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 阿瑟回来拿衣服,虽然下午要出门,夏天的衣服单薄可以直接穿着睡觉,他还是拿了专门的睡衣去浴室。 门关到一半,他看见垃圾桶里明晃晃扔在最上面的眼膜包装袋,动作一停,没扭头问了句。 “眠哥,你们早上找了我很久哦?” “也没有。”江质眠说:“做完早餐发现你一直没回来,准备出去的时候才上楼叫你的。” 阿瑟关上门,问:“是你来叫我吗?” 江质眠瞧着他映在门上的影子,声音平稳地说:“是。” 阿瑟没再说话,浴室里响起水声。 只是冲一下澡,他洗得很快,出来江质眠却不在房间里了。 阿瑟思索两秒,出房间看了看。发现江质眠站在三楼走廊尽头,侧倚在围栏上,深邃的眼睛对着青碧的远山。嘴唇中含着一支烟,灰白的烟雾吐出来,转瞬被风吹散。 他右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嗓音低沉,说话内容随风送过来,模糊的纵容语调。 “深呼吸,不要焦虑……吃过药了吗?” “我知道,不是你想发火的,你现在为你说过的话感到抱歉。但你是导演,严格要求和精益求精不是你的错误,更不是一种病态。” “你没有错,愤怒是一种正常的情绪表达……你需要这样做。如果你觉得愧疚了,与他们道歉,然后继续把戏拍下去。” “好。”江质眠通过余光看见了阿瑟,他深吸一口香烟,咽下去。喉管被烟雾磨的发哑:“秋雨,再见。” 阿瑟走到他旁边,看见他把剩下的半截烟头在栏杆上碾灭。 他说:“眠哥,我不讨厌烟味。” 江质眠笑着看他一眼:“你就知道是为你掐的了?” 阿瑟认真点头:“你就是这种人嘛。” 江质眠反问:“哪种人?” 阿瑟说:“体贴,并且会原谅人,很大方。” 江质眠的眉毛缓慢扬起:“……会原谅人?” 阿瑟于是转头,四目相对,他放低声音说:“哥,我承认错误,早上我偷懒了。” 江质眠收敛表情,黑沉沉的眼珠盯着他,像月夜中结冰的湖面。 他没有说话。 阿瑟却没有被这种沉默而压迫性的眼神逼退,猛然一歪头把脑袋靠上他的肩膀,说:“谢谢哥!” “你小子。”江质眠眼底骤然冒出笑意,刻意做出的威吓神情眨眼间消逝,他轻推阿瑟的脑袋,指尖感受到温度和潮湿:“真不怕我生气啊?” 阿瑟顺势抬头:“我是粉丝诶,我很了解偶像的。” 江质眠笑着摇了摇头。 阿瑟继续说:“不过你也太宠粉了,我以为好歹会被你私下里骂一顿呢。” “也不全是宠粉。” 大约是此刻氛围轻松,他们刚刚做完一件好事,填饱了肚子。吊脚楼高楼空气清新,远处的山脉与近前的林木在阳光下活泼艳丽,而他又一次结束日复一日的,对吴秋雨疲倦、麻木的安抚,愿意对自己的粉丝谈一谈心事。 “你有时候会让我想起一个老朋友。” 江质眠用了这个词,他和吴秋雨做朋友的时间本来就比爱人更长得多:“你们一样敏感、聪明,对外界情绪有一种天然的直觉。但我那位朋友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所以我想要你能休息一下。” 这不是阿瑟预备听到的回答。 他露出混合着好奇的天真表情,问:“你见到我,就像见到他?” 江质眠说:“你比他机灵许多。” 阿瑟在心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傻逼。 第14章 阿瑟原本并不打算更拉近和影帝的关系,秦姐那句开玩笑的倒贴,着实踩在了他的脊梁骨上。 如果不是发现自己偷懒大概率被对方识破了的话,洗完澡后他不会选择出去找江质眠。 一开始阿瑟就对这次交谈保留着很大信心,他在脑中回顾上午江质眠的种种表现,认为自己已经被原谅。他也确实猜对了。 问出“影帝是不是太宠粉”只不过是阿瑟的惯性得意,他以为会听见的回答是: 你是特殊的。 可能不会这么直白,但大意就是这样。虽然他偷了懒,但他在别的地方对任务进行了补足,他们的整体效率更高了。因为他的聪明,他的在外性格看起来这么朝气可爱,所以犯一些小错误是能够被理解的,不值当生气。 他被无条件原谅应该基于他本人的绝佳魅力,而不是该死的、他妈的像某个人! 也别某个人了,叫什么?吴秋雨吧,显然就是江质眠那个说着离婚实则藕断丝连的前夫! “你没有错,愤怒是一种正常的情绪表达……” 阿瑟在短短的时间里脑中骤然浮现江质眠对着手机听筒说出的话,他想到也许在发现自己偷懒的时候,对方也是这样。 用追忆的眼神,平和却冷淡地自语:“阿瑟没有错,偷懒是他这个年纪正常的行为,我倒希望秋雨像他一样不负责。” 这一想,火山喷发,地动山摇。 他的表情乍一看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轻轻抖了抖眼皮,但如果换做绕梁任何一个人在这儿,都会立刻跑上去抱住阿瑟的大腿,代替江影帝向他下跪。 大喊三思,冲动是魔鬼! 可惜,这里只有阿瑟自己,和一个目前尚没有那么了解他的江质眠。 “真好,这不是说明我和眠哥更有缘分了吗?” 阿瑟眉毛舒展,他笑的时候眼尾会勾起来一点儿,弧度很小,却恰到好处地中和了天生淡颜带来的距离感。如同被过滤掉扎人寒意的冬风,只余下触面时冰凉的柔软。 阳光落进他眼底,把虹膜映成琥珀色,他毫无芥蒂地望着江质眠,真诚从每个毛孔中渗透出来,让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明朗。 “说不定以后我们也会成为老朋友。” 单纯的颜值冲击,江质眠因他的笑容略一恍神,很快清醒过来。 “小朋友,我大你七岁,都有代沟了。” “我没觉得有啊,要是你这么觉得的话,那我想想办法。” 江质眠失笑:“这还想什么办法……” “不当老朋友的话,当别的也可以,是吧?” 阿瑟身体前倾,江质眠的话自然中断。距离拉近间沐浴露的气息与阿瑟涂抹的护肤用品的味道混合,裹挟着体温烘来,仿佛在这瞬间闻到不远处森林的香气。 “我们能更亲近一些吗,我喜欢你很久了,好不容易见到真人。” 阿瑟凑到不能更近的位置,侧头,贴着江质眠的耳畔:“阿那?” 江质眠喉结上下一滚,像是无动于衷:“什么意思?” “当你弟弟啊。” 阿瑟忽然直起身体,丝毫没觉得刚才的举动越界一样,笑着说:“阿那,苗语是这么叫哥哥吧?当不了老朋友当个认识的弟弟也好,总比‘录同个综艺的嘉宾’亲近吧?” 江质眠望向他,不着痕迹间视线寸寸把他此刻的表情量了个遍,几秒钟后以惯常的温和语气道。 “好了,本来就把你当弟弟。” 阿瑟闻言轻声笑了笑。 将近两个小时的午休,众人起床后聚在一楼进行分组。除了刘玲玉主动表示对竹编更感兴趣,其他人都没有偏向,因此干脆采用抽签的形式。 六个人分成两组:刘玲玉、甜圆和嘉成去学竹编,江质眠、阿瑟还有涵成去学制银工艺。 顶着明亮的大太阳入村后两组人分头行动,由于阿瑟早晨承诺了要给那户只有一对姐妹在家的人家送花环,也暂时和他们分开。 花编耳环过于柔软和脆弱,放在兜里很容易被摧折,阿瑟就还是把它戴在耳朵上。 他今天穿着浅蓝色水洗牛仔裤,长度到脚踝,脚上是米白色板鞋。上身只一件无袖针织马甲,也是白色系的,V领,三颗扣子排列扣下,末端呈倒V分开,隐隐露出精实的腹部肌肉。 左臂扣上了第一天来时戴的臂钏,让简单的服装多出抹扎眼的亮色。 他去过那对姐妹家里,回来时耳朵上的花编耳环已经不见了。踏进廖老榜家门,没见到人,石兰坐在小板凳上等他。 她小声道:“爷爷和哥哥在院子里。” 苗银制品由于涉及到吹烧、锻打等工序,不适合全部在以竹子为主要建材的吊脚楼里完成,廖老榜屋后围了一大片地,起了专门的火房,也算作院子。 阿瑟摸了摸她的脑袋,去了后院。 里面,廖老榜咬着烟卷坐在沉厚的石凳上,江质眠和涵成一左一右坐在他江边,伏在桌面看着什么。 听见他的脚步声,三人抬头,涵成热情地冲他挥手,江质眠只是浅浅笑了下。 廖老榜说:“过来,领张图。” 阿瑟走过去,扫过桌面。涵成胳膊下压着的纸上画着一枚戒指,江质眠的是个手串,他心里有了数。 果然,廖老榜接着说:“我这里还有图,你挑一张,我教你们做出来。” 老人家不善言辞,话语朴实简短,但也能听得出这张图纸就是他们此行的任务了。 阿瑟点点头:“这样啊,既然要亲手做出来,那必须选个喜欢的。” 涵成显然已经吃过亏,赶忙说:“哥!我刚刚听廖师傅讲了一点做法了……听我的,别选太好看的,最重要的是简单!” 廖老榜没吭声,把一叠图递过来。 阿瑟翻了翻,大多是用炭笔画的,没那么精细,不过可以看出大致是个什么样的造型。 他翻过一轮,琢磨了会儿,问:“我自己设计一个行不行?” 廖老榜脸一绷,瞥着图纸,显然不太乐意。 “您画的都很好。”阿瑟真诚地说:“我第一次来贵州,也是头一回接触苗银。觉得亲手设计图纸再做出来,更有意义。” 廖老榜表情缓和了些,犹豫地望向导演组。 涵成已然目瞪口呆:“不是,还能这样?那他要只画个圆球呢?岂不是随便搓一搓就好了!” 节目组显然也有此考量,阿瑟笑着说:“我不作弊啊,肯定不比这些图简单。” 他对着廖老榜问:“我画好之后给您看看?您同意了我才做。” 节目组点头了,廖老榜也觉得可以,问。 “你要做什么?” 阿瑟却说:“这我还没想好。” 他微侧头,视线掠过江质眠的脸,唇角的弧度变得意味不明:“不过有几个想法,廖师傅,还有眠哥你们帮我参谋一下。” 江质眠和他对上视线,颔首,涵成自然也没有不愿意的。 “第一样是耳环,就和我之前编的那个差不多。” 阿瑟眉目放松,黑色的碎发贴着鬓角。他屈起手指朝廖老榜勾了下耳垂,转着脑袋的姿态却恰好将优越的耳骨轮廓和颈部曲线暴露在江质眠的视野里。 “从这里弯过去,扣着。” 修长的手指沿着耳廓往下滑动,指尖落下来,在耳垂下方晃了晃:“缀几朵花连起来。” 廖老榜认真地说:“花不好打,花瓣很薄,你弄不出来。” “也是,想想就不容易。” 阿瑟很接受意见,转而用拇指摁上自己的喉结。 今天午休他比江质眠早起,后来集合分组他又单独行动去送了耳环,相聚的时间不多,江质眠这才发现他在大拇指上涂了黑色的指甲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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