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雅琴负责把整理好的医书,拿到望江楼进行誊抄。 一些不方便外人誊抄的,就让几人的心腹丫鬟来抄,甚至裴二夫人也亲自誊抄。 为了照顾堂少爷方便,苏明妆便把这摊子,从英武院转移到了青竹院。 一路上, 苏明妆给裴今宴讲着这些日子的工作进展,“多亏了你帮我弄到的药铺名单和京城地图,否则我真要像地老鼠一样,到处钻洞找药铺了。” 裴今宴不赞同地皱眉,“别用老鼠比喻自己。” “那用什么?” “兔子吧,兔子也会钻洞。” “……”苏明妆看着男子一本正经的表情,一下子没准备,笑了出来,“我说,你下回开玩笑的时候,表情能不能自然一些?这么一本正经的开玩笑,好像……更好笑了。” “??”裴今宴一头雾水——他开玩笑了?他只是觉得用老鼠比喻略有不雅,联想其他能钻洞的动物,便想到兔子,他是认真的。 但见女子掩口笑得说不出话,他的眼神也是暖了暖,“知道了。” 快要靠近青竹院,苏明妆急忙把笑容收了。 挤出了一脸哀痛。 裴今宴看见,思忖片刻,道,“你不用故意表现得如何,自然一些便好。” 苏明妆埋怨地瞪了一眼,“开什么玩笑?裴今酌都要瘸了,我这边嘻嘻哈哈,让人家怎么想我?还以为我幸灾乐祸呢。” 裴今宴叹了口气——女人,真是天下最难懂! 原本以为她喜欢堂弟,但堂弟都要瘸了,她这两天却没受什么影响。 说她不喜欢堂弟?她却一直为堂弟尽心尽力地忙着,许多重重疑点也是解释不通。 女人的心思,都这么难懂吗? 他觉得搞懂一个女人后,怕是连状元都能考了。 突然觉得心累,完全没有研究其他女人的心思,这一个就够他受的了。 两人到青竹院, 苏明妆问,“先去看堂少爷,还是?” “先去看他。” “好。” 随后,在下人的问安声中,两人进了裴今酌的房间 ,见其未睡,便把下人们遣了下去。 苏明妆,“你去和他说吧,我关门窗。” 裴今宴点了点头,看向女子去关窗的背影,心中疑惑——这些日子,每次他来看堂弟,她都刻意回避。 听下人说,自从堂弟刚到青竹院那天,她进来看了一眼、哭着出去,便再没进来看第二眼。 为何今日一反常态,跟了进来? 第224章 此事,绝对不小 此时裴今酌未睡,但依旧平躺在床上,睁着一双眼,静静看着帷帐顶、面无表情。 只是与前几日相比,脸色好了一些,眼神也有了些许神采。 裴今宴站在床旁,左思右想,不知如何开口。 因为将心比心,如果躺在床上的是他,他可不想听那些不疼不痒的安慰话,甚至一个字都不想听。 最终,他叹了口气,“今酌,我本不想来打扰你,但明天开始,我怕是不能日日回府了,所以和你说一声。明妆收集来的医书,拿给你看过,她们的计划也给你讲过,你……也请抱一些希望。” 苏明妆关完门窗后,并未靠近,而是站在离床最远的一扇窗旁,侧着身子,若有所思。 裴今宴思考片刻,又道,“这次我短时间应该无法回府,你有什么不方便让婶母知道的需求,可以找下人告给明妆,她会帮你办。” 裴今酌依旧未理会,双眼盯着帷帐。 裴今宴转过身,深深看了窗旁女子一眼 ,“明妆,你来吧。” 苏明妆收回视线,疑惑地问道,“我来什么?” “?”裴今宴也不解,“难道你没什么话,要对今酌说?” “没有啊。” 裴今宴,“……”难道是刚刚他想多了?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听床上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哥,扶我……坐起来。” 裴今宴不敢怠慢,跑去拿了软垫,先将堂弟扶起来,再把软垫为其垫好。 苏明妆也没闲着,去倒了一杯温水,递给裴今宴。 裴今宴要俯身为堂弟喂水,被婉拒,吃力地伸手,接了茶碗,慢慢饮了下去。 苏明妆突然有种预感——裴今酌有话想说。 而且这话,有可能很机密。 裴今宴也这么认为,面色沉重。 少顷, 裴今酌喝完了水,将水杯吃力地递过来,裴今宴伸手接了,正要送到桌上,却见苏明妆伸手,“你和他说,这些杂事我做便可。” 她本来跟进来,也是为了帮忙一些杂事。 裴今宴目光感激,“谢谢。”之后便转身来到床前。 裴今酌思考片刻,“哥,你们找椅子过来坐。” 裴今宴心有疑惑,还是按照堂弟所说,搬来两张椅子放在床前,他和苏明妆两人坐了下去。 裴今酌见两人坐好,这才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这几日我思来想去,觉得我的腿,有可能不是被敌军所害。” 两人大吃一惊! 裴今宴急忙问道,“什么意思?凶手是谁?是我们国公府的仇人?是姬家人吗?” 苏明妆也知姬家人,从祖皇帝那一代开始,姬家就视裴家为竞争对手、眼中钉。 “不是,我们两家虽不对付,但还不至于闹这么大,是另有其人,”裴今酌摇了摇头,“我到镇戍关后,吴元帅很高兴,不仅对我器重,还让他的副将郑奇胜亲自带我熟悉军情。” 声音一顿,问道,“哥,你记得郑奇胜吗?” 裴今宴点头,“记得,之前在京城还有一面之缘,是个智勇双全的好将军!” 裴今酌盯着堂兄的眼,继续冷冷道,“后来有一日,有人宴请我们,那人拿的是极品北域酒,说让我们尝尝。我从前喝过北域酒,知晓那酒甘甜芳香,但后劲极大,与我们北燕酒截然不同。 他们频频劝酒,我便喝了一些,就趴在桌子上装醉。郑将军从前没喝过北域酒,毫无防备,便不小心喝多,说了一些酒话。” 裴今宴和苏明妆两人瞬间意识到什么——裴今酌铺垫这么多,定是这郑将军有问题。 裴今宴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难道是郑奇胜说了酒话后,所以在战场上用毒箭射杀你?” 苏明妆也是震惊,却又了然——这就能解释了!裴今酌武功不亚于裴今宴,警觉性也极强,为了上战场做了充足准备,怎么可能刚上战场就受这么重的伤? 他可是武科举童试案首! 裴今酌声音更冷,“哥,我已经伤了,事已至此、愤怒无用,你要冷静,不要冲动行事。” 裴今宴听堂弟这么劝他,突然有种预感——此事,绝对不小! 他坐了回去,也冷静下来。 裴今酌继续道,“他酒醉后,便开始说武王如何英勇,如何运筹帷幄,当初这皇位应该是武王的。后来他手下见状,急忙把郑将军拉开。我当时趴在桌上装醉,感觉到桌上气氛变化。 后来第二日,郑将军专程来找我,套我的话。我只说我喝醉,后面不省人事。再然后便是两天后的一场仗,郑将军推举我来带兵。我隐约察觉不妙,又不能推却。 一者因为,我是吴元帅大张旗鼓要来的人,第一场仗就打退堂鼓,会让吴元帅生气。毕竟那场仗不算大,我没理由推却。 二者因为,我怕是郑将军故意试探,如果我偷听到他的话,他再推举我,我理应不敢上战场。所以我只能接了。” 苏明妆不解。 裴今宴发现女子脸上的疑惑,便起身去到倒一碗茶过来,递给堂弟,让其润喉。 裴今酌已经接连小半个月没说话,一下子说这么多,确实嗓子如石尖磨砺一般疼痛,便接了茶碗慢慢喝起来。 裴今宴趁此机会,为女子低声解释,“如今朝中隐隐分出三派,皇上一派、武王一派,和中立一派。 其中我们安国公府自从立国以来,一直效忠皇位,谁是九五至尊,我们便效忠谁,可以算是皇上一派。苏家是中立一派,而吴元帅和郑将军,也是中立一派。” 苏明妆瞳孔震了震,“你的意思是,郑将军表面是中立一派,实则是武王的人?因为这次酒醉,所以说漏了嘴?” 裴今宴眼神有着欣赏,“没错。” 苏明妆惊讶,“所以,郑将军故意推荐裴今酌上战场,实际上是想趁机灭口?” 裴今宴点头,“具体怎样,得听今酌继续讲,但我感觉……应是如此。” 苏明妆拢了拢手指,脸色白了白。 裴今酌放下茶碗,婉拒堂兄的接手,捂着茶碗继续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确定射箭之人,是来自敌方。” 第225章 别怕,一切有我 苏明妆吓了一跳,“怎么回事?凑巧,难道……”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所有人心知肚明——郑将军与敌军勾结,更深一步,有可能是武王和敌军勾结! 与两人的震惊比起来,裴今酌依旧平静,好似自从受伤以来,他把这些阴谋已消化了一般, “应该不是凑巧。首先,我是带着警惕上的战场,前几支箭射来,都被我或躲或挡,后来箭越来越多,我干脆翻身趴在马一侧,之后马匹中箭,倒下的一刹那,我仔细观察箭矢方向,确定都是对着我来。 但那场仗,吴元帅怕我初来乍到、短时间不适应,没让我单独带队。同行的老将官职比我高,也比我脸熟,他没被这般针对。所以我想不通,敌军为何专门射杀一个初来乍到的对手,而非主将。 还有,我中箭后,曾经偷偷问军医,其他人可中毒箭。军医说,大多数的箭都没毒,毒箭集中在我身边。” 话已至此,连苏明妆都确定,敌军是针对裴今酌而来。 所以……郑将军和敌军有勾结?如果郑将军是武王的人,可不可以理解为,武王和敌军有勾结? 想到这,苏明妆后背一阵寒意,紧接着身体便不由得发抖——她之前读过不少祖皇帝行军打仗时写的诗,里面有不少描写战争残酷的诗句。 每场战斗,都有死伤!无论大小! 那阵亡兵士若是成家的话,一家的顶梁柱就没了,孤儿寡母怎么活?武王即便是和皇上争夺,也不能拿无辜将士们的性命开玩笑! 同一时间,她脑海中又闪过一人的身影——锦王! 梦中,锦王缠着她,事事顺着她、天天与她说甜言蜜语,后来两人被捉奸,她和离后,锦王竟翻脸不认人! 如果她和裴今宴的婚姻,在皇上心中意味着拉拢苏家;两人和离,意味着苏家背叛的话,那么,谁最希望看到苏家“背叛”? 自然是武王! 如果假设锦王是武王的人,锦王所做的一切,就说得通了! 锦王的目的,是拆散她和裴今宴? 但锦王父亲是皇上同父同母的亲皇弟,其在世时,就与皇上关系最近,怎么会背叛皇上? 还有,用裴今宴的话来说,皇上没能力撼动苏家、武王也没能力撼动苏家,那梦中苏家到底被谁针对?裴今酌成为左相,又是谁的刀? 还有! 梦中锦王如何姑且不说,现在锦王又缠上了她,她拒绝锦王、无视锦王没问题,但如果锦王背后那人,发现这条路行不通,会不会想其他办法暗害苏家? 就好像郑将军暗害裴今酌一样? 敌明我暗,防不胜防! 苏明妆越想越头疼,又不得不想! ……或者,与父亲聊聊? 恐怕不行,父亲最讨厌女子插手朝堂之事,这是父亲的原则和底线。她一开口,就会被父亲责骂,父亲根本不会听完。 与大哥聊?大哥平日里专心学问,才不管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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