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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名字。 宁王眯眼,“什么意思?” “我没钱养废物,更不养细作。若是因为刺探消息被我砍了,不付抚恤金。要不要收回随你。”卫君陌道。 宁王殿下一口血梗着胸口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恨恨地磨牙道:“本王知道了!”安插几个探子怎么了?谁军中没有几个探子?他总要知道这两个混账拿他的泰宁卫干什么去了吧? 卫君陌看看他一阵青一阵紫的脸,淡定地道:“你不用安插细作,直接问我会告诉你的。” “嗯?”宁王一脸的不信,这些日子已经足够让他了解这个面瘫外甥有多么的狡诈了。这么多年卫鸿飞那一家子居然没被他整死,真是太不科学了。 卫公子表示,宁王纯粹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要打辰州,一起么?” “……”宁王沉默良久,方才面无表情地道:“多谢,不必。” 宁王府这边谈妥了之后收了钱的宁王也是个爽快人,半点也没有之前的散漫,直接将隰州南边距离辰州最近的一个两个军营共计十五万兵马划给了卫君陌。看了那十五万精兵强将之后,卫公子心情大悦,十分大方的直接又甩了一百万两给宁王殿下,表示先借半年再说。捧着两百万两银票,宁王殿下嫉妒的眼睛都红了。一个没有爵位的臭小子,居然敢比他还出手阔绰,真想烧死土豪! 搞定了兵马,蔺长风等人来得也很快。他们虽然不知道卫君陌叫他们跑来隰州干什么,但是既然卫公子召见当然是必须立马赶到了。等到赶到军中看着眼前杀气腾腾正在操练的大军,长风公子惊得险些掉了下巴。 “这…这、这…墨姑娘,你们真的搞定宁王了?”燕王世子都快把宁王妖魔化了,原来宁王殿下在卫公子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么? 南宫墨爽快地打断了他的妄想,“宁王搞不定,这些兵马是咱们花钱借来的。两百万。” “……”本公子真是想给跪了。长风公子绝望地看着眼前的两人,“你俩知道这要花多少钱么?”士兵的衣服,兵器全部要换,军饷给的还不能比在隰州低了。打仗还要死人啊!如果能说服宁王多好,不用他们花一分钱,这俩怎么就不知道努力一把呢?至于努力到底能不能成功长风公子不管,在长风公子看来没成功就是这两人消极怠工导致的。 旁边的曲怜星将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每个士兵一月大约需要一两左右的军饷,还有十五万的大军的军需粮饷和需要准备的兵器等等。保守估计,一个月需要三十万两左右。”这真的是最保守的估计了,自古以来打仗和养兵就是最烧钱的活儿。 南宫墨挥挥手道:“长风公子稍安勿躁,事情不能这么算。如果由宁王出兵,赢得的利益自然是要跟他分的,更不用说泰宁卫是他的人,如果咱们跟他一起,你觉得…在军中咱们能有多少话语权?最后还不是他说怎么办就只能怎么办?” 长风公子翻了个白眼,“燕王府给钱了么?”他可是知道,南宫墨刚刚让人调集了大批银两,很显然,这些钱都是要他们自己出的。 南宫墨笑容可掬地看着他,长风公子只能抚额,“我就知道……” “别这样,只要打下了辰州和瑾州,银子还会回来的。” “你以为我不知道辰州现在在闹旱灾么?”打下了辰州银子只会像水一样哗啦啦的流的更快。 “高投资,才会有高回报么。” 329、宫阁主的愤怒 幽州燕王府书房 燕王看完手中刚刚收到的信函,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坐在书房里的念远和萧千炽萧千炜兄弟俩都不由惊诧地看向主位上的人。燕王气势雍容端凝,在军中也是极为豪迈的性子,不像是南方人倒像是土生土长的北方汉子。但是毕竟是身居高位,绝大多数时候燕王的脾气还是相对内敛的。即使是打了胜仗,也极少这样放声开怀大笑。 萧千炽看看他手里的信函,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父王,难道是表哥他们那边成了?”如果表哥能够说动宁王叔相助幽州,那么父王高兴也是理所当然的。虽然他觉得宁王叔不是那么好说服的人,但是表哥不是连瓦剌部落的首领都能说的倒戈相向么? 念远和萧千炜也看向燕王,念远微微蹙眉。他对宁王有些了解,就算卫君陌二人巧舌如簧,想要说动宁王现在就出兵也是难上加难。 燕王摇头道:“不,老十七的性子本王了解。看着什么都浑不在意,心里有成算着呢。这个时候局势未明,他做他的宁王逍遥自在好过跟着咱们趟这滩浑水。”宁王跟他又不是一个亲娘生的,年龄相差了十来岁更不可能有什么深厚的兄弟情,怎么可能只听几句话就不管不顾的跟着他玩造反。别的不说,就算是燕王自己也不会干这件事儿的。 “那是……” 燕王道:“君儿跟无瑕,说动十七弟从他手里借了十五万精兵。” “借兵?”萧千炽兄弟俩忍不住齐声惊道。萧千炽犹豫了一下道:“父王,问十七叔借兵肯定不是白借的,十五万兵马能有多大的用处?”兵马他们幽州现在虽然比不上朝廷多,但是也并不缺兵少将。跟宁王借兵想要不出血即使是萧千炯那么天真的人也不会幻想。那么,这些兵马借来又能有什么用?这个交易划算么? 念远也是怔了一下,不过他显然比萧千炽兄弟俩想得更明白。见燕王看向自己,不由得摇头笑道:“卫公子高招,小僧佩服得紧。” “还请大师赐教。”听念远这么说,萧千炽也明白大约有什么是自己没想到的,连忙请教。念远合十还礼,微笑道:“若是小僧所料不错,卫公子借了隰州十五万精兵,应该是打算南下直取瑾州辰州,然后以这几个地方为基础往东直逼金陵与幽州卫包抄夹击朝廷大军。如此一来,既可以加快战事进度还可以帮幽州卫分担一部分压力。”更重要但是,就算一败涂地输的一个不剩了,那也是宁王的兵马,幽州实际上并没有什么损失。除了银子,但是银子现在也是卫君陌出的。 燕王赞许的点点头,看向两个儿子的目光多了几分严厉,“你们年纪也不小了,还要多学学。” “是,父王。”两人连忙道。 念远开口道:“王爷,卫公子此计虽妙。但是有一点却…辰州连续两年大旱,民不聊生。卫公子夺下辰州容易,只怕夺下之后不能成为公子的助力反倒会成为负累啊。”燕王笑道:“此事君儿跟本王商量过,他心中有数。想必不会让本王失望的。就算真不成,也没什么。他和无瑕还年轻,多得是机会,就当是练练手了。”念远点头,“既然王爷心里有数,小僧就不再多言了。” 燕王笑道:“君儿那边咱们不用理会他,看他自己能做到什么程度。倒是幽州这边还要劳烦大师才是。” 念远恭谦的笑道:“分内之事,王爷言重了。” 萧千炽和萧千炜闻言都有些惊讶,萧千炜道:“父王的意思是…表哥那边由表哥全权负责,咱们难道不派人去相助表哥么?” 燕王淡然道:“本王给了他一百万两,现在幽州也只能拿出这么多钱了。别的就让他自己想办法吧,他既然决定这么做了自然有心里准备,幽州现在哪里还抽得出人手来?” 一百万看似很多,但是对于十几万大军来说真的是杯水车薪。特别是,这十几万大军还不是自己的,必须每个月付雇佣费的时候。萧千炽和萧千炜沉思了许久,无论怎么想还是觉得别说一百万,就算给自己两百万他们也是撑不起来这支大军的。他们倒没有怀疑燕王暗中多给了卫君陌钱,自己的父王是什么脾气他们还是了解的,别说是一百万两,就算是三五百万两他要给也没人敢说不行。更何况,如今幽州的财政状况两兄弟也是清楚的,能抽出一百万两已经不容易了。毕竟还有几十万幽州卫也同样等着吃饭呢。 虽然对于父王对表哥的信任和看重有些心酸,但是换位想想自己若是易地而处的话,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碰!” 一身黑衣的男子沉默的垂首看着砸落在跟前的酒杯,耳边响起阴郁的咬牙切齿的声音,“卫、君、陌!” “阁主息怒。” 宫驭宸一身黑衣,即便是隐藏在狰狞的面具后面也让人无法忽视他此时一身的戾气,“息怒?!宫筱蝶那个废物!这么重要的事情,她为什么连一点消息都不知道?竟然让卫君陌在眼皮子底下跑到隰州去借了十五万大军。嘿嘿…好算计,好心机!本座竟然一直都小看了卫君陌了。” 卫君陌为什么不要燕王的兵马?他没本事折服燕王的部下?当然不是。不过是卫君陌看得比旁人远,不想插手将来可能会发生的燕王府几个兄弟之间的争斗罢了。更不想将自己也卷入这些之中,燕王的绝对信任很可能会让他同时面对萧家三兄弟的敌视。现在卫君陌跳出了幽州这个圈子,自己借了十五万兵马来。而这其中,跟幽州有关系的不过是那区区一百万两而已。别人不知道,当初被卫君陌坑了大半的汉王宝藏的宫驭宸怎么会不知道?一百万两卫君陌根本不用看在眼里,只怕收了燕王的钱也不过是给燕王个面子,顺便安安自己舅舅的心罢了。 一旦卫君陌在辰州站稳了脚跟…以后的局势,还真是不好说了。 黑衣人无奈,宫筱蝶一开始出现在燕王面前就是柔弱无依的模样,燕王怎么可能会跟她说这些事情。宫筱蝶现在身边即便是有高手教导辅佐,也不可能进步的那么快可以不着痕迹的打探事情不被燕王发现。面对燕王这样的人,想要不被他发现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什么也别做。而且,这件事不是连燕王世子和燕王妃都不知道么? 宫驭宸显然也知道自己现在是在迁怒,轻哼了一声倒是没有再继续了。 书房里沉默了良久方才问道:“宁王那边有什么消息?” 黑衣男子道:“宁王看来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过早介入战事,不过,他肯借兵给卫君陌,显然是对燕王府比较有信心。”宁王似乎对皇位没什么兴趣,所以他没有必要急着参战。现在无论是燕王还是萧千夜,都不会得罪他。他只要在适当的时候表明自己的态度就可以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宫驭宸面具下的剑眉微微皱起,这些藩王没有一个是蠢得,真有那蠢得又根本没法用。他不是没有派人接近过宁王,可惜宁王属于典型的油水不进,一句话不对就可能翻脸杀人。派去的几个细作,死的死伤的伤,就算没死没伤的也根本接近不了宁王。还有蜀州那位康王,看起来女色方面拎不清,后院乱成一团。但是就是一口咬死了要世子继位,哪个庶子妾室敢抢敢争,立刻弃如敝履。偏偏那位世子…不但跟卫君陌关系不错,而且还很怕卫君陌。听说要跟卫君陌作对,立马翻脸赶人。 深吸了一口气,“北元那边怎么样了?” “北元王庭暂时安定下来了。不过去年一战损伤太严重了。无论是北元王还是那些手握兵权的贵族都不肯再进军幽州。反倒是…打算将北元王庭再向西北转移。” “废物!”宫驭宸冷声道,“若不是他不听本座的劝告,何以会一败涂地?” 黑衣男子道:“北元王想请阁主尽快回去。” 宫驭宸冷笑道:“回去干什么?跟着他们一块去苦寒之地喝风么?派人回去告诉他,再不听本座的话随便乱来,就去死吧。本座不在乎谁当北元王。” “是,阁主。” 宫驭宸仿佛怒气稍歇,慢慢靠回椅子里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道:“暂时无论是隰州还是幽州都没空找北元的麻烦,瓦剌那些人也暂时不要管。休养生息才是最重要的。等到…中原的战事打完了…” 黑衣男子点头,“属下明白。阁主觉得…燕王和萧千夜,谁的胜算更大?” 宫驭宸挑眉冷笑,“萧千夜?若不是他命好,早不知道被人弄死几次了。至于燕王…本座自然有法子对付他。不用担心。” “是,阁主。” 隰州军营中,南宫墨坐在房顶看着不远处校场的方向。卫君陌一身青衣,并没有如身边的将士一般穿着厚重的铠甲,但是站在数万披甲持械的将士前面却依然不弱半分气势。 卫君陌身边,站着蔺长风简秋阳等一干之前在幽州军中就跟着他的将士和侍卫。就连原本已经准备跟着大军出发打仗的薛斌等几个也被自家老爹给扔了过来。美其名曰:从一开始就跟着卫公子,也只有卫公子能够收拾得了这群小子。薛斌几个虽然面上不愿意,心中却是十分高兴地。毕竟卫公子虽然人冷了一些,心狠手辣了一点,但是跟着他打仗立功的机会也大得多。 南宫墨身后,曲怜星和柳寒也一左一右的坐在房顶上。曲怜星的武功依然还拿不出手,但是上个房顶却不成问题了。唯一比较有问题的秦大公子,自己找了个梯子也跟着爬上来了。 秦梓煦看着远处的校场,眼底也尽是赞叹,“之前在下还一直有些担心,倒是没有想到卫公子竟然能够另辟蹊径。”虽然看好卫君陌,但是担忧也是有的。毕竟卫君陌只是燕王的外甥,没有实权在手再多的信任和喜欢都是虚的。现在卫君陌能够跳出幽州另起炉灶,即便是刚开始辛苦一些,将来的成就却是可期的。 南宫墨回头看了他一眼,笑道:“我倒是有些惊讶,秦公子也会来。”原本他们并没有打算让秦梓煦一起来,毕竟还有个秦惜在幽州需要人照顾,秦惜的身体也绝不可能跟着他们东奔西走。却没想到秦梓煦居然果断的将秦惜托付给了长平公主,直接跟着过来了。 秦梓煦笑得和煦自在,“在下原本就是来投靠卫公子和星城郡主的。两位都离开幽州了,在下留下还有什么意义?” 南宫墨看着他,“跟着我们可没有在幽州方便。” 秦梓煦耸耸肩淡笑不语,显然对南宫墨所说的并不在意。 “郡主,过几天大军就要开拔了。辰州的情况……”曲怜星有些欲言又止,秦梓煦也跟着点头笑道:“曲姑娘说得不错,郡主。如今…辰州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辰州那块地方这几年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下了什么诅咒,之前刚刚因为张定方起兵乱了一场还没安定下来又是连续两年的旱灾。萧千夜刚刚登基就忙着跟自己的叔叔们较劲,自然也没空理会这些地方的人。于是,如今辰州的乱状倒是比当初的灵州还要更胜一筹。只不过,刚打完一次仗,百姓们暂时没有能力再来第二次了罢。但是如果再怎么下去,就说不定了。 南宫墨也跟着叹了口气,这些天辰州等地的消息自然是源源不断的传到了他们的案头。可惜看到的消息却没有一个是值得高兴的,去年百姓颗粒无收,近年的情况同样也好不到哪儿去。朝廷虽然也下令赈灾,但是又要征讨幽州,还有底下的层层盘剥克扣,到了百姓手中的也没剩下多少了。大军一旦进入了辰州,想要解决的不是如何向西推进,而是如何安抚当地的百姓。 “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准备的如何了?” 曲怜星神色肃然,“自从幽州和朝廷开战,各地的铺子都在暗中筹集粮草。这些日子依照郡主和公子的吩咐,已经将大批粮草暗中运送到瑾州附近。只要郡主一声令下,就能够进入灾区。但是…即使各地的人都在全力运作,我们筹集的粮草也才不到一百五十万石,依然是杯水车薪。”无论是谁,想要靠着一己之力供养几个州府的灾民都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最富有的豪门世家也可能被拖垮。这种事情本身就是朝廷和官府的事情,绝对不是私人能够完成的。 南宫墨并不怎么在意,淡淡笑道:“不用担心,能支撑一段日子就够了。我就不信…这些地方就真的一颗粮食都没有了!” 秦梓煦挑眉,“唉?郡主你这是要劫富济贫啊?”言语中完全没有对那些即将被劫的富人的担忧,仿佛全然忘记了秦家也是属于富家豪门之列。南宫墨回头一笑道:“秦公子见笑了,若是为富不仁…自然是要劫的。不过,你忘了,还有比那些富人粮食更多的地方。” 富贵人家有钱是真的,但是谁家也不会真的存上几十万石粮食在家里吧? 秦梓煦眼眸微闪,“官府粮仓。” 南宫墨淡笑不语,曲怜星却是眼睛一亮,“郡主,属下立刻让人去查明各地的粮仓位置和储量。” 南宫墨淡笑道:“小心一点,别露了行迹可就功亏一篑了。” “是,郡主!” 三人说话间,卫君陌那边显然已经说完了正转身朝着这边走来。柳寒立刻起身,一闪身消失在了房顶上,曲怜星掩唇一笑,也跟着跃下了房顶。被两个姑娘抛下,秦大公子也只得叹了口气,朝南宫墨拱了拱手慢慢顺着梯子爬了下去。 “无瑕。”卫公子一跃而上,无声地落在南宫墨身边坐下。 南宫墨抬头笑道:“没事了?宁王的泰宁卫怎么样?” 卫君陌在她身边坐下来,淡淡道:“还不错,不过还需要调教。” 南宫墨了然,“既然是精兵强将自然都是有傲气的,若是一来就能让他们信服只能证明泰宁卫名不符实。”更何况,他们还是花钱借来的兵,想必那些被借出来的将士心中也是憋着火呢。 卫君陌点头,“这是蔺长风他们的事。” 南宫墨靠着他的肩膀,轻声问道:“可定了什么时候出发?” “三天后。” “这么快?”南宫墨惊讶,她以为至少双方还要磨合一些日子呢。 卫君陌点头,“纸包不住火,再往萧千夜就该有准备了。”卫君陌从没指望这消息真的能够瞒得住,最开始他们需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在萧千夜反应过来之前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辰州和瑾州。至于宁王那边,只要宁王不公开支持燕王府,萧千夜就算知道了也只能装傻。有的时候,即便是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却依然还是愿意盖上一层遮羞布自欺欺人罢了。 南宫墨点头,“好吧,我也会准备好的。” “辛苦无瑕了。”卫君陌柔声道。 南宫墨莞尔一笑,“说什么辛苦?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看夭夭和安安了。” 卫君陌无言地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良久才轻声道:“很快的。” 远处的校场上,将士们抬眼就能看到逆光的房顶上两个依靠在一起的人。虽然看不太清楚面容,两个紧靠着的人影仿佛被阳光笼罩上了一层七色的光晕。仿佛永生永世也不会分离一般的亲密和谐。 ------题外话------ 么么哒,话说…昨儿好像有朝廷的大咖到武夷山来玩儿…视察。景区暂时封闭了的样子,旅舍一位男士从后山逃票爬上去不知道此事,差点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 330、百姓苦 三天后,卫君陌一行人带着十五万泰宁卫换了身衣裳和兵器,便悄无声息的越过了隰州的边界直奔距离隰州最近的越州而去。越、辰、瑾三州相距不远互为犄角,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缺少了任何一个地方,想要守住另外两处都是极难的。而越州则是这三各地方中距离隰州最近的地方,自然也就成为了他们的第一个目标。 泰宁卫的战斗力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还不能对卫君陌等人如宁王一般的信服效忠,但是一旦接到了命令行动起来的效率却依然是十分可观的。一进入越州地界,十五万大军便兵分几路,昼伏夜出短短数日就悄无声息的扫平了越州各地的驻军,摸到了越州城下。从整个大军进入越州到拿下越州城,竟然连十天时间都不到。当然,这其中也有如今越州大旱民不聊生以至于守卫松懈,越州当地的官员更是完全没有想到会有一路兵马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原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就攻下了一座府城。 坐在越州城府衙里,南宫墨翻看着眼前的账册清丽的容颜上也多了几分阴冷。曲怜星放下账本,揉了揉眉心脸上的神色也有些怪异,“越州府库里竟然有那么多粮食?”这实在是有些出乎他们的意料,按理说缴获了这么多粮食他们应该高兴,可惜现在他们谁却也高兴不起来。一路上走来,虽然快马加鞭并未多做停留,但是却也看到了越州百姓生活的困苦。曲怜星和南宫墨还好一些,她们都是见识过不少民间百姓的疾苦的。秦家大公子却是实打实在金陵长大的世家贵公子,即便是听说过,读过再多的书,也比不上亲眼看到来的震撼。 越州已经有两个月没有下雨了,不说今年的初夏的收成几乎没有,没有雨就连秋季的粮食都种不下去。许多百姓过不下去便逃到别的地方去了,但是有更多的人却是连逃都没处逃的。一路行来,卖儿卖女,饿死路边的事情见得不少。也正是因此,看到这些堆积在库房里几乎要烂掉的粮食,才让人觉得分外的愤怒。 曲怜星将几本册子放到了南宫墨面前,道:“府库里共有存粮二百一石万石,库银一百九十万两。另外,从知州府里还抄出来六十万两现银。”都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话果然不假。这位越州知州仿佛是当年张定方造反之后才上任的。这才两年时间就能从府里抄出来这么多的私房钱,果然是敛财有道。 秦梓煦皱眉道:“这两年越州粮食欠收,这么多粮食哪儿来的?”听说越州连赈济百姓的粮食都拿不出来,但是库房里却堆着两百万石粮食! 曲怜星翻了翻账册,道:“朝廷去年已经减免了越州等几个受灾的地方的赋税,但是…越州的百姓似乎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今年的税收也是照交的。” 秦梓煦挑眉,“用什么交?”没有粮食,老百姓也不能变出粮食来交税吧。 曲怜星冷笑道:“卖田卖地,卖儿卖女,即便是粮食欠收,越州今年也还是收了将近八十万石的粮食。至于剩下的…是越州知州买的。” “嗯?”秦梓煦很快便想明白了,脸色也越加难看起来,“你是说…越州知州跟越州的富商勾结,从外地买来粮食然后高价卖出?” 曲怜星点头,“虽然越州附近大旱,但是据我们得到的消息,江南沿海,中原地区,以及蜀州等地这两年却是连年丰收的。朝廷去年拨下了三百万两银子赈灾,这些钱最后到了越州的时候入账是二百一十万。这二百一十万全部被用来与富商合作从各地买了大批的粮食回来。不过,买回来之后却并没有免费发放给越州的百姓,而是以比原本的粮价高出三倍的价格卖出去。现在越州的粮价已经是外地的五倍不止了。” “混账!”秦梓煦大怒,他们这些豪门世家的子弟出去做官不敢说绝对没有做过贪墨的事情,但是却都明白凡事要有个度。向越州这样是属于把百姓往死里逼的事情,不也是给自己自寻死路么?把自己的治下弄得民不聊生,难不成就以为真的没有人管得了他了? “越州知府背后是什么人?”秦梓煦问道,区区一个知府,只怕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曲怜星唇边勾起一丝嘲弄的笑意,道:“高义伯府,还有…这位知州似乎是周襄的门生。” 秦梓煦皱眉道:“我记得…周襄还算是个清廉的。”虽然周襄这老头子是挺讨人厌的,但是倒是不贪财,也不怕过清平日子。否则,当年他也不可能在先帝的手里保住一条命。 曲怜星道:“周襄清廉,不代表他的门生也愿意过苦日子啊。” 秦梓煦点点头,“那倒也是。郡主,你有什么打算?” 南宫墨抬手扔出一本册子,淡淡道:“上面勾了红名的,全部抄家。立即公布下去,今年的粮税全部减免。还有,发征兵令,十八岁到四十八岁的男子,只要自愿的。” 秦梓煦接在手里,剑眉深锁。这三条都很不错,但是仔细想想这三条都有很大的问题。 见他如此,南宫墨也不着急,淡然一笑道:“有什么意见,慢慢说。” 秦梓煦叹了口气道:“我知道郡主很生气,但是…咱们刚到越州就抄了各地富户,只怕对卫公子和郡主的名声不好。再来,粮税全面,既然免了越州就不能少了灵州和瑾州,如此一来咱们打下这三个地方不说完全没有好处,还要背上沉重的负担。最后…越州已经民不聊生,再征兵…地谁来种?”没有人种地,秋季的粮食,明面的税收哪里来? 南宫墨点点头,“秦公子考虑的周到,不过…你看看名册,并不是所有人家都抄了,只有那些参与了抬高粮价的。把他们做的事情一起公布出去,我倒要看看有多少人敢为他们抱不平!至于赋税…那就要看君陌他们攻城掠地的速度有多快了。咱们也不必只盯着这几个地方不是么?越州这个样子无论如何都是压榨不出来任何的油水了。又何必在乎那一点点的赋税?至于第三么…我现在并不需要他们去打仗,十五万泰宁卫足够让君陌他们打下瑾州和辰州。” “那郡主的意思是?” 南宫墨轻叩着桌面道:“你说…明明这几个地方守着黎江这么大的一条河,怎么就会缺水成这个样子?” “这…郡主的意思是?” 南宫墨道:“既然黎江并没有干,那么就想办法找水。我不管是开河道还是打井,哪怕是一挑一挑的挑水,也要立刻把今年的粮食种下去!再晚,今年就真的来不及了。” 曲怜星看着南宫墨,犹豫了片刻才道:“开河道?现在只怕是来不及了吧?就算征调百姓一起开河道引水也要好几个月的功夫。”南宫墨道:“办法是人想出来了的。另外,从黎江边上开始一直往远处扩散,所有的土地全部开垦出来种上。有多少算多少。” 秦梓煦挑眉,“沿江的好地方的土地,大多数都是富商或者官员权贵所有。”这些人可不在乎一年两年有没有收成,没有水不种就是了只要地是他们的,谁在乎那一年一亩地几两银子的收入? 南宫墨冷笑道:“他们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办,不乐意的话,我让人帮他们种上。” 秦梓煦也明白乱世用重典的道理,点点头道:“我会让人去办的。” 南宫墨抬手揉了揉眉心,“辛苦你们了。” 秦梓煦笑道:“哪里,倒是郡主才该好好休息才是。从到了越州郡主就没有歇下来过。”南宫墨苦笑,“不来也就罢了,既然咱们已经到了越州,总不能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加悲惨吧?” “郡主慈悲。” 秦梓煦和曲怜星出门办事去了,南宫墨才有功夫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如今已经是七月中旬了,越州的天气实在是炎热。即使是开着窗户坐在房间里也跟坐在蒸笼里没什么两样。即便是南宫墨有内力附体,感觉也不会好受。 卫君陌从外面进来,就看到她面带疲惫的靠在椅子里休息。脚下顿了一下才漫步走了过去。他一进来南宫墨就醒了,睁开眼睛朝他浅浅一笑,“忙完了?”虽然才刚刚夺下越州城,但是大军并没有什么修整的时间,明天一早就又要出发了。至少要在朝廷派援兵到来之前拿下瑾州和辰州,所以这两天不仅是南宫墨辛苦,卫君陌只会比她更忙。 卫君陌点点头,道:“有事情吩咐秦梓煦他们去办便是。” 南宫墨笑道:“可不是他们现在在外面忙的团团转,我在屋里偷懒么?” 卫公子看看眼前的书房和书案上堆得高高的卷宗挑了挑眉,显然是对她的话无法苟同。坐在这样的房间里偷懒? “我让人去准备了一些冰块,一会儿就送来。” “哪儿来的?”南宫墨有些好奇,“还是算了,现在大家都忙得很。” 卫君陌淡然道:“横竖他们以后也用不着了。不拿出来用浪费。” 南宫墨眨眨眼睛,恍然大悟。想必是那些即将倒霉了的富商们,现在这个时候,越州也只有他们还能够拿得出来冰了。 “要好好照顾自己。”卫君陌轻轻拂开她额边的发丝,轻声道。 南宫墨笑道:“我知道,你放心吧。早些回来。”他知道,明天卫君陌就要领军出发了。 卫君陌点头,“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瑾州和辰州,确实花不了多少时间。南宫墨含笑握住他的手,“越州这边你尽管放心。” 卫君陌将她揽入怀中没有再说什么。有她在,无论什么时候他都不担心后方会出什么问题。但是却也更加的愧疚于自己的无能,如果他更强大一些,她也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仿佛明白他心中所想,南宫墨轻声道:“比起坐享其成,我还是更喜欢一起奋斗的经历。” 第二天一大早,卫君陌果然率领大军出发了,只留下了三四万兵马驻守越州。这也是南宫墨需要征兵的原因,虽然打仗暂时用不上他们,但是驻守打下来的地方却也是需要兵马的。等到有了人驻守越州,剩下的泰宁卫也可以调到前线去帮忙了。南宫墨并不十分担心新招募的兵马会背叛他们,比起贪得无厌的越州知州和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朝廷赈济,相信越州的百姓会明白谁才是比较好的那个选择。 同一天,以燕王的名义发出的告示贴满了越州城各处显眼的位置。燕王起兵靖难的消息越州百姓也听说过一些,寻常那些连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百姓也并不明白靖难是个什么意思。大概也就是知道打仗了。泰宁卫进入越州城的时候他们并非不感到惶恐,越州已经过得很艰难的,就怕打起仗来会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加艰难。不过幸好越州守军的实力显然跟泰宁卫差的太远,这一仗并没有打得多么激烈,从头到尾不过半天就结束了。第二天,除了城中巡逻和城头上的守军换人了,整个越州城仿佛并没有什么改变一般。哦,知州大人和城中许多富户被抓了。但是,这关他们这些连肚子都填不饱的老百姓什么事儿? 许多人围在告示前面,茫然的看着眼前接连好几张告示一头雾水。只得希冀的看向极少的几个念过书的人,希望能够得到一些好消息。 果然也并没有让他们失望。一个穿着有些落魄的读书人道:“这上面说,燕王殿下派了他的侄子卫将军领命靖难,要杀了陛下身边的奸臣让咱们百姓过上好日子。还有,如今越州城里主事的是卫将军的夫人,先帝御封的星城郡主。郡主说,今年越州所有的粮税全部免了。从今天起,城中各大米粮行的粮价都不得高于全国的均价。还有…家中没有壮丁日子艰难的人家,每日可领到两斤粮食。” 话还没说完,人群中顿时欢呼起来。别的他们都不在意,但是粮价下降还可以领到免费的粮食却让许多人都高兴不已。虽然两斤粮食未必够一家人填饱肚子,但是自己再想想办法至少不会一家子都饿了吧?百姓日子为什么这么艰难,就是因为粮价太高了。如果粮价真的降下来,他们至少也能够多撑一段时间。不少人也无心再听后面的话了,捏捏自己干瘪的荷包咬咬牙朝着米粮行奔去。另一些觉得自家符合条件的,也赶紧想着去找个人问问去哪儿领粮食。 那读书人继续道:“还有,星城郡主下令招募壮丁。愿意入伍从军的,每月给八钱饷银。不愿意从军的也可以去报名做工,管一顿饭,每日给二十个铜板。” “还有这好事?!”许多壮年男子也十分欢喜。从军要打仗?现在不打仗他们也要活不下去了啊。每个月还能有八钱银子,虽然不多总还是能够补贴一下子家用吧? “星城郡主真是个好人!”许多人纷纷感念道。他们并没有太多的忠君的想法,谁能够让他们吃饱肚子不饿死就是天大的好人了。至于皇帝王爷,忠君爱国?绝大多数人也只知道这天下最大的人是皇帝老爷,但是又有多少人知道皇帝是谁,年号是什么? 这些不重要,对普通百姓来说吃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我现在就去从军!我妹子就不用被卖掉了!”一个青年男子坚定地道。 “卫将军和星城郡主怎么不早些来?!”一个中年男子放声大哭,他的妻子和女儿都已经饿死了。 周围的百姓纷纷拉着那读书人询问,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脸上都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前景,他们不会去想这会不会是假的,告示上的内容又到底能不能实现。或许他们已经失望过太多次,已经麻木了。但是每一次却又还是忍不住抱着些微的希望,因为…他们别无选择。 331、贪官的下场,熊孩子 送走了大军,处理完了几件要紧的大事,南宫墨才有了空闲和心情见那些被俘虏了的越州官员。因为泰宁卫的速度太快,越州无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没能事先得到消息,于是连逃跑都来不及就直接被一锅端了。卫君陌和南宫墨都忙得很也没空理会他们,下面的人看到越州的情形心里也都憋着一口气,自然也没人理会他们,于是就一直被关在府衙的大牢里,一天一顿饭的吊着命饿不死就成。 等到南宫墨终于腾出手来的时候这些人已经被关了四五天了。被放出来一个个都精神萎靡,无精打采的。不过因为没上刑,看上去倒是还算整齐。被侍卫拎在最前面的自然就是越州知州和越州驻军的指挥使了。南宫墨看着虽然饿了四五天,却依然还是一副脑满肠肥模样的越州知州,再看看另一边一副彪形大汗模样的武将,唇边勾起了一抹冷笑。很好,看来无论越州多么的贫瘠,这两位显然是饿不着自己的。 “你…你们是什么人?!”越州知州看着座上的美丽女子和坐在她效仿的几个年轻男女,一脸惊恐地问道。不怪他这么问,在泰宁卫攻城之前他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再往后就直接被人扔进了大牢。这几天完全没有人来问过话也没有人跟他们说过话。于是,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越州城到底是被谁给袭击了。 “你是星城郡主?!”越州指挥使显然不像越州知府那样孤陋寡闻,两年前张定方起兵造反他正好也在南宫怀军中。更恰好的是他见过南宫墨两次。 南宫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星城郡主…”越州知州有片刻的恍然,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了,“星城郡主不是去了幽州么?幽州…你们是反贼!” “噗嗤。”旁边,曲怜星忍不住捂嘴低笑起来,“现在才反应过来。” 越州知州看了看周围,并没有看到传说中杀人如麻的卫公子。在场的人除了南宫墨只有看上去都很年轻的两男两女,心中倒是多了几分底气,“星城郡主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率领偷袭越州,你们想要造反么?” 南宫墨淡淡道:“你不是早知道燕王反了么?” 秦梓煦含笑提醒道:“郡主,是靖难。” 南宫墨点头,道:“不错,确实是靖难。之前倒是没什么感觉,但是到了越州之后,本郡主觉得,靖难这两个字用的真是…太好了。”对上南宫墨清冷的目光,越州知州不由得颤抖了一下,却还是硬气地道:“星城郡主,你现在束手就擒,本官可以…奏请陛下,饶你一命。” 柳寒默默翻了个白眼,“现在这种时候,不是应该你求郡主饶你一命么?” “本官…本官是朝廷命官,你不敢杀本官。”越州知州脸色发白地道。 南宫墨冷笑一声,一抬手将一叠卷宗扔到了他跟前的地上,“朝廷命官,你对萧千夜就是这么忠心的?你说本郡主将你和这些东西一起送去金陵,萧千夜会不会看在你的座师的面子上饶你一命?” 越州知州哑口无言,这些都是他这两年贪墨的证据,若是真的被送到金陵别说陛下会怎么样,老师先就饶不了他。 “郡主想要怎么样,就直说吧!”到底还是身为武将的越州指挥使爽快得多。越州知州贪墨,他也不遑多让。如今又丢了越州城,就算南宫墨放了他们朝廷也不会饶了他们的。南宫墨秀眉微挑,“把越州的境内你们知道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 越州知州抬头看了南宫墨一眼,连忙又低了下去,“越州…越州已经在你们手上了,郡主还想要知道什么?” 南宫墨悠然道:“我想知道的东西多了,就看你们肯不肯配合。比如…越州各地名门望族的情况,各地官员的情况,再比如越州守军的事情…巨细无遗。最好回头别让我发现你们遗漏了什么忘了告诉我。” 南宫墨的话语中隐含着警告的意味,想要完全掌握一个地方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比如说被击败俘虏了和逃散各地的越州驻军,比如说各地的官吏乡绅,这些人总不可能全部都杀了。莫说他们现在没有这么多能够替补的人,就算是有也不能这么干。越州现在本就是人心浮动,百姓不安,若是再大开杀戒,到时候只怕朝廷的兵马还没来,越州就先乱了。 “我们有什么好处?”越州指挥使道。 南宫墨抿唇一笑,冷然道:“本郡主给你们留个全尸!” “郡主这样说,未免少了一点诚意。”越州指挥使冷笑道,人都死了谁还在乎全不全尸的问题?南宫墨摇头,“两位若是觉得,你们能够能够从本郡主手下逃得一条性命,只怕就要失望了。” 越州知府这时候也明白南宫墨对他们起了杀心,连忙道:“郡主就不怕自己什么都得不到么?” 南宫墨并不着急,“王大人府中有四位美妾,还有两子三女,冯将军府中虽然只有一妻一妾,却也有三子一女,啊…上面还有一对高堂。说起来,越州这两年虽然连年干旱,但是两位府中的家眷倒是一个个都养的娇嫩的很,王大人的小公子更是长得白白嫩嫩,就连本郡主看了都十分喜爱。两位说,如果本郡主将他们全部扔出去会发生什么事情?” 秦梓煦把玩着手中的折扇笑道:“如今越州百姓都知道了他们之所以如此困苦是因为官老爷私吞了朝廷赈灾的钱,那几位养尊处优身娇肉贵的一出去,只怕就要被人给撕了吧?” 曲怜星淡淡道:“就算不被百姓给撕了,一群什么都不会做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被扔到如今的越州,只怕日子也会过得十分精彩。” 闻言,两人顿时都变了脸色。 南宫墨悠悠道:“本郡主并不在乎你们怎么选,大不了多花一点时间。更何况,你们不说自然还有别人想说,大牢里关着的可不只是两位而已。” 大堂里好一阵沉默,许久才听到越州指挥使咬牙道:“郡主想要知道什么?” 让人将两人拉了下去,南宫墨方才对秦梓煦道:“看看他们能交代多少东西出来,交代完了之后就立刻杀了首级示众。还有大牢里管着的那些,罪大恶极的就让他们去跟那两个作伴。剩下的你们自己看着办。” 秦梓煦有些意外,“郡主不再亲自过目了?” 南宫墨摆摆手表示她不想再见那些人了。秦梓煦点头,“对了,如今越州城里大小官员都被抓了,就算要甄别出来也要一些日子,如今许多事情都没有人打理。就咱们几个,只怕是……” 南宫墨揉了揉眉心,这件事她自然也知道。想了想,道:“那就先把没有什么大罪的人放出来,另外,张贴招贤榜,招纳人才吧。” 曲怜星点头称是,南宫墨又吩咐了几句众人这才退下。 处理了一上午的事情,忙的有些头晕脑花,南宫墨便起身在府衙中走走。府衙的后院是越州知州家眷生活的地方,面积颇大。越州知州被下狱之后这些人虽然没有被跟着一起下狱,却也被关进了最里面的两个小院子,派士兵驻守着不得随意出入。 星危跟在南宫墨身后,两人一前一后的漫步在园中,倒是显得整个院子空荡荡的一片寂寥。 “这府里的人在哪里?”南宫墨问道。 星危沉声道:“都关在西北角的院子里,前两天一直在叫骂,这两天才稍微安分了一些。”至于是怎么让他们安分下来的,星危自然不会多嘴说。左右不过是守卫的士兵被他们骂的烦了,少送几餐饭过去就是了。吃不饱自然也就没有力气去骂了。 南宫墨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却并不同情。无论越州知州贪墨的事情跟这些人有没有关系,在现在这个时候也没有人能够对这些人生的气同情心来。她有那个多余的同情心还不如同情同情那些快要被饿死了的百姓。 “嗖!” 一道风声袭来,南宫墨淡定的侧身避开了砸向自己的东西。低头一看,却是一块鸡蛋大的石头。星危上前两步,很快就从花丛中将一个小鬼拎了出来。 “放开我!放开我!小心我让我爹杀了你!”那孩子不过七八岁的模样,不过却长得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如果是在别的地方看到这样一个孩子,一定会让人觉得分外的可爱的。但是此时被星危拎在手里的孩子却满脸的戾气,对着星危拳打脚踢,可惜他那点拳脚对星危来说还比不上挠痒痒的力气。 “这是?” “越州知州的小儿子。”星危道,看了一眼西北角的方向道:“大概是从狗洞里转出来的,守卫没有主意。” 守着那边的自然不是紫霄殿的侍卫,只是普通的守卫罢了。那一院子都是老弱妇孺,自然也不担心他们逃走了。倒是一不小心让一个小鬼不知从哪儿转了出来。 “既然知道,还不放了本公子!”那小鬼趾高气昂的道,一边挣扎着一边指着南宫墨叫道:“坏女人!就是你将我们关起来,还不给我们饭吃。我一定要爹杀了你!” 南宫墨挑眉,“不给你饭吃?”这么有力气的骂人,看起来不像是没饭吃的样子。 那小鬼呸了一声,道:“那些连猪都不吃的东西也算是饭?!本少爷要吃肉,要吃点心!你快点让人给我做,不然本少爷饶不了你!” 南宫墨笑容微冷,示意星危将人放下来。虽然是个孩子,但是星危却不觉得自己应该更多几分爱护,直接将人扔到了地上。那小鬼立刻在地上唉唉叫着一边打滚,“好痛!你敢摔本少爷,我要打死你!” “小鬼。”南宫墨俯身,居高临下的凝视着地上撒泼的孩子,“难道你娘没告诉你,作为阶下囚要乖乖听话不能这么嚣张么?” “坏女人!娘说你是坏女人!我要打死你!”那小鬼显然是无知者无畏,勇敢地叫嚣着。 南宫墨不怒反笑,“我确实是个坏女人,所以…从今天开始你连白粥馒头都没得吃了。” “本少爷才不要吃馒头!难吃死了,我要吃鸡腿!” 南宫墨懒得再跟小孩子计较,对星危道:“把他送回去,从今天开始外面的百姓吃什么,他们就吃什么。不想吃就不要吃了。” “是,郡主。”星危素来是令行禁止,没有那么多问题,只要南宫墨下令他就直接去做。一把拎起那小鬼,几个起落星危消失在了院子里。南宫墨看了一眼西北角的方向,冷笑了一声转身往前院走去。 找个孩子来试探她么?做了阶下囚了还不知道安分。不过不妨,等到越州知州解决了,这些人也不用再留在府里了。等到他们出去体验了一番寻常百姓的日子,他们想必能想想自己之前的日子到底如何? 星危去得快回来得也快,南宫墨还没有走进前院他就又一次出现在了身后。南宫墨回头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有什么事直说。” 星危道:“那几个女人在骂郡主。” “你做了什么?” “让她们闭嘴。”星危道。 南宫墨点点头,“做得好。”却没有去问星危到底是用什么办法让她们闭嘴地。只是道:“回头给曲怜星说一声,等到处理了那些官员,这些家眷也该处理了。有罪的全部下狱,没有的将原本属于她们的银子发还给她们遣出府去。不属于她们的,一两也不许带走!” “是,郡主。”这位知州大人出生贫寒,夫人也不是什么大家出生,知州一年的俸禄也没多少,这家人挥金如土,可见她们能够带走的银两1能有多少。不过,这不关他的事。 332、收服与治理 “郡主。秦公子有要是禀告。” 书房里,南宫墨搁下笔点头道:“请他进来。” 秦梓煦很快走了进来,看到南宫墨正埋头厚重的卷宗之中,挑眉笑道:“属下打扰郡主了。”南宫墨笑道:“打扰什么?有什么事?”秦梓煦道:“方才下面报上来,说是军中的俘虏有个俘虏想要见郡主,说是认识郡主的。” 南宫墨不以为意,越州的驻军有认识她的人并没有什么意外的。毕竟当初跟着南宫怀出征讨伐张定方的将士有一部分后来都被留在了这几个地方。想了想,南宫墨问道:“什么身份,身上可有什么罪过?” 秦梓煦摇摇头道:“那倒没有,只是一个百户而已。另外,还有几位老军医,咱们现在正是用人之际,郡主看是不是……” 南宫墨不由地一笑,打量着秦梓煦道:“秦大公子以为我是杀人狂么?那些普通将士我自然不可能为难他们,只是现在越州未定,怕出什么乱子罢了。至于军医,就更不能动的。别让人怠慢了他们。” 秦梓煦点头笑道:“郡主英明,不过,这么多人关久了也会出问题。” 南宫墨道:“既然如此,你让人将那个百户带来我见见吧,一个百户敢提出这样要求,想必也不是一般人。还有你说的那几位军医,只怕真是我认识的人。” “是,郡主。”秦梓煦出去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功夫便将人带到了。 南宫墨看了一眼被侍卫带进来的人不由得乐了,还真的是她认识的人。秦梓煦说的那百户,正是两年前在南宫怀军中差点被她给砍了的中年男子。不过她跟这位可不熟,侧首看向另一边的几位军医,其中为首的便是当年教导过南宫墨医术理论知识的老大夫。南宫墨浅浅一笑,“老大夫,别来无恙?”看到这位,南宫墨确实是十分欢喜,这位可是曾经做到了太医院副院使的人物。即使是各方大军中军医多不胜数,能到这个程度的也绝对不多。 老大夫看看南宫墨,拱手道:“小老儿一切安好,倒是郡主如今却让人刮目相看了。”虽然他们被拘在军中不许随意走动,但是多少还是能够听到一些消息的。攻打越州的大军已经离开了越州城,只留下一部分兵马驻守。如今这越州却是眼前这个女子在掌管的。虽然早两年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位南宫家的姑娘不是池中物,却没想到短短两年时间就已经能够以一介女子的身份执掌一方了。 南宫墨浅笑道:“让您见笑了,这几天可有怠慢了各位的地方?” 能跟着来见南宫墨的,自然不可能是那种只想抓着南宫墨骂一顿显示自己忠心爱国的人。更何况,忠不忠君这种事情也不是他们这些下层的士兵会考虑的问题。这些人只怕对自己的将军都比对皇帝的忠心多一些。不然,历朝历代那些想要谋反的将领是怎么一呼百应的?真的是因为皇帝昏庸无道到了每一个士兵都同仇敌忾的地步了? 老大夫摇了摇头,直截了当的问道:“不知郡主召见小老儿,有何吩咐?” 南宫墨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件事想要摆脱老先生。” 老大夫有些意外的扬眉,“小老儿不过是个庸医,不知有什么事情能够帮得上郡主?” 南宫墨道:“越州连年大旱,民不聊生。许多百姓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病无医药,死无裹尸。南宫墨虽是女流,却也希望越州百姓能够安稳生活。因此,想要请老先生和军中各位大夫为越州的百姓义诊。当然,所需要的药材,一应皆有我们解决。不知老先生意下如何?” 老大夫一愣,倒是没有想到南宫墨竟然是说这件事情。皱了皱眉道:“小老儿替越州的百姓感谢郡主了,不过,如今越州更需要的只怕不是医药而是粮食,毕竟,药材是吃不饱肚子的而大夫更治不好饿死的人。” 秦梓煦笑道:“老先生有所不知,我军入主越州城次日,郡主便命令各地开仓放粮。虽然无法保证每一个百姓都能够吃得起饭,但是我们确实是已经在尽力而为了。还有不足之处,还希望大家一起努力才是。” 老大夫确实是不知道这个消息,听了秦梓煦的话,与其他几个大夫交换了几个眼神,方才看向南宫墨道:“如果郡主所言属实,我等自然是义不容辞。” 南宫墨莞尔一笑,“那真是太好了,几位高义南宫墨无以为报,此处有我闲暇时收集的几本杂书,还望几位不要嫌弃。”南宫墨拿出来的自然不是什么杂书,而是几本极难寻到的医书孤本。当年北元人入主中原,许多珍贵典籍都被付之一炬,医书也包括其中。比如最让老大夫痛心不已的据说与南宫墨的“乾坤普度针法”齐名的“金针度厄针法”。不过南宫墨的师门留下来的典籍却不少,南宫墨随便默两本都足以让这些老大夫们高兴不已。 果然,老大夫顿时如获至宝,看着南宫墨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殷切和亲近。 南宫墨含笑送走了郑重许诺一定说动所有的军医都一起参加义诊的几位大夫以后,南宫墨方才回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两年没见,这位倒是没有什么变化。南宫墨见过的军中士兵不少,对这位印象深刻除了因为当初差点砍了他以外,大概就是因为这位看起来总是吊儿郎当仿佛什么都不在意却又仿佛对所有的事情都看得格外清楚。不过,这种清醒有时候让人觉得十分的讨厌。 “怎么?这位…现在又不想死了?我还以为你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呢?”南宫墨挑眉道。 秦梓煦闻言,打量了一下那中年男子皱了皱眉。倒是没想到郡主竟然还真认得这人。 中年男子摸摸鼻子苦笑道:“多蒙郡主当年教诲,在下不是就幡然悔悟了么?” 南宫墨坐回椅子里,有些懒懒地问答:“说吧,为了什么事要见我?” 中年男子摊手道:“自然是为了给兄弟们找一条活路,郡主,我不管您跟卫公子想要干什么,我和我手底下的兄弟都跟您二位干,你看成么?”南宫墨不由得一笑,“就凭你手底下那一百号人?” 中年男子难得的有些扭捏起来,“也…也不止一百号人吧?” “那有多少人?” 中年男子道:“大概…一两千人吧?” 南宫墨坐起身来,认真的打量了他半晌,“一个百户,竟然能有一两千人能听你的?好本事啊。” “嘿嘿,郡主见笑了。”中年男子连忙道:“这个…其实,如果没有现在的这些事儿,咱们也打算不干了。” “为什么?”南宫墨好奇地道。中年男子冷哼一声,有些愤愤地道:“郡主也知道,这几年越州收成不好。咱们这些当兵的将脑袋挂在裤腰上,不就是图能吃顿饱饭,再有点余钱补贴家里么?我孤家寡人一个倒是无所谓,别的兄弟却都是有家有口的。但是这两年,咱们连饭都吃不上了,指挥使却跟着知州克扣朝廷的军饷,暗地里垄断越州的粮价。兄弟们饿的面黄肌瘦,哪儿有力气打仗?所以才会输给你们么。”最后一句纯粹是不服气的低声嘟哝。 秦梓煦笑道:“只怕你们就是吃饱了也打不过吧?”一般的驻守卫兵想要跟身经百战的泰宁卫相抗衡?纯属白日做梦。 南宫墨垂眸思索着什么,并不答话。那中年男子见他如此,不由得有些着急,“真的,郡主。只要能吃饱饭,兄弟们绝对会效忠郡主和卫公子的。” 南宫墨看着他,“就算我相信你,但是你拿什么保证你所说的那些人都会效忠与我?毕竟,现在在你们眼里我们这些人应该是称成为叛军的吧?” “我们才不管谁当皇帝谁当官,我们来当兵就是不想饿肚子,谁给我们饭吃,我们就替谁卖命!”中年男子有些暴躁地道。 南宫墨微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姑且相信你。并且提拔你为千户长,这段时间,俘虏营就交给你管理。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如果能够说服所有的士兵都归顺与我,我自然会告知君陌论功行赏。” “没问题。”中年男子一口答应,同时也松了口气。这些日子他们被关在俘虏营里,既没有人劝说他们也没有人喊打喊杀,听说了城中许多官员将领都被杀了,他们其实真的有些担心对方二话不说把他们这些人全部给灭了。虽然俘虏营的兵马并不多,却也有两三万人。 南宫墨点头,吩咐身边的侍卫,“去请陈��过来。” “是,郡主。” 卫君陌临走的时候将陈��留了下来,陈��虽然是将门之后到底跟薛斌朱蒙不一样,跟着他父亲陈昱学得也是儒将的那一套。无论文还是武都能帮上南宫墨不少忙。 不一会儿,陈��便急匆匆的赶到了,“见过郡主。” 南宫墨点头示意他免礼,方才道:“这位……”顿了一下,她还不知道这人叫什么呢。那中年男子十分知趣,连忙道:“属下余傲阳。”南宫墨挑眉赞道:“好名字。陈��,这是余傲阳,刚刚提拔的千户。” 陈��点点头,拱手为礼。虽然看不出来眼前的中年男子有什么能力让郡主提拔他,但是陈��也明白有的时候能力并不是最重要的,只是在合适的时候需要某些合适的人而已。更何况,跟着卫君陌和南宫墨这么久,他也明白郡主并不是随意行事的人。 南宫墨道:“俘虏营那边,我现在也没有人手去管,你就先费点心吧。有余千户协助你,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 陈��心中大喜,面上却是不动声色拱手道:“末将领命。”他明白,郡主这是在给自己机会。原本还有些遗憾这次不能跟着卫公子上战场。身为将士不上战场就没有军功,这是一件很现实的问题,他可不想被朱蒙和薛斌那两个货给比下去了。但是现在,只要他能够整顿好那些俘虏,功劳未必就会比上战场差。 见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南宫墨满意地点了点头。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省力。其实说手中没人却也未必,紫霄殿的人随便挑挑选选总是有合适的。之所以选陈��,一来他的能力确实是不差,二来却也是为了给陈昱一个面子。 “那,郡主。我们先去了?”陈��虽然比几个小伙伴沉稳,却到底还是年轻人。得到这么重要的任务,立刻便有些跃跃欲试了。南宫墨含笑点头道:“去吧。” “末将告退。” “末将告退。”余傲阳见陈��告辞了,犹豫了一下连忙也跟着告退了。毕竟,现在看来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子就是他的顶头上司了。 目送两人出去,秦梓煦看着南宫墨心悦诚服地道:“还是郡主高明。” “嗯?”南宫墨疑惑的扬眉。 秦梓煦笑道:“郡主轻轻松松就将所有的军医都心甘情愿的调出军中,就算那些俘虏一时半刻不愿归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吧?若是有了余傲阳一干人做榜样,其他人自然也会慢慢跟进。收服这些人,指日可待。”有了好的开头,将来别的地方也会好办的多。至少辰州和瑾州的兵马不需要他们操心太多了。 南宫墨苦笑,“没办法,咱们现在是家底微薄,禁不起半点损失。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了。如果能够收复这些兵马,咱们后面也能够轻松一些。”就算这些兵马战斗力跟泰宁卫比起来是渣,到底也还是训练过的正规军。总比事到临头再从百姓中征调来的新兵要靠谱得多。南宫墨早已经为这些人排好了次序,将来如果正面跟朝廷对上,冲在最前面的自然是泰宁卫,泰宁卫之后却还是要靠这些被俘虏的兵马,再往后万不得已才能让那些刚刚征募的新兵上战场。所以,这些人是否真心归顺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她可不希望上了战场之后再被人杀一记回马枪。 “越州城内外现在如何了?”南宫墨问道。 秦梓煦恭敬地道:“几家粮行都已经降低的粮价,许多百姓都纷纷涌来买粮。不过曲姑娘提议,暂时限定每家人按照人口多少每人每月买粮不得超过十五斤。”南宫墨思索了一下,点头道:“怜星考虑的周全,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如今库房里存粮是不少,但是要供给军队,还要供给越州的百姓,即使一直在努力的各地购买筹措粮食,其实也还是不够的。限制一下购买的数量,可以避免有余钱的人家囤积粮食,而粮行和粮仓又提前清空。 “其余各地呢?”南宫墨问道。 秦梓煦道:“各地的粮行也都开始执行郡主的命令了。还有赈灾的粮食也都拨下去了,各地的官员倒是还算安分都在开始发放粮食。百姓们十分感念郡主的恩德。”由不得他们不安分,郡主可是派出了人马暗中各处巡防,一旦发现贪墨的直接就砍了。原本还有些小心思的官员们看到同僚的前车之鉴也该知道如今越州主事的这位虽然是女子,却显然不是个好糊弄的了。 南宫墨点点头,“那就好。” 秦梓煦继续道:“郡主发下去的征兵令,报名的人很不少。这才短短两三天,就已经有上万人报名了。属下已经命人将他们编排成军,然后送去开垦江边那些荒芜的田地了。” 南宫墨笑道:“你做事我自然放心,精通河工还有会种地的老农人可有找到?”这些事情就显然不是他们能够擅长的了。南宫墨向来是觉得术业有专攻,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人士去做吧,她们这些外行就没有必要去指手画脚了。 秦梓煦点头笑道:“找到一个曾经在工部做过郎中,主管的便是水利河道。还有两位擅长河道的先生,听说郡主有意整治河道主动来说愿意帮忙。至于耕种之事,就更容易了,土地种的好的老农人一打听就知道了,他们听说郡主要派人帮他们找水种地,都愿意帮忙。还有郡主之前提的打井的事情,越州境内会打井的工匠全部都召集过来了,然后分派到各地寻水脉打井。所有费用,皆有我们来出。” 南宫墨听秦梓煦安排的十分周到,也自觉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了。点头道:“很好,若有什么需要尽管让他们来跟我说。能办到的我也尽力去办。” 秦梓煦道:“他们都知道郡主也是为了越州百姓好,绝不会耽误了大事的。” 南宫墨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轻叹道:“那就好,再往后…就要看看君陌他们能够走到什么地步了。”打完了瑾州和辰州,他们需要推进的速度反而要更快一些才行了。毕竟现在只有一个越州需要他们操心,但是再往后就还要加上两个地方了。必须要有别的富饶的地方来帮忙平衡,这种分摊天灾的事情说起来对别的地方的百姓是挺不公平也不厚道的,但是现在他们却没有别的办法了。 秦梓煦也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道:“若是卫公子能够在三个月之内打下信陵和鄂州,咱们撑到明年春收应该就不成问题了。”这两个地方距离辰州都不远,但是这几年却是风调雨顺。当然,也要老天给面子才行,若是明年这边还是大旱,那可就真没救了。想必,老天也不会那么无情吧? 333、顽劣的小鬼 因为越州原本的官员被杀头的杀头,下狱的下狱。虽然南宫墨有了一些人手不足的困难,但是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就是在越州城内令行禁止。只要她发出的命令,绝对不用担心那些官场上的老油条借故拖延什么或者暗中使绊子什么的。几道公告接连发下来,虽然无法从根本上解决越州如今的困境,却至少让绝大多数人的百姓看到了希望。一时间越州境内倒是十分太平,全然没有被叛军占领了的紧张和惧怕,反倒是比他们没来之前要好得多。 越州百姓自然也对这位给他们粮食活命,派人给他们免费看病,甚至还是杀了许多大贪官的郡主十分的感恩戴德。 许多没有家累的青年壮劳纷纷踊跃地报名参军,有家累离不开的也都愿意报名去做工。百姓们见南宫墨募兵之后并没有急着将人拉上战场去打仗,反倒是将所有人都派到黎江边上开坑因干旱而荒芜的田地,挖掘河道引水浇灌。甚至还有官员带着会打井的师傅四处探查水脉为百姓们免费打井,心中对他们的排斥就更少了。甚至不免庆幸,若不是卫公子带人打到了越州来,说不准他们就真的只有饿死这一条路了。 清晨,南宫墨带着柳寒一人便出了衙门大门朝着城外的方向而去。入主越州城这么多天,也该到城外的俘虏营去看看了。先吊着那些俘虏让他们提心吊胆一下没错,但是秦梓煦说的也没错,若是吊得久了也是要出事的。 越州城里完全没有遭遇过兵祸的景象,百姓们依然如寻常一般的在街上走动着。虽然看上去许多人都有些面黄肌瘦,但是却没有了之前之前他们一路过来看到的绝望和木然。这固然有此处是越州府城,百姓总是要比别的地方过得强一些,更多的还是因为南宫墨等人的一番安抚,让百姓们看到了生的希望。 一大早街上的人并不多,南宫墨从进了越州城就一直忙得不停,倒是完全没有仔细看过这座城池。两个年轻女子漫步在大街上,自然引来不是百姓的好奇的目光。柳寒低声提议道:“郡主来了越州这么多天,也没在城里看看,不如咱们在街上用了早膳再出城吧?” 如今府衙里就南宫墨一个主子,就连秦梓煦曲怜星这些人也忙的脚不沾地大多数时候都不在府中。南宫墨自然也不会如越州知州府原本那般养着成群的仆婢,府里吃了侍卫以外也就剩下几个做粗使的下人和厨子了。就连平时的起居都是南宫墨自己打理,在吃食方面也就更不讲究了,许多时候若不是柳寒提醒都会忘记吃饭。今天他们一大早就出门了,南宫墨也没有吃早膳。军中早膳吃得都晚,原本打算去俘虏营一起吃。柳寒自然知道如今俘虏营吃的是什么,哪里肯让南宫墨去吃那些粗糙的食物,费劲了脑汁的想理由说服南宫墨。 南宫墨想想也是,来了越州城这么久除了送卫君陌那天她还是第一次出门呢。 点点头,两人说这话便来到了城西的早市上,虽然如今越州年景不好,百姓过得困苦,不过早市上该有的东西也还是都有的。熙熙攘攘的人群行走在市场上挑选自己需要的东西。柳寒也并不十分挑剔,直接选了一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馄钝摊子请南宫墨过去。 “老板,来两碗馄饨。” 原本坐在锅灶前有些愁眉苦脸的老板闻言,立刻打起精神笑道:“两位姑娘稍座,立马就好!”如今大家日子都不好过,专门出来吃馄钝的人自然也就少了。越州这样的大城还好一些,若是外面的一些小县城小镇,这样的小本生意早就做不下去了。 老板是个五十出头的中年大叔,一边利落的为两人煮馄饨,一边笑道:“两位姑娘是刚来越州的?我家的馄饨可好吃了,两位以后可要多多光顾。” 南宫墨挑眉笑道:“老板怎知我们是刚来越州的?” 老板笑道:“小的一辈子都在这地方做小本生意,两位姑娘看着眼生,说话也不像是越州的。不过,现在这时候还肯往咱们这儿跑的人可不多。”南宫墨笑道:“听说这两年日子不好过,一路上过来也看到不少。老板的生意如何?” 老板叹了口气道:“这年头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啊。早先还有许多百姓逃难到城里来,却被知州大人给挡在了城外,再往后面,就连咱们城里的人日子也要过不下去了。幸好燕王殿下派来的那位卫将军将那些人打跑了。还有那位星城郡主下令开仓放粮,降低了粮价,不然这日子…还不知道怎么过呢。小的这个…也就是勉强糊个口。若不是如今粮价降下去了,小的这些日子也打算不做了。肚子都吃不饱,谁还花那么多钱来吃一碗馄钝啊。” 说话间,老板已经将两碗小馄饨端到了桌上。清澈的汤白白的小馄饨,再配上几许绿油油的小葱,散发着淡淡地清香果然让人一下子食欲大开。 南宫墨拿起筷子尝了尝,赞道:“果然不错,快吃吧,吃完了咱们好出城。” 柳寒点点头,沉默的拿起筷子吃起了馄饨。 “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一个尖锐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人们纷纷回头望去便看到街道上一个一身污浊蓬头垢面的小孩正在仓皇的往前逃窜。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店小二打扮的高壮男子。那孩子浑身张兮兮的看不出真面目,一双黑漆漆的手里还紧紧的抓着两个大白馒头。 两人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如今许多人都吃不上饭,更有许多孩子流离失所。没有饭吃没有人教养自然免不了偷偷摸摸,因为头吃得被打死的小乞儿并不在少数。 那孩子年纪不大,倒是十分灵活。在人群中钻来钻去身后的人始终转不住他。直到他忍不住回头看身后的追兵时,脚下不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跤摔倒在了地上才被那人追上了。 那高壮男子显然也是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抓起那孩子怒道:“小兔崽子!你还敢来偷老子东西,今天不揍死你爷爷我跟你姓!” “放开我!放开我!”那孩子死命的挣扎着。 一个半打的孩子力气并不小,拼命挣扎打闹起来即使是一个成年男子想要制住他也并不容易。一不小心,那高壮男子就被他抓住狠狠地咬住了手腕。痛的立刻一挥手将他甩了出去。 那孩子撞到了街边的小摊上,还没爬起来那男子就已经抽起地上的一个掂摊子剩下的木板朝着那孩子砸了下去。 “哎呀!”旁观的众人惊呼,这一下砸到那孩子脑门上指定要脑袋开花血流满面了。但是却没有人想要上前帮忙,这些事情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 那孩子也被吓得不轻,原本被撞疼了根本动弹不得哪里躲得开着迎面而来的板子。只得呆呆地看着板子朝着自己砸过来。只觉眼前一缕清风拂过,那原本应该落在他头顶上的板子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那孩子怔了怔,这才抬起头来看上去。却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身边多了一个穿着蓝色衣衫的美丽女子,她伸出一只手抓住了那高壮男子手中的板子。看上去像是他曾经偷偷看过的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但是那些女子连走路都要丫头扶着,却不知道她是怎么接住了那么高大的男子劈下来的板子的。 “你这一下打下去,只怕要出人命的。”南宫墨淡淡道。 那高壮男子愣了愣,随即有些恼怒地道:“一个偷儿,算的什么人命?这种手脚不干净的小贼,就算是到了衙门也是要挨板子的!这小崽子三天两头来偷我家的馒头,打死他都是轻的!” 那孩子愤怒地朝着他赤牙咧嘴,仿佛恨不得扑上去咬他一口,高壮男子看在眼里更是愤怒,“小姑娘你别管闲事,让开,我一定要揍着小兔崽子一顿!” 南宫墨自然也看到了那孩子的表情。好一个顽劣的小鬼。 抬手就往他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还不道歉。” 那孩子抬起一张满是污垢的脸,顾着腮帮子瞪着南宫墨。南宫墨有些惊奇的发现这孩子的眼睛倒是意外的清亮。眼中也并没有什么恶意,倒是带着些许的委屈和羞涩之意。 南宫墨看了柳寒一眼,柳寒会意的取出铜钱递了过去,道:“这些算是赔你的馒头。” 那高壮男子还有些不甘,但是想起眼前这弱女子徒手就能接住自己全力打下来的板子,心里还是有些发憷。再看对方给的钱也足够赔偿自己的损失了,只得收了钱嘟嘟囔囔的走了。 “你没事吧?”南宫墨低头问坐在地上的孩子。 那孩子看了看南宫墨,咬了咬牙爬起来飞快地冲进了人群里。 柳寒道:“如今这样的孩子只怕是不少,若是没人管教这些孩子以后……”摇了摇头,柳寒没有再说。南宫墨道:“跟上去瞧瞧。” 那孩子虽然跑得快,但是又怎么抵得上南宫墨和柳寒这样曾经做过一流杀手的人?很快便被她们跟上了尚且不自知,两人一路跟上去跟着那孩子,见那孩子一路上捡一些别人不要了的碎烂菜叶子,掉在地上被人踩脏了的半个馒头,还在一家酒店后门偷了一些剩下的泔水剩饭被人驱赶,最后带着这一包零零碎碎的东西出了城。 两人一路上跟到了城外不远处的一个破庙,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那孩子的声音,“娘,小妹,我回来了!我找到吃的了。” 还没来得及进门,突然听到那孩子厉声尖叫起来,“娘!小妹!” 两人对视一眼,心知里面只怕是出事了。快步冲进去,果然看到里面一片凌乱,那小孩原本捧在手里的东西已经散乱在地上。他不远处的乱草堆里,躺着一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女子,另一边的墙角处,还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只是两人都早已经没有了气息。 只看了一眼南宫墨就看出来了,那女子衣衫凌乱,很显然是临死前被人凌辱过的。而那小姑娘则是被人用力推到墙壁上,后脑勺撞到了墙壁所致。 “娘!小妹……”那孩子呆了半晌,仿佛才终于回过神来,眼泪哗啦啦地滴落下来。却怎么也不敢扑倒母亲和妹妹身边去看看,仿佛他不过去看,母亲和妹妹就可以当成是没有死一般。 南宫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看着那洒落了一地的东西也明白这孩子偷东西只怕是想要带回来给自己的母亲和妹妹吃的。只可惜如今…… 那孩子默默地流着泪也并不出声,过了许久就在南宫墨想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朝着外面冲了出去。南宫墨皱眉,沉声道:“找人将她们收殓了吧,我去看看。”总觉得那孩子一个人出去要出事。 柳寒默默的点点头,他们这些人会做杀手的也大都是孤儿,曾经也是经历过这些家破人亡的悲惨遭遇的。 那孩子并不是胡乱跑的,而是冲着一个目的地而去的。不一会儿功夫,就跑到了距离破庙几里外的一处村子,村门口的大树下有几个男子正坐在树下高谈阔论着什么。那孩子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飞快地朝着那几个人冲了过去。他动作不满,各自又小,扑倒一个人身上狠狠地一口咬下去,那人立刻便杀猪一般的嚎叫起来。 “小兔崽子,你干什么?!”其他几个人也吓了一跳,连忙过来要拽开他。 “你们杀了我娘!我要杀了你们!”那孩子怒吼着,抓着一个拽着自己衣领的人的手就是一口。 那男子痛的连忙将他扔到地上,“原来是那个弃妇的小野种啊?你娘死了关我们什么事?” 之前被咬的那个男子捂着鲜血淋漓的大腿怒道:“贱种!竟敢咬你打野!不过是个弃妇,大爷看得起她是她的福分,还敢给大爷们拿乔。死了活该!” “畜生!”那孩子抓起地上的泥就朝着那男子的脸上砸去。眼睛进了泥土,男子立刻痛的顾不得被咬了的大腿,捂着眼睛痛呼起来。 “小贱种,你找死!”其他几个男子见他一个小孩子连伤两人,也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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