可避免地出现小小的磕碰。这些小打小闹,都让他们的生活变得更有意思了。 不过,尽管四个切片时不时就会在各种方面较劲,有一件事,他们的态度却空前一致,那就是不想要小孩。 更确切地说,他们不排斥小孩,也愿意领养孩子。只是,不想让桑洱怀孕生小孩。 桑洱自己在关于后代这件事上,倒是没有什么执念,要也行,不要也行,完全是顺其自然的态度。她初时不太明白为什么四切片那么坚决,便揪住了他们,问了理由。 窗台上,裴渡穿着宽松的T恤,沉默了良久,才抚着她的脸颊,轻声说:“因为太疼了。” 桑洱怔住了。 一瞬间,眼前仿佛浮现出了在那一片修仙大陆上,色厉内荏地护着腹部、忍受活剖之痛的少年睁开双眼,泣血的记忆,如烟散尽,不复重来。似乎有些酸热的感觉涌上了眼眶深处,桑洱闭眼,用力搂住了他:“傻瓜。” 裴渡将脸埋在了她的肩上。 说他傻也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罢。虽然知道,真正的怀孕是十个月,不是十年,虽然知道,现代有麻醉针剂,可以减轻生育的痛苦,至少不是直接切开皮肉,生剖出来但那撕心裂肺、暗无天日、恨不得一头撞死的痛苦记忆,依然残存在腠理的深处战栗。 哪怕只有千分之一的烈度,裴渡也不想让心爱的人品尝那样的滋味。光是想象一下她生孩子时血淋淋的画面,他就难以忍受。何况,以现在的医疗手段,是无法将生育的危险性清零的。他完全无法接受一点点因此失去她的风险那样的代价他承受不起,只在脑海里想象一下,就要发疯了。 切身体会过的他如此,另外三个读取了他记忆的切片亦然。 一年后。 一踏出超市大门,桑洱就被裹着雪粒的冷风吹得一闭眼,用自己也意识不到的撒娇语气,冲后方的人半真半假地抱怨:“好冷啊” 尉迟兰廷将购物车推到了墙边,伸手给她把围巾整理得更紧密了些,又把她的帽子往下压了压,有点拿她没办法:“说了让你在酒店等的,又不听我的话。” “我不,我偏要跟着你。”桑洱哼了声,手上戴着厚厚的手套,摸了摸帽檐的毛毛,忽然,眼睛一弯:“你现在在想什么?” 尉迟兰廷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搂着她,走向计程车站,气定神闲道:“和你现在想的是同一件事。” 明明周围也不算亮,只有超市的磨砂玻璃内透出的光照着路面。桑洱却不好好看路,抱紧尉迟兰廷的手臂,放心地像树袋熊一样,将重量尽数挂在他身上,让他带着自己走,探究地观察他的表情:“你真的知道我在想什么?” “当然。” “那我们一起说。”桑洱一吸气,果然,尉迟兰廷和她异口同声道:“桃乡。” 计程车站已经到了,两人停下了步伐。桑洱一抬头,就看见尉迟兰廷也正望着她,眼底浸染了几分笑意。 “好吧,让你猜到了。”桑洱嗔道:“记不记得,你当时也是这样强迫我戴帽子的。不过那顶帽子可没有现在的暖和。” 尉迟兰廷道:“那时的天气也没有现在的冷。” 桑洱摸了摸帽子垂下的毛球,看了一眼站牌上那个白色的TAXI单词,以及下方的一行行英文。 他们如今所处之地,并非中国,而是一座靠近北极圈的北欧小镇。 上个月,桑洱窝在尉迟兰廷的怀里看电视时,无意间看到了一个旅游节目,突然就对北欧旅游产生了兴趣。这个月,趁着休假,他们就兴冲冲地拎起行李箱跑过来了,品尝了当地最有名的鹿肉汉堡、三文鱼和啤酒,还体验了滑雪和刺激的极地摩托,玩得相当尽兴。本来预计今天早上就要回国的,谁知因为飞机延迟,只能改签到明晚。无形中,假期就延长了一天。好在,他们在计划行程时,预留了比较充足的时间,不至于晚回去一天就旷工。 这座北欧小镇寒冷而宁静,路人和车辆都很少,长路两侧,积了硬邦邦的积雪。远方的啤酒屋亮着彩色的装饰灯。 这几天,两人吃多了本地特色的西餐,都有点腻了。没想到逛个超市,居然在货架上找到了国产的自热火锅。天气这么冷,他们也不想出去吃饭了,打算今晚回酒店就吃这个。 车站前,稀稀落落地排了十来个人,大概都是游客。计程车一部接一部地驶上前,大伙儿将大包小包的扫货战利品从购物车里拎出,放到车上,队伍前行得很慢。 尉迟兰廷站在了风口位置,为她挡住了寒风,所以,桑洱倒是不怎么冷。不过,这几天白天玩得太累,晚上被玩得太累,桑洱才站了一会儿,腿就有点酸了,不着痕迹地跺了跺脚。忽然,周遭一暗,她陷入了一片黑漆漆又暖和的衣裳里。 尉迟兰廷展开大衣,裹住了她,将她纳入了怀抱里。寒意和疲倦,似乎一瞬间就被驱散了。 桑洱抬头,解释道:“我不是冷,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尉迟兰廷悠悠道:“那我冷。” “喂,你找借口能不能有诚意一点,好歹把‘那’字删掉啊。” 尉迟兰廷轻轻笑了一声:“抱你不用找借口。” “嗯,这还差不多。” “亲你也不用。” 话音刚落,他就轻轻地捏着桑洱的下巴,弯腰,覆了下来,柔情蜜意地尝起了她的唇舌。身处在异国的氛围里,桑洱也意乱情迷地回应了他一会儿。但很快,她就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们,脸颊浮上薄红,连忙抬手抵住了尉迟兰廷的脸颊,小声说:“有小孩子在看。” 尉迟兰廷瞥了一眼,那应该是一个跟着大人出来旅游的小孩,胖乎乎的,也就五六岁的模样。想了想,他揽着桑洱,略偏转了一个方向,说:“现在他看不到了。” “你真是”桑洱用食指戳了戳他的胸膛,苦恼地说:“话说,我们这趟旅行多了一天,明天做些什么好呢?附近该玩的景点我们都玩得差不多了,远的地方又来不及去,我已经想不到能安排什么活动了。” 尉迟兰廷抓住了她的手,柔声道:“那就睡个懒觉,明天醒了再想吧。” 不管去哪里,做什么,是相拥着站在雪地里看极光,又或是在流星下接吻,只要你是我身边的唯一,就是命运最好的安排。 第168章 杀妖 秋空静谧, 月光如练。 桑桑的脚丫子一抖,晕乎乎地撑开眼皮,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雕花楠木桌的下方。 一张泛着金绿流光的绣布, 垂落在地,遮住了外面的景象。 咕咚! 桑桑一咽喉咙, 颤巍巍地翻身爬起,小脑袋拱啊拱的, 从绣布底下拱了出去。 这是一座修筑在花园池塘上的凉亭, 雕楹玉磶,玉炉生烟。淡紫的纱帐轻轻晃动。琉璃灯罩坠挂着流苏,烛芯在夜风里嘶嘶燃灼。暧昧的腻香萦绕在空气里,却盖不住近在咫尺的一阵湿润的血腥味。 就在距离桑桑不远的地上,横着一具男人的尸体。观其衣着打扮, 以及那头浓密的黑发, 这应该是一个正当壮年的樵夫。 可如今,他的尸首,竟是眼珠暴突, 双颊凹陷,两块颧骨突兀高耸, 皮皱肉缩, 如同一具苍老的干尸, 胸口还被刨出了一个血糊糊的窟窿。血喷溅得到处都是。绢纱灯的穗子,木柱子的阴雕凹痕, 长满青苔的石阶桑桑垂下视线, 瞧见自己的两只前爪也踩到了血。 桑桑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桑桑是一只妖怪。 这个世界上, 有千百种妖魔鬼怪。其中, 既有九尾狐、獓狠这样赫赫有名的大妖怪,也有桑桑这一类名不经传、连个正式称呼也没有的小妖怪。 她这一族妖怪,原形很像仓鼠,淡黄毛发,圆头短尾,半圆耳朵。因为体型太小,战斗力也弱,经常在其它妖怪的食谱上榜上有名。 昨天,桑桑在山里觅食,就很倒霉地被一只魅妖抓住了,当成下酒菜,带回了老巢里。桑桑当场吓得魂飞魄散,两眼一翻,四脚朝天,晕了过去。 那些魅妖看她这么没用,还围着她,咯咯地怪笑了起来,随手将笼子搁置在了厨房里。 哪知道,她们才一走,笼里那小妖怪就鬼鬼祟祟地睁开了一只眼这些魅妖大概都想不到,这只完全不被她们放在眼里的小妖怪,竟是在狡猾地装晕,骗得她们放松了警惕。 趁着没人看管,桑桑用了吃奶的力气,冲破了桎梏。结果,这座宅邸的外墙布下了严密的结界,她离开了笼子,却逃不出这个妖窝。 天色越来越暗了,魅妖都是入夜后出来活动的。桑桑忐忑又害怕,在花园里转了几圈,决定先找个旮旯藏起来。躲了一会儿,她突然闻到了一阵浓郁的香味,稀里糊涂地就晕了过去。 醒来时,旁边已经多出一具被吃剩的尸体了。 魅妖是一种以吸食活人的血肉精气为生的妖怪,尤其喜欢年轻男人的精血。她们一般在太阳下山后才会出现,披着风华绝代的女子皮囊,诱惑男人行床笫之事。在攀登至极乐的时候,冷不防撕开人皮,在身下男人惊恐的惨叫声中,张开血盆大口,开始享受新鲜的血肉盛宴。 只需一盏茶功夫,就能把一个壮汉活生生地吸成干柴。 看这情形,多半是昨晚有一只魅妖在亭子里进食了。 也不知道该不该说自己命大,在血腥味和香炉烟雾的双重掩盖下,那只魅妖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吃饱喝足就走了。 桑桑耷拉着小黑豆一样的眼睛,捂着鼻子,苦恼地坐在绣布后。 现在,她该怎么办呢? 这儿的血味太难闻了,要不然,先换个地方躲着,再慢慢想下一步? 桑桑揪了揪肚子的毛,准备悄悄爬出去。亭中烛火,突然微微一暗。 一种危险的直觉,猛地攀升至脑髓。桑桑慌忙往后一退,滚出了好几圈。同一刹那,一簇森寒雪亮的剑光,荡破空气,迎面袭来,无声削断了她右耳后方的那一撮飘逸的银色软毛。 桑桑一僵,尾巴打直了。摸到那撮毛秃了,她面上极快地掠过了一丝羞愤之色。 华美的绣布被剑气掀飞了,桌底的阴影,如潮水般迅速褪去。 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穿着月白衣袍的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黑发束成马尾,姿仪极美。乌黑的眼珠,倒映着一池灼丽的烛火,明净而凛然。 他手中的仙剑,清辉皎皎,剑尖不偏不倚地抵住了她的肚子。 桑桑:“” 与此同时,少年定睛一看,看清了自己剑指的妖怪的全貌,似乎也有些意外。 这只毛茸茸的玩意儿,身体无处不圆,张开四肢,都没有他的拳头大,像是鼠类,耳朵后方,生了两搓长短不一的银毛。一双黑漆漆的绿豆眼正惊恐地望着他,两条小短腿也颤啊颤的。突然,她两只淡粉的前爪合了掌,像人类在求饶,可怜巴巴地冲他作起了揖:“道、道长,求你不要杀我,我只是恰好路过的!” 与有些滑稽的原形不同,这妖怪的声线,居然是一道甜糯软和的少女嗓音。 少年微微一愣。转瞬就回了神,冷着脸道:“好一个‘路过’,那你如何解释你手上那些血迹?” “这里是魅妖的巢穴,我是被她们当成食物捉回来的,好不容易跑出了笼子,却翻不过围墙,我就躲在了这里。没过多久,我闻到了一股香味,晕了过去。一醒来,旁边就多出了一个死人,他的血还溅到了我身上。”桑桑努力缩了缩肚子,好离对方的银剑远一点,委委屈屈地叫冤道:“他真的不是我杀的。我都两天两夜没吃东西了,肚子都是瘪的,不信的话我可以让你按一下。” “” 听了她的辩解,少年蹙起了好看的眉。 桑桑眼巴巴地看着他。 少年思索了一阵,似乎有了决定,剑未收起,只从怀里取出了一个乾坤袋,望着她,清晰地说:“我不知道你到底是真的被掳来的,还是为了骗过我,好找机会去通风报信。所以,我暂时不能放你离开。” 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桑桑就奓毛了。 这人居然怀疑她是魅妖的手下,还想把她装进乾坤袋里! 那种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鬼地方,她是打死也不会进去的!万一这家伙出尔反尔,或者道行不济,被妖怪杀了,那她就一辈子都别想出来了。 可是,对方的修为显然比她高得多她打不过他,还能怎么反抗? 来不及想好对策,少年已一撩下摆,单膝蹲了下来。他的家教应该相当好,随意一蹲,后背也是挺直的,仪态十分端正。正要将她请入乾坤袋,突然,他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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