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相比于那爷的子嗣不兴,金大妈可就幸福多了。 她有仨儿子。 而且这仨儿子都阴差阳错地跟了她姓。 都姓金。 这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养得跟闺女似的,也就是前阵子鼓动金大妈挖宝的,是大儿子,叫金大宝。 二儿子嘛,稍微有点出息。 仗着小时候胡同串子的经历,胡闯瞎闯的,如今正在倒腾建材。 这话让吴远听着,怎么跟供应地板的金老板有点像呢? 于是吴远就问金大妈,二儿子的名号。 说是叫金二关。 一听这名,吴远发现,跟金老板对应不上。 但除了名字,旗人身份什么的,倒是都对的上。 不过吴远也没深究。 就听起金大妈说起小儿子,如今正在八达岭当导游,赚外国人钱,直接就是美刀、外汇券。 以至于见得老外多了,愈发看不上家里这破落院子。 干脆带着女人,在外头住了。 十天半个月的,也未必能回来一次。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吴远算是听出来了,顺便着对金大妈的改造需求也有了个初步的把握。 接着跟着金大妈一通转悠下来。 初步估计,金大妈这院的工程量,要多于那爷那院。 毕竟这边连同金大妈一起,要确保起码四间卧室。 照金大妈那意思,即便老二老三一年未必会回来住,但这房子得给他们留着。 做到一视同仁。 显然金大妈还是希望吴远能把院子改造得,吸引俩儿子回来住的程度。 当然,这话金大妈没说出口。 吴远却是看出来了。 最后也是跟那爷家一样,收了一万块的定金,在腾达办事处立个项。 这一通忙完,下午三点来钟了。 两万块钱,搁二三十年后,看起来不多的。 搁现在,那就是笔不菲的巨款。 加之早上吴远刚强调过的办事处附近鱼龙混杂的境况,邹宁就坚持把这钱存到银行账户上去。 如此稳健,倒是没毛病。 吴远派马明朝开车,送俩女孩去了。 一听老板派宾利慕尚送自己回去,孟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眼见着孟瑶还打算傻傻地跟老板确认,邹宁果断地把这傻丫头拉走了。 上到车上,才提点道:“你傻呀,万一老板被你问反悔了,怎么办?咱们俩弱女子,带着那么大一笔钱,挤公交坐地铁的,多危险。” 前排的马明朝笑道:“老板既然安排了,就不会反悔了。” 其实邹宁也知道这一点。 只是故意这么说,以便在孟瑶面前保持一个老板近人的人设。 吴远前脚安排完车把邹宁俩人送走,杨落雁后脚就坐着奔驰过来了。 一见这情况,吴远当即通知马明朝不必开车回来接他了。 随即带着媳妇,踏进自家的二进院,先大约看看,熟悉一下情况。 在来之前,杨落雁对于改造过后的四合院是有着很多设想和预料的。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宅子。 纵使自家男人再怎么能耐,那也脱不了一个老宅又旧又古老的本色。 可等进了中庭,杨落雁傻眼了。 这整洁的庭院,石砖铺就,清清爽爽,焕然一新。 院中一处鱼池,精心打造,别具巧思,不乏灵动。 再看这四处的房屋。 不管是正房,还是东厢西厢。 从外头看,脱不出四合院房屋的样子。 但站在庭院中间看,仿佛就是另外一处院落。 整面的落地窗,辅以成排复古的卷帘,别有一番风味。 原来老祖宗的东西,也是有其独到之处。 只要利用得当,任何时候都不过时。 随即杨落雁又看了看房间内里的装修和布置,跟楼房差不多。 更重要的是,二进院够大。 即便来了三五好友住下,也不觉得拥挤。 而且还能保留各自的隐私空间。 于是杨落雁看完,就当即提议道:“这里多好呀,咱们就带茉莉到这边来住吧!” 媳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吴远也不忍拂逆。 “行吧,你看看各屋里还缺什么家具,回去就下定。我去问问龚师傅,还得干几天。” 其实吴远看得出来,满打满算,也就是一两天的工程量了。 按理说,早该松弛下来了,等着收尾了。 偏偏龚大彪他们,都还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 第814章 专卖店大行其道的年代 对于工程进度,吴远很少会过问。 毕竟每个工头有每个工头的安排,每个师傅有每个师傅的节奏。 只要按照施工计划来,大差不差的,就行了。 可如今吃瓜吃到自家头上,不得已只能把龚大彪叫来问问。 龚大彪也是个实诚人。 说话没那么多虚头巴脑,不粉饰是非,不做什么表面文章。 所以被吴远这么一问,当场就坦诚道:“老板,按照项目进度,满打满算,也就两天的工程量。可俺这心里总没底,生怕有什么遗漏,加上隔壁李鸿忠那一进院都装那么久……” 两天的工程量,跟吴远预料的相差不大。 可之前吴远过来,见到的都是,龚大彪每天都带人多干一俩小时。 这日积月累的,工程量就大有问题了。 真要严格按照工时发加班费,那这个项目下来,得多花不少施工费去。 适当的竞争是好事。 可过了那个度,变成了内卷,那就大可不必了。 而且吴远听龚大彪这话音,都不单单地内卷了,多少有点内耗了。 完全没那个必要。 别说这套四合院是自家的工程了。 就算是尊贵如黄老的四合院,精益求精起来,也要讲究个度。 只是对于龚大彪这种自发的卷,吴远往回拉的时候,是很小心翼翼的。 生怕一不小心,就破坏了这宝贵的积极性。 所以吴远先是给龚大彪散了根华子。 等到俩人一起凑头点上,吐出来第一口烟,身心松弛之际。 这才道:“你也别太焦虑,明儿晚上我来验收。公司不是有验收标准么?就按照那个来。是骡子是马,咱拉出来遛遛就知道了。” “你要是对验收有信心,就别把太多时间耗在这个项目上面。你也看到了,这两天胡同里不少人来看过,公司里还有不少项目都等着开工。” 哪知道吴远这么一说,龚大彪心里愈发焦虑了。 人虽然还站在吴远跟前,可吐出来的烟圈都乱了。 按说龚大彪这种对自己手艺有信心的木匠,不该如此才对。 于是等到俩人把一根华子抽完,吴远放走龚大彪之后,又把孙二黑叫过来了解情况。 孙二黑零零碎碎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吴远隐隐约约地从这杂乱的叙述中,理出个大概来。 大抵是因为。 越是靠手艺吃饭的人,就越自持甚高。 但连番被李鸿忠这样嘴皮子利索的人,压过一头,这内心的不忿是会日积月累的。 以至于在每次和李鸿忠站到同一个起跑线时,这不忿都会转化成压力,导致他加倍内卷。 更何况,如今他还背负着整个施工队的希望。 吴远理解这种心情。 也明白留住龚大彪这种人才的关键。 只需要给他一个认可,就足够了。 打发走孙二黑,吴远就见媳妇杨落雁走过来。 一张纸上记满了各屋里需要添置的家具和大概齐的尺寸。 还分了两部分记录。 一部分是盼盼的,另一部分是芬迪。 吴远瞥了芬迪的那一部分,包含了主卧里的床柜和摆设。 床柜这些常规家具,芬迪在BJ的柜台,应该是有现货能送。 可床头的台灯、室内的花瓶架子,甚至于那些充满艺术感的花瓶,可都是中看不中用的高价货,未必会有现货。 吴远跟媳妇提了这一点。 杨落雁对此也是心中有数道:“放心吧,先安排必要的家具进宅,让这院子能住人。其他的后续慢慢添置,也不迟。” 这是有个主次先后的。 那吴远就放心了。 如此陪了媳妇一会儿,吴远眼瞅着下班高峰期就要到了。 就催着杨落雁一起先上车回去。 免得一会晚饭,被堵在高架上,饿肚子。 由于提前了一刻钟。 奔驰得以顺畅地回到北四环的亚运村。 回到亚运村宾馆餐厅,吃饭的时候,吴远这才想起来问杨落雁道:“今天开业怎么样?” 杨落雁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地道:“还不知道呢,所以一会吃完饭,我打算回去瞧瞧。” 吴远却失笑道:“早知道咱就在王府井吃饭得了,何必来回地折腾?” “没事,”杨落雁语出轻松地道:“今天刚开业,估计得忙到很晚。去早了,也看不到盘点结果。” 这架势,就很自信。 芙蓉衣巷品牌立起来了,不管到哪里,都不缺乏买单的顾客。 这就是快消品的优势所在。 晚饭过后,俩口子回到套房。 杨落雁稳稳当当地打了几通电话,安排了不少工作,随后才洗了个澡,不紧不慢地换了身衣服,满怀期待地出门去。 奔驰车抵达王府井大街时,已经临近九点半钟。 按照往日里的规律,这个点开始,大街上的客流,应当开始缓缓回落了。 所以两家芙蓉衣巷专卖店的歇业时间,都定在十点钟。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 这个点的王府井依旧人头攒动,络绎不绝。 杨落雁在徐招娣的陪同下,赶到芙蓉衣巷专卖店时,更是连挤都挤不进去。 更别提了解情况。 无奈之下,俩人绕到送货的后门,叫蒋翠花给开了门,这才得以进入门店。 一进门店,杨落雁看着乱如菜市场的门店,懵圈地问:“都这个点了,怎么还这么多人?” 蒋翠花一脸振奋地道:“厂长,亚运会吸引了很多游客蜂拥而至。所以咱们新店开业,也赶上这一波东风了。刚才我们了解了,有一多半顾客都是外地来的游客。” 杨落雁紧跟着就追问道:“那咱们的备货够么?” “由于咱们原先备了一周的量,所以暂时还够用。另外,我已经通知厂里加急供货了,厂长。” 杨落雁点点头之余,心里头也跟着疑惑。 按说在首都几家商场都设有芙蓉衣巷的专柜,芙蓉衣巷的市场需求应当没多大缺口才对。 怎么开了俩家专卖店,却能卖爆成这般样子? 难不成,专卖店的货能比商场专柜的货更香? 好在这问题想不明白,并不耽误专卖店的生意。 转眼到了十点,店里的客流还是不见减少,杨落雁不得已推迟关门时间到十点半。 第815章 被低估的亚运村,是个好机会 接着,杨落雁又去了西单的专卖店。 发现销售盛况也是相差无几。 如此到了十点半钟,俩店都歇业了,坐下来一盘点。 结果可想而知。 首都市场,集合了全国各地的游客,产生的购买力,甚至远超上海芙蓉衣巷总点开业时的盛况。 这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开门红了。 而是开门爆红。 杨落雁看着盘点的结果,心思又动了起来。 虽然不知道专卖店为什么比商场专柜更火,但她依旧忍不住琢磨着,或许该把专卖店开到珠三角地区去。 这个念头已经冒起,就一发不可收拾。 俩店盘点结束。 当日营收是爆棚的。 杨落雁很是大气地给员工们发了奖金。 这不是惯例,讨个彩头而已。 大家伙拿到了奖金,再由厂长老板打鸡血,就心甘情愿多了。 “姐妹们,这次BJ开店,天时地利人和,都让咱们赶上了。所以今天取得的成绩,是难以超越的辉煌业绩。” “但这远远不是结束。不仅不是结束,而且才刚刚开始。在接下来的日子,直到亚运会结束,希望大家能够同心同力,再创辉煌。” “到时候,业绩瞩目的话,会按照店里的规定,给大家发奖金。” 话音刚落,店员小姐姐们一天的疲惫顿消。 杨落雁回到亚运村宾馆,已经临近十二点了。 原以为自家男人早睡着了。 哪知道一开门,吴远还在眼巴巴地等着自己,而且一开口就是满怀关心:“忙到这么晚,指定累坏了吧?” 杨落雁一反常态地坐在自家男人的腿上道:“一点都不累。” 吴远一脸的难以置信。 然后就被媳妇教做人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芙蓉衣巷专卖店取得开门红的同时,店员小姐姐们跟着受累也就罢了。 为啥自己也要跟着受累? 而且他这种受累,还不为人知,默默耕耘。 一耕到天明。 隔天一早,20号。 吴远是死活爬不起床来。 老牛真是累坏了,也有撂挑子的时候。 就算杨落雁拿着家具单子催他,他也没爬起来。 扬扬手叫媳妇到了办事处,直接找宋贤就行,反正宋贤也不是不认识她这个老板娘。 结果杨落雁拿着单子到盼盼办事处走一遭。 那明艳照人的姿态,就传到了隔壁的腾达办事处。 于是腾达办事处的几位姑娘,往一块一凑,就对老板今儿没来,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以至于午饭前,吴远姗姗来迟时,邹宁和孟瑶都没绷住笑。 孟娜倒是绷住了。 但吴远已经看出来了。 然而邹宁是懂得拿捏自家老板的。 在吴远即将发作之前,把今儿上午新接的几单项目丢了过来。 吴远也不是那种眼界低的老板。 可架不住这几个项目确实还不错,业主方非富即贵的,能找到腾达来,应该和黄老那句话脱不开关系。 不仅如此,邹宁还不乏得意地道:“除了实际签单的项目开始增长,昨儿和今天的咨询电话明显增多。” 黄老一句话,总算是让腾达见到收益了。 不过在收获这些收益之前,吴远还得先给陆老板这样抱大腿的供应商们一个交待。 算是回请。 地点依旧选在了东兴楼。 所以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吴远就问邹宁道:“翟师傅和潘师傅那边都通知到了吧?” 邹宁乖乖巧巧地道:“都已经通知了,您到了之后,报名即可。” 临近十二点。 宾利慕尚开到东直门的东兴楼,在一众轿车之中,完全是招眼的存在。 连迎上来的男服务员们,态度都热络了几分。 被领进竹轩阁包间,和上次同样的包间内。 潘麻子和翟第早已到了,正和陆老板、涂老板和金老板,相谈甚欢。 吴远一进门,就拱拱手道:“各位各位,我来晚了。” 陆老板当先而起道:“不晚不晚,吴老板,我们也是刚到。” 这自然是客气话。 不过看到潘麻子和翟第能和对方打成一片,这倒是吴远乐见其成的画面。 商务宴请没什么新鲜的。 加之大家又是老熟人了,更没什么放不开的。 陆老板等人,不敢集火攻击吴老板这个贵人,转而跟潘麻子和翟第推杯换盏的,倒也杀了个有来有回。 包间里频频举杯,热闹非凡。 喝到后来,陆老板走完一圈之后,就主动退出了战斗。 拉着吴远单聊道:“吴老板,听说亚运村的事了没?” 吴远一脸疑惑。 他这个外地来的老板,消息灵通度,肯定是比不上陆金安这样的本地人士。 陆金安一见他这反应,就立马安慰道:“你不知道也很正常,因为这事吧没什么油水,肯定不会有人跟你提的。” 吴远心里一动,耐心问道:“究竟什么事,怎么就没油水了?” “亚运村不是盖了很多楼吗?”陆金安道:“听说你的家具厂还给供了不少家具么?” 吴远点头:“那可不?被我们包圆了。” 陆金安点点头续道:“那儿不是建了很多房子,密密麻麻的,给亚运会运动员当宿舍的。” “没错。” “这么多宿舍,等亚运会一结束,不就空置了?所以听说,上头打算把这些房子都处理掉,目前正在找人接手。” 一席话,听得吴远久违的记忆焕了新。 记得亚运村的房子,在亚运会闭幕后荒废了整整一年,后来才由新成立的北辰集团接手,打造成富人区和高端公寓。 一直到08年奥运会举办,再次焕发生机,随即才缓缓走向落幕。 但不管怎么说,眼下亚运村的房子,其价值是被远远低估的。 即便是不考虑18年以后的奥运会,亚运村的前景也是被低估的。 当然,这与华夏人对新房子的执念不无关系。 毕竟是被各国运动员住过的房子,很多人会忌讳,才导致价值和前景被低估。 但吴远记得,这里后来拿到了对外销售的许可,导致房价飙上5000元一平。 这是什么概念? 毕竟这年头首都的房子均价也才2000元左右。 “吴老板,吴老板?” 被陆金安连叫了几声,吴远这才回过神来。 亚运村对他来说,没准是个不错的机会。 第816章 心动归心动,暂时不行动 陆金安心里一动,试探道:“怎么,吴老板对亚运村项目感兴趣?” 吴远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这事就算再心动,也不能在面上表现出来。 紧跟着,陆金安一脸凝重地劝道:“吴老板,这事背景且复杂着呢,千万不要碰。听说那开发亚运村的北辰公司老板,到现在还欠着银行六个亿没还呢!” 吴远心下了然。 正因为有这六个亿的银行欠款。 所以政府方面,才不得不积极斡旋,最终和北辰公司,联合成立个北辰集团。 共同对亚运村的楼盘进行运营和销售。 以便能够填上这六个亿的大窟窿。 同时积极出台各种优惠政策,包括但不限于允许外资和外国人购买等。 最终阴差阳错地,把亚运村打造成一个新时代商圈,以及众所周知的富人区。 但眼下亚运会开幕在即的,谁能想得到这些? 感慨之余,吴远举杯道:“来,不说这些,咱们喝酒。” 一顿饭吃到两点来钟,宾主尽欢,各自散去。 吴远送走陆老板三位,转身带着翟第和潘麻子上了宾利慕尚。 翟第和潘麻子虽然换了一身干净衣裳,穿得人模人样的。 可毕竟是头回做这好几百万的豪车。 屁股都不敢坐实咯。 俩手更是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就连吴远散给他俩的华子,他俩都不收,全都别在耳后。 生怕一不小心,烟灰掉落,烫了个窟窿,兜里那点工钱不够赔的。 相比之下,吴远就洒脱多了。 悠悠地吐出一口烟圈,才抛砖引玉地问起道:“潘师傅,师兄,你们想没想过,咱们在BJ的业务应该怎么做?” 潘麻子闷头思索,琢磨着措辞。 翟第就熟多了,想到哪说到哪道:“我听说办事处接的工程越来越多,那咱们就好好做,把招牌彻底打响呗。” 吴远笑着点点头,没说话。 片刻后潘麻子才道:“我觉着还是干建筑工程得劲!我听说上海那边成立了腾达一建,专门接楼房工程。老板,咱们BJ这边什么时候能成立个腾达二建,咱也搞点楼房盖盖?” 吴远弹了弹烟灰都:“盖楼可比搞装修累多了。” “累,我也喜欢。”潘麻子脱口而出道,随即又连忙往回找补道:“老板,当然,我这意思也不是说,眼下的装修活干不了……” “行了,”不等对方解释下去,吴远就打断道:“我会留意的。你那边,也多茬摸茬摸,有机会就跟我提。” 宾利慕尚在东城区的胡同口,把吴远放下了车。 马明朝继续开车,送俩人回三环的别墅区。 眼见老板下了车,潘麻子心怀惴惴地踢了踢翟第道:“老翟,你帮我参谋参谋,老板是真想接建筑工程,还是假想接?” 翟第笑骂道:“我说你哟,聪明反被聪明误。老板不想接的话,成立个腾达一建干什么?” 潘麻子傻傻点头:“说的也是!” 吴远抵达自家二进院的时候,施工队一行人都在门口蹲着。 只有龚大彪不在。 一问孙二黑,才知道龚大彪不放心,提前自己四处检查着呢。 吴远进门一看,确实都收拾得差不多了。 他没急着去找龚大彪,而是一路按照验收标准地看过去,直到碰上龚大彪道:“这不装得挺好的?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龚大彪嘿嘿一笑,直挠头道:“俺想装得比他姓李的更强。” 这傻愣的样。 吴远笑道:“那一会去隔壁验收,你跟我一道去。” 龚大彪一愣,随即恍然大悟地应道:“哎,好嘞!” 其实沉迷搞技术、搞手艺的人,就是这么好哄。 只要认可的天平稍微朝他们倾斜少许,他们就会感恩戴德。 一通验收下来,半个钟头过去了。 吴远扔掉瓦刀,拍拍手道:“验收通过!这工程可以结了,明儿让办事处给你们施工队安排新的工程。” 说完,就带着龚大彪去了隔壁。 孙二黑见状,也鬼鬼祟祟地跟在后头。 李鸿忠一见吴远进来,立马笑脸相迎,好烟相待。 可一见到吴远后面的龚大彪和孙二黑,那脸不由自主地黑了下来。 龚大彪从来没这么得意过。 不等李鸿忠发难,就先堵了对方的嘴道:“老板叫俺跟来的。” 前头吴远也是无奈苦笑。 你就不能把话说得好听点,比如‘俺是过来学习的’。 这样,既不用扯老板的大旗,又让李鸿忠无话可说。 不过转念一想,吴远发现,这事也不能强求。 他要真能这么说,他就不是龚大彪了。 好在接下来的验收过程,李鸿忠真的是无话可说。 龚大彪挑起毛病来,火眼金睛地不说。 而且条条道道,都能跟公司的验收标准对上号。 弄得李鸿忠是哑口无言,只能接受。 那仔细程度,比吴远亲自验收,还要强些。 以至于小小的一进院,竟也验收了近一个钟头。 挑出了五六个小毛病,全都列入了整改名单。 到最后,吴远当着二人的面,做验收总结道:“李师傅,你这一进院的翻修改造,总体验收下来,质量过硬,基本符合公司标准。希望你能再接再厉,带队把小毛病全都整改,给客户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李鸿忠低眉顺眼地道:“老板,我们一定好好整改,整改到客户满意为止。” 吴远拍了拍李鸿忠肩膀道:“好好干,接下来还有更多更重要的工程要交给你。” 打颜如卿的一进院出来。 龚大彪把旁边的二进院一锁,钥匙通通交还给吴远,就带队扬眉吐气地回去了。 看得李鸿忠施工队的人,一脸羡慕,偏又无可奈何。 吴远没管他们。 眼见着黄老四合院门口人头攒动的,就溜达着走过去。 到了一看,才发现是黄家大姐在指挥着几个搬家工人,把黄老带走的紫檀木圆桌,从车上搬下来,放到正房去。 见到吴远出现,黄家大姐当即道:“对了,小吴师傅,倒座房里那些木头下脚料,你赶快叫人搬走。放家里,回头叫人给扔了烧了,怪可惜的。” 第817章 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吴远连声应着,转头就叫上送人回来的马明朝一起搬。 然后马明朝就发现。 自家老板,坐着四五百万的豪车。 居然还能对这些木头下脚料视若珍宝,见猎心喜的。 吴远嘴上没说。 却在收拾木头的时候,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就有个机械音在响。 紫檀木手串+1! 黄花梨手串+1! 紫檀木手串+1…… 于是收获的乐趣,自然就被直观地放大了。 几趟倒腾之后,大半方的木头下脚料,全都从黄老家倒座房,搬到吴远家的倒座房。 连带着吴远就打算把西南角上的这间倒座房,留作工具房。 即便是以后亲自上手干活的机会不多了,但身为专业的老木匠,一应工具还是要齐备的。 指不定这家里什么时候,就有个桌摇椅晃的。 打工具房出来,就手在旁边的洗手间里洗了手,顿觉修了下水、改了厨卫的四合院,立马有了灵魂。 忙完这一切,把门锁上。 转身就见那爷一行人,聚在胡同口,凑头在一起下棋。 吴远心里一动。 他是见过黄老跟丁老、李老他们凑到一块下棋的。 老爷子们似乎是把棋盘当做了昔日的疆场,对手视作了昔日的敌人,杀得那叫一个痛快淋漓,互不相让。 不如就做一套紫檀木的象棋,送给黄老吧。 用得自然是黄老送给自己的那些下脚料。 主打一个借花献佛了。 打定主意,吴远顿时轻松起来。 在胡同口看了会棋,直到时间差不多了,就钻进宾利慕尚回去了。 虽然亚运会召开在即的。 但宾利慕尚一经出了三环,就时不时地见着路边的麦田和菜地,让人仿佛来到了乡下。 更别提北四环边上的亚运村了。 记得当初头回来到亚运村时,附近只有一家小苍蝇馆子。 想吃饭,都别无选择。 即便是眼瞅着亚运会即将开幕了,这苍蝇馆子的数目也就翻了一番,变成了两家。 倒是边上的早餐摊位,摆了好几个。 可见这年头,北京人对这个地方的兴趣着实乏善可陈。 难怪亚运村公寓在最初推出的时候,全面预冷,无人问津。 宾利慕尚路过办事处小楼时,吴远若有若无地抬眼一瞧,就发现楼上竟然还亮着灯。 抬腕看了眼时间,这个点,早该下班了才对。 好奇之下,就吩咐马明朝道:“去办事处瞧瞧。” 宾利慕尚停到楼下,吴远推门下车,抬脚上楼才发现,不止盼盼办事处亮着灯,而且腾达办事处也有人影攒动。 走进盼盼办事处,宋贤正在打电话。 见他到来,示意了一番,就接着把电话打完。 打完之后,不等宋贤解释,吴远也听出来了,这是加班加点地给自家四合院调货呢。 吴远散根华子过去:“辛苦了,忙到现在。” 宋贤双手接下,掏出自己的打火机递过去道:“没事,老板,应该的。” 吴远凑头点上华子道:“都点齐了么?” 宋贤抽了口艳,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道:“八九不离十了。” “行了,忙完就下班歇着吧,我到隔壁瞧瞧。” “老板你是得去瞧瞧,这一下午了,隔壁就没断人。” 抬脚到了隔壁腾达办事处。 大家伙全都在,整整齐齐的,一个都不少。 毕竟邹宁这个主管,都还在接待客户着呢,谁敢提前跑路? 好在这是最后一拨了。 谈完这桩,签了意向书,大家伙就可以下班了。 所以孟瑶趴在那儿眼巴巴地期待着,以至于连老板进门都没注意。 片刻后,邹宁送走最后一拨客户。 回过头来,就跟吴远抱怨道:“老板,咱们如今客户越来越多,这办事处太小,显得可越来越寒碜了。” “我们嘛,都是打工仔,无所谓。丢得可是腾达的脸,老板你的脸。” 邹宁是懂PUA的。 也只有她这个元老级员工,才敢这么跟吴远说话。 不过换做是以前,吴远是真打算把腾达和盼盼的办事处搬到三环以内的写字楼,把门面搞搞好,做大做强的。 可是现在,此一时彼一时了。 如果真有机会开发和运营亚运村公寓,那么打造一个亚运村商圈,就是势在必行的策略。 而一个商圈,不仅仅需要大型购物综合体,各种居住配套。 而且需要大量的商务公司进驻,成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只是眼下,这事还没谱,自然不适合拿出来多说。 只能随口画大饼道:“放心吧,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你好歹是和公司总部一同成长起来的,怎么还说这话?” 邹宁咕哝着道:“可搬到启华大厦后,我也没过几天好日子,就到这边来了。” 打办事处离开,回到亚运村宾馆。 吴远一进门,就碰见个熟人。 而且好巧不巧地,双方打了个照面,想避开都难。 既然如此,吴远就争取主动,伸出手来道:“张市长!” 张百发握上吴远的手,也跟给面地道:“哟,吴老板!最近你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 吴远失笑道:“哪里哪里,张市长就别笑话我了。” 接着张百发转身对身边之人道:“你们先上车,我跟吴老板说两句话,马上就来。” 打发走了身边一行人,张百发这才转过头来,拉着吴远走到一边,低声交谈。 “吴老板,想在这个行业有个一席之地,单靠家装和四合院改造这样的小打小闹,可不行。你得接大工程,往建筑市场拓展。” 吴远笑着点头道:“张市长,您说的对。我这不是还没机会么!” 张百发陡然目光如炬道:“机会一直都有,就看你愿不愿意抓住了。吴老板,如果你准备好了,随时来找我谈。咱们毕竟是同行出身,我看好你。” 说完,张百发就拍了拍吴远的臂膀道:“车还在等我,我先走了。有机会,咱们坐下来细聊。”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暗示,吴远是属实有些懵圈的。 但转念一想,八成跟亚运村工程脱不了关系。 毕竟亚运村从一开始,就充满着这位草根市长的影子。 如今突然对自己如此青睐的,八成是在给亚运村工程寻找接盘侠。 第818章 古代的豪门大户,也不过如此 虽然猜到个大概,但吴远也没迫不及待,随便表态。 在他看来,这事就跟做一顿大餐一样。 工序要一步步地来。 再辅以适当的火候,最终才能打造出一顿脍炙人口的大餐。 急不得。 于是默默地把张百发送到门口,然后转身上楼。 回到套房,媳妇杨落雁已经回来了。 连一身公关套装还没换,只踢掉了鞋子,在沙发上盘腿盘算着。 一见吴远回来,就放下纸笔,走过来道:“你这衣服上,搁哪里弄脏的?” 吴远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衬衫后面沾了巴掌大小的一片灰。 想来想去,只有可能是搬木头的时候沾惹上的。 于是就把从黄老四合院捡了一堆木头回来的事说了。 杨落雁一听,俩眼就忍不住blingbling地期待道:“是不是能车很多的紫檀木手串?” “是能车不少?”吴远点点头,随即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 杨落雁语气婉转下来道:“咱妈一直给咱们带孩子,怪辛苦的,我正愁今年生日送她什么礼物呢。如果能送个紫檀木手串给她,让她安心养神的,那也算是咱们的福气不是?” 媳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留给吴远的余地也不多了。 “没问题,媳妇,等我给黄老做棋盘时,顺便就车出来了。” 转眼21日过去,到了22日一早。 亚运村宾馆。 吴远和媳妇杨落雁就起了个大早。 不是因为要赶早过去接姨妹黄茉莉,而是由于想睡也睡不着了。 今儿是亚运会开幕的日子。 五湖四海的游客,彻底把亚运村宾馆挤爆了。 即便是明知没房可订,依旧不少人盘桓在大厅里喧嚣吵闹。 打电话的打电话,找门路地找门路。 显然是来看场亚运会,都没提前预定好行程和落脚点。 这样的氛围,还叫人怎么睡? 任凭虞小婉等一行宾馆小姐姐怎么劝说,都无济于事。 吴远顶着困意,感激地看向杨落雁道:“媳妇,得亏咱们搬回四合院了。否则以后天天这样吵,咱们一个安稳觉也别想了。” 杨落雁就很得意,连带着俏脸上尽是入住四合院的幻想道:“那当然,咱家四合院闹中取静,比这儿强多了。” 随即,挽上自家男人的手臂道:“走,先去吃个早饭,再回来退房。” 早饭过后,吴远俩口子,连同马明朝和徐招娣的三套客房一退,就被早已等候在旁的游客给秒了。 走出亚运村宾馆。 徐招娣和马明朝早已把奔驰和宾利开过来等着了。 不多的行李,也全都放进了奔驰后备箱。 两辆车一前一后地离开亚运村宾馆,离开北四环。 目的地却各有不同。 马明朝开着宾利慕尚,带着吴远和杨落雁,直奔北京火车站。 而徐招娣开着奔驰,带着行李,拿着钥匙,直奔吴远家的四合院。 各有分工。 相比于亚运村宾馆的喧嚣和吵闹,北京火车站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加上黄茉莉那个头,在女孩中尚算高挑的,可一扔进火车站这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根本连个水花都不冒。 不得已,吴远只好找来一块硬纸板和半只炭笔,涂涂画画了半天。 才写下了黄茉莉仨个大字。 在接人的客流中,高举起来。 纵使没那么显眼,但总算是能让扔进人堆中冒不出水花的黄茉莉翘首一扫,就能扫到。 果不其然。 六七分钟之后,吴远看见了黄茉莉,就指给马明朝看,让他过去接一下。 黄茉莉扔在人堆中是不显眼不假。 但那么多出站的客流中,却没有一个人,放着姐姐不叫,哇哇大叫姐夫的。 实在是太出类拔萃了。 好在这姑娘被马明朝带到近前之后,还知道先给杨落雁一个大大地拥抱。 随即才甜甜地叫了吴远一声姐夫。 上了宾利慕尚。 黄茉莉一脸艳羡,四处摸来摸去。 这奢华的内饰,宽敞的空间,谁能不爱? 接着才意犹未尽地道:“姐,姐夫,其实我一出站时,就看到这辆豪车了!可我记得姐夫之前坐的是桑塔纳,哪里想到这会是你们的车?” “早知道是你们的车,哪里还用写什么牌子,人家早就奔着你们找过来了。” 杨落雁保持微笑道:“是是是,是我们不好,没提前告诉你。” 黄茉莉得了便宜还卖乖道:“那么,姐,今晚咱们住哪儿呀?宾馆多少钱,我可都带来了。” 杨落雁笑道:“你来我们地盘,怎么能叫你花钱?” “再说今晚咱们不住宾馆,那边太吵了,人又多,什么人都有,不安全。” 黄茉莉一听,胃口就被吊了起来道:“那咱们住哪儿呀?” 杨落雁拍拍黄茉莉的手道:“咱们住四合院,一会就到了。” “啊?”这个答案,着实超出黄茉莉的意料,以至于情绪没控制住地惊呼出口,随即才连忙找补道:“我听说四合院环境挺差的,连上厕所都得出门排队,每天还得倒屎倒尿的。” 一听这话,杨落雁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看得黄茉莉心痒难耐,下意识地觉着,这里头有着跟宾利慕尚一样的大惊喜。 所以摇着杨落雁的手臂一个劲地撒娇道:“到底环境怎么样,姐,你就跟我说说嘛。” 杨落雁笑而不语,偏偏吊足了她的胃口道:“一会到了,你就知道了。” 结果黄茉莉这丫头烦人的。 一直摇了杨落雁一路,直到宾利慕尚在自家四合院门口停了下来。 黄茉莉推门下车。 抬头看向这套二进院的门楣,家和万事兴。 除了有点新之外,其他都普普通通地嘛。 接着推门而入,竟无比丝滑,并没有老旧门拴发出的那种令人起鸡皮疙瘩的声音。 紧跟着,一面别出心裁的照壁映入眼帘。 有点时尚那味儿。 绕过拱门,进入二道门,中庭院落就尽收眼底。 眼前的一切,简直是另外一套宅院。 跟外头形成鲜明的反差不说,而且彻底打破了四合院给人的固有印象。 “天哪,姐,这四合院也太豪华,太漂亮了!古代的豪门大户,也不过如此。我太喜欢了!” 第819章 你什么身份,敢住到后院? 黄茉莉的一番浮夸之语,倒是把杨落雁给逗笑了。 身为这套四合院的女主人,杨落雁自然乐得别人这般称赞自家。 尤其是家宅之内的谬赞,就宛若直接夸她本人贤内助,效果一模一样。 饶是如此,杨落雁还是笑着反问道:“你怎么知道古代豪门大户住怎么样呀?” 结果黄茉莉回答的理直气壮,偏偏又令人无可挑剔道:“谁还没看过红楼梦呀!” 听了这话,杨落雁偏偏就心安理得地接受了。 以至于跟在后面的吴远都觉着,这大抵是红楼梦被黑的最惨的一次。 但这姨姊妹浑然不知。 反而愈发亲近地携手相游。 大有把前院中庭后院都大逛一圈的架势。 以至于吴远提溜着黄茉莉的行李,在院子里愣了半天,不知道该往哪个房间里放。 毕竟黄茉莉远来是客,但她没选。 而媳妇杨落雁当家做主,却也没安排。 干脆把行李往院中凉亭一放,径自进了正房,寻摸着找东西烧点水喝。 这一大早的,从亚运村宾馆,风风火火地赶到火车站,又回到这胡同,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 结果这一寻摸,还真让他找到了一些有趣的玩意。 一套红泥小火炉,带有一袋子木炭。 上层还摆了一整套紫砂壶的茶具,以及两罐茶叶。 有了这些东西,谁还喝水呀? 直接烧水泡茶喝。 这搬家头一日的,咱这土老帽,也算是附庸风雅一回。 结果正鼓捣着,杨落雁带着黄茉莉回来了。 而且黄茉莉一见到吴远的时候,就得意洋洋地宣布道:“我要住后院!” 这选择真叫吴远意外。 毕竟东厢、西厢都挺好的,超有后世那高档民宿的感觉。 黄茉莉却选了后院。 看来这丫头,红楼梦读的也不怎么样! 真读得好的话,哪能不知道后院那是主人家眷住的地方,外人哪里能住? 可这事吧,杨落雁不说话,吴远也不好说。 尤其是杨落雁见着他点火引炭烧水,反而把矛头冲着他而来。 “你打算烧壶开水暖锅?” 先不说烧开水暖锅,这事它合不合理。 但是搬新家,暖锅这事,能比黄茉莉住到后院更重要么? 吴远心里试着问了一句,觉着答案是显而易见。 嘴上却仍解释了一句:“我没打算暖锅,口渴了,烧点水喝而已。” 哪知话刚说完,杨落雁就替他做了决定:“你先别烧了,口渴喝瓶健力宝。” “一会中午的时候,咱们在家做顿饭。一来算是给茉莉的接风宴,二来也算是乔迁新居暖锅了。” 黄茉莉一听,也附和道:“那正好我也算是,来给姐夫家暖锅的客人了。” 二比一。 吴远被夺了打火机,只能心中腹诽。 真把自己当客的话,怎敢住到后院去的? 这下跟媳妇亲热,还得偷偷摸摸地。哪个豪门大户的男主人,会这般憋屈? 一念至此,吴远就不禁无语望天。 杨落雁还以为,他是嫌弃暖锅这事腻歪。 耐着性子解释道:“为这事,爹给我打电话说了好多次了。从搬家的日子,到搬家的时辰,再到这暖锅仪式,叫咱们一样都不能少……” 就在这时,杨落雁的大哥大响了。 起初还以为是工作上的事,毕竟这大白天的,工作时间。 结果接起来一听,才发现是老父亲杨支书打来的。 于是心里一突,整个人都紧张起来道:“爹,可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杨支书明显一愣,却不知电话这头的黄茉莉和吴远全都凑了过来。 回过神来,杨支书似乎也意识到。 自己这大白天给闺女打大哥大的举动,多少有些冒失了。 难怪宝贝闺女会多想。 所以连气势都弱了几分道:“没什么事呀,落雁,家里都好好的。” 说完,不等闺女追问,又接着用更弱的语气补充道:“我就是问问你,省城的姨妹过来给你们暖锅,有没有带点糕点上门?搁咱们这儿,都要买的。图一个好兆头,芝麻开花节节高……” 听到这里,杨落雁的耐性彻底被消耗殆尽。 只用一句话就把父亲打发了:“爹,我这还有事。”然后挂断了电话。 然而,事岁如此。 话已经叫黄茉莉听到了,一言不差。 黄茉莉这丫头,平日里跳脱归跳脱了一些,对于礼俗的遵守,还是格外勤历的。 于是讪讪地表示道:“姐,姐夫,没关系,我这就出去买。” 抬脚出了正房的门,又忽然转头道:“姐,姐夫,我那行李箱中,有我妈给你们带的省城烤鸭。” 这意思,咱不是那不懂事的人。 咱带着礼来的。 吴远连忙叫马明朝跟着,多找胡同里的街坊四邻问问。 别为了买一盒糕点,人再跑迷路了。 结果等黄茉莉两盒大糕买回来,全胡同的人都知道吴师傅今天搬家了。 那爷第一个来了,带来了一方砚台。 那古朴的品相,入手的份量,忽悠吴远这样的外行不成问题。 当然,吴远也不可能真跟那爷计较,这方砚台是真古董,还是假古董。 本来这次搬家,也没邀请人家。 人家主动来了,带多带少,带好带差,都是一份心意。 正陪着那爷抽了两根烟,金大妈又捧着一盆富贵竹过来了。 虽然遭了那爷的一番白眼,但吴远依旧乐呵呵地笑纳了,并且盛情邀请金大妈和大儿子,一会过来吃暖锅宴。 结果不等金大妈回应,那爷就先表示说:“吴师傅,你今儿家里有客人,咱们街里街坊的,就不过来了。来日方长,都是一个胡同的,有的是机会。” 如此以来,金大妈更没那个脸来了。 就这样,胡同里跟吴远打过照面的街坊四邻,来了五六家。 看得黄茉莉美眸灼灼,落在姐夫身上,一刻也挪不开。 送走最后一拨客人,杨落雁没好气地道:“茉莉,你今天是唯一的客人。你来点菜,叫你姐夫专门烧给你吃。” 结果黄茉莉也是真敢点,掰着手指头就数开道:“姐夫,我爱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儿,烧子鹅……” “你直接说满汉全席得了!” 第820章 锦鲤护家宅,字画传家宝 满汉全席是不可能满汉全席的。 黄茉莉也就是皮一下,然后就觉着很开心。 她今儿过来的重点,是参加晚上的亚运会开幕式。 暖锅吃饭,只是捎带手的事。 所以也不适合大操大办,整上一大桌子美味佳肴的。 有个六菜一汤就足够了。 毕竟黄茉莉也不是外人,自家姨妹。 能住进后院的那种。 既然是六菜一汤,那可就简单了。 煤气灶上俩个火头一起烧,也就半拉小时的功夫。 简单又轻松。 至于菜码,杨落雁和茉莉俩人早就准备好了。 就在吴远在厨房里烧菜暖锅的同时,杨落雁又在外头接了两拨来客。 一拨是送锦鲤来的,足足十条二斤重的大锦鲤。 既漂亮,又敦实。 看得杨落雁心生欢喜,连忙塞了包华子给人家。 回过头来,等人都走了,才发现没问这么漂亮的锦鲤是谁送的。 好在,不多时。 吴远的大哥大响了。 杨落雁赶紧着,给送过来。 吴远接起来一听,是颜如卿打来的。 “你家乔迁新居这事,实在太突然了。我没来得及准备什么,就把先前我自己订的十尾锦鲤送给你,主打一个十全十美。” 颜如卿开口就是一番解释,都没给吴远说话的机会。 随即才确认道:“锦鲤都送到了?” 吴远这才连连点头道:“送到了,颜姐!锦鲤个顶个地漂亮,我们可喜欢了。” 电话打完。 锦鲤的来处,也弄明白了。 饶是如此,也改变不了杨落雁对于这些大锦鲤的喜爱。 所以收了大哥大,就催促着吴远道:“你快着点,这么大的锦鲤,我和落雁都没养过,无从下手。” 吴远加快了手里颠勺的动作道:“马上就好。” 十分钟之后。 吴远站在院中,接上自来水管,对着鱼池进行反复地冲洗。 冲洗得整个庭院都凉快了几分。 随即开始蓄水,打开隐藏在凉亭下面的循环水泵。 水流咕咕,循环往复。 等到水温跟气温差不多了,才把十尾锦鲤,挨个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看着十尾锦鲤全都躲进阳光找不到的阴暗处,不出来,杨落雁这才意识到,家里连点鱼食都没有。 这时黄茉莉从送鱼人留下的袋子里,翻出了一包鱼食。 正要跃跃欲试地投喂。 却被吴远拦住道:“别急,先让它们适应适应。” 这时大门口又有人叫门。 吴远眼见着媳妇和茉莉都看着锦鲤,动都不动,只得自己迎出去。 到门口一看,来人有些面熟。 但吴远叫不出来名。 不过对方倒是一口叫出他的名号道:“吴师傅,黄老派我来给你送一副字画,庆贺你乔迁之喜。” 怪不得觉着面熟,敢情是黄老派来的。 能服务在黄老左右的,那都是正经的国家工作人员。 当下吴远也不敢怠慢。 连忙收下那幅字画,然后信誓旦旦地表示:“一定好好装裱,挂在正房里,每日观摩。” 随后借着跟人套近乎的机会,叫一同出来的马明朝赶紧去拿两包烟过来。 结果人家死活不收。 不愧是国家工作人员。 送走黄老派来的人,吴远回到院中,跟媳妇就手把那副卷起的字画展开。 只见上写着遒劲有力的四个大字:匠心独运。 杨落雁看得美眸发亮。 有了黄老这副字,也算是自家男人的手艺得到黄老认可的石锤证据了。 这可不就得,好好装裱起来,挂在正房中央。 让每一位来客,都能一抬头就看见。 黄茉莉不明就里,凑过来,不仅把匠心独运四个字念了一遍,还把字画的落款都读了出来,完了还不停地问:“这人谁呀?” 俩口子很有默契地卷起字画,异口同声地道:“吃饭吃饭。” 暖锅宴就摆在凉亭石桌上。 六菜一汤,五个人,刚刚好。 马明朝,黄茉莉是见过的。徐招娣,她倒是头一回见。 但一想到门口停着的两辆车子,黄茉莉顿时就明白过来了。 两辆车,可不就得有两个司机么? 马明朝大多时候是默默无闻、不吭声的。 但今儿老板家的暖锅宴,没请外人,他忽然就觉着,自己有义务做个气氛担当。 所以一坐下,就欣然问道:“老板,今儿不喝几口?” 吴远笑了,拿起筷子扬了扬道:“算了,又没外人,咱们直接吃饭。吃过饭稍微休息一会,咱们就得出发。” 黄茉莉疑惑道:“咱们去那么早干什么?” 吴远嘴里细嚼慢咽着道:“开幕式下午四点开始,今天这情况,到工人体育馆的路肯定会堵,早点出发早点到达,省得耗在路上。” “去工人体育馆干什么?” 黄茉莉一问出这话,在座的全都笑了。 最后还是杨落雁解释道:“比赛是在亚运村不假,但开幕式是在工人体育馆举行。” 马明朝思忖着道:“老板,咱们这边到工体五公里左右,但我估计今天肯定会堵车,是得早点出发。” 杨落雁浑不在意地道:“没事,真堵了,咱们就下来走。就算走完全程,也不过一个钟头的功夫。” 得亏从亚运村宾馆搬出来了。 否则真从亚运村宾馆赶过来的话,至少得提前两个钟头出发,还不够保险。 今天这盛会,交通路况可想而知了。 等到暖锅宴吃完,锅碗瓢盆全都刷完,将近一点钟了。 稍坐休息之后,两点钟。 一行五人,闭了院门,上了宾利慕尚,一路向东,直奔工体。 胡同里有不少孩子在奔跑打闹,时不时地伴随着一声两声出其不意的炸响。 气氛真就跟过年似的。 看得黄茉莉更加跃跃欲试,倍加期待。 结果车子刚过了二环,就被限行了。 众人只得下车,任由马明朝掉头而回。 好在这儿距离场馆入口也就一公里的脚程,满打满算,十分钟。 然而众人还是低估了工体附近的盛况。 那已经不是能用‘人山人海’来形容的了。 得亏来得早,剩下一个多钟头。 就算是挤,也挤进去了。 人群中,吴远一左一右地护着媳妇和黄茉莉,徐招娣在前面开路,慢慢往工体里挤。 第821章 别人看热闹,俩口子看门道 短暂的安静片刻之后,一阵喧嚣铺面而来。 吴远带着媳妇、黄茉莉,总算是跟着徐招娣,挤进了会场。 偌大的工体,已经上座了一半左右。 饶是如此,会场的喧嚣,已经有点震耳欲聋了。 好在这种喧嚣,并不让人觉着吵闹。 反而有种感染人心的力量。 黄茉莉一进场,就情不自禁地跟着欢呼起来,连走路都跟着摇摆。 直到吴远注意到,邹宁带着孟家姐妹俩,在激动地冲自己招手,呼喊。 这下连位置都不用找了。 吴远带着几人,直奔邹宁她们那边。 走进了一看,不仅邹宁带着腾达办事处的几个同事来了,而且宋贤也带着姜晓、高飞他们来了。 看来主办方给赞助商的票还是很富余的。 不仅富余,而且位置不错。 前排就是第一大赞助商健力宝的席位,而左边不远处就是外宾。 吴远甚至能闻到,空气中蔓延过来的咖喱味。 闻不惯,闻不惯。 但转头看见媳妇杨落雁,那美眸灼灼的样子,顿觉这点咖喱味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至于黄茉莉,没眼看,没眼看。 这半个小姨子,早就叽叽喳喳地跟后排的孟家姐妹、邹宁、姜晓她们打成一片了。 议论着今天开幕式的各项议程。 一幅一切了然于胸的臭屁表情。 全然忘了,刚才还以为开幕式在亚运村召开的事实。 吴远极目远眺,想在会场里找找盼盼家具的广告牌和标语。 结果目力所及,全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影。 除了临近的广告牌上,远处广告牌上的字体根本就看不清。 整个会场实在是太大了。 就在这时,身后递过来一个望远镜。 吴远回头一看,是宋贤递过来的。 不仅递了望远镜,还给吴远指了指盼盼家具广告牌的大概位置。 吴远带上望远镜,朝着宋贤指的方向一看。 ‘盼盼到家,安居乐业’八个大字映入眼帘,顿时觉得舒服了。 又过了半个多钟头,马明朝也赶到了。 此时整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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