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奔驰回到了亚运村宾馆。 吴远带着媳妇杨落雁,先到长包房里把行李放下。 随即把车子留给杨落雁和徐招娣,而后带着马明朝和高飞,径自溜达过去办事处。 毕竟办事处距离亚运村宾馆不远。 反倒是芙蓉衣巷此次选择的专卖店,都集中在首都的繁华地带。 一处在王府井大街,一处在西单。 可谓是占尽地利之便。 这方面,蒋翠花还是有点决断的。 小县城出来的女人,能咬咬牙,拿下这么寸土寸金的门面,没点魄力是不行的。 即便这后面不缺杨落雁的指示和支持。 来到办事处的小楼。 似乎是受到亚运村焕然一新、迎接盛会的连带影响,办事处的小楼也是里外里地焕然一新。 门前整齐顺眼了许多不说,办公楼的阳台外面,还被特地粉刷上了亚运会的宣传标语。 这是既达到了出新的目的,又宣传了亚运盛会。 有一套。 上到二楼,先到的就是盼盼家具厂办事处。 里头除了宋贤这个总部派过来的主任,以及姜晓这个办事处元老,还多了一男一女俩新面孔。 兴许是当久了主任的缘故,宋贤这额前都光亮了许多,不多的头发,倔强地直挺着,给人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 可见到吴远一出现,这些倔强的头发似乎都温和了许多。 宋贤迎接出来道:“老板,我们BJ办事处,可算是把您盼回来了。” 吴远任由宋贤抓着手道:“少来,我可不信,你那么盼着我来。” “哈哈,”宋贤打了个哈哈道:“不盼也得盼!您可不知道,一大早,咱们市场部老领导的电话就打到我这儿来了。” 作为市场部的老员工,宋贤是习惯叫杨沉鱼老领导的。 以此显示关系的亲切以及资格上的元老。 吴远在宋贤屋里的沙发上坐下来,这才道:“她这不是多次一举么?” “是是是,”宋贤连磕绊都不打地道:“老领导这也是好心。” 接着就话题一转道:“老板,喝什么茶?” 问完之后,才想起来道:“对了,早饭吃过了吧?” “没吃,”吴远脱口而出道:“不过也不饿,这一路上没少吃。” 说得也是,有媳妇陪着一路的,怎么也逃避不了被反复投喂的命运。 宋贤不再多说,径自对外头嚷嚷道:“金琦,泡壶龙井过来。” 外头应了一声。 听声音是新招的那位年轻女孩。 片刻后,金琦端着茶盘进来。 宋贤也趁机介绍道:“老板,这才是咱们办事处新招的业务员金琦,大专毕业。” 金琦放下茶盘,见机道:“老板好,老板好年轻哇!怪不得娜娜和瑶瑶那么痴迷于您!” 说完才捂着檀口,一脸羞红地道:“哦,我是不是说漏了什么?” 这点小心机,在吴远看来,那都是小儿科。 一开口就破了道:“一会,我就跟孟娜和孟瑶说,是你出卖了她俩。” 金琦眼见自家老板丝毫不吃这一套,反而抬手就是一招背刺,连忙补救道:“老板,是我错了。求您别告诉娜娜和瑶瑶了。” 宋贤见状也抬手撵人道:“就你事多!早就跟你说了,别跟老板耍心眼。非不听。” 金琦吐了吐香舌,微微颔首道:“那老板,你们聊,我就先走了。” 说完退出去。 就听吴远问起道:“这姑娘北京人吧?” 宋贤直竖大拇指道:“老板英明。” 吴远一幅见怪不怪地口吻道:“只有北京人,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天上地下老子最大的口气。” 宋贤琢磨着,没忍住笑道:“老板你别说,还真是!跟BJ客户聊天,只要你捧着点,顺着点,怎么着都能聊开聊上。” 闲话说完。 吴远就问起了正事道:“这次亚运会开幕在即,办事处这边安排专人跟进了没?” 宋贤也正色道:“亚运会这边,主要是盼盼广告牌的设立,赞助家具的对接和安装,目前都由金琦来负责。” 吴远点点头:“虽然盼盼家具的知名度已经通过央视广告散播开来,但亚运会上这种宣传广告的机会还是要珍惜。比如亚运会冠军的背景板,脚下颁奖台之类的,都要利用起来……” “绝了!”宋贤一听就忍不住拍案叫绝:“老板,高!实在是高!” 盼盼家具蹭亚运会的热度,蹭了这么久。 这就相当于最后一哆嗦了,那还不得全力以赴,抓住一切可以利用的小细节,加大曝光率? 第798章 千急万急,都没这个事急 吴远在这边,一壶茶还没喝完,邹宁就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上班的包。 宋贤一见,就连忙声明道:“邹主任,你可不能跟我抢老板。老板在我这,一壶茶还没喝完哪。” 邹宁放下坤包,直接一屁股坐下道:“老板,腾达办事处可是有不少即将验收的工程,等着你去看哪。” 宋贤一听,也抢白道:“咱们盼盼办事处也有不少新开辟的客户和地区,等着跟老板详细汇报。像是东北三省的、京津冀周边的……” “那也没咱们腾达这边的项目紧急……” 眼见着俩人就要争着呛着吵起来,吴远放在手头的大哥大突然响起。 俩人立马乖乖地闭了嘴。 安安静静地等着吴远接通大哥大道:“喂,哪位?” 大哥大那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是我。” “哟,颜姐,”即便大哥大的声音有些失真,吴远也照旧听得出来道:“有什么吩咐?” 被一语道破,大哥大那头的颜如卿嘴角微扬道:“你到BJ了吧?” 对于颜如卿掌握自己的行踪,吴远是一点都不意外。 当即坦诚道:“我早上刚到,如今在办事处。颜姐你也回BJ了?” 颜如卿道:“我昨天飞回来的,为黄伯伯的生日筹备。” 吴远闻弦歌而知雅意,当即道:“那我今天就去四合院看看,有问题咱们抓紧整改,确保在黄老生日之前,顺利交付。” “那样最好了。”颜如卿回道:“按照你的提议,制作的那本剪影图册,我已经拿到了,确实非常不错。一会黄伯伯就能看到了。” 吴远瞬间反应过来道:“颜姐,这图册再好,暂时也别给黄老看。万一今儿这边还有整改的地方,可能会造成前后不一致。” 大哥大那头,颜如卿沉默片刻,才道:“行,等你今天验收结果。” 挂了大哥大,宋贤和邹宁俩人都不争了。 孰重孰轻,现在是不言自明了。 吴远长身而起道:“宁宁,通知孟师傅马上回到黄老四合院去。” 宋贤也陪着站起来道:“可是老板,现在你没车。” 家具厂的奔驰,临时借给媳妇杨落雁用了。 吴远和马明朝时腿着走过来的。 “那就直接打车,这是小事。” 五分钟后,吴远和马明朝打着出租车的同时,邹宁站在二楼阳台上汇报说:“老板,孟师傅在往四合院赶了。” “知道了。” 吴远嚷嚷着回了一声,坐上出租车,绝尘而去。 或许是亚运会迎来了全国各地的游客潮,首都的道路交通,明显比之前更堵了。 马明朝就忍不住有些着急。 回头一看自家老板,吴远却悠闲多了。 毕竟就算换了办事处的奔驰,该趴在高架上,还是得乖乖地趴着。 这样的堵车,就算是换劳斯莱斯来,也得乖乖排着等着。 于是正常情况下,四十多分钟的车程,愣是开了足足九十多分钟。 但凡是的哥师傅发挥失常一些,就拿一百分了。 抵达东城区胡同。 最先路过的自家二进院和颜如卿的一进院,依旧还在施工过程中。 但门庭大变,是路过就可以看得出来的。 不过吴远并没有叫车停下,而是一直怼到了黄老四合院门口,这才下车。 四合院大门洞开。 孟师傅带着徒弟阿牛,已经在旁边,蹲着墙根等着了。 见到吴远从车上下来,师徒俩立马起身,拍拍屁股道:“老板,你今天刚到,还没来得及休息吧?” 吴远挥挥手道:“咱农村人,还讲究那些么?” 说着,接了孟师傅递来的大前门。 好家伙,这都开始做第二个工程了,烟还是没换。 合着都是省下来,寄回家了。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 前世吴远跟人干工程的时候,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也不会随意买好烟摆谱。 依旧是能省则省。 仨人把烟点着,吴远抬头先看了看黄老四合院的大门和廊檐。 乍一看,似乎跟之前变化不大。 但仔细一瞧,才发现,不论是门墙内的青砖灰瓦,还是整个厚重的木质大门,全都翻了新。 推门进院,木门的旋转顺滑多了。 有种举重若轻的感觉。 随即入眼的就是吴远全新设计的影壁面墙。 影壁依旧遵循了传统的意义,采用不透不镂空的设计,但在层次上,增加了递进。 让整面影壁墙保护内里隐私的同时,融入进现代的元素。 吴远站在影壁墙前看了片刻。 虽然什么话都没说,但却惊出了孟师傅和阿牛一身的冷汗。 接着掉头左转,进入倒座房的前院。 随后是二进门的中院,黄老四合院的主要活动区域的就呈现在眼前。 相比于影壁和前院的遵循古旧,中院这里,吴远大胆地采用了很多现代元素的设计。 像是现代化的厨卫设施,这些都自不必说。 就连各个厢房的采光,也得到了很大的改善。 就这样,里外里地,吴远事无巨细地转悠了近一个多钟头。 以他专业的目光,验收得可比黄老亲至都仔细多了。 最终下来,吴远算是比较满意。 虽然后期工程,自己不在。但孟师傅还是遵循翻修图纸,不折不扣地做了下来。 所以整个工程,大毛病没有。 吴远这般验收下来,也只发现了几处小毛病,适当整改一下就行。 只是这个过程,可让孟师傅师徒焦灼坏了。 整个衣领袖口都汗湿透了。 对于吴远提出的几处小问题,孟师傅更是当即表示:“我这就叫人来弄。” 吴远散了俩根华子过去道:“叫手稳点的师傅过来,过程中小心点,宁可慢点,也别把之前好好的地方破坏了。” 孟师傅接过华子,连连点头道:“俺知道,知道。” 说话间,吴远就往外走,打算去三环的别墅区看看。 相比于黄老的四合院,黄家的别墅装修,也挺重要。 结果一出门,就碰上一辆红色轿跑横在门前。 颜如卿单臂撑在车窗上,露出带着墨镜的脸庞道:“怎么样,这里面?” 吴远摆摆手道:“没什么大问题,只有几个小毛病要整改整改。” 颜如卿顿时瞠目道:“小毛病,有么?” 接着才解释道:“前天我来看过了,一切都很完美,连小帅都挑不出毛病……” 第799章 我的眼睛就是验收标准 装修漂亮的别墅,颜如卿见得多了。 但能把古董文物一般的破旧四合院,翻修改造出花来的,颜如卿还是头一回见到。 否则她也不会那么迫不及待地,想要把摄影师拍出来的效果照片,拿去给黄老献宝。 只是听到吴远的检查结果,她又不想暴露自己先过了目的事实。 所以才借着小帅的口,表达了自己的看法和意见。 对于吴远来说,能让要求一向极高的颜如卿,都挑不出毛病。 这可以说是,相当高的评价了。 所以吴远先送了顶高帽子给颜如卿戴好道:“能让颜姐满意,那是我的荣幸。” 随即才解释道:“确实有点小问题,好在不影响大局。我让师傅们精益求精一下,照片都不需要重拍。” 说到这里,吴远也算是点了颜如卿的题。 颜如卿不由笑逐颜开,随即就问起道:“那你一会,是不是要去三环的别墅区瞧瞧?” 这回轮到吴远意外了。 但意外之余,他很快就明白过来。 脱口而出时,还特地压低点声音道:“这么说来,颜姐,黄家少奶奶已经在那边了?” “聪明!”颜如卿赞赏地打了个响指。 随即就出声安抚道:“别担心,我陪你过去,她不敢随便挑刺。” 吴远很感动。 敢情颜如卿这是特地赶过来,给自己站台说话的。 虽然本来面对陈嫣,吴远也没什么好怵的。 但黄老的四合院翻修珠玉在前的,难保陈嫣不会觉得,别墅装修得平平无奇,是吴远在给她出难题。 毕竟四合院和别墅的装修好坏,还关系着黄老一家人未来的安置问题。 是继续合居一处,还是顺理成章地分家而居。 装修的好坏,就成了一个很好的、不伤面子的借口。 只是如此一来,就让吴远夹在中间,很容易被误伤殃及。 好在还有颜如卿,没白处。 于是吴远挥别孟师傅和阿牛,又跟明朝打了个招呼,这才上了本田轿跑的副驾,绝尘而去。 等到本田轿跑拐出了胡同,颜如卿这才问起道:“你那办事处的车呢?” 吴远坦坦诚诚地把媳妇跟过来办事,车借给媳妇用了的事,和盘托出。 颜如卿听完,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油门踩得更足了。 那架势,都要有油门踩进了发动机里。 得亏现在首都的交通拥堵状况,已经有所缓解。 本田轿跑在车辆的缝隙中来回穿梭,虽偶有惊魂,倒也游刃有余。 吴远不动声色地看了看颜如卿,琢磨着该不会是刚才的回答,惹恼了对方。 毕竟跟一个漂亮女人谈论另一个漂亮女人,始终都是很危险的事。 直到颜如卿忽然提起道:“既然弟妹来了,我这当姐的,也该送个礼物表示表示。” 吴远连连道:“不用,颜姐,真不用。” 咱虽然说,上辈子没什么跟女人打交道的经验。 但王不见王的道理,还是懂的。 颜如卿没接着往下说,而是话锋一转道:“前阵子去香江,碰到了你的阿尔法投资公司班底。”说着就点点头道:“不错!” 吴远笑道:“相比颜姐你那一摊子业务,她们也就是小打小闹。” 颜如卿颇为认真地道:“不过这次的行情,如果真的大赚了,得记你首功。” 吴远倒是不居功,俩手一摊道:“功不功劳的,倒在其次。得亏颜姐你有这样的业务和能耐,才能让这个行情的利益最大化。” 这是实话。 一个行情,能挣几十亿,跟挣几千万,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但颜如卿不说话,心里却始终有杆秤。 不多时,本田轿跑拐下高架,轰鸣着进入三环别墅区。 看门大爷连拦都没敢拦,就任由红色轿跑长驱直入,直到黄家别墅门口,才堪堪停下。 就停在陈嫣的奔驰旁边。 紧接着,吴远和颜如卿推门下车。 却见陈嫣没有打车上下来,而是从别墅里头迎出来了。 那笑意吟吟的样,当时就让颜如卿不动声色地把吴远给护在身后了。 吴远倒是不在意,一幅很放松的样子。 因为他已经从陪在陈嫣身边的师兄翟第身上,看出了端倪。 很明显,陈嫣早来这一会,也没挑出什么毛病来。 不仅如此,看样子还挺满意。 所以下一刻,陈嫣直接把颜如卿抱了个满怀,吴远是丝毫都不意外了。 “我真得好好谢谢你,给我介绍了吴师傅这样的行家。” 旋即看向吴远道:“吴师傅,这别墅装得太棒了,我是百分之一百二的满意。” 吴远微微颔首,不动声色地道:“很高兴,陈小姐能够喜欢。” 说完,就越过还没松开怀抱的俩女人,径自走进小院,直奔别墅内部。 陈嫣一瞧他这架势,顿时松开颜如卿,追过来道:“吴师傅,这边装修都竣工了,什么时候交付给我们?” 吴远脚步不停地道:“等我验收完,没问题了,随时都可以交互。” 陈嫣愕然道:“可我已经看过了,我很满意。” 说着,还挺了挺本就不宽裕的胸脯。 吴远不为所动地道:“既然陈小姐很满意,那就更不介意我再看一遍吧?” 另一边,颜如卿拉住陈嫣道:“腾达有腾达的办事流程,你就别多问了。” 陈嫣一被拉住。 翟第立马就填补了她的空位,跟在吴远身边。 相比于刚才陪同陈嫣转悠,现在陪在吴远身边,翟第浑身都紧绷了许多。 毕竟师弟是行家。 比陈嫣这样的大少奶奶,难糊弄多了。 好在翟第也是跟了吴远许久的老人了,习惯了吴远的做事风格。 一番转悠下来。 不仅装修上的大毛病没有,而且连小毛病都比四合院要少,只有区区两处。 翟第长松一口气,转头就表示立马整改。 可陈嫣看在眼里,却问出了令人啼笑皆非的问题:“吴师傅,这点也算是毛病?你该不会是故意在鸡蛋里挑石头,显示个人权威的吧?” 然而不等吴远回应,翟第就指着其中一处,背出了腾达内部的验收标准。 一听这有条有理的,确实不像是假的。 吴远这才笑道:“放心吧,陈小姐,这点小毛病的整改很快,不影响验收。” 第800章 靠手艺吃饭,拿质量说话 听到吴远这话,陈嫣这才放下心来。 随即摇着颜如卿的手臂,高兴地像个有了新城堡的公主。 颜如卿却有些忍俊不禁地道:“四合院那边,你还没看过吧?” “没看呀!”陈嫣不以为意地道:“不过四合院翻修的再好,那也是老房子。能比咱这全新大别墅更好?” 颜如卿嘴上没说话,因为她不想给吴远找事。 但心里头却并不认同。 在她看来,翻修后的四合院,更适合她‘大隐隐于市’的喜好和需求。 相比之下,眼前这大别墅,她在上海已经有一套了。 于是就扯着陈嫣离开道:“行了,这看也看过了,心里也满意了,可以回去了吧?” 陈嫣当即道:“那是,我得赶紧回去,跟老爷子汇报一声。” 颜如卿随口道:“正好,我跟你一道去。” 眼看着颜如卿把陈嫣带走,吴远跟着送到门口,就驻足不动道:“这边整改,我得盯一下,就不送二位了。” 一瞧吴远对于别墅这边的认真负责态度,陈嫣嘴上不说,心里是更加满意了。 送走俩人,吴远一回头,就对师兄翟第竖起了大拇指。 “这段时间我不在,你们能把工程干成这样,我很满意啊,师兄。” 随即对着跟着翟第过来的几位师傅一通散烟道:“各位师傅,都辛苦了。今后工程能保证这装修质量,咱们何愁在BJ拿不到项目?” 这没了外人在场,吴远是丝毫也不吝惜自己的褒奖和赞扬。 反正这些好话,哪怕是说上一箩筐也不要钱。 而且说实话,在三伏天里,能把装修质量搞成这样,吴远是打心底满意的。 这可比后世那些大工老爷们,手艺强多了。 手艺好,再加上态度端正,就值得吴远这个老板,认真对待。 转眼到了午饭时间。 吴远就留在别墅这边,跟翟第和师傅们一起凑活吃一顿。 潘麻子听说,也屁颠颠地捧着盒饭跑过来,然后笑嘻嘻地跟自家老板蹭了根华子道:“老板,一会你也到咱们屋里验收验收去呗。” 吴远俩眼一瞪:“急什么急?逃不了你的。” 随即潘麻子看了看眼左右道:“老板,我有个意见,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好家伙,这来BJ几个月,讲话都变得文绉绉了。 吴远可不惯他:“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潘麻子这才咧嘴道:“我是觉着,咱们的工资能不能别发那么勤?万一这师傅中途撂挑子,咱们一点拿头都没有。” 这是腾达公司成立至今,沿袭下来的一贯制度了。 对大工师傅们,可是太友好了。 但相比之下,这对公司、对项目的管理,要求可就高多了。 尤其是在客户越来越多之后,不可避免地出现各种付款的方式之后。 不过话说回来,这同样成为腾达公司区别于其他公司的一大优势。 干了活,就有现钱拿,谁不喜欢? 翟第也趁机凑过来,只是他没说话,静静地听着。 吴远沉吟道:“这是不是太草率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师傅们爱跳槽,就让他们跳。咱压人家工资,多没道理?” 潘麻子不甘心地道:“哪怕压一个月也成。” 吴远不答反问道:“你这边走了几个?” “走倒没走几个,就一个。”潘麻子恨铁不成钢地道:“可他人走都走了,还把别人的工具带走了,连个招呼都没打。” 吴远这才轻松地道:“就走一个师傅,你至于这样地么?带工带工,咱还是得以诚相待,以德服人。押人工资算是怎么一回事?” 潘麻子摇摇头道:“老板,你比起其他老板,可太心善了。” 其实眼下发工资,都是在月初10号左右发上个月工资。 已经算是押了10天工钱了,有了沉没成本。 至于潘麻子提的,再押一个月工资,无非是增加师傅们的沉没成本。 但该走的人,还是会走。 这个把月的工钱,影响不了结果。 三言两语间,众人刨完了午饭,又凑在一块抽了根事后烟。 吴远这才拍拍屁股,直奔剩下两家装修完工的别墅走去。 这一验,还确实验出不少的小问题来。 逛完之后,吴远果断就把黄家的别墅工程,列为别墅装修的样板工程,让潘麻子他们几个施工队多多学习。 也算是拿质量说话,在公司内部形成一个靠手艺吃饭的氛围。 离开三环别墅区的时候,已经下午三点了。 吴远接到马明朝打来的电话。 原来杨落雁俩人已经回了宾馆,大奔空出来了。 马明朝的意思,是确认他在哪里,也好开车过来接他。 吴远直接道:“我马上回黄老的四合院,你到那边等我就成。” 等吴远回到黄老四合院的时候,孟师傅带着阿牛几个师傅,已经整改的差不多了。 一见自家老板又杀了个回马枪,孟师傅他们不由更加小心翼翼。 然而吴远一到跟前,直接给众人散了一圈的华子。 随即在谈笑风生之中,顺带着验收了那几处新近整改过的小问题。 孟师傅心中暗凛。 看着自家徒弟阿牛那嘴,笑得都快咧到耳朵根去了。 老板瞧着年轻,收服人心果然是有一套。 上午当着客户的面,那叫一个公事公办,铁面无私。 如今单独过来,一番慰问和安抚。 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前嫌尽去,拉进了和师傅们之间的距离。 一根华子抽完。 吴远更是大手一挥,直接让师傅们提前回去,照样算一天工。 这些虽然都是小恩小惠,但最是能拉拢人心。 眼瞅着孟师傅一行人渐渐远去。 吴远信步溜达着往胡同口走。 等到马明朝开车过来,省得再往胡同里钻,到时候还得找地方掉头。 结果走着走着,那爷突然横刺里冲出来,把吴远吓了一跳。 “哟,那爷,你可留神着点吧!” 那爷俩眼贼兮兮地往焕然一新的黄老四合院瞅着道:“黄老是不是要搬回来了?” “那我哪知道?” 对于首长们的动向,吴远一向是守口如瓶。 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不会乱说。 第801章 前头看热闹,后头看门道 一瞧吴远这守口如瓶的态度,那爷的语调就忍不住阴阳怪气起来。 “瞧瞧你这样子,咱只不过想去瞧瞧祖宗的老房子能翻修改造成个什么样,至于地么?” 这倒是提醒吴远了。 胡同里的那爷和金大妈,当初都表达过类似的想法。 本着客户之上的原则,吴远当时就把这即将掉地上的话茬接起来了。 “那爷想看看翻修改造的效果,别的地方也能看。正好我另外两个项目,现在也快接近完工了,装修效果已经呈现出来……” 果不其然,吴远话未说完,那爷就迫不及待地道:“快带咱去瞧瞧!” 吴远伸手一指:“就在这胡同口,我还以为早就逃不过你老人家的法眼。” 那爷轻哼一声,没再说话。 吴远顺手散过去一根华子,顺便看了看手表时间。 这个点,施工队应该还在。 等到爷俩把华子刚点上,脚下也就到了吴远自己的那套二进院。 里头机声隆隆,甚至散发着新鲜的刨花味道。 这施工队不仅在,而且是忙得如火如荼。 跨进大门,绕过影壁,穿过圆拱门,进入前院,略过身后的倒座房不看。 那爷忽然就被中庭呈现出来的新格局和新面貌惊呆了。 以至于嘴里叼着烟,烟灰都结了好长,将掉欲掉的,都浑然未知。 其实如今装修过半,中庭所呈现出来的装修效果,比起黄老四合院的完工效果,还是有差距的。 饶是如此,依旧惊得那爷说不出话来。 直到孙二黑提着小锤,打东厢里出来,发现了吴远:“嘿,老板,你咋来了?” 说完,不等吴远回话,就头也不回地嗷嗷叫唤:“大彪,大彪!” 龚大彪人没出来,但声音却打东厢里传出来道:“二驴,叫唤什么叫唤?中午饿着你了?” 吴远不由一笑,这俩人还是之前的样,一点都没变。 结果孙二黑却先急了:“叫你出来,你就出来,哪那么多废话?” 紧接着,龚大彪就顶着灰头土脸,伸出了头。 这一伸,立马放下手里的工具,匆匆掸掸自己,迎出来了,没问二黑那样的废话,而是直接道:“老板,你带人来看,也不提前说一声?咱也没个准备,到处都乱糟糟的。” 吴远摆摆手道:“没事,那爷也不是外人。” 说着,叫孙二黑领着那爷走在前头。 龚大彪陪着吴远跟在后头,就听吴远问起道:“瞧这阵仗,准备干到几点?” “嘿嘿,”龚大彪咧嘴一笑:“老板,没干到几点。老规矩,天黑就收工。” 吴远讶异道:“还跟李鸿忠较着劲哪?” 龚大彪嘿嘿不语。 这也不是坏事,吴远也不多说。 关键是工程质量怎么样,有没有为了赶进度而打折扣? 于是就这样。 那爷走在前头,跟孙二黑看热闹。 吴远陪在后头,默默地看着门道。 一番转悠下来,即便场地还没收拾出来,看起来仍旧很杂乱,可那爷的兴致却愈发高涨,一张老脸上充满了期待。 “小吴师傅,这么一套装下来,得多少钱?” 当着俩员工的面,吴远自是不好明说,只模凌两可地道:“放心,那爷,顶不上您一个古董宝贝的价钱!” 那爷平日里最是喜欢别人推崇他的古董值钱了。 闻言乐呵呵一笑,遂不再多问。 转而感叹起道:“原先我以为,你们搞这个翻修改造,就是修个下水,改个厨卫。没想到房间也改得这么漂亮,院子的造景更是雅致。这比祖宗之法高明多了,住着铁定是方便舒适。” 接着就一拍大腿道:“这样,小吴师傅,我那套院子,你也给咱按照这个标准来整。然后给咱报个价,咱该卖古董卖古董,该凑钱凑钱。那爷我老了老了,也得住得舒服自在些。” 吴远当即道:“得嘞,那爷,明儿我就安排人给您上门量房去。” 说话间,众人陪着那爷往外走。 那爷却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 一双浊目中的期待,就跟把玩他那些古董字画时的样子。 随着一行人打吴远的二进院出来,李鸿忠打旁边的一进院也露出脑袋来。 见到吴远看过去,当即主动道:“老板,那爷,要不要接着参观参观咱们这边?” 哪知道那爷却摆摆手道:“看一个就够了!我怕看多咯,那破落院子一天都住不下去了。” 这就叫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 那爷说完,背着手转头走了。 留下李鸿忠眼巴巴地,带着讪笑。 吴远一瞧身边的孙二黑和龚大彪都在看李鸿忠的笑话,当即走过去道:“正好车还没来,我瞧瞧装得怎么样了。” “嗳,好嘞!”李鸿忠当即得意地冲着龚大彪二人一扬眉,转头把吴远迎了进去。 相比于自家的二进院,颜如卿的一进院结构就相对简化多了。 加上吴远知道颜姐的性子,不喜繁冗造作。 所以设计上,更是化繁为简。 在确保四合院功能性兼备的基础上,庭院造景,雕梁画栋,全都走现代简约风格。 这样,在保留一定可观性的前提下,免去打理的繁重和维护的麻烦。 只是造价上,却没省下多少。 像是整面的落地玻璃,各种大面幅的丝缦,全都是单独定制的。 成本自然就涨上去了。 一圈转悠下来。 李鸿忠这边的工程进度,确实比隔壁龚大彪稍快一些。 毕竟这边只是一进院,工程量相对来说,会轻一些。 怪不得龚大彪那边加班加点,也要赶。 “干得不错,质量过硬,进度也正常。” 吴远肯定了一句,紧接着就提起道:“刚才你也看到了,那爷也动了心思。只要你们把工程干好,口碑立起来,咱们以后有的是活干,有的是钱挣。” 听着这话,李鸿忠连连点头。 因为他把这话,当作是吴远对他的肯定和挽留。 这意味着,他这个嘴上功夫超出手上功夫的工头,也在腾达这边站稳了脚跟。 说话间,吴远回到了门口。 就见马明朝开着奔驰车,早就等在了这里。 转身跟李鸿忠和陪同的师傅们再散一圈华子,就上车离开了。 第802章 择日不如撞日,夜游四合院 奔驰车离开东城区胡同,融入BJ繁华的夜色中。 九月的天,黑的更早一些。 加之亚运会开幕在即的缘故,各种亮化工程也是早早地点上了灯。 尽显雄起大国的气派。 不差这点电费钱。 回去的路上,马明朝提醒道:“杨厂长今晚在亚运村宾馆,请蒋主任和首都这边两个门店的班底店员吃饭,说就不陪你吃晚饭了。” 吴远浑不在意道:“那没事,我们随便吃点就成。” 与此同时。 回到十号楼的陈嫣,发现自家老爷子翻着四合院翻新改造的那本图册,看得津津有味。 自己完全插不上话。 打心眼里,她是瞧不上的。 图册做得再漂亮,能比高档别墅更舒适,更有牌面? 毕竟老外的有钱人,都住的大别墅,带泳池。 全天二十四小时管家和服务,这才是黄家后人,该有的生活水准。 更可恶地是,一本图册,才翻了半本。 老爷子就忍不住起身道:“我想现在就去瞧瞧,小吴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 黄家大姐失笑道:“那装好的四合院又不会跑,可这饭不能不吃啊!” 老爷子却转而问起道:“颜丫头,你看呢?” 颜如卿面色讶异,却又忍不住替吴远高兴。 黄伯伯走南闯北这么些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能让他如此按捺不住的,说明他对吴远的翻修和改造效果,是极为满意,迫切期待的。 饶是如此,颜如卿依旧矜持了一句道:“那要不,我打电话问问他?” 黄老当即拍板道:“对,你问问。整个翻修设计,都是小吴主持的。没他的介绍,我看你们,都看不出这里的妙处和雅韵来。” 所以吴远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亚运村宾馆餐厅里吃饭。 一听黄老的意思,那还能说什么。 当即表示道:“颜姐,我正在吃饭。吃完饭就往回赶,大约一个钟头就到。你们那边,看着点安排时间,别让黄老早到了,干等着。” 随后又补了一句道:“而且最终呈现的效果,晚上看起来,更有一番滋味。” 挂了电话,连白天看过四合院的颜如卿,都忍不住期待起来。 如实把吴远的意思,转告给黄老一听。 黄老当即拍板道:“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去。” 黄家大姐这才释然起来,一边安排着用餐,一边吩咐着备车。 全家人,因为黄老的兴致盎然,都连带着轻松写意。 唯独陈嫣挂着脸,闷闷不乐。 她什么情况都料到了。 唯独没料到吴远能把别墅装修得像别墅,四合院改造的像四合院。 各得人心。 只是瞅这架势,想拿生活不便这些事儿来当作由头说事,是不可能了。 一大家子的安置问题,又回归到了事情本质上来。 只是眼下,显然不是提这事的时候。 陈嫣就算是再任性,也是懂得看时机,找机会的。 另一边,吴远挂了大哥大。 当即三口并作两口地刨完了饭,带着马明朝匆匆地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才想起回头找到媳妇请客的包间,跟杨落雁说了一声,才离开。 奔驰260E匆匆地从四环往东城区赶。 吴远瞅着外面日渐通明的夜色,也是不由感慨。 这一天下来的,安排得满满当当。 一刻也没闲着。 饶是如此,吴远这心里也忍不住兴奋和激动。 作为搞装修、做工程的,没什么比把完成的项目和工程,展现给客户,然后收获客户的满意和口碑,更令人愉快的了。 一路上,颜如卿和吴远保持着通话。 以便让吴远随时知道那边大致的动向。 正因如此,吴远才堪堪比黄老的车队,早到了十分钟。 一进四合院,吴远就指挥着马明朝道:“你负责入户门、影壁、前院、倒座房这边,记住我跟你说的,开关位置,全部打开。” 接着他就绕过圆拱门,直奔中庭。 先把正堂、东西厢的地灯、廊灯全都打开,照的整个中庭灯火通明。 紧接着走到院中的一处假山造景旁边,一推开门。 原本平静的水面,忽然咕咕流动起来。 不一会儿,就从假山最上层的缝隙间流下来,形成了哗啦啦的水声。 让原本安静的四合院,顿时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就在这时,黄老的车队到了。 黄家大姐先行下车,把父亲从车上搀扶下来。 颜如卿想要一马当先,进去跟吴远汇合一下,见状还是忍住了。 一行人簇拥着黄老站在四合院大门前。 颜如卿就有些疑惑。 这大门有什么好看的,精彩的在里头才对呀。 结果循着黄老的目光一看,原来头顶上挂了一幅崭新的牌匾。 上写着‘家和万事兴’四个大字。 平平无奇。 但黄老就是喜欢,调侃道:“这么大一个牌匾,也不知道我那些名贵木料还剩多少哟。” 紧跟着,柔和灯光映衬下的影壁,给人一种轻柔的接纳感。 让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随即不等黄老转过圆拱门,就听见身边一行人的惊呼声。 黄老目力不及,不肯放过任何一处细节的。 但架不住其他人四处乱瞅,就先被中庭的盛景给吸引住了。 这样的氛围,这般的小院,谁能不爱? 黄家大姐欣慰地回头冲颜如卿直点头,却发现颜如卿的脸上也是充满着震撼。 “你也没见过这一幕?” 颜如卿喃喃道:“白天来看,不是这样子的。” 心有不甘,不情不愿地跟在后头的陈嫣,此时此刻,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莫名地她突然觉得,老外的大别墅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嘛! 奢华是奢华,但实在太肤浅。 华夏园林的文化,才是庭院风光的妙处所在啊。 惊讶之余,就见旁边的短发女人看过来道:“弟妹,这都是你找来的人才呀!” 陈嫣忽然觉得,与有荣焉。 忍不住抬头挺胸地道:“二嫂,只要老爷子喜欢,我们小辈怎么样都无所谓。” 短发女人微微一笑,你先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不过她也没揭破。 回过头来,就见老爷子已经踏入中庭,于是连忙跟上前去。 第803章 这行业应有他的一席之地 其实众人的反应再大,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黄老自己个的观感和喜好。 至于黄老的喜好,吴远却是拿捏的死死的。 这一点,说不定连黄家大姐都没吴远摸得清楚。 黄老宁愿这骚臭飘十里的传统四合院,也不愿意搬进装修现代奢华的大别墅。 无非凸显地是一个,人老了容易念旧的特点。 吴远查了,黄老参加闹革命之前,那也是个豪绅出身。 身家和名望在故乡,没有全城首富那么显赫,起码也得叫得上一个黄半城。 当然,这些传闻有些野史的味道。 但也说明黄老当年也是成长在大户人家。 所以吴远在翻修改造整个二进院的时候,凸显的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格局和风范。 假山造景,虽然占地方,但也必须得有。 即便达不到过去大户人家后院、中庭那种乱石嶙峋的地步。 起码也能借助于现代的设计和手段,增些新光,添些新彩。 这样,黄老在追思忆旧的同时,照样能够老怀甚慰。 为了这新旧大宅门的差异,而欣慰,而自洽,而心安理得。 果不其然。 等到黄老踏入二门的那一刻,瞬间就挣脱了大闺女的搀扶,颤巍巍的身体,瞬间充满了活力和力量。 即便是黄家大姐再度撵上两步,赶上去搀扶,也依旧被挣开了。 对此,黄老可是有着自己的理由。 毕竟当年他年幼,在黄家的大宅院里奔逐打闹时,可没人搀着扶着。 小丫鬟们都被甩得远远的,近身不得。 更何况,如今的宅院内,灯光亮度更与过去那蜡烛的荧荧之光并不相同。 地灯,廊灯交相辉映。 在衬托中一种令人心安意境的同时,远胜黄老尘封记忆中的‘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场景。 黄家大姐见状,再次凑上前来,劝慰道:“父亲,你别激动。” 毕竟这个时候,大家伙都各奔各厢,进屋参观去了。 老爷子身边没旁人了。 然而黄老却突然笑了。 笑得像个天真无邪的孩童一般道:“我不激动,我心安。心之安处是故乡!这院落装修得,让我想起你爷爷奶奶还在世时的日子咯。我又怎么会激动?” 黄家大姐难以置信,这话听着分明就是矛盾的。 但她不敢死犟。 没什么比自家老爷子顺心遂意来得更重要了。 于是只能寸步不离地守在老爷子三步范围之内。 眼见着老爷子像是寻宝一样地,一处处地发掘被吴远改造过后的四合院中,可玩之处。 与此同时。 陈嫣推门而入,进入她和丈夫曾经住过的东厢南边两间。 天哪,想不到当初处处生活不便的破房子,居然能装修成这副模样。 里头的风格和布局,简直和大别墅内的套房不相上下。 而且外头还套了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古朴壳子,叫人根本看不出来。 另一边,短发女人进了西厢的房间。 心里的震撼,同样不亚于陈嫣。 这里头的装修改造,处处透着巧思妙想,让现代的器具和设备,同传统的框架和墙面浑然一体,渐变过度。 既让入住者享受到现代生活的便利,而且又不让人觉着突兀、违和。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在全家票选四合院和三环别墅的天平之间,短发女人觉得自己倾向于这边。 毕竟选择这边,上下班距离更短不说,而且还能博得老爷子的欢心。 最重要的是,不牺牲生活质量。 何乐而不为? 中庭院中,黄老发掘完了院中的一切,满脸的意犹未尽。 如此天光之下,此处院落中夜晚的妙处,他觉着自己是悉数知晓了。 但白日的妙处,应该还是有待发掘。 于是满怀期待间,推门进入正堂。 正堂里的格局,乍看之下,仿佛什么都没动。 不仅之前没带走的老家具都在,完完整整的,而且就连摆放的位置也是大差不差。 只有两处做了调换。 昔日里舞文弄墨的地方和喝茶品茗的位置,做了互换。 黄老略有些愠怒地走过去。 仿佛小孩子被人动了心爱的玩具一样。 但往书桌前一站,顿觉气场平稳,愠怒全无。 再回到喝茶品茗的新地方,又觉着心旷神怡,宠辱皆忘。 奇哉怪哉。 这小子,莫不是懂点风水的? 是了。 他说过是搞建筑一行的。 作为这行的传统匠人,建筑风水那是必有的传承和看家本领。 至于迷不迷信的,那并不重要。 这时,黄家大姐眼见老爷子转悠一圈,好不容易坐下。 于是欣然道:“父亲,这个位置,若是冬日里沐日品茶,自有一番雅趣啊。单这一处的设计,就能让丁老和李老他们羡慕到嫉妒您。” “他们羡不羡慕的,谁稀罕?”黄老颇为得意地抢白了一句,但嘴边的得意弧度,却暴露了他内心的心口不一。 就在这时,看完东厢西厢的陈嫣和短发女人,全都进了正堂来。 黄老忽然敛了得意,一脸严肃地道:“你们觉着怎么样?” 短发女人正要说,陈嫣也正要表态。 结果一开口,撞到一块去了。 搞得黄老一个字也没听清,就一甩手道:“行了行了,这院子你们爱住不住。反正我喜欢!你们如果喜欢,可以像以前一样搬过来,开开心心的。如果不喜欢,千万别勉强。” 这忽然间的放开,反倒让短发女人和陈嫣说不出话了。 不过紧跟着,黄老也没管她们,转而问起大闺女道:“小吴师傅呢?颜丫头又跑哪儿去了?” 话音刚落,颜如卿就领着吴远进来了。 “黄伯伯,我千辛万苦去给你把功臣拉过来了,不然他还在后院忙活,不辞劳苦的。” 吴远站出来解释道:“我只是去开灯而已,方便黄老继续视察参观。” 结果黄老摆摆手道:“不用再看了,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接着指着吴远对众人道:“小吴师傅的手艺,你们也都见识了吧?绝对堪得上是匠心独运四个字。建筑这行当,必须有这样人才的一席之地,才不至于断了传承。” 颜如卿笑道:“黄伯伯,这行业应有他的一席之地,这话我可往外传啦?” 第804章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 颜如卿故意把这话拎出来,自然不是无的放矢。 真要传出去,意味着腾达公司在首都这地界,算是彻底站稳脚跟了。 谁也撼动不了。 黄老一听这话,没好气地像个孩子道:“我堵你嘴了?我不让你说了?” 吴远连忙接话道:“感谢黄老的肯定,我们腾达日后定会不忘初心,坚持匠心独运,把老祖宗的一些好东西传承下去。” 黄老连连点头。 陈嫣却站出来显道:“吴师傅不仅四合院装的好,而且大别墅同样做的漂亮。” 短发女人却笑道:“弟妹,你就算大别墅吹上天,我们也不会搬过去了。” 陈嫣连连摆手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颜如卿打断这种无意义的对话,以防陷入到以吴远的大别墅,攻击吴远的四合院的坑里去,直接问黄老道:“黄伯伯,怎么样,人家这次功劳不小吧?” 黄老心怀大畅之余,也乐得道:“这次我这要住到死的四合院,能焕然一新成这样,颜丫头当居首功。” “……毕竟老话说啊,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更何况小吴师傅这样绝无仅有的汗血宝马!” 好家伙,这真是不吝谬赞了。 颜如卿得意洋洋地,转而冲姐妹陈嫣道:“你那一份,可得另算!” 一向抠搜的陈嫣,当着老爷子的面,也不敢太过明显,只能连连道:“好好好。” 紧跟着,黄老忽然孩子心性,提起道:“不如今晚就在这边住下吧,那边我实在是不想回去了。周围都是糟老头子,一夜也睡不着几个钟头的。” 黄家大姐连忙劝慰道:“父亲,这边什么都没准备的,怎么住啊?” 黄老俩眼一瞪:“要什么准备?想当年行军打仗的时候,雪山草地上都睡过,现在好好的屋子,不漏风不漏雨的,反而睡不了了?” 这老爷子脾气一犟起来,谁都说不了,拦不住。 吴远眼见着短发女人和陈嫣,不动声色地后退了半步。 留下黄家大姐一个人干着急,把求救的目光看向颜如卿,颜如卿又看向吴远。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吴远这时候不得不当仁不让了,劝道:“黄老,这院子住是自然能住的。可装修过程中,板材物料什么的,还是多少用了一些的。据国外的权威报道,这些东西里多多少少都有些残留的化学品。” “起码留个三五日的,通风换气,让这些化学品逸散出去。顺带着让保洁人员进来开开荒,再整个暖锅仪式。这都是民间老百姓的传统,黄老你可不能脱离人民搞特殊。” 好家伙。 这一顶大帽子扣得,不仅让短发女人和陈嫣瞠目结舌,而且连黄家大姐的心都揪了起来。 老爷子最恨被别人批评脱离人民、脱离群众了。 小吴师傅,这是真不怕得罪人。 好在下一刻,黄老挥挥手道:“我不过是坐车来一趟,又看了这么久的院子,有些乏了,支撑不住了。被你这么一说,我成罪大恶极了。” “罢了罢了,我还是回了。” 黄老这一动身,众人皆松了口气。 走到吴远身边时,又像个孩子似的问:“究竟是三日,还是五日?你就不能说清楚点。” 吴远笑道:“这事我会跟黄大姐交代的,您就等着高高兴兴地搬过来,把丁老李老邀过来喝茶显摆吧。” 这话似乎提醒黄老了,反而驻足问道:“你不会把老丁的院子,翻修的比我这还漂亮雅致吧?” 吴远果断摇头:“那不能,黄老。您这四合院,毕竟是我们腾达的第一个作品,也是最倾尽心血的项目,后续的项目,甭管谁家的,都没法跟您这相提并论。” 黄老点头:“听着在理。” 接着又对自家闺女道:“尽快跟小吴师傅把账结了,否则我跟老丁老李显摆起来,都没底气。” 黄家大姐失笑道:“知道了,这事您就甭操心啦。” 随着黄老的出门,黄家车队匆匆离去。 只留下吴远的奔驰和颜如卿的本田轿跑。 眼瞅着黄老车队的车尾灯消失,颜如卿回过头来道:“上我车,捎你半程?” 吴远不假思索地道:“成,颜姐。” 说完,就跟马明朝打了声招呼,叫他开着奔驰在后头跟着。 本田轿跑呼啸着启动,离开胡同。 就犹如此时此刻颜如卿的内心一样激动奔腾。 原以为白天的四合院已经颇让自己感到惊喜了,没想到夜色下的四合院,更让人感到惊喜不断。 由此一来,颜如卿更加期待起自己那套略小一些的一进院了。 只是她也意识到,自己那套院子当初买小了,和黄老这套四合院不能比。 于是就颇为担心,会不会没什么施展发挥的空间。 接着就问了出来。 吴远一听这问题,就释然笑道:“放心吧,颜姐,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进院的空间是小了些,但丝毫不影响设计发挥。而且对你来住,更为有利,聚气养人。” 接着追问道:“颜姐有此担心,难不成路过你那套院子这么多次,都没进去看过么?” 颜如卿反问道:“你们施工队不是摆了个牌子在门口,上写着‘施工重地,闲人免进’么?” 吴远眉头一扬。 这牌子有是有,可作为业主和房主,那也不算闲人。 当然,这话吴远就不说了。 有时候话未说尽,留有余地,更为体面。 然而这样一来,颜如卿见他不说话,反而自己叹了口气。 很长的那种。 吴远不得不开口问道:“颜姐,这是怎么了?” 颜如卿目光迷离道:“我只是对黄伯伯的话略有感慨罢了。全华夏那么多人,怎么就让我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你这么个人才呢?” 推崇备至的话听多了,吴远都有些免疫了。 而且这话在车内二人之间讲,反而有些生分。 什么人才不人才的,这不就是缘分么? 可颜如卿话都到这里了,吴远又不能不接。 于是就口气轻松地不答反问道:“颜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第805章 你我前世啥都没干,光回眸了 这话在这年头还不流行。 颜如卿自是没听过。 不仅没听过,而且轻摇臻首之余,觉着颇有意境。 并且因此而高看了吴远一眼。 哪知道吴远接下来的一番话,就让这意境急转直下。 “这辈子,你在茫茫人海之中,发现我这么个人才,相当于多少次擦肩而过?” “那再换算成上辈子回眸的话,颜姐,你我前世啥也没干,光回眸了!” 颜如卿大跌眼镜之余,也不由被这种草率的解读逗乐了。 一想到俩人前世啥也没干,光顾着在那回眸的画面,就绷不住地,笑直往外扑。 笑过之后。 眼角的余光瞥见吴远看向车窗外的影子,愈发觉得离不开这个便宜弟弟了。 因为吴远不仅给她提供了利益价值,而且为她提供了旁人无法替代的情绪价值。 本田轿跑在上三环高架之前,靠边停了。 吴远从车上下来,上了马明朝的奔驰,然后瞧着本田轿跑掉了个头,呼啸而去。 这半程的路,俩人并没有谈什么重要的事。 但吴远依旧觉着没有白搭。 回到亚运村宾馆,时间已奔十点钟了。 洗完澡后的杨落雁酒意残存,以至于人比花娇,尽显美态。 这是吴远难得一见的情状。 于是纵使是老夫老妻了,也忍不住食指大动。 却不想被媳妇一把推开道:“找你的一号女贵人去啊!我现在又比不上她。” 果然天底下就没有不吃味的女人。 吴远笑道:“颜姐是我的女贵人不假,但你是我媳妇,搁过去那叫内人,不比贵人强?而且你还旺夫,不是因为先娶了你,后头我哪会遇到女贵人?” 三言两语,听得杨落雁嘴角的笑意就绷不住了。 推着撵着丈夫道:“油嘴滑舌的,快去洗澡啦!” 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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