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愿望短时间内大概是无法实现了。更何况…还没到十七岁就生孩子,南宫大小姐深觉接受无能。 “卫鸿飞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的?”说笑完毕,长平公主也不刁难她,淡淡地转换了话题。南宫墨坐到一边,撑着下巴道:“靖江郡王想要接母亲回去自然是真心的。不过…别的一些原因也是有的。”南宫墨看得出来,卫鸿飞对长平公主是真的有深厚的感情的。只可惜这感情并不足以让他无条件的信任自己的妻子,同样也不足以让他为此放弃其他的东西。无论是爵位,财富还是美妾庶子。或许卫鸿飞自己心中还觉得委屈,别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他凭什么就不行了?长平公主生下卫君陌令他蒙羞,明明是长平公主对不起他,凭什么还一副他错了的模样? 只是他忘了,别的男人都不是皇家的驸马。享受了皇家赐予的荣耀,却不愿意付出。卫鸿飞若真有志气,拒绝靖江郡王的封号,如那些开国元勋一般凭借自己的军功哪怕只是封个国公,甚至是侯爵,南宫墨都不会这么看不起他。就如同南宫怀,南宫墨看他不顺眼,鄙视他在女色上的不清不楚,却不会否决他的能力。而跟南宫怀比起来,卫鸿飞显然是一无是处。 长平公主想了想,也明白了。淡淡道:“以后我不想再见他了,你和君儿既然都不想要靖江郡王府,那么以后的事情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母亲只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就好。” “是,母亲。”南宫墨浅笑道。 深夜,南宫墨坐在书房灯下翻看着刚刚收到的信函。信自然是卫君陌通过紫霄殿传到金陵来的。心中提到因为萧纯最后放出了落阳山的病人,如今灵平二州大半的地方都传染了瘟疫。朝廷已经彻底切断了通往金陵的道路以免疫病传到金陵。另外,弦歌公子已经研究出了能够治疗疫病的药物,只是弦歌公子并不满意药效还要继续改进,还有就是疫区缺严重缺药等等。 看到此处,南宫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只要师兄研究出了治疗的药物就好,至少可以保证他们的安全,至于别的…总是会好起来的。 再看后面,却是卫君陌询问金陵的情况,嘱咐她万事小心。一旦有什么不对,就立刻带着长平公主离开金陵往幽州的方向去。紫霄殿的人马也已经撤回了大半,很快就会返回金陵保护她和长平公主的安全。 细细的将信笺抹平,南宫墨淡淡一笑,提起笔开始写回信。书房里静悄悄地只听到偶尔烛花绽开的声音。 南宫墨突然抬起手来,手中的狼毫笔如利箭一般脱手而去。穿破了窗户射向外面的黑夜中,只听外面咚地一声闷响,显然是什么落地的声音。南宫墨站起身来,冷声道:“你们胆子不小,竟然敢夜闯燕王府?” 门外沉寂了片刻,突然书房的窗户轰然碎裂,几个黑衣人从窗口跃了进来,不约而同地朝着南宫墨扑去。南宫墨飞快地后退了几步,手中银针毫不留情地射出,几个黑衣人不及防备立刻倒地不起。南宫墨分毫不停,身影如惊鸿一般朝门外掠起,门口的黑衣人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脖子一凉,直直地倒了下去。 南宫墨落到院中,把玩着手中染血的匕首,垂眸道:“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徒惹本郡主笑话。” “没想到…星城郡主杀人的功夫也如此利索。”一个声音沙哑的黑衣人沉声道。嗖嗖几声,几个黑衣人出现在了小院的墙头上。南宫墨微微皱眉,黑衣人道:“星城郡主请放心,我们只要郡主一个人的命,绝不会牵连无辜的人。” 南宫墨冷笑,“这副见不得人的扮相,看来不是江湖中人。” 黑衣人短促地笑了一下,道:“江湖中人也怕紫霄殿的报复啊。郡主,要乖就怪你自己不该多管闲事。” “自作聪明!”南宫墨冷然道:“你不说这话本郡主未必能猜到你是谁的人,但是现在……” 黑衣人愣了愣,很快又笑道:“无所谓。”死人,就算猜到再多也不用怕。 南宫墨笑道:“看来你很有信心。” 黑衣人道:“难不成,郡主还想要靠燕王府那些侍卫么?”南宫墨垂眸,淡淡道:“既然你们进来了,想必燕王府的侍卫是没什么用了。既然如此,就动手吧。看看到底…是谁胜谁负。” “郡主,得罪了。”黑衣人沉声道,抬起手来刚要挥下,就听到一个明显心情不太好地声音在夜空中传来,“现在的人真是够不要脸的,这么多大男人围攻一个女人,真是让人看不下去了。” 南宫墨一怔,看到来人不由得莞尔一笑,“靳寨主,别来无恙?你怎么会在这里?” 靳濯不知何时坐在了不远处的房檐上,一脸不爽地睨了南宫墨一眼,“你说呢?” “君陌让你来的?”南宫墨挑眉,心情越发的好起来了。 靳濯轻哼一声,足下一点飞身落到了小院中。 177、被迫入坑 看到突然出现在小院中的男子,刺客们也是一怔。他们回来刺杀南宫墨自然也是提前最好了计划和准备的。如今卫世子不在,紫霄殿的人又大多数都还没有赶回金陵,燕王府原本侍卫就并不多还要保护长平公主,正是最好的动手的时机。就连蔺长风等人他们都特意安排了人去拦住,以免被坏了好事。谁知道就是这么的小心翼翼竟然还会有人跑出来搅局。 靳濯抱胸靠着屋檐下的柱子,懒洋洋地望着院中的黑衣刺客,不屑地冷笑道:“萧千夜真是越来越低级了,连这种刺杀的把戏都能玩得出来。” “放肆!?”话音未落,那刺客首领就知道不好,连忙住了口,隐藏在黑巾下面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能恶狠狠地等着靳濯问道:“阁下是什么人?若是与南宫墨无关,阁下最好还是不要多管闲事。” 靳濯懒懒道:“你方才没听见么?是卫君陌叫我老保护他媳妇儿的啊,你说我是什么人?” 站在一边地南宫墨淡淡笑道:“果然是宫中的禁卫么?若是江湖中人,怎么会不认识靳寨主?”江湖中人当然也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靳濯,但是敢在金陵皇城里行刺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江湖中人,就算没有见过也该听说过靳濯的名字。 既然被揭破了身份,再硬撑下去反倒是显得自己更加愚蠢了。冷哼了一声,领头的刺客冷声道:“既然如此,就不要怪咱们心狠手辣了。一起杀了!” “大言不惭!”靳濯脸色一边,冷笑道。反手抽出身边的长剑毫不留情的朝着黑衣人扑了过去。见他动手,南宫墨当然也不会客气,手中银光乍现,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黑衣人间穿梭。凡是被她靠近的人纷纷到底不起。刺客显然也看出了南宫墨在贴身近战方面的伸手和狠辣,纷纷与她拉开了距离。可惜一旦他们拉开距离,等待他们的就是南宫墨的银针。这一次南宫墨没有留情,大范围的毒烟容易误伤,但是抹了毒的银针暗器用起来却是格外的方便。 “星城郡主好功夫。”打斗之中,靳濯还不忘分出精力来注意旁边的南宫墨。在灵州的时候就知道南宫墨的身手颇为了得,但是到了此时靳濯才发现南宫墨的武功已经不仅仅是不错而已了,就算是江湖中的绝大多数高手只怕也不是她的对手。如果不是南宫墨的年纪尚轻,靳濯都要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她的对手。不过再想想另一个年纪比自己小武功却比自己高出一大截的卫君陌,靳寨主突然就觉得平衡了。天才果然都是扎堆儿的。 南宫墨回眸一笑,手中的断刃毫不犹豫地划破了一个刺客的喉咙,淡淡笑道:“靳寨主过奖了,我还差得远呢。” 靳濯耸耸肩,这样的武功还叫差得远,这世上的男人还要不要活了。 看到两人一边打架,还一边聊起天来了。一众刺客忍不住怒火中烧起来,手下的招式也越发的凌厉起来。 小院里这么大的动静外边自然不会听不见,这边打起来没一会儿工夫东苑长平公主的院子灯火就亮了起来。不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喧闹声。黑衣刺客见事不可为,只得轻啸一声带着人飞快地朝着府外而去。南宫墨和靳濯也没有再追,只是平静地望着他们消失在黑暗的夜色中。 “无瑕……”长平公主披着厚厚的披风,在丫头的扶持下匆匆而来,跟在长平公主身边的还有燕王府中的侍卫。为了保护长平公主的安全,南宫墨将燕王府大半的侍卫都调到了东苑,并且吩咐他们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必须以长平公主的安危为重。 难道地上躺了一地的死尸,长平公主脸色又是一白,“无瑕,你没受伤吧?” 南宫墨连忙迎上前去,扶住长平公主道:“母亲,你怎么来了?” 长平公主又急又惊,“这边闹得这么厉害,我怎么能不来?可有受伤?府中的侍卫到哪儿去了” 南宫墨扶着长平公主往里走,一边示意侍卫将院子里的尸体处理了,一边笑道:“没有事,不过是几个不长眼的小毛贼罢了。母亲,外面冷,还是进屋里去吧。”三人进了大厅坐下,长平公主看了靳濯一眼道:“你休要糊弄本宫,这种情形能是小毛贼?哪个小毛贼敢跑到燕王府来撒野?还有,你这院子里怎么没有侍卫?”南宫墨浅笑道:“普通侍卫哪儿是那些人的对手,大约是被人迷晕了吧。” 她院中倒也不是没有侍卫,只是不多而已。柳也被她派出去跟这蔺长风办事了,毕竟暗中的许多事情她如今还是不方便亲自去办的。不过,南宫墨也没有想到萧千夜竟然会做出派刺客刺杀她的蠢事请。看来,他真的很害怕萧纯杀害先帝和太子的事情暴露出去。如今倒好,杀人凶手不着急,萧千夜这个原本其实没什么关系的人反倒是急的不行,难道他就没想过,这样的作为无异于做贼心虚么?若是将来事情暴露,再传出他派人刺杀过身为知情者的她的事情,谁还会相信他是清白的? 长平公主沉默了半晌,方才问道:“是…千夜?” 虽然她不算太聪明,但是如今金陵城里会想要杀南宫墨的人也不多。萧纯阴险狡诈,没有十成的把握轻易不会做这种事情,那就只剩下一个萧千夜了。 南宫墨轻声道:“母亲不用操心这些事情。您放心便是,今日不成他们不会再来了。” 长平公主叹了口气低声道:“委屈你了。这位…是?”长平公主打量着靳濯有些好奇地问道。南宫墨会让这人在这里,自然应该是自己人。长平公主却不知道,南宫墨之所以让靳濯在这里,一是因为他刚刚确实是帮了自己,二是因为他本身就知道刺客的真实身份。至于自己人,还差得远呢。 南宫墨道:“这位是…浮望山的靳寨主,是君陌请过来帮忙的。” 长平公主一怔,看着靳濯微微点了点头。南宫墨也知道长平公主对江湖中人并不了解,也不多做解释。靳濯挑了挑剑眉,拱手道:“见过公主。”长平公主淡笑道:“靳…寨主不必多礼,今晚多谢你了。”靳濯浑不在意,“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长平公主也知道他们有事要说,便站起身来道:“既然没事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这位靳寨主,我让总管安排客房吧?”南宫墨起身道:“我送母亲。”长平公主摇摇头,道:“你也累了,歇着吧,我自己回去便是。” 南宫墨依然送了长平公主出门,再回头便对上靳濯若有所思的眼神。南宫墨淡然笑道:“靳寨主有什么话说?”靳濯笑道:“长平公主倒是难得的亲和,一点儿也不像是皇家公主。郡主有个好婆婆。”南宫墨想到靳濯的身份想必是极为不收朱家人待见,不由得一笑。朱家这些年靠着靳濯得了不少好处,南宫墨自然不信朱家人会不知道靳濯跟朱初喻的关系。只不过是看不上靳濯的身份故作不知罢了。 靳濯不悦,“郡主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墨连忙摆摆手道:“没有,靳寨主和善嘉县主定能有情人终成眷属,还要多谢靳寨主今晚援手。” 靳濯轻哼一声,只是想起朱初喻深色到底有些黯然。他答应卫君陌来保护南宫墨固然是为了朱初喻,但是经过了这些日子,靳濯却有些怀疑自己跟朱初喻到底是不是真的合适,在朱初喻说出了那些绝情的话之后,他真的还要不死心的继续跟她纠缠么?而朱初喻…又真的值得自己这样复出么? 再抬头看看坐在不远处悠然喝茶的南宫墨,从容淡定的全然不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刺杀。靳濯突然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起来了,同时也有些理解宫驭宸为什么老是想要跟卫君陌作对,就凭卫君陌娶了这么一个妻子,就足够让天下绝大多数男人嫉妒不已了。而且,这个妻子还不是他自己求来的,而是皇帝赐婚的,运气不要太好。 只看靳濯脸上的神色变幻,南宫墨也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些什么。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靳濯自然不是什么好人,不过相交几次,南宫墨还是颇为欣赏他的光明磊落的。这样的男子无论是什么样的女子爱上了都定然会十分幸福的,只可惜靳濯挨上的却是一个最不需要爱情的女人。 “靳寨主这次来,可见过善嘉县主了?”南宫墨问道。 靳濯脸色有些黑,瞪着南宫墨道:“你想说什么?”南宫墨抿唇淡笑,道:“靳寨主误会了,我只是想说…如果善嘉县主知道靳寨主在这里的话,或许会误会。对两位的感情只怕是…有些不好。”靳濯翻了个白眼,道:“你不是知道我们闹翻了么?感情…我们之间当真有过感情么?”靳濯有些黯然地喃喃自语。 南宫墨轻声叹息,“但是,靳寨主似乎余情未了。我与寨主虽然相交甚浅,不该交浅言深,却还是要说一句,以免将来追悔莫及。”她可不想莫名其妙的成为别人感情的绊脚石,不管是朋友的还是敌人的。 靳濯沉默了良久,方才淡淡道:“我这次进京就是为她做最后一件事。以后…大家各自珍重吧。”以保护南宫墨为条件,换卫君陌将来放过朱初喻一次。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靳濯就是感觉到总有一天朱初喻会栽在这两个人手里。 南宫墨了然地看着靳濯也没有再多说什么。靳濯话是这么说,只怕心中未尝没有想要看看是否还有挽回的余地。只是南宫墨心中更清楚,朱初喻只会越来越让他失望,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 靳濯显然是不乐意跟人谈论自己的感情事情,不耐烦地啧了一声,道:“你真的不打算离开金陵?连将要登基的皇帝都想要杀你,你在这金陵城中还能混得下去?”南宫墨扬眉浅笑道:“越是身份不凡,想要做什么事情才越要思虑再三。相信我,今天之后萧千夜再想要杀我一定会认真考虑的。”当了皇帝也不可能想杀谁就杀谁,相反的,一个还没坐稳皇位的皇帝更是需要处处小心。真想要杀伐随心,也是需要性格和勇气的,萧千夜显然并不具备这样的铁血性格。 靳濯道:“就算他不怕人暗杀,也随时可以找你麻烦啊。” 南宫墨道:“现在想要找他麻烦的人更多。” “总之一句话,你就是不走了?”靳濯有些暴躁地道,他答应了卫君陌要保护南宫墨,万一出了什么事,谁知道卫君陌那个蛇精病会不会迁怒到他身上?而偏偏,他对这些皇权贵族之间的争斗最不擅长了。 南宫墨认真地点头,“我能到哪里去?”她对当通缉犯一点兴趣都没有,真的除了金陵城,萧千夜和萧纯才好派人来追杀她呢,到时候日子肯定是过得精彩刺激。 靳濯深吸了一口气道:“好吧,本寨主就屈尊给你当一段时间的侍卫。希望卫君陌回来之前你不会把自己的命给玩掉了。” 南宫墨展颜一笑,道:“那就多谢寨主了。”有人不用是傻子,更何况还是靳濯这样的高手。 燕王府有刺客闯入不是一件小事,毕竟七八具尸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处置了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当然南宫墨也没有打算悄无声息的处置了,萧千夜敢派人刺杀她,她若是就这么无声无息的算了,萧千夜还以为她喜欢忍气吞声呢。 一大早,五城兵马司的指挥使和应天府尹何文栎就进了燕王府。看着摆放在燕王府花园里整整齐齐的一排尸体,几个人的脸顿时都绿了。堂堂金陵皇城天子脚下,而且还是藩王府邸,大长公主暂住之所竟然会有刺客闯入,简直是将他们这些守卫京城治安的人的脸打得啪啪的。 五城兵马司来的指挥使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看了一眼站在旁边一眼不发的南宫墨,以及坐在大厅里喝茶的长平公主苦着脸觑了一眼旁边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的何文栎。虽然他是武将,但是大夏朝的文官向来比武将彪悍,此时…他也无比的希望何文栎发扬文官彪悍不怕死的精神在前面挡着。 何文栎拍了拍手站起身来,连声感叹却什么也不说。指挥使无奈,只得轻咳一声道:“何大人,可看出什么来了?” 何文栎手一摊,“夏指挥使此言差矣,本官又不是仵作,能看得出什么?” 那你特么蹲在地上看了半天又感叹连连到底是在干什么啊?! 何文栎道:“本官只是在惊叹,竟然有人在天子脚下还敢如此胆大妄为,夏大人,如今可是国丧期间,你们五城兵马司若是忙不过来可以请京卫营帮忙啊,再不然,本官应天府的衙役也可以多派几个出来帮着巡逻?”自古文官武将就是死对头,遇上了先掐了再说。 “多谢何大人提醒!”夏指挥使咬牙切齿地道。 “不必客气。”何文栎笑眯眯地道。 “两位可看出了什么?”旁边,南宫墨淡淡问道。 何文栎脸上的笑容一收,朝着南宫墨恭敬地一揖,道:“启禀郡主,以下官只见…这些刺客只怕…并非是江湖中人。”南宫墨挑眉,“哦?你怎么看?”何文栎凝眉道:“这些刺客手心的茧几乎都在同一个位置,显然是练同样的兵器所致,甚至可能连练武的量都是一致的。这跟江湖中人的习惯大为不同,倒像是……”江湖中人,即使是训练有素的杀手组织兵器能力也都是截然不同的。这样服装兵器甚至连训练都完全制式的,倒是更像是军中之人,或者是朝中权贵的府兵暗卫之类的。 想到此处,何文栎有些哀怨地望了南宫墨一眼。若真是如此,事情就大了。 旁边的夏指挥使更是郁闷,怒瞪着何文栎险些把眼睛瞪凸出来。你特么不是说没看出来什么么?! 南宫墨面色淡然,心中却是冷笑。她也觉得萧千夜没那么快找到专业的江湖杀手。 何文栎叹了口气,走到南宫墨身边低声问道:“郡主可是有什么线索?” 南宫墨淡淡笑道:“若是有线索,我又何必请两位大人过来?如今世子不在家,家中就剩下我和母亲两个弱女子,母亲昨晚也吓得不轻,还请何大人和夏指挥使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代啊。母亲正因为先皇驾崩哀痛不已,如今又遇此惊吓,若是出了什么事…本郡主也不知道该如何向世子燕王和齐王殿下交代。” 两人神色皆是肃然,何文栎还没来得及答话,就听夏指挥使道:“郡主请放心,末将一定尽快抓住凶手给公主和郡主一个交代!” 蠢货!何文栎没好气地扫了旁边的大个子一眼,这凶手明显就不是一般人,这蠢货居然还迫不及待地往坑里跳,武将就是愚蠢! “何大人?”南宫墨笑吟吟地望着何文栎。 何文栎苦着脸,拱手道:“下官一定竭尽全力。” 南宫墨淡淡笑道:“本郡主相信何大人和夏指挥使的能力。如此,本郡主就恭候二位佳音了。” “是。末将告退。” 看着南宫墨转身走回大厅里,何文栎皱着眉头挥手让人将尸体全部抬走。然后两人也转身往府外走去,虽然文官武将素来互相看不顺眼,偏偏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尹都管着京城的治安,职责方面颇有交叉远比京卫营更多,所以两人也算是十分熟稔。 “何大人,这个案子你有什么看法?”夏指挥使耿直地问道。 何文栎叹气,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我们的麻烦大了。” “怎么说?”夏指挥使皱眉,“大长公主也并非不讲理的人,断不会迁怒与你我才是。难道…何大人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何文栎摇摇头,心道:“我虽然不知道凶手到底是谁,但是凶手的身份肯定不简单。而且…谁先找我们麻烦,八成就跟凶手有关系了。” 见他如此,夏指挥使也不好细问。他跟何文栎的关系其实一向也不太好。只得道:“这些刺客也太过嚣张了,简直没将王法放在眼里。本官这就回去,和几位同僚商议重新布置京城的防务。”五城兵马司一共有五位指挥使,职责,品级,权力相同。 何文栎不在意的摆摆手示意他随意,两人正要分道扬镳,就见一队人马匆匆的朝着燕王府门口而来。何文栎扬眉,“宫里的人?”这时候宫里的人来燕王府干什么?难道是安抚大长公主和星城郡主的? “可是夏指挥使和何大人?” “正是,这位公公是?” 那内侍太监尖声道:“陛下有旨,召两位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是,微臣遵旨。”虽然有些诧异,不过两人还是齐声领旨。只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何大人原本还算俊朗的容颜已经扭曲起来了。如果一定要形容的话,那扭曲的容颜上大约就只有两个子――卧、槽! 星城郡主,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要这样坑我啊。 178、再见秦惜 ? “郡主,陛下找夏指挥使和何大人入宫了。”燕王府里,总管匆匆走进书房低声禀告道。 南宫墨并不意外,只是微微点头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总管也知道,这位星城郡主是个极有主意的人,如今这燕王府虽然说是长平公主的身份辈分最尊贵,但是事实上确是事事都由星城郡主做主的。应了声是,总管恭敬地退了下去。 靳濯懒洋洋地坐在一边,撑着头望着正低头专注的看着账册的南宫墨道:“郡主看起来一点儿也不担心?”南宫墨冷笑一声,抬起头来看了靳濯一眼淡淡道:“一个蠢货,有什么好担心的?”别人做了这种事恨不得没有人知道,萧千夜倒是迫不及待的将何文栎两人召进宫去,会说什么不用想也知道。能够做到何文栎这个位置的人自然不会是笨蛋,岂会猜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系? 靳濯淡淡地提醒道:“那个蠢货即将成为皇帝。” 南宫墨叹了口气,随手将手中的账册扔到一边道:“是啊,即将登基为帝。大夏有这么一个皇帝可真是……”不知道先帝在天之灵是不是会后悔? 大夏开国不到三十年,根本还没有稳定下来。这个时候需要的哪怕不是一个如先帝那样强势铁腕的帝王,也需要一个英明睿智的皇帝。而萧千夜,无论从那个角度来看,显然都不合适。 “曾经听人说皇长孙温文尔雅才华横溢,没想到…星城郡主竟然如此看不上眼。”不得不说,萧千夜的外表和身份还是很能糊弄人的,当然靳濯这么说也不排除是因为朱初喻的“移情别恋”刺激所致。 南宫墨道:“宋徽宗,李后主算不算才华横溢?”才华横溢跟适不适合做皇帝完全是两回事。更何况,历朝历代比萧千夜更加才华横溢的亡国之君比比皆是,萧千夜这只能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靳濯耸耸肩没说话,南宫墨挑了挑秀眉含笑看着靳濯道:“靳寨主这么闲?是不是想见见善嘉县主?” 靳濯有些冷淡的瞥了她一眼,对于某人在自己伤口上撒盐的行为很是不爽。南宫墨将手中的笔放到一边,站起身来淡笑道:“闲着没事,不如出去走走?”靳濯道:“星城郡主可真是不怕死。”南宫墨笑道:“别说得好像金陵皇城里随处都是刺客一样,我保证萧千夜不会再派人来行刺了。”靳濯暗暗在心中道:“萧千夜不怕人来,不代表别人不来吧?” 南宫墨起身往外走去,一边叹息道:“也不知道新皇陛下是怎么想的,他就是直接派人来抄了燕王府砍了我也比派人来行刺靠谱吧?” “砍了你,难道他不需要向朝臣解释?” 南宫墨回身看着她,“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能不死。就看他有没有这个胆量。如果先皇在誓,他下令杀了我,你猜有几个人有胆量问先皇要解释?” 很显然,萧千夜没有这个胆魄。 出了燕王府,靳濯脸色有些僵硬的跟在南宫墨身边。之前他并非没有来过金陵皇城,但是每一次都是暗中来暗中去,从来没有真正在金陵城中露过面。曾经他也希望过有一天和朱初喻一起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金陵皇城中,现在看来是永远没有机会实现了。却没想到如今却跟着南宫墨一起大摇大摆的出现在皇城中。 看到南宫墨去的方向并不是高义伯府,靳濯暗中松了口气,同时又闪现出几分恼怒。 “你耍我?!” 南宫墨笑眯眯地看着他道:“我并没有说我要去高义伯府啊。秦家四小姐请了我喝茶,不过听说最近几日善嘉县主经常出入各家府邸,说不准就能碰上呢。”靳濯冷着脸,决定不再跟这个讨厌的女人说话。 南宫墨挑眉看了看靳濯也不在挑衅他,漫步朝着秦府的方向走去。 秦家出面接待南宫墨的并不是秦惜而是秦家大公子秦梓煦。看到秦梓煦一派温文尔雅的迎出门来,南宫墨扬眉一笑,“秦大公子,别来无恙。”秦梓煦拱手笑道:“有劳郡主惦记,一切安好。郡主从灵州回来还未见过面,一路辛苦了。” 南宫墨打量了秦梓煦一番,看来秦大公子最近的日子确实是很不错,整个人也显得容光焕发。倒是也不难理解,先皇驾崩如果说谁最高兴,除了萧纯估计就是这些世家了。无论哪一个皇子皇孙上位,至少对这些世家来说都是一个喘息之机。而萧千夜上位就更符合他们的利益了,萧千夜的性格想要跟这些盘根错节,同气连枝的世家斗,没有二三十年别想成事,这还必须是萧千夜自己握住了所有的权柄。如果萧千夜一直和萧纯暗中勾心斗角的话,两个人光是自己内斗就够了,别的事情什么也别想做。至少…世家绝对不是他们首当其冲的敌人,现在,萧纯和萧千夜的假想敌应该是藩王和他们彼此。 南宫墨问道:“惜儿最近身体如何?” 秦梓煦点头道:“还要多谢郡主,惜儿最近身体好多了。” 南宫墨道:“我给惜儿带了一些药过来,是我师兄配的,可惜先试试看。”秦梓煦面上露出感激的深色,拱手道:“多谢郡主,这位是……”南宫墨含笑看了靳濯一眼道:“这位是我的朋友,靳濯。” 秦梓煦自然看得出来靳濯不像是寻常人,面上却丝毫不动声色,笑道:“靳公子,幸会。”靳濯微微点头,神色有些淡漠地道:“幸会。” 秦梓煦也不在意靳濯的冷淡,笑着引两人进门,“两位里面请。” 进了秦府,靳濯木着脸跟在南宫墨和秦梓煦身边,听着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话。这种高门大宅让他感到有些不自在,一路走过去路过的侍女仆人纷纷上前问好,很快便到了秦惜住的惜玉轩,秦惜被丫头扶着快步走了出来,“墨儿。” “惜儿。”南宫墨看看秦惜,原本消瘦苍白的容颜依然消瘦,不过脸色却多了几分红润,不在如往常那般苍白了。南宫墨伸手扣住她的手腕把了把脉,满意地点点头道:“还不错,看来这些日子是有好好保养的。”秦惜嫣然一笑,道:“自然。我也觉得我好多了,不过爹娘和哥哥还是不许我出去。” 秦梓煦无奈地道:“你身体还没好,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了,怎么好往外跑?” 秦惜眼巴巴地望着他小声道:“我从来没有往外面跑过。”看看站在旁边的南宫墨,秦惜眨了眨眼睛。墨儿时常可以出门在外,真是好羡慕啊。 “这位?”秦惜看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靳濯,往秦梓煦身边靠了靠,好奇地问道。 秦梓煦道:“这是星城郡主的朋友,靳先生。” 秦惜微微一福,浅笑道:“见过金先生。” 靳濯沉着脸微微点头,秦惜显然也不太会应付这样完全不给面子的人,只得拉拉南宫墨的手笑道:“墨儿,咱们进去说。” 南宫墨含笑点头,任由秦惜拉着往惜玉轩里面走去,一边回头对秦梓煦笑道:“大公子,回头再来拜访。”秦梓煦自然明白南宫墨是有事情要找他,点了点头对靳濯笑道:“靳兄不如跟在下四处走走?” 两人进了惜玉轩坐了下来,秦惜欢喜地道:“墨儿,你可算来看我了。” 南宫墨含笑点点她的眉心道:“这么想我?”秦惜叹气道:“除了你,也没有人会来看我了。而且…我觉得跟你说话肯定比跟别人更有趣。”南宫墨也跟着叹气道:“我去灵州了刚回来,现在我倒是羡慕你了。” 秦惜点头,她虽然足不出户,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有些关切地问道:“听说…你没有受伤吧?” 南宫墨摇摇头,秦惜轻叹了口气望着南宫墨:“如今金陵城里风起云涌,墨儿你千万要小心。” “惜儿听说了什么事?” 秦惜摇头道:“别的倒是没什么,不过…几天善嘉县主来过秦家好几次。还有…还有阮郁之。” “阮郁之?”南宫墨一怔,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阮郁之这个人,皱眉道:“他来干什么?”朱初喻来还能说是为了萧纯或者萧千夜办事,但是阮郁之来,南宫墨绝不相信他会是单纯为了公式。 秦惜浅笑道:“还不是那些事儿?你不用担心,就算高义伯府再怎么如日中天,我们秦家也不会怕他们的。”朱家只有一个朱初喻,朱初喻再厉害也只是一个女子到底是无法直接参与朝政。据算是再怎么被萧千夜和萧纯看重,朱家暂时也还惹不起秦家这样的庞然大物。秦惜是秦家最得宠的嫡女,阮郁之想要干什么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南宫墨淡淡道:“需要帮忙尽管说一声。”正好看阮郁之不顺眼的人不少,南宫墨也不介意再踩他几脚。反正之前的事情已经跟阮郁之交恶了,再坏一点也没关系。 “嗯,谢谢你。”秦惜浅笑应道。 “谢什么,举手之劳。”南宫墨道。 179、争锋相对的谈判 两人闲聊了一会儿,就有秦家的管事过来请南宫墨过去,说是秦家家主有请。南宫墨有些意外,她跟秦梓煦和秦惜相交了一段时间,甚至是为秦惜开药治病,秦家家主都从来没有亲自见过她。对秦家家主唯一的印象也只是在极少的几次宫宴中远远的见过几次。只觉得是一个跟秦梓煦一般温文尔雅地中年人,但是气势却远不是现在的秦梓煦能够比得上的。从之前听到的一些消息可以看出,这位在金陵城中名声并不十分显赫的秦家家主是一个相当睿智的人。至少他是十分适合秦家家主这个身份的人。 秦惜对此也有些意外,含笑对南宫墨道:“想必是父亲有正事要跟你谈,我就不过去碍事了。” 南宫墨也不在意,点头笑道:“回头再来找你说话。”原本他是想要跟秦梓煦谈的,没想到秦家家主竟然会亲自出面倒是有些出人意料,这样自然更好。毕竟,秦梓煦虽然是秦家下一代家主,但是现在却还无法完全做得了秦家的主。许多事情还是需要秦家家主应允。 跟着秦家的管事来到秦家主院的书房外面,管事恭敬地侧身道:“郡主,里面请。” 南宫墨微微点头,“多谢。” 走进书房,果然看到秦家家主已经坐在书房里等着了,秦家家主下首还坐着秦梓煦,却不见靳濯的身影。南宫墨挑眉,还没说话秦梓煦起身笑道:“郡主,靳兄不耐烦书房的气氛去西苑的练武场了。”南宫墨好奇道:“哦?秦家还有练武场?” 秦梓煦笑道:“秦家虽然是书香世家,但是习武的子弟也不少。” “星城郡主,之前驾临敝府,老朽有事在身怠慢了郡主,还请郡主见谅。”秦家家主起身道。南宫墨微微一福,浅笑道:“秦家主言重了,小辈们之间的一些琐事,如何敢劳动家主?”亲家主摆摆手道:“若不是有郡主出手,小女只怕也没有如今的安泰,老朽感激不已。”南宫墨莞尔一笑,“举手之劳,家主不必记在心上。” 两人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已经明白了各自的想法。秦家家主是在告诉南宫墨,秦家对南宫墨当初揭破阮郁之的事情并不介意。虽然南宫墨当初的事情事实上也是对秦惜有益的,但是也确实是损害了秦家的名声。如果南宫墨不急于对付阮郁之,秦家完全有办法用更隐秘的方法解决阮郁之。 同样的,南宫墨也是在告诉秦家她并没有打算用之前的事情来跟秦家换取什么好处或者人情。 秦家家主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笑道:“郡主请坐下说话。” 很快有人送上了茶水又无声的退了出去。书房里只有秦家父子两人和南宫墨一人,南宫墨坐在客位上淡定的喝着茶,对着气势身份不凡的秦家父子二人也没有丝毫的示弱之意。秦家家主看看自己的儿子,在看看旁边的南宫墨,心中暗暗感叹了一声。自己的儿子在同辈中已经算是极为优秀的了,但是比起星城郡主这个女子来说却还是难免差了几分。 “郡主此来…不知所为何时?”良久,秦家家主方才淡淡问道。 南宫墨挑眉,含笑望着秦家家主。若是秦家家主不知道她所为何事,又怎么会来见她?只是,身为一个大家族的族长,秦家家主即使看上去像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但是实际上脸皮之厚也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所以,南宫墨不说他也不着急,只是笑吟吟地望着南宫墨,仿佛是在看着一个顽皮的晚辈一般。 南宫墨耸耸肩,也不在意先让一步。从容自若地道:“前两天…朝廷上的事情不知道秦家家主有什么看法?” 秦家主扶着胡须,仿佛有些疑惑地道:“不知郡主所说的是什么?” 南宫墨垂眸,轻声道:“自然是…灵州瘟疫之事。” 秦家主眸光一闪,道:“灵州瘟疫之事…老夫自然也是深感担忧。只是…如今新皇登基在即,却出了这样的乱子只怕是…等到新皇腾出手来,对这件事依然会追查到底。”秦家主定定地望着南宫墨,仿佛是再问南宫墨这样做到底值不值得? 南宫墨淡然道:“有些事情…无论知不知道,无论是什么样的后果,都必须有人来做,不是么?” 秦家主笑道:“郡主心怀百姓,老夫佩服。” 南宫墨叹了口气,望着秦家家主道:“我想,家主既然愿意见我,自然不是想要在这里跟我打机锋的?”秦家主脸上的笑容一顿,深深地望着南宫墨良久方才叹了口气道:“郡主的来意,老夫明白。只是先帝是世家如眼中钉肉中刺,新皇陛下虽然没说什么,但是受先帝耳闻目睹,想必也不会对咱们有什么好看法,只是暂时腾不出手来罢了。但是,如果咱们主动出手,新皇和摄政王只怕也不会客气。”想起前不久看到的那一直诏书,秦家家主就忍不住冒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自庆幸。若不是先帝死的突然,只怕现在死的就是他们这些世家了。从这一点来说,秦家以及金陵城中的诸多世家都是要感谢萧纯的。 南宫墨低头喝了一口茶,才道:“灵州的事情,家主真的…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秦家家主脸色微变,沉声道:“老夫不懂郡主的意思。” 南宫墨挑眉道:“萧纯二十多年的布置确实是惊人。但是,金陵十大世家当时至少有七八家是盯着灵州的吧?秦家主真的不知道灵州发生了什么事情?还是想要将事情闹得更大了之后好拉皇长孙下马?” “郡主慎言!”秦梓煦沉声道。 “梓煦。”秦家主沉声阻止了儿子,望着南宫墨声音淡淡地道:“郡主这话…未免太过了一些。秦家虽然不是什么积善之家,却也淡然做不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 南宫墨抿唇一笑道:“秦家主和大公子太紧张了,本郡主并没有说都是秦家所为,但是秦家知情不报…总是事实吧?” 好一会儿,秦梓煦叹了口气道:“郡主的消息也是十分灵通。不过,此事确实是跟秦家没有关系,灵州的事情一向是交给另外几家盯着的,毕竟咱们在金陵城中要做的事情更多。我和父亲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 “我知道,所以我是来找秦家而不是找连家和杨家。”南宫墨道。如果秦家真的为了陷害萧千夜而可以隐瞒灵州瘟疫的消息,南宫墨也不会选择跟秦家合作。 秦家主看着南宫墨道:“郡主的心意老夫明白,但是老夫既然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得不为家族考虑,这一点还请郡主见谅。毕竟…若是一着不慎,配上的可是整个秦家几百口人。”见到南宫墨点头,秦家家主才继续道:“郡主来此,是想要秦家相助处理灵州瘟疫的事情?听说卫世子还在灵州,郡主是担心世子么?” 南宫墨道:“虽然新皇和摄政王迫于百姓的言论而排除人前往灵州协助处理瘟疫只是,但是…陛下的想法想必家主也是明白的。至于摄政王…摄政王或有什么杀手锏,可惜心思却没有在瘟疫上。晚辈刚刚收到消息,瘟疫已经蔓延到灵州各地,如今无论是大夫还是药材都极为缺少。” “郡主的意思是?”秦家主皱眉道。 南宫墨道:“原本晚辈也不敢打扰秦家主,只是…如今市场上的药材被人收购一空……”秦家家主皱眉,思索了半晌抬起头来道:“朱家?”南宫墨点头,叹息道:“早在晚辈回京之前,朱家就已经大量收购各种药材。已经暗中运往灵州,但是……” “郡主请说。” “这些药却是悠闲给灵州的权贵和有钱人用的,短短一个月,灵州境内甚至是附近的药材价格上涨了不止十倍。寻常百姓甚至是普通的小医馆根本买不起药。而朝廷…短时间根本无法筹集到足够的药材。”南宫墨道。 秦梓煦皱眉,惊愕地道:“朱家已经富甲天下,居然还想要趁着这种时候发灾难财?”秦家主轻哼一声道:“之前为了支持新皇,朱家可是投进去了不少的钱。如今不正是收回来的时候?”秦家主素来都看不上朱家,此时的语气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 “真是荒谬!”秦梓煦义愤填膺地道。 秦家主倒是没有秦梓煦那般的义愤,只是问道:“还是那句话,秦家若是帮了郡主,对秦家有什么好处?要知道,若是秦家出手,先帝和摄政王难免会将秦家看着跟卫世子一路的。老实说,目前…卫世子还没有资本让秦家为他押上所有的赌注。” 南宫墨挑眉道:“这如何能算得上是帮我和世子?难道灵州不是大夏的灵州?灵州的百姓不是陛下的子民?” “可惜…新皇可能并不这么认为。”秦家家主道。 南宫墨道:“若是再加上本郡主和世子的一个承诺呢?秦家主也不必诳我,此事只要处置的得当,秦家并没有什么危险。秦家传世数百年,难道不知道名声的重要性?”秦家主垂眸沉默了片刻,道:“卫世子和郡主的承诺…老夫记住了。” 南宫墨展颜一笑,“多谢家主。” 180、给脸不要脸 听到秦家主的答复,南宫墨心中也暗暗松了口气。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萧纯和萧千夜两个人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若是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不惜牺牲灵州的百姓也要对付卫君陌,卫君陌远和师兄远在灵州将会有大麻烦。如今秦家答应帮忙,事情自然好办的多。自谢家之后,秦家隐隐为金陵世家之首,只要秦家同意的事情,别的人家也不会太过为难。 秦家主看着南宫墨道:“老夫虽然同意,但是有些事情却是无能为力的。想必郡主也明白,所为一朝天子一朝臣,不仅是朝中官员,咱们这些世家也是一样的。前段时间郡主是觉得咱们这些金领世家分外团结,却不知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举。如今新皇登基之后暂时并无对世家动手的意思,时间若是再久一些,这些日子的抱成一团的关系只怕也岌岌可危了。” 这世上万事万物都脱不了利益二字,金陵这些世家之间自然也是有利益之争的。实力强盛的想要更强盛,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实力差一些的更是要踩着前面的人往上爬。先皇性格强硬,铁血手腕,更他们之间的关系根本无可转圜,所以世家只能抱成一团对抗皇室。但是新皇的性格明显跟先皇截然不同,只怕轻易不会对世家动手。对抗皇权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能够退一步海阔天空自然是最好。因此已经有不少人在开始蠢蠢欲动的打起新皇的主意来了。 “说起来,还是谢侯看得开。老夫也是佩服啊。”秦家家主叹息道。 南宫墨点头道:“晚辈自然不敢让秦家公然对抗皇权的。“再怎么自恋南宫墨也不会以为自己能够说动秦家主押上整个家主跟萧纯和萧千夜对着干。不是她不能言善辩,而是她手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筹码。更何况,她和卫君陌又没打算谋朝篡位,要秦家那样明火执仗的站在自己这边做什么? 秦家主赞赏地望着南宫墨笑道:“星城郡主果真是个奇女子,梓煦却还要好好学学。” 秦梓煦无辜地摸了摸鼻子,点头道:“父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住了。” 秦家主摆摆手起身笑道:“罢了,既然答应了郡主的事情,秦家自然尽力而为,请郡主放心便是。这是交给梓煦去办,郡主可放心?”南宫墨拱手道:“多谢秦家,秦大公子晚辈自然是放心的。”秦家主点点头笑道:“那就好。” 该说的事情也说完了,南宫墨很是识趣地站起身来告辞,“如此,晚辈告辞。” “郡主慢走。”秦家主道:“梓煦送郡主出去。” “是,父亲。” 看着南宫墨和秦梓煦双双走出书房,秦家主脸上的神色也渐渐地多了几分端凝。良久才微微叹了口气。楚国公一介武夫,没想到竟然能够养出如此有胆色却又聪慧的女儿。若是星城郡主生在秦家,哪怕是个女儿……秦家主摇了摇头,不由失笑。 出了书房大门,南宫墨与秦梓煦漫步而行。秦梓煦微微落后半步,不时的侧目打量着南宫墨眼中流露出惊奇之色。南宫墨自然主意到了秦梓煦的神色,淡笑道:“大公子有话要说?”秦梓煦摇摇头道:“郡主…做这些事情,卫世子可知道?” 南宫墨道:“他远在灵州自然不知。” 秦梓煦道:“那卫世子……”言语间颇有些踌躇之意,南宫墨却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南宫墨到底是个女眷,虽然有郡主的身份,长平公主也十分宽厚,但是这世道对女子本就是有诸多约束。南宫墨在金陵的行事素来算不得太低调,如今卫君陌不在金陵,南宫墨却直接许下了对秦家的承诺,将来卫世子知道了未免会心存芥蒂。秦梓煦甚至有些怀疑自家父亲怎么会被南宫墨说动的?星城郡主的话真的能够代表卫世子么? 南宫墨淡笑不语,秦家家主自然不是真的完全相信她能够做得了卫君陌的主。身为一家之主,秦家主还没那么天真。只是南宫墨所说的,所要求的对秦家来说付出和收获完全呈正比。秦家并不需要出太多的力,但是却可以得到好的名声,卫君陌甚至是燕王齐王的人情,或许还有一份自己的心安。如此一举多得的事情,秦家主会答应并不意外。 南宫墨这个要说话,之间不远处一个管事模样的男子急匆匆地奔了过来,“大公子!大公子!不好了!” 秦梓煦不悦地皱眉,“出了什么事?!”秦家的规矩素来不小,除非是十万火急的事情下人也不会如此失礼。但是即使如此,在客人面前失礼终究是不好。管事蹿了口气,语气还带着微喘地道:“郡主,郡主带来的那位靳公子,跟人打起来了。” “什么?”秦梓煦一怔,只见身边一道疾风掠过。在看是只看到南宫墨飘然远去的背影。秦梓煦无奈,摸摸鼻子问道:“怎么回事,仔细说。” 管事道:“方才善嘉县主带着人来拜访,夫人在大厅里接待县主。不知怎么的,靳公子就跟善嘉县主带来的人打起来了。” “善嘉县主?”秦梓煦扬眉,“朱家大小姐?”原本朱初喻是没有资格没有不收帖子就上门拜访秦家的。只是现在朱家气势正盛,而且又有着县主的身份在,秦家自然也要给她几分面子。 “她带了什么人来?”秦梓煦问道。管事道:“有…有几个侍卫,还有,还有阮郁之,阮公子。” 闻言,秦梓煦没好气地瞪了管事一 煦没好气地瞪了管事一眼,道:“怎么不早说!”说完连忙急匆匆地朝着大厅的方向而去了。同时心中对朱初喻的印象又下降了好几份,朱初喻又不是不知道秦家和阮郁之的过节,当初收留阮郁之就已经有些让秦家不喜了,现在居然还敢带着阮郁之上门,实在是太不将秦家放在眼里了。 秦家大厅里,秦夫人保养的极好的容颜上一片铁青,看着朱初喻的神色也更多了几分不善。秦惜坐在她身边,低声安慰着母亲,朱初喻神色倒是淡然自若,只是看着站在对面的靳濯眼底还是有几分不悦和怒意。 旁边不远处,阮郁之原本斯文的脸皮上青一块紫一块,一只眼睛肿的老高,就连牙齿也缺了两颗,半点也看不出来当初那个风流才子的模样。门外,朱初喻带来的几个侍卫也全部躺在地上呻吟不断,却半晌都爬不起来。 秦夫人冷眼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这是什么意思?带着人欺负到我秦家家里来了?当真以为我秦家怕你朱家不成?” 朱初喻垂眸,淡淡道:“此时纯属误会,还请夫人息怒。何况…如今受伤的都是我们朱家的人,贵府并没有伤到一丝半毫不是么?”秦夫人冷笑一声道:“难道是我请善嘉县主来的?”金陵十大世家之首的秦家,和世家之末的朱家,原本相差太大是没有可比性的。但是如今朱家俨然如日中天,而且目标直指秦家。秦夫人自然也不会对身为朱家大小姐的朱初喻有多客气。 “还有这个人!你带他来干什么?”秦夫人扫了一眼被揍得灰头土脸的阮郁之,冷声问道。原本靳濯在秦家大人,秦夫人是该很不高兴的。但是靳濯打得是阮郁之,秦夫人心中却觉得万分舒顺。身为母亲,想到自己女儿险些被一个人渣给骗了,秦夫人就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去抽他一顿。之前阮郁之受了教训躲起来了,没想到他居然还敢出来,甚至还敢登堂入室到秦家来。没有直接让人连着朱初喻打出去已经是秦夫人修养好了。 阮郁之却似乎有些不甘寂寞,也不顾自己一身狼狈浑身酸痛,傲然道:“本官是新皇亲封的大理寺少卿。”神色间颇有些得意之色,只是他此时鼻青脸肿的模样,这份得意就更加让人觉得猥琐不堪入目了。 秦惜皱了皱眉,淡淡地转过头去。心中暗暗后悔当初竟然会选择这么一个人。若是没有之前的事情自己真的跟这些的人成婚了,只怕才会死不瞑目呢。 秦夫人脸色却是一变,沉声道:“善嘉县主是执意要跟我秦家为难了?今天是来炫耀的?”阮郁之在金陵皇城无权无势,说得难听一点死了都不一定有人会知道。新皇还没登基就能让他官复原职甚至是晋升为握有实权的大理寺少卿,说没有朱家的手笔秦夫人怎么会信? 朱初喻浅笑道:“夫人言重了,今天小女前来,是有间好事想要告诉夫人一声呢。” 南宫墨走到大厅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脆的瓷器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秦夫人愤怒地声音,“善嘉县主请回吧,咱们秦家招待不起善嘉县主!” 南宫墨跨入大厅,之间秦夫人满脸怒气地瞪着眼前的朱初喻和阮郁之,秦惜的脸色同样也不太好看。 见到南宫墨进来,朱初喻眼眸闪了闪,连忙上前盈盈一拜,“见过郡主。”仿佛没有听到秦夫人送客的声音。南宫墨微微点头,“正巧,善嘉县主也在。”从朱初喻身边擦肩而过,真的秦惜身边拉起她的手把了把脉道:“什么事就值得这么生气了?小脸都白了,快坐下歇歇吧。” 秦惜勉强笑了笑,顺从的坐回了旁边的椅子里。 “秦夫人,到府中未及拜会,失礼了。”南宫墨回头对秦夫人道。秦夫人知道南宫墨是自家女儿的大恩人,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郡主言重,遇到这些糟心的事儿,让郡主见笑了。” “哪里。听说靳兄伤了贵府的人,不知可要不要紧?还请夫人见谅。”南宫墨道。 “郡主哪里的话,这位…靳公子也并未伤到咱们府上的人。”秦夫人道。 南宫墨微微展眉,道:“那就好,没伤人就好,靳兄是江湖中人若有什么误会之处,还请夫人海涵。” “这个武夫伤的是我!”背后,阮郁之咬牙切齿地道。方才南宫墨分明看到他了,却当成没看见一般。对于阮郁之这种本就爱好虚名,又失去一些再重新得到的人来说,最不能容忍的大概便是别人的忽视了。当然阮郁之不会认为自己之前的遭遇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会觉得自己之前是遇到了小人,遭人陷害命运坎坷,如今总算是苦尽甘来可以扬眉吐气了。只可惜他却没有想过,秦家想要对朱家怎么样或许有些麻烦,但是想要对付他区区一个大理寺少卿却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南宫墨回头看了看阮郁之,皱了皱眉问道:“这位是谁?怎么如此模样?靳兄,你这是……” 一直作壁上观的靳濯终于开口说话了,只会懒懒地道:“随手打了一直到处乱叫的狗,还要跟郡主禀告不成?” 南宫墨莞尔一笑,“打狗自然是不用。不过……” “那不就得了。”靳濯斩钉截铁地道。等这南宫墨的眼神分明再说:你再问!爷打了就打了。 南宫墨无奈,总之靳濯就是坚决的将这人当成狗了。不过……“这位公子是?” 阮郁之几欲吐血, 几欲吐血,他自诩才华横溢相貌出众,却不想几次见面南宫墨却根本不记得他。 朱初喻嫣然一笑,“郡主何必开玩笑,这位是新任大理寺少卿阮郁之,软大人。” 南宫墨看了朱初喻一眼,淡淡笑道:“善嘉县主好本事。” 朱初喻心下了然,微笑道:“郡主过奖了。” 南宫墨看看朱初喻又看看秦夫人,道:“方才夫人和县主似乎有事,我是否来的不是时候?” 秦夫人拉着南宫墨道:“郡主哪里话,一直没机会跟郡主说话,今天好不容易见了还请坐下喝杯茶。善嘉县主,请吧。”朱初喻叹息道:“秦夫人当真不考虑么?秦四小姐已经十七岁了,正好与舍弟的年纪相配……” “滚!”秦夫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修养礼仪,直接开口骂道。朱家的几位公子都不成材,朱初喻所说的那位朱家三公子更是声名狼藉之辈。居然妄想娶自己的爱女,若真的将惜儿嫁进了朱家,只怕不出几个月就能给他们折腾死了。 朱初喻也不动怒,道:“夫人不同意便罢了,何必口出恶言?夫人也知道,舍姐早前如越郡王府为侧妃,如今新皇登基已经定下了贵妃的位份。咱们朱家虽说家世比不得秦家却也不算辱没了秦小姐罢。” 秦夫人冷笑,真是给脸不要脸! “善嘉县主。”秦夫人冷冷地看着朱初喻道:“我看着县主的年纪也不小了罢?有那个功夫操心别人的婚事,还不如早些想想怎么将自己嫁出去。至于我们惜儿,自有父母高堂为她费心,再不济也有她兄长扶持着。我倒是有些不明白,善嘉县主一个女儿家整理日东走西窜,如今还操持起三姑六婆的营生了。倒是为了什么?” 朱初喻脸上一红,她虽然素有大志,却也到底还是个姑娘家。朱初喻也并不想南宫墨前世今生两世为人,并不觉得嫁不嫁人是什么大事。在朱初喻心中女儿家自然还是要找个好人家的,只是她眼光高,不愿屈居。但是偏偏她看上的人或是看不上她,或是另有所爱,或是如秦梓煦这般的跟朱家本身就不对盘,别说结亲了,不结仇就不错了。如今想要将让自家三哥娶秦惜也是希望借此拉拢跟秦家的关系罢了。 秦夫人打量着她,眼光却是万分不屑地,“从前听说星城郡主在金陵最是有名,这些日子我才知道此言大谬。星城郡主做的事情桩桩件件也是为了正事,或是为夫婿打点,或是得了公主允准或是奉先皇旨意,却也没有县主这般的活跃。却不知道县主是做了些什么与国于民有利的事情不成?” 朱初喻脸色不变,心中却暗骂秦夫人难缠。心中更是深恨秦夫人的话戳中了自己的痛处。看了一眼站在秦夫人身边的秦惜,朱初喻眼神微闪。既然秦家敢如此羞辱她,她还非要秦惜嫁入朱家不可!秦家自以为百年世家有什么了不得的。先皇只是稍微露出点想法意思,这些世家还不是忙不迭的就抱在一起想方设法。可见…他们这些人再厉害也是拗不过皇权的。 微微后退了一步,朱初喻淡淡道:“我们朱家是真心诚意想要求娶四小姐的,还请夫人三思。既然夫人有事,我就先行……” “不用三思!惜儿绝不会嫁给朱家人的!”门外传来秦梓煦坚定地声音,众人回头之间秦梓煦冷着脸站在门口,望着朱初喻道:“善嘉县主什么时候做起媒婆来了?”朱初喻脸上一僵,笑道:“不过是倾慕四小姐才貌……” 秦梓煦也不等她说完,轻哼一声道:“金陵城中多得是未婚男女,善嘉县主若是闲得慌的话,本公子可以发出消息去让他们上门去求县主便是。至于我们家,不必县主操心!不过,我看…县主最该操心的是自己罢?惜儿年纪大了一些是她身子不好,咱们家也不好将她送出门去拖累别人。不知道…县主又是有什么隐疾?” 连隐疾都出来,朱初喻又是气又是羞。这话若真的传出去,朱初喻的名声只怕也不能要了。其实她也未必不知道自己贸然上门提这件事不妥,但是看着南宫墨素日行事从来没有什么顾忌,除了刚回京的时候被言官弹劾过以外,竟然半点事情都没有。她自认为才华能力并不输南宫墨,也不甘心只能躲在暗处筹谋,这才上门了一次却不想踩到了马蜂窝。 朱初喻还没说话,阮郁之已经不甘寂寞地跳了出来,“放肆!你竟敢如此对县主说话。” “阮郁之?”秦梓煦斜了阮郁之一眼,阮郁之傲然道:“正是本官。”看着眼前的阮郁之和秦夫人母女,阮郁之心中只剩下得意和解气。他当然也知道朱三是什么德行,但是朱初喻提出这事的时候他没有半点反对。甚至恨不得秦惜立刻被嫁到朱家才好。我对你那么好你不是看不上我么?那你活该嫁一个没本事又花心的丈夫,天天独守空房。另一方面,阮郁之又对朱初喻惊为天人。自己落难,整个金陵的人避之唯恐不及,唯有朱初喻帮了自己收留自己,如今甚至向新皇替自己求了官位。在阮郁之眼中,朱初喻更甚再生父母,自然容不得秦梓煦无礼。 秦梓煦冷笑一声,不屑地道:“你是什么东西?来人,给我将他们赶出去!” “是,公子。”早就等候在外面的下人立刻从了进来,拉起阮郁之就往外走。 “放肆!本官是朝廷命官,还不放开本官!”阮郁之又惊又怒。 朱初喻倒是更识趣一些,只是深深地忘了秦梓煦一眼,淡淡笑道:“本县主自己走便是了。”到底是县主的身份,秦家下人也不敢轻易动她,只得看着她从容自若地走了出去。比起被人拎在手里扔出去的阮郁之倒是多了几分风度。 看着他们离去,秦梓煦冷笑道:“什么东西也该乱攀咱们秦家的大门。真以为要出一个贵妃就了不得了?” 身后,南宫墨悠悠笑道:“若是朱妃当真封为贵妃,只怕还真是有些麻烦呢。大公子早做准备才好。” 秦梓煦了然,点头笑道:“多谢郡主提点。”朱家二小姐有孕在身,本身就是越郡王侧妃。越郡王不受宠,如果朱妃剩下了皇子,将来的事情毕竟不好说。朱家,说不得还这的要起来了。到时候朱妃纵然为难不了秦家,但是想要为难为难秦惜一个小女孩儿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秦夫人皱眉道:“这个善嘉县主,当真是不知所谓。也不知道高义伯和夫人都在做什么?整日里好像真个高义伯府就剩下她一个人了似得。如今竟然还…真是荒谬!南宫墨不由一笑:朱家难得出手的人,还真的只有朱初喻一个人。 181、燕王世子 秦梓煦的脸色也不好看,如今朱家正是如日中升的时候,如果可以秦家并不想要跟朱家为敌。但是这并不代表秦家就愿意将自家的姑娘嫁给朱家的公子。走到秦家这个地步,名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秦家就是再怎么样也绝对不会卖女求荣。朱家三公子那是什么名声,自家小妹本就身体虚弱,真的过了门只怕不出两个月就要被折磨死了。那时候秦家才是整个金陵皇城的笑话了。 不过这些话秦梓煦自然不好当着南宫墨和靳濯这两个外人的面说。只得勉强一笑道:“让郡主和靳公子见笑了。” 知道秦家人此时心情只怕不会十分美妙,南宫墨也不是不识趣的人。浅笑道:“大公子言重了。我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我送两位出去。”秦梓煦礼数周到地道。 南宫墨又跟秦夫人和秦惜告别之后,才跟着秦梓煦一起出了秦府。秦梓煦将两人送到门外才有转身回书房跟自家父亲议事。 站在秦府门口,靳濯皱眉道:“你们这些世家权贵,说起话来真是累人。”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淡笑道:“靳寨主应该早就习惯了才对啊。秦家还算好的了吧?至少他们还有些真性情和底线。”靳濯轻哼一声,自然听得出来南宫墨是在嘲讽他之前被朱初喻利用的事。靳濯又不是真傻,与朱初喻相交这两年朱家到底做了些什么他不会不知道,之前只是不在意罢了。虽然他跟朱初喻闹翻了,倒也不至于揪着以前的事情不放。但是没有了他的帮忙,朱家在南方的商道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就不关他的事了。 “郡主。”身后传来朱初喻的声音,两人齐齐回身果然看到朱初喻带着依然鼻青脸肿的阮郁之站在不远处等着他们。靳濯挑眉,望着阮郁之的目光里带着慢慢地恶意,“这位阮大人还不去请大夫看看么?可别回头病死了怪在我身上。” 阮郁之怒瞪着他,道:“一介莽夫,靠上了星城郡主就该如此嚣张!”靳濯摸着下巴,打量了阮郁之半晌道:“对付你这种软脚虾,本座用不着靠任何人。”靳濯不是遵守理法的人,阮郁之这种人若真是惹怒了他,捏死了也就捏死了。阮郁之顿时气得鼻子都险些歪了。 南宫墨走上前去,笑道:“善嘉县主怎么还没走?”朱初喻笑道:“好些日子不见郡主,今日难得在秦家遇上了,便想打声招呼。”南宫墨只当没看见朱初喻眼中的探究和怀疑,浅笑道:“善嘉县主记性差了,咱们几日前才刚刚见过呢。” 朱初喻也不在意,看向抱胸站在南宫墨身边的靳濯,轻声叹息道:“没想到还会在金陵见到你。”其实她想要问的是没想到会在南宫墨身边看到你,难道你真的这么恨我,想要跟我做对么? 靳濯微微皱眉,自然不会告诉她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跟在南宫墨身边,这次见到朱初喻之后更加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了。想起刚刚在秦家大厅里见到的朱初喻,那般理直气壮的向秦家替自己的三哥求情,仿佛朱三公子跟秦家四小姐当真是天生绝配一般。丝毫没有考虑,秦家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若真是嫁给了朱三公子那样的人,到底能活几天。朱初喻身为一个女子,却如此算计同样身为女子的姑娘。秦家夫人严词拒绝之后,更是华丽华为的利用即将封为贵妃的朱家二小姐做威胁。若是稍微软弱一些的人家,只怕就要断送一个无辜的女子的终身了。想到此处,在看着朱初喻露在面纱下的那双水润温柔的眸子,靳濯隐隐觉得有些恶心。 “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靳濯沉声道。 朱初喻脸上的笑容微僵,虽然是她先抛弃了靳濯,但是作为一个自认为美丽优秀的女子,被一个曾经爱慕自己的男人在另一个被自己视为对手的女人面前撇清关系,朱初喻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只是当着南宫墨的面自然不能跟靳濯多说什么。朱初喻不想说什么,靳濯却还有些说。有些挑剔地望了一眼站在朱初喻身后的阮郁之,扬眉道:“这就是你现在的眼光?”靳濯很想问,这个弱鸡一样的男人到底比自己强在哪儿了?难道就是因为他比自己多读了几本书?但是想一想,又觉得这么问很是无聊,干脆闭口不言。 朱初喻脸色难看,她自然不会看上阮郁之这样的人。不过朱家如今急需用人,而愿意投靠朱家的人却并不多。这其中阮郁之的才学能力都还算不错了,而且朱家的子弟有他指点,三个月后的春闱也能多几分把握。朱家因是商人出身,并不为那些德高望重的大儒所喜,就是拿着银子也亲不到什么有能耐的大儒。更兼朱家对子弟管束无妨,多事纨绔之流,就算偶尔为了钱请来的先生也要被气得辞馆不敢了。至于谢家的书院,朱家的子弟更是没本事自家考得上了。 阮郁之却容不得有人说朱初喻的不是,连忙跳出来怒斥道:“放肆,一介武夫也该对县主如此无礼!” 靳濯自然看清楚了阮郁之眼中对朱初喻的殷勤和倾慕,不屑地撇了撇嘴,嘲弄地扫了朱初喻一眼。朱初喻又羞又气,只得看向南宫墨道:“看来今天不是跟郡主聊天的好日子,我先告辞了。” “不送。”南宫墨淡淡道。目送朱初喻和一跛一跛的阮郁之离去,南宫墨有些茫然地道:“所以,他们在这里等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靳濯没好气地道。 ”靳濯没好气地道。 南宫墨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再刺激心情不好的人了,毕竟人家也是来帮忙的。耸耸肩,道:“既然没事了,咱们回吧。” 靳濯轻哼一声,跟在南宫墨身后向燕王府的方向而去。 虽然他现在对朱初喻已经没什么意思了,但是还是不得不说,南宫墨这样的女人真是太讨厌了。女人还是不要那么聪明的好,真不知道卫君陌那样的男人怎么会偏偏对南宫墨情有独钟。 一阵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两人脚下一顿就见几匹快马从身边疾驰而过,马蹄溅起了一地的灰尘。南宫墨皱着眉拂了拂身上的灰尘,皱眉道:“不是边关急报。” 皇城之中无论是达官显贵还是平民百姓都严禁当街跑马。唯一能够在金陵城中策马狂奔的只能是传送边穿紧急军情,手持令旗的信差。 靳濯扬眉道:“金陵皇城的权贵果然是胆色非凡。” 南宫墨摇头道:“只怕不是金陵的权贵,这两天,各地藩王的世子们也该到了。” “藩王世子?萧千夜当初做郡王的时候只怕也没有这个胆子吧。”靳濯道,南宫墨莞尔笑道:“这怎么一样,萧千夜做郡王的时候唯恐自己的兄弟抓住错处。但是这些藩王世子,不,应该说这些藩王有几个会将萧千夜这个新皇看在眼里。这也算是一个试探吧,萧千夜若是处置了这些人还罢了,若是想要大事化了,以后他麻烦的时候还多着呢。”若是让那些手握重兵的藩王觉得萧千夜软弱可欺,以后萧千夜只怕就要头疼了,“不过这横竖不关咱们的事,回吧。” 回到燕王府才知道,原来已经到京城的不止是他们刚刚在街上看到的那些。燕王的世子和两位公子同样也已经到了,到时齐王的世子因为山高路远,路途坎坷还需要一日两功夫。正在跟三个侄儿说话的长平公主看到南宫墨回来,连忙将她招到身边笑道:“这就是君儿的妻子,你们的表嫂。墨儿,这是三哥的世子,名唤千炽。这两个是千炜和千炯。” “见过表嫂。”燕王世子起身拱手笑道。 另外两个小的见兄长如此,也跟着起来见了礼。南宫墨微微一福,浅笑道:“见过三位表弟。”虽然这三人都是亲王的嫡子,但是南宫墨也是公主的儿媳御封的郡主,轮身份并不比他们差什么。只是一照面,南宫墨就差不多将这三人对自己的态度看了个大概。萧千炽温文含笑,礼貌周到。萧千炜虽然同样礼数周到,但是南宫墨一眼便能看出他眼中的不以为然。至于才年方十四的萧千炯,只从脸上就能看出他的不屑。想必若不是长平公主还坐在这里,只怕他连看都不会看自己一眼。南宫墨心中有些好笑,对此并不怎么放在心上。萧千炯这种什么都放在脸上的人反而不用太过担心。反倒是…… 看了看三人,燕王的这三位公子都是燕王妃所处。虽然是一母同胞,性格脾气甚至是长相却都截然不同。萧千炽长得有几分向已故的先帝,因此面目有些平凡,年纪又轻,还没有先帝的气势而显得有些不起眼。而十七岁的萧炜却长得更像燕王,只是比燕王的轮廓更加精致,倒是三兄弟中最出色的一个,才十四岁的萧炯倒是不知道像谁,却也是浓眉虎眼,英气勃勃的模样。据说萧千炽自小身体不太好,因此并不习武。而萧千炜萧千炯兄弟却是肖父,从小在校场军营中滚大的。也难怪看起来萧千炜跟萧千炯更近亲一些了。 萧氏皇族的人容貌大多平凡,但是燕王兄妹几个以及他们的自诩却都算是上上。特别是长平公主和卫君陌更是其中的佼佼者。 宾主落座,南宫墨就坐在长平公主身边,长平公主含笑道:“谢四小姐身体可好些了?” 南宫墨点头笑道:“好多了。” 长平公主叹息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长平公主一生只有卫君陌一子,卫君陌虽然孝顺却到底是男儿不及女子体贴,也是因此长平公主才对南宫墨这个媳妇格外的亲近。对一些乖巧的姑娘家也很是喜欢。南宫墨笑道:“秦四知道母亲挂记她,定会十分高兴的。三位表弟远道而来辛苦了,可入宫拜祭过先帝了?” 萧千炽道:“多谢表嫂提点,已经去过了。” “那就好。”南宫墨道:“君陌如今不在京城,若是有什么事三位表弟直接让人跟我说就是了。” 旁边萧千炯轻哼一声,低声嘟哝道:“你一个妇道人家,能知道什么?” “放肆!”萧千炽沉声斥道,“怎么如此无礼,父王的吩咐你忘了我?” 萧千炯脸上涨红,狠狠地瞪了萧千炽一眼方才低下了头道:“我说错话了,表嫂见谅。” 南宫墨也不想跟个十四岁的孩子一般见识,微微点头道:“表弟言重了。”只是看向这三兄弟的目光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都说燕王妃贤惠,几次见面南宫墨对这位燕王继妃也颇有好感。但是看起来燕王这几个嫡子的关系倒是并不怎么和睦。不过也不奇怪,即便是前世同父同母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姐妹也未必就每一个都关系好,更何况是皇家。 萧千炽苦笑着朝南宫墨拱了拱手,请她海涵。南宫墨淡然一笑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若是真的跟萧千炯计较倒是显得她小肚鸡肠了。 长平公主也有些不高兴,她对南宫墨这个儿媳妇十分满意,说是儿媳感情却更是母女, 更是母女,即便是亲侄子也容不得萧千炯如此无礼。望着萧千炯道:“炯儿,我素来不爱出门,府里上下都是墨儿在打点,若是有什么事情,问我还真不如问她了。若是再对墨儿无礼,休怪我修书一封跟你父王告状。”萧千炯也知道父王对这个姑姑多么看重,自然不敢在长平公主跟前无礼,只得规规矩矩地认错道:“姑姑,我知道了。我错了。” 长平公主满意地点点头道:“这才是好孩子。”萧千炯的性子她也听三哥说起过,倒也并不十分意外。 萧千炽三兄弟远道而来,到底是累了。说了一会儿话长平公主就打发他们下去休息去了。只留下南宫墨一人说话,“炯儿的性子有些烈,若是他做了什么错事,你只管罚他或者跟我说也行。千万别委屈了自己。” 南宫墨笑道:“母亲,哪儿就那那么严重了?我难道还要跟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长平公主叹了口气道:“你也不比他大几岁啊。对你倒是罢了,到底是没见过,世人本就看不起女子。只是我看着…炯儿对炽儿的态度怎么也有些不对。都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离了心怎么好。”南宫墨安慰道:“亲兄弟姐妹也还有分亲疏的。三公子这个年纪只怕也是年少气盛跟世子的性子也有些不合,不太亲近也没什么。我看燕王妃也是个聪明人,想来不会有什么事。” 长平公主点头道:“但愿如此吧。原本打算这两天搬出去,谁知道他们提前到了三哥的意思倒是让咱们继续住在府中也好有个照看,等他们回幽州了再搬也不迟,墨儿你怎么看?”南宫墨笑道:“自然是母亲做主就是了。”横竖他们住的是客院,如今就算住进了燕王府的三个正经主子也没什么影响。长平公主笑道:“那就好。不说这个,今日去秦府可还顺利。”长平公主也知道南宫墨不会在这个时候平白无故地往秦家跑。如今这个时候局势微妙,就连谢家南宫墨从灵州回来之后也只去过一次。 “一切顺利,过些日子君陌大约也该回京了。母亲放心。”想起许久不见的某人,南宫墨唇边也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长平公主欣慰地道:“有你在我怎么会不放心,只是君儿不再倒是辛苦你了。”有这个一个儿媳妇,当真是余愿足矣,长平公主甚至有些感激起当初楚国公府的举动。想想现在在后宫中默默无闻的南宫姝,真娶回来了才是一场灾难。 “都是我应该做的,母亲这话岂不是见外了。”南宫墨笑道。 燕王府后院里,管事领着三位公子往各自的院子走去。因为气氛有些古怪,管事也不敢多说话,只是默默地在旁边领路。 “三弟,你站住!”萧千炽看着走在前面行动如风的萧千炯忍不住皱了皱眉,沉声道。萧千炯回头,没好气地看着萧千炽道:“又有什么事?” 萧千炽凝眉道:“你方才对表嫂那般无礼,切记以后不可再犯。” 闻言,萧千炯顿时怒火中来,不耐烦地道:“你有完没完?我不是已经跟姑姑道过谦了么?”萧千炽眉头锁得更紧,“你这是什么态度?临走时父王吩咐我看着你一些,才多说两句罢了。”萧千炽也知道这个三弟并不待见自己,原本不想说的,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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