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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华小说> 高考失利的我只能当文娱大佬了 > 第5章

第5章

杨支书大手一挥道:“不委屈,不委屈。家里嫁妆早就准备好了,现成的,也就是买买三大件,置办几身新衣服。小吴那边,布置新房,打新床之类的,需要帮忙的话,直管言语。” 一听老杨头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 熊刚自然也不能缩卵子,“杨老哥,有你这话就够了。幺弟那边,我来办。办不好,杨老哥你拿我是问。” 话讲得对路子了,双方亲家差点没坐下来喝几盅。 老杨头家里确实还没吃晚饭着呢。 杨支书也催着媳妇去准备了,但熊刚和吴秀华说什么也不能留下来吃这顿饭。 人家可以客气让一让。 但咱不能心里没这数。 离开杨支书家,俩口子照例去了老家。 这么大的喜事,不能不让幺弟知晓。 于是隔着老远,熊刚便‘幺弟,幺弟’的喊,直到看见吴远捧着碗玉米糊糊边吃边出来,这才大喜道:“幺弟,你要娶媳妇啦!” 吴远捧着碗筷,嘴边的糊糊都没来得及擦:“杨支书那边同意了?” 熊刚等媳妇下了车,这才下了车,支好二八大杠道:“如你所料,城里那人还真是个病秧子。这家伙把杨支书气的,我跟你三姐又趁热打铁,一碰就糊。” “呸呸呸!”吴秀华连忙道:“你以为打麻将呢?那叫一拍即合!” 吴远一瞧三姐手里提的猪腿和大鱼,心里早明白个七七八八。 要不说三姐和三姐夫最会做人呢。 杨支书肯定觉得倍有面儿,高兴之下,哪还有不答应的理? 熊刚看见幺弟碗里喝的玉米糊糊,不由舔了舔嘴唇:“还有没?我跟你三姐都还没吃呢。” “巧了,今晚刚烧的,还有大半锅哩。” “正好,我们边喝边聊,看看你这婚事怎么准备。” 吴秀华把猪腿和大鱼都挂到堂屋廊檐下,又觉得夜里不稳妥,干脆直接提到没人住的东厢屋里挂着。 完了还提醒吴远:“夜里不要睡太死,省得贼都惦记上了,你还不知道。” “知道了,三姐。” 吴远回过头来,问熊刚:“三姐夫,你刚才什么意思?落雁打算年前就进门?” 熊刚确认道:“这也是杨支书的意思。” “我还想着,等多挣点钱,再把落雁迎娶进门。” 吴秀华端着两大海碗的玉米糊糊出来,交一碗到丈夫手上道:“俩口子过日子,长远着哩。嫁进门是迟早的事,幺弟你不必拘泥于这形势,也别觉得有啥愧对于人家的。” 要不说三姐还是向着自家幺弟呢。 生怕幺弟媳妇还没娶进门,就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了。 第8章 抢我男人?你还不够格! 三人边喝玉米糊糊,边商量着筹备结婚的事。 其实大多数时候,是三姐吴秀华在说,三姐夫熊刚应着。 因为大多数事儿是要他出马去办。 唯一需要吴远自己个办的事,就是打一张婚床。 新娘子漂漂亮亮地进了门,总不能叫新人睡旧床。 所以无论如何,这床必须是新的。 恰巧这又是吴远的手艺,与其花钱去买,不如自家定做了。 反正老家旁的都缺,就是不缺木头。 只是时间上有些紧,怕不能慢工出细活。 吴远不以为意地拍拍手:“放心,我就算不吃饭不睡觉,也得把这件事办漂亮,办满意了。” 熊刚露出男人间心照不宣的笑容。 惹得吴秀华啐他一口,直说他把幺弟带坏了。 等到三人把大大小小的事儿议完,差不多快九点了。 吴秀华起身匆匆地走,边走还边嘟哝道:“怕是小文都在娘那睡着了,也不知这孩子闹没闹觉。” 三姐两口子走后,吴远兴奋着,在西厢里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摸出木头,甚至不用点灯,吴远都能随手雕刻着落雁的容颜。 这姑娘,已经深入他心了。 突然院中,传来一阵轻响。 听动静,像是什么东西掉地上了。 这倒是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农村家里的家伙什,到处都是,有个风吹草动的,太正常了。 要是一有动静,就起床去看,那这一夜就不用睡了。 不过很快,吴远发觉,这一回不同以往了。 大黄的动静没了。 吴远连忙放下木偶,只是刻刀依旧攥在手心。 透过堂屋门缝一看,明晃晃的月光下,一道人影正在东屋门前蹑手蹑脚地开门。 这苟日的小偷,我那一屋子的组合柜料板呢,真让这家伙碰坏了,误事不说,还误工。 当下大喝一声:“什么人!” 然后猛扑过去,犹如猛虎下山。 小偷个头本就不高,一见吴远一米八的大个子扑过来,加上做坏事心虚,腿都软了。 掉头就跑时,差点扑倒在地。 可惜这家伙是翻院墙进来的,此刻被吴远穷追猛打之下,再想翻出去,就没那么容易了。 很快,小偷就被吴远捆了个结实,丢在院里。 这时候吴远才腾出手来去看大黄。 果然大黄被下了药,倒在地上不省狗事。 气的吴远回头,逮着小偷一通猛踹。 踹的对方连连告饶,直说给大黄喂的是昏睡药,不打紧的。 即便如此,吴远还是兑了点肥皂水,生生地给大黄灌了下去。 约莫五六分钟,大黄才缓过气来,开始往外吐水。 半个钟头后,大黄总算撑着腿站起来了,只是还蔫了吧唧的,提不起劲来。 吴远气不过,逮着小偷又猛踹了一阵。 踹的小偷嗷嗷叫,叫着叫着就哭起来了。 这家伙委屈的,反倒把吴远气笑了。 等到吴远从屋里拿出手电筒,冲这家伙脸上一照,卧槽,这三七分的汉奸头够骚啊。 再看看这张脸,有点脸熟。 “说说,你叫什么,家里几口人,湖里几亩地?” “我说我说,我叫常二彪,他们都叫我彪子。家是二道圩子的,家里就剩爹、娘和我三口了,湖里地我还真不知道,别打我……” 相比于莫名的脸熟,吴远觉着常二彪这个名字更熟。 于是可有可无地追问了句:“就你一人么,有没有同伙?” 常二彪吞吞吐吐地道:“是有人教我这么干的,算不算同伙?” “谁?” “徐艳梅,她说你能拿出1000块彩礼,家里肯定有钱……” 这对狗男女,还真让人惊喜。 隔天一早,吴远直接把常二彪扭到村部,正巧杨支书也在,直接让治保赵主任把人交到派出所,好好审审问问。 常二彪魂都没了,吓得撑不住腿。 跟准老丈人打了声招呼,吴远就手回了。 家里还有很多活要干。 门头赶了会路,身后传来一阵悦耳的铃铛声和轻笑声。 “是你呀!” “是我。你走的挺快呀,我骑车都得加把劲才能赶上。”杨落雁捏着刹把,降了速:“快上来,我带你。” “你都说了,加把劲才能赶上我。我再上车,你不是骑得更慢?” “随便你。”杨落雁仰着白皙的脖颈,宛若骄傲的白天鹅,在晨晖的阳光里,很美好。 两人一跑一骑,回到家,杨落雁也弄清楚这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对狗男女,还真有脸偷上门来!” 言语间的英气,颇有几分乃父的彪悍风采。 结果两人刚到家没一会儿,杨落雁正在喂大黄点面糊糊时,徐艳梅就披头散发地找上门来,叫吴远还他男人。 吴远连搭理都懒得搭理她。 前世真是瞎眼了,居然能被这样的女人骗得团团转。 徐艳梅就坐在吴远家门前地上,连哭带喊。 招人来围观。 这一套,吴远一个大老爷们,实在难以应付。 总不能跟她拉拉扯扯的,不像样。 倒是杨落雁边把他推进屋边道:“交给我,我来对付她。” 吴远还有些不相信:“不行,我怕你吃亏。” 毕竟,杨落雁细皮嫩肉的,万一抓啊挠啊,弄破了皮,挂了相,就不好了。 就算是以伤换伤,也亏。 不料杨落雁把吴远送进了屋,回到大门前看着撒泼耍赖的徐艳梅,就忍不住讥笑。 “就你这样,也想着嫁给我家吴远?” “你做什么美梦呢你?” “我杨落雁告诉你,抢我男人,你还不够格!” 徐艳梅彻底被骂懵了。 她只觉得吴远是老实人好欺负。 谁能想到,娇生惯养的杨落雁会生猛如斯? 左邻右舍都知道,吴家是跟杨家提了亲的,至于这徐家,没那么回事。 如此一来,徐艳梅立刻意识到,今天来错了。 当下起身就想逃。 然而杨落雁却没这么轻巧地放过她。 “抢不到我男人,就指使你的狗男人常二彪来偷彩礼?” “你等着吧,公安局一会就来抓你人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你俩这个年不用在家里过了,省多少口粮呀!” 说话间,还真来了辆蓝白相间的挎斗车。 上头下来大盖帽,直接走到徐艳梅面前道:“徐艳梅是吧?跟我走一趟!” 扑通一声,徐艳梅跌坐在地。 全完了。 第9章 给你一张新床的能力还是有的 警用挎斗车呼啸而去。 左邻右舍尽皆散去。 杨落雁昂首挺胸地回到东屋,像个得胜还朝的女将军。 “没给你丢人吧?” 吴远还之以大拇哥一枚,毫无保留地赞扬。 杨落雁得意之余,发现吴远开始处理另一种木头,这种木头长长的,粗粗的。 一看就结实无比。 “这是做什么?组合柜上好像用不到这么长这么粗。” 吴远眯着眼,看着木头面上的平整度道:“打一张我们俩睡的新床。” 一提到睡字,杨落雁俏脸瞬间红到脖子根儿。 直到吴远翻开几页床品的杂志页给她看,满面红霞才慢慢褪去。 “你看,这是西式宫廷风,这是中式传统风,这是中式现代风,这是中西结合小资风,你喜欢哪种?” “我觉着都挺好看的。床嘛,只要结实就好啦。” 杨落雁羞涩到给不出具体的意见。 吴远只能自己琢磨,时不时地画出一幅草图,而后觉得不满意,又扔掉重新设计。 看得杨落雁心生不忍,委婉地劝道:“其实一张床嘛,能睡觉就行,崩费那么多脑筋啦。” 吴远却格外认真地道:“这婚结的太匆忙了,连个新房子都没有,实在委屈你了。不过暂时我给不了你新房子,给你一张新床的能力还是有的。” 杨落雁忍不住听得痴了。 明明他说的,都是很稀松平常的话儿,偏偏就那么容易打动自己。 回过神来,杨落雁捧着发烫的脸颊,不由自言自语道:“杨落雁呀杨落雁,你完了,你彻底沦陷了。” 下午,气温有一丝回暖。 熊刚便带人过来,顺道拉来了半车的生石灰,两袋水泥,以及一车沙子。 事急从权。 距离结婚的正日子,只有十来天了。 家里这几间老房,只能粉刷粉刷,面上能出点新就成了。 吴远出来散了一圈烟,随后就把整座老宅交给三姐夫和他的人了。 不一会儿,大黄的狗舍被拆了,蔫不拉几的大黄被栓到了门口弃用的猪圈里。 杨落雁忍住了,没有说。 很快,院子里不用的鸡舍也被拆掉。 杨落雁忍不住嘟哝道:“我还想着,将来养几只鸡,留着下蛋吃呢。” 吴远笑了笑说:“别急,最迟明年年底,房子全推了重盖,你想要什么,我给你盖什么。” 杨落雁露出希翼的眼神。 一回头又忍不住心疼钱:“那得花多少钱呀!” “钱挣了,可不就是留着花的么?” 正聊着,熊刚兴匆匆地跑进来:“对了,幺弟,刚才忘记跟你说了。咱队里,有户人家,想要组合柜。不过他说,最好面上能蒙那种三合板,既洋气又好打理。” 吴远点头记下:“没问题呀。” “对了,价钱上你不用看我面子。他家有钱!” 熊刚说完就走了。 吴远耸耸肩:“你看,这挣钱的机会不就来了吗?” 杨落雁也跟着高兴道:“三姐跟三姐夫对咱们可真好。” 不过这家想要三合板蒙皮的组合柜,倒是提醒了吴远,这年头民众的消费观,就是一个词:洋气。 具体到婚床的设计上,吴远顿时就有了思路。 杨落雁也不腻着人,看见吴远沉浸进去,便主动去把煤球炉子生了火,坐上热水。 不多时,三姐夫带来的师傅们歇气的时候,都有口热水喝了。 不知不觉中,杨落雁默默地做些吴远媳妇才会做的事了。 翌日腊月十四,距离年关越来越近,距离新婚的日子更近。 一大早,吴秀华随着熊刚早早赶到了。 随后是靠得最近的四姐吴芳华,接着是从县里风尘仆仆赶来的二姐吴玉华,最后才是姗姗来迟的大姐吴淑华。 这是杨落雁头一回把吴远的姐姐们见全乎了。 作为即将过门的新妇,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忐忑,全然没有想到接下来,姐姐们将会爆发一场怎样的撕逼大战。 吴秀华对此早有预料。 所以支使着吴远带着杨落雁到县里转转。 这么好的媳妇还没过门,可别把人家吓跑了。 碰巧吴远打算买些婚床的材料,比如靠背的真皮和海绵,以及一些增添洋气的五金件。 便骑着三姐夫的二八大杠,载着杨落雁上县城了。 老家的堂屋里。 八仙桌边,吴家四姐妹分坐四面,各踞一方。 虽然坐北朝南,居于上首的是老大吴淑华,但真正掌握着话语权的却是坐西望东的老三吴秀华。 “爹娘虽然去世的早,但对咱们都还不错。一个个都托了好人家,嫁妆也是一分没少咱们的。唯独给幺弟留的娶媳妇钱,幺弟全拿出来给爹娘瞧病了,没让咱们姐妹垫一分钱。” “如今幺弟好不容易找了个好姑娘,等着成家立业,咱们几个做姐姐的,是不是该替爹娘把幺弟的婚事办了?” “我先带个头,我出300。” 吴秀华开门见山,直接拍出30张大团结逼宫。 老大吴淑华把脸往旁边一拧,仿佛她当作看不见这钱,就能逃过今天这一劫。 老二明显看着老大的脸色,当下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敌不动我不动。 最后还是老四自知,丈夫一直用来搪塞的‘看不起人’论断站不住脚,主动掏了200块,一声不吭地放在桌上。 即便如此,吴秀华也未能按捺得住。 “大姐,二姐,爹娘可都在你后头看着呢!都说长姐如母,遇到今天这事,你真能当作看不见?你怎能心安理得,睡得着觉的?” 吴淑华梗着脖子道:“我……我没钱!” “再说了,幺弟能拿出1000块彩礼给人家,能在乎我这仨瓜俩枣?” 吴秀华彻底爆发了。 把八仙桌拍得咣咣直响:“你但凡能给个仨瓜俩枣,那也是你身为长姐的心意和良心。幺弟就算是腰缠万贯,你身为长姐,就能不表示心意,就能没良心了?” 句句扎心,字字要命。 其实吴秀华也不想这样,实在是她忍太久了。 很多次她都想不通,爹娘都是出身大户人家,怎么会养出如此小家子气的大姐? 堂屋里剑拔弩张,连外头干活的工人们都感到了森森寒意。 有人杵了杵熊刚道:“你媳妇发飙了,你要不要去劝劝?” 熊刚脑袋摇得很坚定,“不用不用,我信媳妇镇得住。” 第10章 科技与狠活,手搓席梦思 熊刚的判断没有错。 就在吴秀华发完飙后,老二侧头看了眼供桌上的爹娘,咬牙从兜里掏出包钱的手帕,一层层地揭开,点出里面的100块钱放在桌上。 “我家里情况,你们也知道,只能拿这么多了。” 吴秀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有这600块,已经足以为幺弟办一场体面的婚礼了。 她知足了。 就在这时,老大忽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甩出50块钱,完了还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道:“我就这么多了,多一分都没有。” 吴秀华收起那50块钱,然后忍不住笑了。 “大姐,要不是幺弟不许我动手,今天你身上别想带一分钱回去。” “而且幺弟也说了,今天咱们出的钱,他都会记在心里,将来会一分不少地奉还。” “摊上这样是非分明、独立自强的弟弟,你们就偷着乐吧!” “换做是别人家,不被爹娘扒一层皮下来,能放过咱们?” 吴淑华也放松下来,摊摊手:“你动手也没用,我反正就这50块。” “行行行,50就50。幺弟也不是傻子,谁给的多,谁给的少,他能没个数?” “今天与其说是咱们几个当姐姐的聊表心意,不如说是幺弟给咱们的一次机会。” “幺弟可是要成大事的人!到那时,你们再想巴结,可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都知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可就有人宁愿上杆子锦上添花,也不愿雪中送炭。” 拿到了钱,过完了嘴瘾,吴秀华便不搭理这些姐妹。 连口水都不招待。 反正这也是她们的老家,想喝水自己烧。 不过老大和老二很快就走了。 唯独老四留下来一阵,跟在吴秀华身后,老半天才下定决心:“三姐,幺弟的床上用品,我来置办吧。” 吴秀华挑着眉头诘问:“你确定你家老钟不会因此而说三道四?” 吴芳华语气略虚:“不会的,老钟不会的。” “行,这机会我给你。但要是让我从老钟嘴里听到半个不字,别怪我这当姐的翻脸。” “不会的,三姐。” “小妹,你别觉着我总向着幺弟,想想幺弟对待你家仨调皮蛋怎么样。” “我知道的,三姐。” 二八大杠飞快地穿梭在乡间十字路上,带起来的冷风更加冻人。 杨落雁把围巾给吴远带了,自己坐在后排上,冻得瑟瑟发抖。 起初吴远在想着买东西的事,等到意识到,连忙下车,直拍自己脑袋。 “瞧我这脑子,光顾着想事了,把你给冻得。” 杨落雁双颊冻得通红,却还有心情开玩笑道:“我也没想到,你车子能骑这么快。” 当下,任由吴远帮自己裹好围巾,包的严严实实,而后重新上车。 “坐稳了没?” “嗯。” “把手伸我棉袄里面捂着,顺便抱紧我。” “嗯。” “这回我骑得慢点,冷了一定要跟我说。” “知道啦。” 小两口重新上路,剩下的旅程温暖多了。 直到抵达轻工市场,杨落雁才意犹未尽地下了车,伸头问:“这就到了呀?” 而后嘟哝道:“以前上县里觉得好远好远,今儿怎么感觉好近好近?” 吴远把二八大杠寄放在轻工市场门口。 这才伸手拉上杨落雁,直奔里走。 这一牵,吴远完全是下意识的,毕竟轻工市场人多,不牵着很可能就走散了。 倒是让杨落雁猝不及防,低着头羞涩了老半天。 扯了块两米见方的棕色真皮革,又切了块两米见方的高密海绵。 五金件质量上不用过多担心,吴远专门挑了杨落雁喜欢的玫瑰金。 和棕色真皮以及原木色搭配起来,倒也相得益彰。 俩人买完,手牵手往回走。 直到吴远眼角发现一堆的精钢弹簧。 这玩意可是做席梦思的好东西。 吴远脑海灵光一现,婚床打的再漂亮,能有席梦思加分多? 这年头,只有高端酒店才用的起席梦思床垫。 寻常人家,整个这玩意,那绝对是洋气他妈给洋气开门,洋气到家了。 况且,既然决定给落雁一张新床,那就要给她最好的。 日后在这张床上生儿育女的,想想也带劲不是? 打定主意,说办就办。 吴远一琢磨,就把席梦思所需的材料估摸的差不多了。 除了足够数量的精钢弹簧,还需要足够面积的高密海绵和无纺布。 最后就是套在最外层的床垫罩子。 必须是大红大紫的喜庆色。 一通细挑慢拣的,采购额直接飙到了200块。 眼瞅着吴远一口气挑这么多东西,杨落雁不明就里地问:“买这么多弹簧做什么?” 吴远神秘一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你会踩缝纫机不?” “会呀。” “那么组织上决定,交给你一项光荣的任务。” “感谢组织信任,保证完成任务!” 小两口轻车简从地回了家。 定了那么多东西,提个‘送货上门’的小小要求,不过分吧? 杨落雁不知道吴远怎么拿捏人家的,但就是莫名觉得自己的意中人很能干。 小两口回到家,姐姐们都乘风破浪地离开了。 家里只剩下熊刚跟师傅们,继续翻新着老房子的边边角角。 吴远打了声招呼,便一头扎进东屋,开始手绘席梦思的制作草图。 这玩意他前世九二年的时候做过。 当时也是心血来潮,不仅做了席梦思,而且做了套组合沙发,成为全村最洋气的家具仔。 而且经他手工打造的席梦思和沙发,一直用了很多年。 直到蒙面的布料磨坏、脏污之后,才彻底丢掉。 所以手搓席梦思对他来说,根本没挑战。 唯一的问题,就是时间有点紧,必须加班加点才能赶得上。 下傍晚的时候。 熊刚给师傅们一人塞了包烟,打发他们先走。 而后进到东屋,丢了根烟给吴远道:“这回你几个姐姐都给了钱,包括大姐。” 吴远很意外:“三姐指定是没少发飙。” “也还好。你也知道,你三姐只是不想这一大家人就这么散了。” “我明白,三姐夫。”吴远猛抽了一口道:“你放心,只要我跟落雁把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这个家就散不了!” “哎!这就对了,也算你三姐没白操心这么多年。” 第11章 领证,买表,上海牌 腊月十五,冬日暖阳。 小河中心化了冻,水流哗哗。可河边依旧是厚厚的冻层,坚固到能站人。 老屋翻新忙完了,今儿熊刚和师傅们不用再来了。 一大早,吴远抄起扫把,把院子一扫,确实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紧接着,轻工市场的人就把货送上门了。 吴远仔细点了货后,这才把尾款付清。 轻工市场的人刚走,杨落雁便骑着坤车进了院。 而后春风得意在院子里多骑一圈,生怕吴远看不出她今儿从头到脚都换了新衣服。 “这身衣服真漂亮!” 杨落雁轻盈如燕子落地:“我妈给我置办的喜服,特地穿过来给你瞧瞧。” “咱妈的手艺没的说。何况你人漂亮,穿什么都好看。” “油嘴滑舌!”杨落雁满脸欣喜,随即从里兜里掏出一沓子大团结。 “这是?” “你下的彩礼钱,我爹早就给我了。我看你办婚事紧用钱,就拿来给你。” “那不用,这钱暂时还用不着,你好好收着。” “真的?” “假不了。” 吴远将送上门的货理出来,其中大红色的布料交给杨落雁。 而后从东屋拿出席梦思的草图,把床垫罩子的尺寸报给了杨落雁。 杨落雁一把抢过草图:“这究竟是什么?” “席梦思,听说过没?垫在床上,特别软和。” “你一个木匠,居然连席梦思都会做?天哪,还有什么你不会的?” “我说过,要给你一张最好的婚床。当然要说到做到。” “你做的已经够好的啦。” 弄清楚床垫罩子的样式和尺寸后,杨落雁放下饭盒,迫不及待地回家踩缝纫机了。 吴远加班加点、没日没夜地为婚床忙活,她指定也不能拖后腿。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吴秀华承担了幺弟婚事的所有筹备工作,从各种采买,到四处发请柬,忙得不亦乐乎。 这期间,外头说啥的都有。 传的最多的,说吴远娶了村支书的掌上明珠,那是高攀了。 这话没什么错,吴远并不介意。 可还有人到处传他入赘杨家,这特么就纯扯淡了。 杨支书有俩亲儿子,轮得着他入赘么? 好在吴远手上活儿一直不断,没工夫去计较这些事儿。 婚床做好了,席梦思也接近完工。 这期间,还有人找上门来定做组合柜的。 说是看了刘主任家的样品,专程找过来的。 刘主任就是买他第一套组合柜的机关干部,当时上门安装之后,特地留了地址。 这下好了,三套组合柜,定出去两套。 生活有盼头。 小年过后,腊月二十五。 头夜又下了一场雪。 气温骤降,水缸里的冰又厚了一层。 杨落雁终于把她鼓捣了十来天的床垫罩子带来了。 小两口把床架子、床垫子以及床垫罩子,一股脑搬进早已腾出来的堂屋东厢。 开始现场安装。 两米二宽的大床,这尺寸在村里也是绝无仅有。 加上真皮靠背,以及床头床尾的锃亮五金件,一看就很洋气高端上档次。 等到两人一起把床垫子套上罩子,往床上一摆。 不止长宽严丝合缝,而且厚度分毫不差。 “喜欢吗?” “喜欢!” 伴随着一声欢快的叫喊,杨落雁呈大字型扑上床。 才发现里头装了那么多弹簧的席梦思床垫,竟然一点都不膈人。 翻身滚动,动静也不大。 吴远这才注意到,大红的床垫罩子上,绣了好多花儿,争奇斗艳的。 愈发喜庆了。 怪不得鼓捣了这么多天。 “你也躺上来试试!” 杨落雁兴奋地相邀,等到吴远睡到她身边,一侧脸,呼出的气息都喷薄到她耳边时,她才意识到不对,俏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儿。 吴远看得痴了。 正自心猿意马之时,大门口传来吴秀华的声音:“幺弟,幺弟你人呢?” 等到俩人心虚地跑出屋去,吴秀华才后知后觉地问:“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俩了?” “没有没有,三姐。” 杨落雁脸皮薄,极力否认。 “就算打扰也没关系,反正后天你俩结完婚,有的是没人打扰的时间。” 吴远只是憨憨地笑。 “行了,你也别笑了。今天你俩去领证,顺便到县里百货公司给落雁买块上海表。落雁嫁到咱家,总不能什么都不添,让外人看笑话。” 吴秀华说着,塞给吴远200块钱。 杨落雁连说不用不用。 可也拦不住吴远接下来。 反正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也不差这一百二百的了。 平日里无人问津的百货公司,充斥着来采买年货的人。 这两年不少人外出倒货挣了钱,冰箱、电视机和洗衣机柜台前,围了不少人。 吴远替杨落雁选了块上海牌坤表,又添了双皮鞋后,兜里只剩下20块。 路过家具柜台,看到进口的席梦思,竟然标价2000块,杨落雁着实惊到了。 惊讶之余,杨落雁不由自主地昂首挺胸起来。 再看向那些买冰箱电视机洗衣机的人,就没多少羡慕了。 只要咱男人能干,添这些东西,还不是早晚的事? 回程路上。 杨落雁斜坐在后座上,抱紧了吴远。 村里有人说吴远的闲话,说他高攀自己,殊不知身为当事人,她有多幸运。 不过妈说得对。 这事自己偷着乐就行,没必要嚷嚷着让别人都知道。 二八大杠一路到了运河闸,开始下坡。 雪后的路面有些结冰,吴远载着人,控制着速度,一路溜得很慢。 直到拐过船闸,到下一个转弯口,突然停下车来。 吴远双脚撑着地,冲路边努了努嘴道:“看看这边的家具。” 杨落雁不明就里地下了车,看看路边唯一的家具摊,都是旧家具,而且不少破损的。 一看就不是正经的家具摊。 真买到不结实的,回头再想找人,连门都没有。 转念一想,吴远就是木匠。 家具的好坏,他一眼便知,自己还担心个什么劲儿。 吴远支好车子,蹲下来,仔细打量这些可以称得上文物的家具。 从那工艺和雕刻手法上来看,可以确定这些都是出自香山帮匠人之手。 香山帮匠人,前世他如雷贯耳,甚至还专门搜集过他们的作品。 谁曾想,在这里直接遇到这么一大堆。 可惜他身上没钱了,否则直接全包了。 稍加修缮,日后卖给识货之人,绝对亏不了。 第12章 捡漏黄花梨,两用席梦思 吴远心下惋惜,正准备起身离开,目光忽然落到那把断腿的太师椅上。 岁月斑痕掩盖下的木头纹路,有些眼熟,似乎是花梨木? 吴远不动声色地多看了几眼。 没错,花梨木没错了,而且是正宗黄花梨! “大哥,你这家具怎么卖?” 双手拢在袖笼里的中年人,老神在在地,不答反问:“你瞧上哪件了?” 吴远从太师椅上收回目光,随手拍拍面前的八角桌问:“就这桌。” “100块!” “大哥,我是真心想买,20行不行?” “20买这八角桌?这可是香山帮的手艺,你当买白菜哪?20块只能买那些坏掉的!” “这些破烂能修好么?”吴远在坏家具堆里边拨拉边嘟哝道:“大哥,20块5件,破烂我也认了,行不行?不行我就走了。” “顶多2件!觉得行,你就挑。不过钱货两清后,不带后悔找补的。” “好……吧。” 吴远装作勉强接受,而后煞有介事地在破烂堆里挑了半天,顺便看看还有没有被遗漏的黄花梨。 哪怕是一条腿也成。 结果并没有。 似乎今天这运气,全都用光了。 不过,人得懂得知足。 最后假意磨蹭一会,吴远果断挑了太师椅和脚蹬子,付了钱。 太师椅是他的目标。 至于脚蹬子,那就是个搭头。 看在它残缺最小的份上。 得亏三姐这车上绑着绳子,吴远和落雁俩人废了半天劲,才把太师椅和脚蹬子绑好在后座侧面,匆匆离开了。 倒不是怕家具哥反悔,而是这家伙总盯着杨落雁看,令人不喜。 等到车子离开好一段路。 杨落雁这才追问:“你是想买这把太师椅吧?它有什么猫腻?” 吴远心情不错,也不瞒她:“黄花梨的太师椅,稍加修缮,卖给识货的人,起码能赚这个数” “六百?哇,你真是太厉害了!” “六千!” 杨落雁倒抽一口冷气,忙道:“那你慢点骑,千万别把这宝贝磕着碰着哩。” 回到家。 四姐吴芳华把新做好的床上用品都送来了,堆满了整张婚床。 两床厚被子,两套薄被子,以及两套褥子。 全都是新棉花打的,松软又暖和。 外罩大红大绿的被面,摸起来光滑,看起来喜庆。 外加一对鸳鸯枕,顿时让这张婚床有了灵魂。 “谢谢四姐。”杨落雁欢喜地拉着四姐道了谢。 吴芳华摸了摸杨落雁的鬓角:“不用谢,弟妹,四姐应该的。只要你跟幺弟把日子过好,四姐做得再多,也高兴。” 腊月二十七,宜合婚订婚。 按照阳历算,刚好是2月14日,西方情人节。 杨支书选了这天做结婚的正日子,看得出来是下了真功夫。 天还没亮,公鸡刚叫了头遍。 杨落雁便麻溜地爬起来,换上喜服,开始对镜梳妆打扮。 今天是她人生中的大日子。 没有人比她更重视。 等到刘慧推门进来,杨落雁喜服都穿好了,妆也化了一多半了。 “雁儿,你不先吃点垫垫?这一天折腾,不一定什么时候才能吃上饭呢。” “是哦,妈,我怎么连早饭都忘了吃?” 刘慧轻叹一声,这丫头激动的,连吃饭都忘了。 终究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 杨落雁匆匆地赶到堂屋,一屁股坐下来,摸起馒头,就秃噜一口稀粥。 主座上杨支书老脸一沉,拿筷子敲了敲桌面:“马上也是要成家的人了,为人处世要稳重,别再像个姑娘家冒冒失失的。” 杨落雁不由放慢了节奏:“知道啦,爹。” “这200块钱,是爹跟你娘给你的压箱钱。你自己攒着,别让那小子知道。” “爹,不用啦。我们年轻,能挣。” “叫你拿着你就拿着。” 杨落雁犹犹豫豫。 其实她不是不想拿,而是不想为了这点钱特地瞒着吴远。 最后还是刘慧不由分说地把钱揣进了小闺女喜服的口袋。 吃完早饭,大姐杨沉鱼终于姗姗来迟,带着俩个睡眼惺忪的孩子。 与此同时,吴家老宅。 吴远把大黄牵到邻居代婶家里,寄养一天。 免得今天宾客众多,和狗子互相惊扰。 回过头来,三姐夫熊刚已经带着帮忙的人赶到了。 于是院子里垒灶的垒灶,搭棚的搭棚。 院子外头大红喜字、对联刷刷地贴起来,红纸路引一直贴到村口的树上。 吴秀华在灶房里做早饭。 吴远进来时,看她正在抹眼泪。 “三姐,怎么了嘛?” “没事,烟熏的。” 这时候,吴远本该上前默默给三姐一个拥抱。 可惜两世为人,他还是做不来。 不过他都记在心里。 三姐在灶房里忙活,三姐夫在外头统筹一切。 今天这婚事的支客师一职,也毫无疑问落到了仗义热情的三姐夫头上。 所谓支客师,有地方又叫支客司。 不仅要统筹婚事大小事务,而且要负责迎来送往,照顾好宾客。 甚至某桌席面上座次僵持不下时,他还得负责理清来客和主家的关系亲疏尊卑,协调好座次。 可谓是事无巨细。 天色渐亮,来的人渐渐增多。 但在熊刚的安排下,全都各司其职,有条不紊。 反倒让吴远这个新郎官闲下来,看着婚床四周满墙的笑脸娃娃,略感惊悚。 但愿今天落雁陪嫁的家具,能多挡掉一些,省得晚上睡觉渗得慌。 很快,锣鼓队,接亲队,相继到位。 吴远这个新郎官,也就正式入位,接受各种摆布安排。 到了八九点钟。 姐姐们带着孩子陆续抵达。 老大吴淑华不舍得出钱,但便宜话、好听话她从不吝惜。 先是夸了今天的幺弟多么精神,多么帅气,随后摸着席梦思床垫赞不绝口。 她这一夸,倒还真让老二和老四上心了。 “幺弟,这真是你手工做的?” 吴远点头。 “这么厚的垫子冬天好办,夏天可怎么睡?” “这是单面席梦思,翻过来就是凉席。” 姐姐们啧啧称奇之余,还真对幺弟有些刮目相看了。 接着老大立刻借机要求:“幺弟,年后你给大姐做个席梦思呗?” “行啊,等我年后开了厂,你们想买几床买几床,但别忘了照价付钱。” 老大恍然大悟,怪不得老三上杆子对幺弟好。 敢情幺弟是真长本事。 早知道这样,当初就该多掏点钱给幺弟办婚事了! 老二轻叹一声,我是真的尽力了。 唯有老四暗自欣慰,得亏当初跟三姐争取了给幺弟置办床上用品的机会,想来幺弟多多少少会念点好吧? 第13章 你给我撑面子,我给你填里子 其实吴远并没有那么多心机。 在对待其他几位姐姐的事情上,只要三姐吴秀华高兴,让他怎么做都成。 吉时已到。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吴远被簇拥着出了门,领着一行9辆清一色的凤凰自行车车队正式出发。 一路上,车队浩浩荡荡,过桥放鞭炮,遇到拦路的就撒糖撒烟,引来不少路人看热闹。 直到抵达杨支书家门口。 作为十里八村颇有威望的老支书,今天嫁最宝贝的闺女,绝对是远近皆知的一大盛事。 甚至半个月前,其他打算办喜事的家庭,一听说跟老支书家里撞了日子,都默默地改了时间。 所以今天,老支书家门口是人山人海。 别说小汽车了,就连自行车推进去,都难如登天。 好在有烟有糖有散碎零钱硬币开路,折腾了半个多钟头,吴远总算是挪到了杨家大门前。 簇拥在杨家门前的,大多是杨落雁这头的亲戚。 在甚嚣尘上的高攀论和入赘论之下,这些亲戚看向来接亲的队伍,天生就带有一股子居高临下的优越感。 结果人到跟前才发现,旁的不说,新郎官是真的高大帅气。 和落雁简直就是郎才女貌的绝配。 所以在吴远面带微笑地散了一圈喜烟之后,堵门的人群立马散了一大半。 只留下几个顽固派,迟迟不肯离去。 这就不是吴远的事了。 留给接亲车队里专门应付闹婚的高手来处理。 无非是多一包烟、少一包烟的事儿。 十多分钟后。 在付出了六包喜烟的代价之后,大门打开。 吴远先叫了院子里的杨支书和支书媳妇,只是尚未改口。 紧接着,见过大姐杨沉鱼和大姐夫马长山,大舅哥杨贲和大嫂李云,二舅哥杨猛和二嫂蒋凡,顺便塞了点零钱红包给几个孩子。 “时候不早了,快去接落雁吧。”杨支书催促道。 吴远深吸一口气。 还剩下两道门,他却已经没多少耐性了。 干脆直接交给队里的高手去交涉,哪怕多散点烟和糖,他也认了。 因为他已经等不及要见自己漂亮的新娘了。 好在高手就是高手。 剩下两道门,拢共只用了十分钟就开了。 吴远终于出现在明艳照人的杨落雁面前。 “认识你十五年以来,你今天最漂亮!” 此话一出,气氛挠的一下,就浪漫起来。 十五年的相遇相知,只为了从今往后的长相厮守。 试问还有谁比他更配新娘子? 闺房里,尖叫和喝彩,响成一片。 就连把新娘子的红皮鞋藏到怀里的伴娘,都不好意思再藏,主动交了出来。 吴远亲手给杨落雁换上红皮鞋。 杨落雁伸手给他擦了擦汗。 又引起一阵惨绝人寰的哀嚎。 这小两口,太残暴了,联合起来撒狗粮。 齁死人不偿命。 退!退!退! 在众人的后退中,吴远牵着杨落雁的衣袖,来到堂屋给杨支书和支书媳妇敬茶改口。 杨支书很满意。 新女婿至少在面子上,让他狠狠地长了一把脸。 外人议论吴远高攀的同时,肯定不会说杨支书低就,只会夸他相人有术,提携后辈。 于是欢欢喜喜地应了声,喝了茶,给了红包,送小闺女出门。 按照习俗,新娘子出娘家门脚不能沾地。 这意味着,必须有人背着新娘子出门,直到送上车。 大舅哥二舅哥自然不可能出面背人,杨家这边只能从叔伯家里出个年纪小的堂弟出面。 吴远一瞧堂弟那身板,当即挺身而出。 塞了包喜烟过去,接着一个公主抱,就把杨落雁抱出了门。 杨落雁连忙撑开喜伞。 红红的喜伞映照之下,人面喜伞相映红。 出了杨家大门,在隆隆的鞭炮声中,把杨落雁在后座安置妥当,随后也不掉头,直接跟着车队一往无前,不走回头路。 接亲车队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后面杨家安排的送亲车队,立马浩浩荡荡地跟上。 和接亲车队,只有9辆清一色的自行车不同。 送亲车队,足足有18挂干净的平板车。 每一辆平板车上都绑了一个大件的家具或者嫁妆。 杨支书原本可以安排一辆卡车把嫁妆一趟送完,但那样就差了点意思。 毕竟两家相距不远,也就二里来地。 卡车五分钟送到,外人还没瞧清楚杨支书的手笔,哪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倒不如这平板车队,场面壮观,而且陪嫁了什么,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等到接亲车队回到吴家,最后一辆送亲的平板车才刚出杨家没多久。 新娘子到家。 上万响的鞭炮,立刻响起。 跨火盆,去晦气。 四邻八乡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那么多孩子,前呼后拥地都要看漂亮的新娘子。 吴远顿觉压力山大。 兜里的喜糖早就散完了,接亲的高手也两手空空。 最后得亏是熊刚早有准备,把预备给小两口回门的喜糖拿了出来,才勉强应付过去。 吴家的高堂已然不在。 熊刚特地把吴远的师父乔四爷请过来,接新人的敬茶。 这是倍有面的大好事。 乔四爷自然万分乐意,即便掏了红包破了费也愿意。 最后伴随着外头又一阵隆隆的鞭炮声,吴远把杨落雁送到婚房的婚床上歇着,外头正式开席。 累,并快乐着。 吴远塞了一把花生糖到杨落雁手里,这是他好不容易私藏的。 就为了偷偷塞给媳妇,让她垫补垫补。 接着吴远出去应酬了。 吴家这头的亲戚,陆续挤进婚房来认新媳妇。 面对这么多笑容可掬的生面孔,杨落雁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好在老大吴淑华终于在这一刻发挥了些作用。 陪在弟妹旁边,给她介绍吴家这头各路亲戚人马,让她尽快适应吴家女主人的角色。 吴远出门不为别的,是为了安排杨家的送亲队吃饭的。 送亲队以杨家二叔杨国柱为首。 一看就是个见多识广的精明人。 吴远招呼着他到新房随便看看,结果杨国柱一眼就注意到婚床的特别。 “这床垫了席梦思?” 吴远点点头。 “席梦思可不便宜。” “还行,我做的,冬夏两用,不比进口的差。” “小伙子很能干呀!就算我哥亲自安排,也未必能比这做得好。” “二叔说笑了。” 第14章 洞房花烛夜,事业进行时 说话间,外头平板车队抵达。 19吋的熊猫彩电,蝴蝶牌缝纫机,一面大衣柜,一套梳妆台,两口大箱子…… 在熊刚的安排下,一件件地搬进屋。 很快,新房里摆的满满当当。 余下的,只能先放到堂屋西厢里放着。 完事,平板车车队的师父们领了喜烟和喜糖,就走了。 杨国柱带来的送亲队则是留下来吃席。 当然他们也只是浅尝辄止,稍微吃点就离开。 毕竟他们的主场不在这边。 十几桌席面一开,院子里香气冲天,仿佛提前过年了。 新房里玩闹的孩子们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远趁机端了碗四喜丸子进屋,给守在婚床上眼巴巴的新媳妇尝尝鲜。 起初杨落雁还顾忌颜面,不敢偷吃。 吴远干脆把房门一关。 杨落雁再看向香喷喷的四喜丸子,再也忍不住了。 一个拳头大的四喜丸子下了肚,杨落雁直接吃了个半饱,坐在婚床上的腰板也挺直了,长腿也舒展了。 这一幕,看得吴远蠢蠢欲动。 杨落雁被他看得脸红心跳,终于抵挡不住那火热的眼神攻势,蜻蜓点水地亲了他一口。 砰的一声。 大姐家的大闺女蔺苗苗冲进来,手里头也端着半碗干切肉片。 看样子是来给舅妈送吃的。 一见吴远也在,蔺苗苗便故作好奇地促狭道:“舅舅,你怎么一脸的口红呢?” 吴远果然中计去擦。 惹得蔺苗苗放声大笑,连带着杨落雁也俏脸绯红。 “这孩子!” 辈分上差一辈,可实际上蔺苗苗也只比吴远小三岁。 打小没少跟在舅舅屁股后面,满大队地耀武扬威。 结果长成大姑娘,就开始反噬了。 蔺苗苗笑完就跑,惹得吴远追到院子外头。 才在门前老槐树底下,私摸摸地塞了个红包给吴远道:“我妈那人小气,我替她补上。” 吴远双手插兜,根本不接:“我是你舅,能要你钱么?快收起来。” “再说了,你舅我是做大事的人,能差这点小钱么?” 蔺苗苗面露狐疑,半响才煞有介事道:“不过你真的变了,变得不老实了。” “呸,怎么说你舅的!” “你要是老实巴交,能骗到我舅妈这样漂亮的媳妇?” 什么人间真相! 吴远竟有些无言以对。 “去去去,小姑娘家家的,瞎琢磨什么呢。” 等到两顿流水席放完,送走各路宾客,已是晚上九点了。 熊刚安排完明天的事儿,便被吴秀华急匆匆地拖走了。 夜深人静。 窗外寒意逼人。 屋内温暖如春。 “脚洗了没,牙刷了没?” “洗了,刷了,不信你闻。” “可我……害怕。” “媳妇你听我吹,不,听我说。今天咱们这床垫,很长脸吧?” “这倒是,看的人都说好。” “是吧,有人跟我预定了两床。连我师父乔四爷都跟我打听怎么做。” “哇,你好厉害。” “所以我打算年后开个家具厂,多做点席梦思床垫。” “这是好事,我支持你。” “可咱们这床垫有个问题。” “什么问题?” “缺乏足够的试验,既然你支持我,就得跟我一起试试这床垫好不好。” “那……怎么试?” “很简单,你尽管放松,配合我就行。” 堂屋的钟敲十下。 关于席梦思床垫的第一次试验宣告结束。 “咱这床垫还不错哈,体验挺好。” “嗯。” “可我觉得试验还不够充分,一次两次说明不了问题。” “那能怎么办?” “得接着压力试验。” “啊?” 隔天,腊月二十八。 今年二十九算三十,所以今天就算是除夕前一天了。 隔壁代婶家公鸡刚叫了两遍,杨落雁便强忍着微微的不适,摸黑起了床。 如今她已经是吴家的媳妇,得支棱起来。 再不能躲在三姐的庇护之下,净想着享清福。 那样日子,指定过不长久。 等她打开大门,准备扫院子,才发现三姐和三姐夫早就等在门外。 杨落雁感动得差点没忍住,声音都哽咽道:“三姐,三姐夫,你们怎么不喊我?” 吴秀华起身,拍了拍纱巾上的白霜:“喊什么呀?我们也是刚到。” 旋即抢过弟媳妇手里的扫把,压低声音问:“昨晚睡得好么?” 杨落雁瞬间脸红到脖子根,贝齿紧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吴秀华眉开眼笑:“你先歇着,这里有我跟你三姐夫就成了。” 杨落雁只好又去烧开水。 这活她干过,擅长。 等到院子扫干净,吴远也揉着眼睛起床了。 今天那边要迎接闺女带着姑爷回门,这边也要盛情招待那边过来的大舅哥小舅子。 吴秀华挑了几样菜热了热,众人一起吃过早饭。 随后拿出两条烟,两瓶酒,外带两瓶麦乳精、蜂蜜,以及白糖果子。 满满一网兜,着实不少。 杨落雁接在手里,都不由迟疑:“三姐,这太多了吧?” “不多,不多。”吴秀华连连摇头,笑说:“杨支书陪了那么丰厚的嫁妆,我们也不能不识趣,起码面上咱得过得去。” 在人情往来方面,三姐历来考虑周全。 而且这种周全,不像是四姐那样带颜色看人的成分。 “媳妇,听三姐的。” 吴远一锤定音。 过日子不是靠手紧省出来的,而是靠手勤挣出来的。 瞅着时间差不多。 小两口同骑一辆车,直奔杨支书家。 在去时的路上,遇见大哥杨贲和二哥杨猛。 意外的是,杨贲竟然招呼吴远下车,抽了根烟,这才重新上路。 以至于等分开之后,杨落雁都有所觉察道:“我哥今天不大对劲呀。” 吴远笑了笑。 这是一种好的转变,无需多想。 倒是杨猛忍不住问杨贲:“大哥,你真拿那小子当盘菜?” 杨贲悠悠道:“咱爹纵横十里八乡这么多年,他何曾看错过人?更何况,连二叔昨儿回来,都对那小子赞不绝口,这还不能说明问题?” 杨猛愕然之余,忍不住吃味,梗着脖子,语气酸溜溜地道:“爹也许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也。至于二叔,没准他昨天喝多了,说酒话,当不得真。” 第15章 这世上没有免费的席梦思 嫁出去的闺女头一天回门,新姑爷最大。 然而吴远刚到杨支书家,叫了声爹、妈,就被杨支书叫到里屋,而且二叔杨国柱早已等在那里。 “你昨天跟老二说要办个家具厂,是真是假?” “爹,二叔,厂是肯定要办的。现在我接到的组合柜和席梦思单子不少,仅指着我一人,没日没夜地忙,也忙不过来。只是条件还不成熟。” “需要什么条件?” 吴远给俩长辈散了根烟,然后才有理有据地道:“场地、人员和资金,就不说了。最重要的,还是上头的政策和风向。” 据他所知,目前上头虽然鼓励个体户,但对招工人数的限制还在。 顶多弄个家庭工厂,做不大。 杨国柱闻言提议道:“有大哥在,你直接以村里的名义办这个厂,不行么?” 这个问题不等吴远解释。 杨支书就抢先否决道:“以村里的名义,所有权怎么办?所有权不明晰,小远一旦把厂子做大做强,到时候盯上来吸血的蚂蟥,怕是拦都拦不住。” 对于所有权的问题,其实吴远心里有解决方案。 但在拥有一定的话语权之前,他并不打算走这条路。 杨国柱想不出,只能无言以对。 毕竟投机倒把办公室还在,这世道往哪儿走,谁也说不准。 杨支书回过头来,又建议道:“你以招徒的名义,找几个人帮忙,不行么?” 吴远点头:“爹,这倒是可以。只是我木匠刚出师,一时半会怕是难有人来拜师。” 杨支书把胸膛拍得咣咣响:“这个不难,给你找几个机灵肯干的小子,不在话下。” “那就谢谢爹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跟你二叔没事了,你先去吃酒吧。” 吴远起身离开。 等到门关好,杨国柱不由赞叹道:“大哥,你找得好女婿呀。日后成就,怕是在你之上。” 杨支书往后一仰,不无得意地道:“我就是一看家守室的村干部,能有什么成就?不过在小辈之中,小远确属头一号,甚至比沉鱼那口子的小学校长强多了。也是落雁命好,嫁了个这么有潜力的好小子。哈哈……” 和俩长辈聊过,剩下的席面,就是个过场。 何况有杨落雁这个护犊子的媳妇在,杨家请来的陪客们,也不敢多灌吴远的酒。 只是频频地相邀,不至于冷场。 酒足饭饱。 刘慧把小闺女拉到房间里,私闷闷地问:“他对你好吧?” “妈,好着呢。” “现在你爹跟你二叔,都对他赞不绝口。你可别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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