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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子。青年男子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道:“金陵的大小姐,有点意思。掌柜,这是哪家的姑娘?”掌柜连忙赔笑道:“贵客说笑了,小的身份卑微,哪里能知道名门贵女的身份?” “没用!咱们走!”青年男子嫌弃地骂了一声,兴致勃勃地追了出去。 身后,店里的伙计有些担心地问掌柜,“老掌柜,那位姑娘…不会有事吧?”这几个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 老掌柜不屑地摸着胡须道:“不用担心,咱们这皇城脚下什么都不多,就是达官贵人多。这几位…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那位姑娘的身份,绝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可不是什么人家的贵女身边都能有习武的女侍陪伴。那几个外来人也不想想自己站的是什么地方。金陵的水深着呢,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倒霉。 被人扫了兴致,出了门秦惜就打算回府。却不想才走出没多远就被那几个人追上了。 两个女侍的脸色顿时也黑了,这人好生无礼! 秦惜也有些怒了,转过身来看着跟上来的几个人冷声道:“几位就算不懂规矩,也最好适可而止。金陵皇城,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撒野的地方!” 那青年男子一愣,脸上也多了几分怒色,却被那少女拉了拉衣袖总算是忍住了。秦惜也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而去。 “殿下,这个丫头好大的架子!”旁边一个侍从上前,低声道,“竟然连王子和公主都干不放在眼里!” 那少女倒是有些担忧,“那位姑娘…只怕是身份不简单。” 侍从有些不以为然,“就算再厉害,总不会起大夏的公主还高贵吧?如此不给咱们王子面子,若是传了出去,大夏人还以为咱们安济好欺负呢。” 那安济王子也点头,眯着眼道:“大夏的贵女,果然跟安济格外不同。去查查,那女人是什么身份。” “是,王子。” 那少女,自然便是安济的安淑公主,安淑公主有些担心地道:“王兄,万一闹大了……” 安济王子笑道:“淑儿,就算闹大了又怎么样?咱们是贵客,难道大夏皇帝会为了一个不是皇家的女人对咱们怎么样不成?你还是好好准备一下,最好是能够在大夏皇帝的寿辰上一鸣惊人,让大夏皇帝将你迎入宫中才是最重要的。” 安淑公主面上微红,想起在宫中见到的雍容霸气的太初帝和大夏的一切。无论是太初帝的王者霸气还是金陵皇城的繁华富贵,都给安淑公主留下了震撼的印象。原本因为被派来和亲而有些郁郁寡欢,也变成了深深地庆幸和期待。 不远处地茶楼上,弦歌公子神色不善地盯着楼下大街上的某处。坐在他对面的蔺长风自然好奇地看过去,也将楼下街道上发生的一幕看在了眼底,“那不是秦梓煦的妹子么。”看到秦惜安全离去,蔺长风也放下了心来。毕竟是秦梓煦的妹妹,南宫墨的好友,万一出了什么事他们也绝不能袖手旁观。 看看脸色阴郁的弦歌公子,长风公子突然一笑,道:“对了,秦四小姐的病好了,还多亏了弦歌公子。你跟她自然比我们相熟一些。” “那个丑八怪是谁?”弦歌公子问道。 “丑八怪?”蔺长风一怔,回头望去这才明白过来道:“你说那家伙?安济王子,安��。旁边那个是安淑公主。”其实安济王子算不上是丑八怪,只是相貌不怎么出众罢了。但是到底还是个王子,几十年养尊处优下来也有几分王室的气度。只是衣着打扮无一符合大夏权贵的审美,看着秦惜的眼光又有些色眯眯的意味,才让鸡蛋里都能挑出骨头的弦歌公子觉得是个丑八怪。 蔺长风挥动着折扇道:“回头还是要跟秦梓煦说一声,这些人一看就是不懂规矩的,别坏了秦小姐的名声。” 说起名声,弦歌公子周身的气息又是一冷。手指轻弹,一道暗芒飞快地射了出去。街道上,原本想要转身离开的安济王子突然腿一软,单膝跪到在了地上。周围的侍从吓了一跳,连忙围住了同时向四周张望却都没有看出什么可以的踪迹。只得扶着安济王子起来,可惜试了好几次安济王子的一只腿根本无法使力站起来。最后只能被两个侍从一坐一右扶着,一瘸一拐灰溜溜的走了。 蔺长风有些惊讶地看看弦歌公子,突然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真没想到,弦歌公子竟然也有一怒为红颜的时候?”蔺长风调侃地道:“看来墨姑娘和闻人先生都不用担心了?” 弦歌公子瞥了他一眼,“长风公子还是担心自己吧。听说你三天两头往谢家送东西,都被人家退回来了?” “……”混蛋!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508、找个眼瞎的不容易! 安济使臣入驻的驿馆里,安济王子一边听着侍从来禀告秦惜的身份,一边因为腿上的疼痛而周围。他身边,一个大夫正跪在地上为他检查腿,但是看了半天也没有看出来有什么问题,更是急得直冒冷汗。 “秦家?那是什么人家?”安济王子挑眉,有些不解地问道。侍从连忙道:“殿下,秦家可不是寻常人家。秦家是金陵十大世家之一,虽然名义上排名第二,但是谢家一贯低调不问政事,所以,论实力秦家只怕要排第一。而那位姑娘,便是秦家嫡出的小姐,身份十分尊贵。” 安济王子不以为意,“十分尊贵?难道还比得上皇室的亲王和朝廷的丞相尚书?听说秦家最厉害的也不过只是个三品官儿而已。” 闻言,侍从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这位王子殿下的脾气一贯是听不进人劝的。但是不劝却也不行,“殿下切莫小看了他们,这些世家底蕴深厚,关系更是盘根错节,连大夏两代皇帝都不敢轻易动摇。”安济王子挥挥手,有些不耐烦地道:“本王知道了,哼!听说大夏皇帝野心勃勃,咱们安济愿意臣服于他,他总不至于连个女人都舍不得吧?” “这…”侍从有些迟疑。 不知那大夫不小心按到了哪儿,安济王子闷哼一声,一脚将人踢开好几步远,“废物!你想捏断本王的腿么?!”瞬间脸色一白,原本还只是隐隐作痛的腿剧烈的疼痛起来。侍从也吓得不轻,连忙道:“王子,咱们只带了一个大夫过来,要不去请大夏的御医来看看?” 安济王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准了,“去吧。”虽然有些丢脸,但是腿毕竟是自己的,万一真的出了什么事可就得不偿失了。至于那被踹到在地的大夫,被人悄无声息的拖了出去再无人理会。 另一边收到长风公子消息的秦梓煦往日和煦尔雅的容颜也跟着阴沉了起来。慢条斯理地将手中的信函揉成了一团,冷声道:“安济王子么?呵…番邦蛮夷也敢在金陵城里猖狂。看来果然是该有些教教他规矩了。”在自己的国家称王称霸没人理会,但是到了别人的地方还不知道收敛。那他不介意教教他,什么叫做是龙得给我盘着,是虎都给我卧着! 秦梓煦靠着椅子闭眼沉思了良久,方才睁开眼睛招来了门外的侍从。 “大公子。” 秦梓煦悠然道:“吩咐下,就说…安济公主看上了楚王殿下。我要整个金陵都知道这个消息。” “这…”侍从也是秦梓煦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不少,有些犹豫地道:“这…楚王殿下那边……” 秦梓煦一挥手,“楚王殿下那里,我会亲自解释的。” “是,大公子。”虽然不知道这位安济公主到底哪儿惹上了大公子,但是既然大公子心里有数,他们做下人的也就不能多问了。 挥手让人退下,秦梓煦冷笑一声,“想要入宫为妃?想得美!” 收到秦梓煦的信,南宫墨差点一口茶喷了出来。刚刚回家不久就收到信,南宫墨还以为秦惜额弦歌公子的婚事有进展了呢,谁知道根本是毫无关联的事情。旁边看书的卫君陌抬头看她,“怎么了?”南宫墨将信函递过去,“恭喜,安济公主看上你了。” 卫君陌挑眉,安济公主看上的是谁他心知肚明。 南宫墨补充道:“哦,没说清楚,是秦梓煦说安济公主看上你了。” “秦梓煦活腻味了?”卫君陌不悦,接过信函来。南宫墨也忍不住叹气,“好不容易有个公主没看上你,怎么这安淑公主又这么倒霉被看上你了呢?算她倒霉。”谁让她摊上了那么一个没脑子的哥哥呢,当然这位安淑公主也不是什么小白兔。至少,比起瓦剌那位东珠公主,这位还是有几分心计的。想要做皇妃,却被传出看上了个皇子。太初帝肯定不会跟儿子抢女人…… “等等,父皇不会真的把她塞过来吧?”南宫墨摸着额头有些担心地问道。如果这样,她要先去捏死秦梓煦,再去打残了安济王子。 “不会。”卫君陌淡定地道,“安济王子看上了秦惜?” 南宫墨轻哼,“看上?只怕是色迷心窍吧。” 将信函还给她道:“跟秦梓煦说,我知道了。”这意思,就是同意秦梓煦败坏他的名声了。南宫墨倒是有些诧异,“这么大方?” “难得弦歌有人要。”卫君陌道:“错过了这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一个跟秦惜一样眼瞎的。”他不在乎秦惜嫁给谁,但是把弦歌销出去非常重要。没人要的男人总是阴阳怪气,爱给人找麻烦挑刺。 “……” 无语了半晌,见卫君陌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手中的书卷上,南宫墨有些好奇地探过身去,“这段日子事情不少,你还有闲心看书?” 探头一看,哪儿是书?是装订成册的前几届的进士策论。南宫墨顿时就没有了什么兴趣,正要缩回来却被卫君陌一把带进了怀里。南宫墨无奈,只得任由他搂着,问道:“看这个干嘛?陛下不会是打算要让你主考吧?”想想也不可能,就算重用卫君陌让他主考也过了点。科举可是关系着朝廷未来几年的人才的事情,更何况卫君陌没有经过正规的科举,让皇室成员主考更是不合规矩。 卫君陌摇摇头道:“父皇在考虑主考官的问题。” “也是。”南宫墨了然,“朝廷里有资格做主考的,多多少少都和周襄这些人有些关系。话说,最近周襄好像很安分守己啊。” 卫君陌道:“他在为人师表。” “咦?”南宫墨惊讶。 一只手揽着她,卫君陌一只手翻着手中的试卷道:“大概是想要卧薪尝胆吧。” “千炜?”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微微点头,南宫墨无语,“这老头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难不成一朝帝师没当够,还打算来第二回? 卫君陌道:“跳梁小丑。” 南宫墨道:“跳梁小丑也有能膈应你的地方。父皇那边怎么想的?”太初帝对周襄的宽容有些超越了南宫墨的想象。虽然当初也是她和卫君陌劝说太初帝放过周襄的。但是她以为周襄就算不被贬为庶民,至少也会被太初帝严格监控起来。没想到,太初帝除了不让周襄上朝,别的竟然一切如故,就像他真的是一个年事已高在家荣养的老臣一般。就连日渐多起来的上门拜访的官员士子太初帝都没有搭理。见太初帝不搭理,这些人以为太初帝不在意,上门的人也就更多了。特别是来金陵赶考的士子,毕竟他们的消息远不如朝中官员灵通,阅历见识更加不如,而周襄却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和帝师。 卫君陌道:“父皇想要…一网打尽。” “嗯?这怎么打得尽?”找死的人永远都不会缺,就算没有周襄,这些人同样会源源不断的出来的。 卫君陌道:“那就杀鸡儆猴。” “所以,父皇这些时间是在养鸡么?”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微微点头不语。 南宫墨想了想,道:“其实…主考也不一定非要文官吧?” 卫君陌放下手中的书卷,道:“你是说,武将?” 南宫墨道:“父皇手底下拿得出手的文臣确实不多,自古文武不合,由武将做主考的话,父皇担心的那些问题就都没有了。”卫君陌摇摇头,“那些文官和读书人都不会同意的。”当届提名的进士,对主考须称之以座师。读书人本来就看不起武将,让他们尊武将为师,想都别想。而且,武将才学大多数平平,无论是命题还是阅卷都有难题。 南宫墨耸耸肩,她倒是忘了这个时代主考官的重要性。在她看来,主考官就是个监考的而已。其实就连阅卷,她也觉得根本不应该由主考官来做。监考和阅卷完全分开才对。 卫君陌见她若有所思,道:“无瑕有什么想法,可以写出来给我看看。” 南宫墨摇摇头,“还是算了,我插手这些事情不太好。” 卫君陌道:“无妨。” 南宫墨眨了眨眼睛,点头道:“好吧,不过你最好别抱什么希望。”她前世的一些经验和想法是不错,但是未必适合这个时代。她也没打算权倾朝野,自然也没打算在这上头费多少心思。卫君陌道:“我对无瑕有信心。” 一天后,整个金陵皇城都传遍了安淑公主心悦楚王殿下的消息。有的人羡慕着楚王殿下的艳福,有的人嫉妒着安淑公主竟然肖想楚王殿下。却不知道驿馆里的安济王子是如何的气急败坏。卫君陌是很厉害,但是太初帝才刚刚登基,别说他不是太子,就算他是太子,要登基至少也是十几二十年以后了吧?他们安济哪儿有功夫等那么久,更何况就算安淑公主进宫以后生不出皇子,大不了等到未来新皇登基他们再送一个公主过来就是了。谁要等一个皇子登基啊。 安淑公主红着眼睛暗暗垂泪。不过她倒是没有安济王子那么生气,毕竟楚王也是个十分出类拔萃的男子,甚至比太初帝还要出色。如果嫁不成太初帝,嫁给楚王也是一件好事。对于安淑公主来说,第一选择自然是太初帝,但是第二选择也未尝不可。只是看到安济王子那么暴怒,不敢流露出来罢了。 右腿隐隐地痛楚让安济王子更加心烦气躁,看到坐在一边的安淑公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是不是你在外面胡说了什么?” 安淑公主红着眼睛道:“王兄,你怎么能这么冤枉我。我…我只在那晚的宴会上见过楚王殿下一面,连话都没有说过一句啊。”安淑公主想起来也隐隐有些担忧,毕竟…那位楚王妃看起来也不是个善于之辈。 “最好不是你!”安济王子咬牙道,“现在怎么办?进宫去跟大夏皇帝解释?” 旁边的侍从劝道:“王子,只是咱们解释太初帝只怕是不会相信,还要有证据才行。” “不错!”安济王子含怒道:“去给本王查,最好别让我知道是谁在捣鬼!” 这种传的满天飞的流言自然瞒不住太初帝,御书房里,太初帝看着站在眼前的儿子挑眉道:“听说安济的安淑公主看上你了?” 卫君陌神色漠然,“谣传罢了。” “既然是谣传,你还任由他满天飞?”太初帝问道:“难不成其实是你看上了安淑公主?那倒是无妨,不过是个番邦公主而已,朕指给你……”看着卫君陌投过来冷冽地带着拒绝的眼神,太初帝叹气,“君儿,你当真打算守着无瑕过一辈子?” “有何不可?”卫君陌问道。 “有何不可?!”太初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你说呢?你见过几个皇子亲王,身边连个侧妃侍妾都没有?无瑕确实是聪明能干,能娶到她是你的福气。朕也不强求你做什么,就算是弄一个放在身边当摆设也好啊。” “用不着。”卫君陌淡然道。 太初帝哼了哼,“行,随你。将来你别后悔,现在倒是信誓旦旦,将来要是半途而废,朕等着看你的笑话。” “你等不到那一天。”卫君陌断然道。 再一次被儿子气的胸闷,太初帝果断地低头看手中的折子。一边看一边道:“安济国素来两面三刀,秦梓煦这次做的事儿朕就不跟他计较了。但是,没有下次。他胆子大了,为了私人恩怨,连国家大事都干插手。” 卫君陌道:“他提前通知过我,弦歌想要向秦惜提亲。” “哦?弦歌?”太初帝脸色缓了缓,“那倒是不错,虽说秦家四小姐身体差了些,不过弦歌自己医术好,也不用担心。”对于救了自己不止一次性命的弦歌公子,太初帝还是很是感激的。而像弦歌这样有本事又对权势名利没有兴趣的人,更是让上位者喜欢。只是这样的人也不好控制,如果弦歌成了家,以后总会长住金陵了吧。本身又是楚王妃的师兄,也不用担心他跟皇家作对。很好。 “很好,那……这是无瑕写的?”太初帝口中的话说到一半,提起手中的一本折子问道。上面隽秀却不失风骨的自己,与卫君陌的全然不同,而太初帝也并不感到陌生。 卫君陌点头,“是。” 509、储位之争 太初帝看了看儿子,皱了皱眉还是低下头继续去看手中的折子了。方才的话题,包括站在跟前的儿子都被他全然抛到了脑后。卫君陌也不在意,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慢慢等着。足足过了将近一盏茶的功夫,太初帝方才抬起头来神色有些复杂地问道:“为何你不自己抄一封送上来?” 卫君陌道:“这是无瑕的意思。” 太初帝轻哼,“这是国事。” “所以,这也不是奏折,这是建议。”卫君陌道,太初帝这才发现手中的折子并不是平常上奏折用的规定制式的折子。而是楚王府里管用的样式,折子的页面下方还有个古朴的楚字。 太初帝挑眉,“什么意思。” “你看看,看完我带走。”卫君陌道。 太初帝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舍不得直接将折子给砸过去。没好气地道:“滚滚滚!朕还要看看再说!”卫君陌起身,给了他一个“你不早说,我早就走了”的表情,挥挥袖潇洒的退下了。 太初帝望着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身来,没好气地笑骂:“混账小子!”如果这折子是朱初瑜写的,太初帝免不了要担心了。但是换了南宫墨,太初帝却远没有那么多的担忧。一是朱初瑜的野心,二是对卫君陌的能力放心。还有就是,太初帝自问对看人有些信心,南宫墨和朱初瑜绝不是一种人。由此,也不得不感叹儿子命好。随随便便被先帝指个婚,都能遇到南宫墨这样能力出众还能一心一意帮着她的女子。若是遇上个朱初瑜那样的多糟心?若是遇上个跟南宫墨一样厉害的,却不跟他一条心,那更糟心。 越是临近太初帝的寿辰,金陵皇城里也就越加热闹。等到各地的藩王也纷纷赶到金陵的时候,这种热闹更是到了空前的地步。大夏朝藩王无诏不可随意离开封地,更不可回京,这样的盛况即便是天子脚下的百姓们也有好十几年没有见过了。 除了齐王这个同胞弟弟和宁王和这个早就打明了旗帜帮着太初帝的十七弟还有关系本就亲厚的十四弟庆王,剩下的王爷们多少对这位最后登上帝位的兄弟感情有些微妙。不过微妙也没法子,当初他们也不忿萧千夜继位,但是他们没那个勇气起兵造反,那就怪不得人家最后得到整个天下了。 所以,不管对太初帝是个什么想法,至少藩王们进了金陵之后都还是规规矩矩的觐见了天子。 另一方面,众人对卫君陌这个大皇子的感觉又更加奇妙了几分。原本只是一个没多少人注意的外甥,谁知道一下子竟然变成了最得皇帝看重,甚至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皇子。虽然太初帝登基之后一直没有提册封太子的事情,不被太初帝待见的文臣一时间自然也不敢多少。武将没这么多心思,竟然导致太初帝登基好几个月,都没有人提起过册封太子的事情。 君之储,国之贰,首称太子。 一国太子的地位之重要性不言而喻。立了太子,才表明皇室国祚有序,可安民心。同时如果皇帝不能理政,太子也可以代为监国,避免了诸多皇子的权力纷争。即便是先帝如此之强势,也是登基不久之后就册封了嫡长子为太子。只可惜,这位太子殿下命不好,当了几十年的太子最后却死在了先帝之前。 这次太初帝登基,文臣一反常态的竟然没有催着皇帝立太子,是为了什么明眼人自然都是心知肚明的。这个时候若是催皇帝,皇帝要立的必然是嫡长子。但是事实上,不希望卫君陌成为太子的人远比希望他成为太子的人更多。于是大家有志一同的先下压这事儿不提,太初帝也乐了当没这回事。他要做的事情多得很,横竖这一两年内也不会就要挂了,何必为了这种琐事去跟那些酸儒闲扯?太初帝本人对太子之位从来没有过兴趣,自然也不会觉得这位置有多重要。事实上,他是有些同情他那位太子哥哥的。当了几十年太子,什么事情都没做成,还在父皇的皇威下不说战战兢兢至少也是小心谨慎的过日子,绝对比他们这些在外面策马扬鞭的弟弟要憋屈得多。 太初帝和文臣们达成了一种诡异的无声的默契。但是藩王们没有啊,虽然他们也是臣子,但是到底也是宗室藩王,对皇家的事比朝臣更有发言权。新皇继位,却不册立太子,还把几个皇子都留在身边不让就藩,算是怎么回事儿啊? 于是,七八个藩王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天,就一起给皇帝上了个折子,请立太子。 看到藩王们的折子,朝中众臣仿佛这才回过神来一般:对啊,陛下登基已经不少时日,还没有册立太子殿下呢。于是,朝堂上立刻热闹了起来。 立谁做太子?这是个问题。 除了还在襁褓中的五皇子,剩下的四位皇子都是嫡子。论理,立嫡立长,楚王殿下既是嫡又是长,肯定没问题了。但是又有人提出,楚王毕竟是半路才认回来的,当初身世更是不为先帝所容,不然陛下和先后为什么要将他送给长公主养呢?立他,未免对先帝不敬。又说二皇子,除了楚王以外,襄王自然居长,但是襄王性格优柔寡断,恐无法胜任太子之位。又有人替三皇子和四皇子,但是似乎无论怎么说都有人反对,最后好好地一个朝会吵得比菜市场还要喧闹,听得坐在上面的太初帝青筋直跳,盯着下面喋喋不休的朝臣的目光更是不善。 站在自家二哥身后的萧千炯脸上已经�宄闪艘桓龃笮吹你卤啤5妥磐沸闹邪蛋到�多事上书的几位皇叔和朝臣骂了个狗血淋头。特么的本王过几天安生日子容易么我?父皇才刚登基,有没有太子很重要吗?就算很重要,难道你们不能等本王什么时候遛出了金陵再来讨论这个问题么?本王对太子之位…一、点、兴、趣、都、没、有! 同样站在几位藩王之间,宁王殿下笑吟吟地扫了一眼前面的几位皇子,最后将目光落到了卫君陌的身上。本王实在是有点好奇,卫君陌会怎么应付啊。宁王殿下绝对不信卫君陌对此毫无兴趣,就算是他,也就是没机会。如果他排位靠前,当初父皇又能像三哥这样给皇子们机会的话,他也会忍不住想要试一试啊。 “都给真闭嘴!”太初帝没好气地道,同时警告地扫了一眼那群不省心的兄弟,“真是朝会,不是菜市场!有空在这里跟女人一样碎嘴,还不如赶紧给朕把该办的事情都办了!” 被说成是碎嘴的女人的文臣们脸上一红,却还是坚定不移地道:“启禀陛下,立储是国之大事,岂能轻忽?” 太初帝轻哼一声,似笑非笑地俯身看着下面道:“那成,朕这几个儿子就在这里了,你们说,立谁吧。” “……”皇帝陛下如此粗暴简单,根本没法愉快地一起玩儿。这种事,难道不该斯斯文文地慢慢商议吗?为什么皇帝陛下一副“你们说谁就是谁,别废话浪费朕的时间”的模样?但是有点脑子的人又都明白,他们要是真敢指着哪一个说陛下该立谁,肯定会吃不了兜着走。 见众臣哑口无言,太初帝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冷淡起来,“怎么都不说话了?刚才不是挺能说的么?来,一个个说给朕听听看。不想说就在这里慢慢想,什么时候想出来了什么时候说。” “咳咳。”蔺长风轻咳了一声,站出来道:“启禀陛下,微臣以为立储是皇家的事,自然当由陛下自决。” 以他三品官的身份,原本不应该抢先说话的。不过蔺长风认为自己一点儿也不想陪着这些人在宫里耗着。他绝对相信皇帝陛下做得出来不说话就让人一直在宫里待着的事情的。听了蔺长风的话,一直没说话的陈昱和薛真也站了出来,“臣附议。” 储位之争什么的,哪里有跟着皇帝保险?特别是这皇帝还正当壮年的时候。 这么一来,倒是有不少人回过味儿来了。纷纷附议蔺长风的话,但是还是有大部分的人持不赞同的意见的。不过皇帝对他们的意见不感兴趣,低头去看几位藩王,“各位兄弟有何看法?” 齐王笑道:“蔺大人说的不错,而且,立储的事儿也急不来。眼下事务繁多,皇兄何必着急?” 庆王点点头表示支持齐王的意见。宁王挑了挑眉,笑吟吟地道:“自然有皇兄裁决。” 太初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你还跟着他们胡闹! 宁王耸肩:闲着无聊嘛。更何况不一起显得本王多不合群啊。 倒是周王上前一步道:“陛下,国不可一日无君,同样的,一日不立储君也一日让朝野臣子百姓不安。还望陛下早做决定。” 太初帝点点头,道:“也成,既然各位皇弟和臣工都如此迫不及待…来人,传朕旨意,册封……” “陛下!”一个突兀地声音打断了太初帝的话。 “放肆!”殿上的内侍尖声道,“竟敢打断陛下的旨意!” 众人一看,却是翰林院学士文大人。只见文大人跪到在地上,一脸诚挚地道:“陛下,立储是国之大事,岂能如此草率。” 太初帝有些不耐烦地道:“方才是你们闹着要立储,现在朕满足你们了你们又不同意。要不,你来教教朕该怎么做?”文大人吓得抖了抖,连忙伏跪在地上道:“微臣不敢。”其实他也不想这么冲出来打断皇帝的话,只是看到萧千炜使过来的脸色不得不为罢了。萧千炜此时低垂着头,同样脸色苍白。方才父皇掠过他身上的眼神冷漠的下人,他很清楚如果让皇帝将下面的话说完,最后皇帝陛下嘴里吐出来的绝对不会是他的名字。萧千炜心中也不由得将多管闲事的藩王们恨上了几分。若不是这些人多嘴,谁会想起来立太子的事情。现在立太子对他并没有多少好处。 太初帝冷然道:“不敢最好,立储的事朕自有打算,谁再敢废话,别怪朕不看先帝情面。退朝!”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齐声恭送太初帝离开。还没等到众人退出,跟在太初帝身后的内侍又转了回来,“翰林学士文泽安妄议储位,御前失仪,庭杖三十。罚俸三年!钦此。” 文大人连忙松了口气,谢主隆恩。先帝朝的时候,文臣们挨揍都习惯了,打完了干脆还能捞个清名呢。就算打死了也算是能名留青史,最怕的还是被吊着,不上不下的谁也知道皇帝陛下心眼不大。 出了大殿,宁王心情愉悦地追上了走在前面的卫君陌,“楚王殿下,说说看,差一点就当上太子殿下的心情如何?” “十七叔,慎言。”卫君陌淡淡道。 宁王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身后正与人谈笑风生的萧千炜,道:“慎什么言啊。其实要我说兄弟们说的也没错。三哥干干脆脆的直接立了太子,什么事儿都没有了。多好。” 卫君陌道:“皇祖父也立了太子。”立太子有什么用?没当上皇帝的太子还不如个藩王。 宁王挑眉,“你也不是大哥啊。” 卫君陌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直接绕开他走了。被抛下的宁王殿下一脸茫然,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卫君陌临走时地那一撇,带着浓厚的鄙视味道。 “喂!你给本王站住!说清楚……”宁王怒吼。 “宁王殿下。”一个内侍匆匆而来,恭敬地道。宁王没好气地挥挥手,“别吵!萧千烨你……” “王爷,陛下请您去御书房。”内侍连忙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免得这位立刻就冲出去了。宁王一怔,“御书房?就我?” 内侍摇摇头,“陛下请各位王爷去御书房议事。” 宁王回头,果然看到几个皇帝都已经往另一边御书房的方向走去。只有齐王还站在不远处含笑等着他。再看了一眼已经走得只剩下一个小小的背景的卫君陌,宁王殿下只得轻哼一声拂袖往齐王的方向走去了。 510、苓香公主的请求 萧千炜一回到府上立刻就跌坐在了椅子里,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坐在书房里看账册的朱初瑜有些不解地看了一眼他道:“王爷这是怎么了?”看萧千炜脸色发白,满头大汗的模样,分明是被吓的。难道又被陛下骂了? 萧千炜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方才稳定了心神,沉声道:“方才在朝堂上,陛下差点册封楚王做太子了。” 朱初瑜也吓了一跳,捏着账册的手指头也不由得颤了颤,“怎么会?父皇一直不是都没有提立储的事情么?”萧千炜咬牙道:“还不是那些藩王!吃饱了撑的没事干么?所什么不立储君,国祚不稳!”朱初瑜蹙眉,“便是如此,朝堂上……”这些日子他们也不是完全做的无用功,比起高不可攀的楚王,平易近人的郑王显然更容易让人亲近一些。就算卫君陌麾下的人都身居要职,但是到底年轻而且人数也不占优势。 萧千炜道:“父皇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他不高兴做的事情逼迫他只会适得其反。那些蠢货以为可以顺势而为,却不知道他们也是叫嚣的厉害,父皇心里越会厌烦。若不是我反应过来,只怕父皇的旨意就已经出口了。” 朱初瑜闻言,心中也是暗暗吃惊,同时又松了口气。 “父皇如此,至少也证明了他确实有立楚王为太子的心思。”朱初瑜蹙眉道。 萧千炜苦笑,“本王何尝不知?只是如今父皇眼中也只有他一个了。我们三个兄弟哪一个能让他看进眼里?就算今天父皇真的打定了主意要立他,我们也没有任何法子。”看着他一脸颓废地模样,朱初瑜微微蹙眉,“王爷这是要放弃了么?” 萧千炜脸色一变,冷声道:“谁说本王要放弃了?时间还长着呢!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朱初瑜这才点头笑道:“这才对,王爷万不可自己丧失了信心。虽然楚王很厉害,但是他的弱点也同样明显。所以,得到朝中大多数人朝臣支持的人才是王爷,而不是楚王。”萧千炜脸色渐渐好了一些,微微点头道:“王妃说得不错。本王会好好想想。” 朱初瑜微笑,“王爷好了,妾身才能够好。” 萧千炜道:“罢了,今天这事儿过了父皇应该暂时不会再提。对了,你大哥和蔺家六小姐的婚事怎么样了?” 朱初瑜垂眸,有些遗憾地道:“蔺家刚过完年就悄悄将蔺菡送到了朱家,除了几抬嫁妆,什么都没有。听说,蔺家族谱上,已经消了蔺菡的名字。” 萧千炜眯眼,“蔺家是打定了主意不要蔺菡这个女儿了?” 朱初瑜点头,“看来是的。蔺家那老头说是宠爱女儿,出了这种事情还不是毫不犹豫的丢弃了。” 萧千炜轻哼一声,“不识抬举!” 朱初瑜扶着他的胳膊,淡淡道:“殿下也不必动怒,蔺家最是见风使舵,如今又有蔺长风这个儿子在朝中如日中天。他还盼着蔺长风回蔺家呢,自然不会愿意投向我们。”萧千炜冷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换一个家主好了!” 朱初瑜抿唇一笑,“王爷说得是。” 天子万寿节将近,各地藩王们也纷纷携带家眷回到了金陵。这几日金陵皇城里日日都有人举办宴会,好不热闹。光是送到南宫墨跟前的帖子就每日都没有断过。今天周王妃设宴,明天康王妃请听戏,后天赵王妃请赏花,各个身份尊贵辈分又高,不赏脸都不成。 朝堂上因为太子的事情突然出来的风波南宫墨自然也是知道的,所以出席宴会的时候没少被各种目光打量被各种人物接近言语试探,一时间即便是身体很好,精力旺盛的楚王妃也觉得有些疲惫不堪疲于应付了。心中暗叹,人不可貌相。这些贵妇们一个个看着养尊处优,身娇体软的,抗压能力倒像是比她还强。 因为有这些事情忙着,等到下面的人来禀告苓香公主求见的时候,南宫墨倒是愣了愣。自从元夕那晚之后,虽然在各种宴会上也见过苓香公主几次,但是都没有说上话,南宫墨也就渐渐地抛到脑后去了。倒是没想到苓香公主竟然会亲自登门拜访。 “只有苓香公主一人?”南宫墨问道。 曲怜星点头笑道:“确实只有苓香公主一人。” 南宫墨皱了皱眉,起身道:“请她稍等,我稍后便来。” “是,王妃。”曲怜星恭敬地告退。如今她是楚王妃的内管事,整个楚王府的大大小小事情都是她在管着。事情虽然多,整个人倒是越发的光彩照人起来了。这几年跟在南宫墨身边锻炼下来,无论是待人接物还是处理事务都远不是当初那个辰州的曲怜星能够比的了。曲怜星也越发觉得自己当真是好命才遇到了楚王妃。能够这样凭着自己的努力拥有一份事业,可比什么嫁入高门做个金尊玉贵的贵夫人要开心的多。虽然卫君陌麾下也有不少人想要向她求亲,却被曲怜星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只是一心一意的跟在南宫墨身边做好自己的管事。 苓香公主坐在大厅里一边喝着茶一边思索着待会儿要说的话。却见一个身着桃色依然的绝艳女子款步进来,明眸善睐,顾盼生辉。不由得有些惊讶,早就听说楚王身边除了楚王妃以外再也没有任何女子,连个通房都没有,却没想到竟然还有个如此绝艳的女子。曲怜星虽没有楚王妃的清丽容颜和气势,但也生的明艳动人,妩媚天成。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会令女人心生戒备和敌意的绝色。 “公主,王妃尚有些琐事缠身,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公主恕罪。”曲怜星含笑道。 苓香公主见她举止大方,虽然长相妩媚眉目却清正,想来确实不是侍妾之流。这才微微点头,“是我打扰王妃了。这位姑娘是…” 曲怜星盈盈一拜,笑道:“不敢当公主姑娘二字,在下曲怜星,舔为楚王府内管事。” “原来是曲管事。” 苓香公主当真是有些佩服起南宫墨来了,将这样一个绝色放在身边还让她掌管了楚王府的管事权力,她就不担心曲怜星生出异心,反噬么?不过如果南宫墨当真如此大方,对她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曲怜星也不管苓香公主在想些什么,只是陪着她喝了一会儿茶,说说闲话。两人言语间虽然互相试探,但是谁也不是省油的灯,却是谁也没有试探出什么结果来,只得无语相对。 不多时,门外传来一阵轻盈地脚步声。苓香公主先一步站起身来,南宫墨一身素衣出现在门口,“苓香公主,久等了。” 苓香公主含笑道:“不敢,是本公主打扰王妃了。” “王妃。”曲怜星上前见礼。 南宫墨含笑点点头,走到主位上坐下。曲怜星却没有再陪坐,而是站在了南宫墨的下首,神态恭敬温顺,丝毫不减方才与苓香公主交锋时的神采飞扬。苓香公主挑了挑眉,笑道:“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些要事想要与王妃商议,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看了看曲怜星,示意想要与南宫墨单独谈谈。 南宫墨微微点头,曲怜星福了福身转身告退。 看着她出去,苓香公主叹道:“王妃手下人才辈出,当真是好福气。” 南宫墨淡笑道:“公主过奖了,不知公主有什么事要与我单独谈?” 苓香公主望着她道:“想必王妃也知道,南越与大夏有和亲之意?”南宫墨微微颔首并不说话,苓香公主轻叹了口气道:“今日前来,实属冒昧。实在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南宫墨秀眉微挑,显然对苓香公主所谓的不情之请有些好奇。 苓香公主叹息道:“大夏皇帝陛下膝下不过四位皇子,因此朝中十分平稳和睦。却不知,我南越…父皇膝下只公主就有十几位,我排行十一。最年长的花皇姐年长我二十岁,如今已经是南越最大的部落的族长夫人,剩下的几个也不遑多让。更不用说还有十几位皇兄弟了……” 南宫墨微微蹙眉,依然沉默不语。 苓香公主继续道:“原本父皇有意将我嫁与南越护国将军,我却自请和亲大夏。实在是,我想要为自己寻一条活路。护国将军手握重兵,这么大的一股势力我那些皇姐皇兄们怎么肯让我掌握?” 南宫墨点头道:“听说,南越公主也能掌握权利。” 苓香公主笑道:“不错,南越虽然尚未出国女王,但是却不限制公主掌权,只要有那个能力。也正是因此,南越宫中的争斗也就越发的激烈。父皇疼爱我,可惜我年纪小,等到我长大的时候已经…与其人人将我当成眼中钉艰难求生,还不如离开南越,反倒能得一个安宁。” 南宫墨侧首打量着苓香公主,问道:“那么,公主来楚王府是所为何事?” 苓香公主道:“我希望楚王妃能接纳于我……” 见南宫墨脸色微沉,苓香公主连忙道:“王妃误会我了,苓香对楚王殿下无意。我想请王妃能于我一个侧妃之位,让我在大夏能有个安身之所。十年之后,等到南越不在关注我的行踪,苓香自会离开大夏。这期间,我保证,绝不会对楚王殿下有任何非分之想。” 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打量着苓香公主,这位南越公主说出来的话让她感到颇有兴致。 “王妃不相信我?”苓香公主蹙眉,问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不,我只是有些奇怪而已。” 苓香公主苦笑,“让王妃见笑了,整个大夏…除了进宫只怕也只有楚王妃能够提供一个安稳的安身之所给我了。王妃若能答应,大恩大德,苓香没齿难忘。” 南宫墨垂眸沉思着,苓香公主也不着急,这种事情南宫墨肯定不可能马上就答应她。但是她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我听说…大夏的朝臣对楚王府后院寥落,颇有些微词。王妃若能成全苓香,也算是两利不是么?” 南宫墨抬起头来,打量了苓香公主半晌方才慢慢摇头道:“很抱歉,只怕本妃无法帮到公主。” 闻言,苓香公主不由得一愣。有些不明所以,楚王妃…竟然如此干脆利落的拒绝了她?为什么? “为何?王妃,我当真……” 南宫墨抬手阻止了她想要说的话,道:“这与我信不信以及公主对王爷有没有意思都无关。”苓香公主茫然,“那…是为了什么?” 南宫墨道:“楚王府里…不会进任何人。” “这怎么可能?!”苓香公主道,“王妃觉得…这种事情现实么?”就算是在南越,女子的地位比大夏更高,但是三妻四妾的男子依然不在少数,南越王室更是妻妾成群唯恐不够。大夏比南越礼教更加森严,大夏也比南越更加强大辽阔,身为大夏的皇长子又怎么可能只有一个妻子连个侍妾都没有?就算皇室和朝臣能忍得了一时也不可能忍得了一世。 苓香公主神色有些怪异地望着南宫墨道:“难道王妃当真相信楚王会一辈子对你一心一意?” 苓香公主觉得眼前坐着的素衣女子有些可笑。听说大夏的楚王妃如何如何的了得,原来竟是一个这样天真的女人么? 南宫墨抬眼,仿佛没看到她眼中的不以为然。淡淡道:“信不信不重要,能不能一辈子一心一意,要过完这一辈子才知道的不是么?” 苓香公主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真的那么蠢。 “王妃明知道不可能,又何必……” 南宫墨笑道:“不过,我现在确实是相信他的。” “……” 沉默了好半天,苓香公主才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既然王妃相信楚王殿下,为何不能与我行个方便?我自然也不会报答王妃和楚王殿下的。” 南宫墨笑吟吟道:“因为,我不喜欢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贴上他的标签,哪怕明知道是假的也不行。另外…公主当真只是想要找个安身之所么?还是说,在公主眼中我果然是个容易轻信与人的人?” T 511、野心和筹码 苓香公主沉默无语。 南宫墨悠然地慢慢靠回了椅子里,打量着眼前神色有些复杂地望着自己的苓香公主,淡淡道:“公主是个聪明人,我也一向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但是这并不代表就愿意让人将我当成傻子耍。” 苓香公主望着她,良久方才道:“王妃这么说,还是不信我罢?” 南宫墨摇摇头,笑道:“我既然说了相信公主,那就是当真相信了。不过…公主应该也明白,你我这种人…无论说什么其实都是一样的。现在你说的是真的,并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改变。就算将来你也不会改变,也不代表不会出意外。是不是?” 苓香公主脸上的笑容不由得僵硬了几分,南宫墨却依然笑容可掬,眸光慵懒地伸出手来,掌心里放着一枚黑色的药丸。黑色的药丸在南宫墨白皙如玉的掌心显得更加显眼,淡淡的有些苦涩的药味飘散在空气中,带着一种淡淡的血腥的味道让人无端的多了几分不祥之意。 “这是我师父早年闲暇时炼制的玩意儿,没什么特别的功效。唯有一条,若是与服用过另一种药的人发生了关系,立刻就会五内俱焚,肝肠寸断而死。并且,服用过这种药的人,将会很难再有孩子了。”南宫墨轻描淡写地解说着药丸的功效,看向苓香公主的眼眸却带着几分似笑非笑地意味。你敢用吗? 苓香公主垂眸,淡淡道:“所以,王妃所说的另一种药是楚王殿下服用了么?” 南宫墨抚掌笑道:“公主果然聪慧。公主若是当真要进楚王府,那就请服用这颗药吧。虽然此药没有解药,但是最多十五年药效就会自己消散。跟公主所谓的寄居十年应该也差不多太多吧?” 苓香公主沉默不语。 南宫墨自然更不着急,只是平静地带着淡淡地笑容望着眼前的绝艳女子。 “王妃这般…就不担心楚王殿下不悦么?”苓香公主忍不住问道。南宫墨不解,“他为何要不悦?这药丸配药极难,主药更是天下难寻,我又不可能给全天下的美女都喂这种药。他若是看不上我了,自然还可以去找别的美人儿。除非…难道他竟然会对公主一见钟情不成?” 楚王若是对她一见钟情,她又怎么还会来求南宫墨? 看着苓香公主纠结的神色,南宫墨微笑道:“其实,公主不是第一个来跟我说对他没有企图,只求在府上有个安身之所的人。只是我实在难以明白,难道…我看起来竟然当真那么蠢?这世上有一半的人都是男人,没有企图又何必委屈求全?无论是求人,求势,求财,哪一样不是企图?若是当真毫无所求,我将公主关在后院,好吃好喝供着也可以么?” 苓香公主彻底无语,她自以为来之前将大楚的事情调查的很清楚。大楚对女子的苛求更是清楚明了,若是寻常百姓家自然无人理会,但是如楚王府这样皇室贵胄,女子善妒简直比她平庸无能更让人无法容忍。却没想到,南宫墨竟然如此坚决而且明目张胆。她以为自己此时送上门应该是个两利之举,却没想到南宫墨根本不需要。 苓香公主叹了口气,“果然还是骗不了王妃。” 南宫墨含笑不语,苓香公主起身微微一福道:“方才是苓香无礼,王妃见谅。方才所言…确实有些不实之处,却也不是全然作假。苓香的处境和南越王室的事情王妃想必也知道一些。若是楚王府和大夏能够支持我,将来,苓香必然会…涌泉相报。” 南宫墨垂眸思索了片刻,道:“这种事,苓香公主应该去跟王爷和陛下谈才是。” 苓香公主颇有几分无奈地道:“大夏皇帝岂会将苓香区区一个公主看在眼中?方才苓香提出那样无礼的要求,也是迫不得已。几位兄姐步步逼迫,苓香此次跟随王兄前来大夏,说是贺寿联姻,实为避难。” 南宫墨漫不经心地轻叩着椅子副手,一边道:“此事,我需要跟王爷商议,才能回复公主。” 苓香公主眼底闪过一丝遗憾,却也明白这话事情南宫墨也不可能立刻就答复她。只得点头道:“如此,苓香静候佳音。” 南宫墨微微点头,苓香公主也不多留起身告辞。南宫墨唤来曲怜星送她出去,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靠着椅子沉思。 卫君陌踏入大厅就看到南宫墨坐在椅子里一只手把玩着一枚药丸一脸凝神思索的模样。听到脚步声方才抬起头来看向她,卫君陌挑眉,“在想什么?”南宫墨笑道:“方才苓香公主来过,你们没遇见?” 卫君陌摇摇头,他回来就直接去了寄畅园,没有见到南宫墨才又转向前厅,倒是没有遇到苓香公主。 “她说什么?这是什么?”低头看向南宫墨手中黑黝黝的药丸,卫君陌问道。 南宫墨随手一抛,药丸便化作一道弧线射出了大门,落到了门外屋檐下的水缸里,“从师兄那儿摸来的大补丹。” 卫君陌皱眉,“弦歌配这种东西做什么?” 南宫墨耸耸肩,“谁知道,大概是他要补补吧。” 拉着卫君陌坐下来,南宫墨将方才苓香公主的来意说了一遍。卫君陌微微蹙眉,半晌不语。南宫墨问道:“怎么?你也觉得她说的话不可信?” 卫君陌道:“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不过,这不重要。” 南宫墨赞同的点头,确实是不重要。苓香公主在南越王室或许确实是有些影响力,但是对大夏来说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罢了。所以现在也是她要求大夏,而不是大夏要求她。 “之前倒是没看出来,苓香公主竟然有这样的野心。作为一个女子,倒是不容易了。”南宫墨笑道。 卫君陌道:“她确实有几分心计,但是想要做南越女王只怕还不够。” 南宫墨道:“那倒是。不过若是能够让南越没空再来大夏捣乱,帮帮她却也无不可。” 闻言,卫君陌有些若有所思。南宫墨笑道:“虽然她一副十分恳切的模样,但是咱们这里若是没有回复,她大概也不会当真死抱着这一个希望。只不过,楚王府应当是她最好的选择罢了,可惜……” 卫君陌低头望着她,“可惜什么?” 南宫墨笑道:“可惜,我舍不得拿你做筹码跟她合作啊。明明是大夏的事情,凭什么出血的却是我。” 卫君陌淡漠的容颜上绽出几分笑意,“我也舍不得无瑕出血。” 南宫墨道:“但是父皇肯定不这么看。” 卫君陌摇头,“不会,苓香公主的筹码还不够大。”还不够让皇帝陛下牺牲自己的儿子跟自己的儿媳妇过不去。南宫墨满意地笑道:“那就好,我可真不想当个远近皆知的妒妇。”名声是很重要的。 卫君陌抬手轻轻摩挲着她清丽的容颜,“不如咱们再生一个孩子。若是有了宝宝,父皇那边一定不会有半点想法的。”对太初帝来说,十个庶出的孙子也比不上一个嫡孙,更不用说南宫墨生了夭夭和安安这对让太初帝爱得不行的龙凤胎。让太初帝对南宫墨的期望也越加的厚重了几分。 南宫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孩子是说有就能有的么?是用来阻挡这种事的么? 苓香公主造访楚王府的事情自然瞒不住金陵皇城里大大小小的人们。一时间,楚王府再一次成为了整个金陵皇城百姓们八卦的焦点。若不是不敢对皇室亲王不敬,都恨不得能立刻弄出楚王与异国公主二三事,楚王艳闻录什么的话本册子来娱乐无聊的广大人民了。 金陵的纨绔们更是对楚王殿下的艳福羡慕不已,目前表示想要与大夏联姻的三国公主,有两位表示对楚王殿下有意,另一位瓦剌的东珠公主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那位对另外几位也没什么表示。又成了大夏的属臣,郡王之妹,到时候只等太初帝赐婚了,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各种传闻,弄得卫君陌去军中都时不时有旧日部将挤眉弄眼表示羡慕不已。以至于楚王殿下浑身上下的气息越发的冷肃让人恨不得能退避三舍以避寒意了。 太初帝同样因此有些苦恼,原本两国和亲也是寻常事。但是卫君陌已经表明了他对公主没有兴趣,偏偏这些公主没长眼睛都要往楚王府栽。跟儿子闹过绯闻的人自然不能再送进宫里了,太初帝表示他还没有好色到那个地步。但是卫君陌又不要,在大夏,谁肯娶这种坏了名声的女人?无奈之下,太初帝只得让皇后在召见的时候暗示几国使臣:我大夏是礼仪之邦,名声是很重要的。还没出嫁就闹绯闻是不行的,所以你们家的公主如果还想和亲的话,最好规规矩矩的别乱动,不然就别怪朕哪儿来的给你送回哪儿去了。 被皇后明里暗里地敲打了一番的两国使者灰头土脸的回到驿馆怎么商议办法不提,其实他们也没有多少办法能用。这里毕竟是大夏,他们即便是各国重臣乃至皇子王爷,也是没有半点势力的。 周府里,萧千炜正坐在书房里陪着周襄下棋。这些日子,周襄看上去消瘦苍老了不少,不过精神倒是十分不错。看上去也没有了面对太初帝的愤慨激昂,倒是有几分老神在在的模样,很是悠然。 萧千炜落下一子,方才冷笑一声道:“周先生你也看到了,连刚来的外邦使臣都知道,他才是父皇最看重的皇室。不仅是安济,就连南越公主都亲自上门拜访。”至于瓦剌,就不用说了。当初瓦剌本来就是卫君陌说服的,自然而然的对卫君陌更加亲近几分。 周襄抚着胡须笑道:“这些日子,不也有许多学子和使臣到郑王府拜访么?” 听了这话,萧千炜脸色倒是缓了缓,轻哼一声有些无奈地道:“那些穷乡僻壤隔着万里之外的番邦小国,有什么用。”对于大夏来说,不管是敌是友最重要的邻居其实也就那么几个。南越盘踞大夏南疆边陲,安济位于大夏东南,北元如今是大夏死敌,瓦剌,原本是北元部落,如今是大夏牵制北元的重要盟友。还有几个都是国力弱小,几乎是完全依附大夏的小国就不必提了。剩下的那些路途遥远,要么不接壤要么地势所限,根本无法对大夏国内产生任何影响。 周襄摇摇头道:“郑王殿下若是觉得这些国家能够影响陛下的决策,还是趁早打消这个主意的好。” “哦?”萧千炜扬眉,“周先生何出此言?” 周襄淡淡道:“当今陛下的性子与先皇倒是有七八分像,极为厌恶外人插手大夏国事。所以,南越等国如何,对各位皇子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产生不了任何影响。之前老夫听王妃说殿下有意撮合楚王和番邦联姻,以为王爷想明白了。原来,王爷竟没有想明白么?” 萧千炜脸上掠过一丝尴尬。他当然不是想不明白。只是看到卫君陌如此受这些外邦使者追捧,即便是理智上知道这样的追捧本身并没有什么好处,却还是忍不住感到嫉妒罢了。 周襄只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面上倒是如常,只是语重心长的劝道:“王爷何必如此,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若是连这点委屈都受不得,又何谈宏图大志?别的不说,就是先帝当年一味的扶持太子殿下,您觉得陛下和众位王爷心中当真没有想法么?” “这怎么一样?”萧千炜低头,有些不甘地道。 周襄不以为然,“有什么不一样?” “先太子那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萧千炜道。 周襄挑眉,“若是当日陛下直接册封楚王为太子,王爷就肯甘心了?” 自然不可能的。萧千炜心中暗道,“从前父皇就一味的看重他,就连我们三兄弟也要往一边站。原本只当父皇疼爱外甥,怜惜他的身世罢了。谁知道…谁知道!”谁知道,好好地外甥竟然会变成嫡长子! 周襄了然,叹息道:“正是因此,皇帝陛下才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若不是当年陛下能忍痛将楚王送给长平公主养,哪来的如今的太初帝?王爷何不学学陛下的卧薪尝胆?” 萧千炜又是一阵沉默,半晌无语。 T 511、妄想 周襄也不着急,低头端起茶杯浅酌着一边观察着萧千炜脸上的表情。有些浑浊的眼底掠过一丝凉薄的笑意。萧千炜最终会如何与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关系,自然也别指望他有多么的尽心尽力了。在周襄看来,萧千炜不过是个自作聪明还不知听人劝告的蠢货罢了,可怜萧攸一世英名,却生了这么个儿子,当真是…报应! 过了许久,萧千炜仿佛终于顺过了那一口气。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周襄拱手道:“还望先生教我。” 周襄微微点头,淡笑道:“郑王殿下礼贤下士,这是楚王所没有的有点。打天下要靠武将,但是治天下却需文官,这是郑王殿下的优势。” “周先生是说…恩科?”萧千炜有些迟疑地道。 周襄淡笑不语,萧千炜若有所思,思索了片刻见周襄无意再多少什么,只得起身告辞了。 看着萧千炜离去,周襄眼底浮现一丝嘲弄的意味。不一会儿,管家走了进来在周襄跟前低声道:“老爷,郑王走了。”周襄点点头道:“陛…安乐郡王那里可还好?”想起自己那个曾经的皇帝学生,周襄心情更加低落了几分。比起太初帝,萧千夜确实不像个掌握天下的一国之君,但是他性格温和,对待臣子也很是宽厚,与先帝和太初帝是决然不同的。更不用说他与周襄还有师生情谊,这些年对周襄等老臣更是分外尊重。先帝本就杀伐过重,大夏需要一个温和的守城之君。如果没有太初帝骤然起兵作乱,周襄觉得萧千夜虽然不能开疆拓土,却未必不能做一个守成之君。 管家低声道:“老爷放心便是,安乐郡王这些日子一直在家中读书。只是老太妃身体一直有些不适,安乐郡王和王妃也在太妃跟前伺疾。并没有人敢对郡王不敬。” 周襄轻哼一声道:“萧攸比起先帝狠辣半分不让,却比先帝更多了几分虚伪。如今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对安乐郡王如何,但是将来可说不准了。” “老爷…”管家有些不安,毕竟是一国之君,老爷说这样的话还直呼其名,可是大不敬之罪。若是让人听见了…… 周襄挥挥手道:“罢了,派人暗中照应着吧。如今这样的处境…只盼着萧千炜能争气一些。” 管家而是周襄的心腹,知道的事情自然比别人多一些。忍不住问道:“老爷既然有心扶持郑王,又为何让他去碰恩科的事情?若是……”科举是国之大事,谁碰谁死。虽然太初帝不至于当真就直接砍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一不小心从此被打入冷宫也不是不可能的。 周襄冷笑,“扶持郑王?老夫为何要扶持萧攸的儿子?” 管家不解,“那老爷…便是如此,老爷何不徐徐图之?如此贸然出手,只怕并不能奏全功。” 周襄叹了口气,有些疲惫地靠进了身后的椅子里,道:“徐徐图之…老夫年事已高,近来更是时常感觉身心俱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哪里还有功夫徐徐图之。更何况,有个楚王和楚王妃在,再怎么周全的计划只怕也要出岔子。想得越多错的越多,还不如快刀斩乱麻。” “老爷,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周襄嗤笑一声,“老夫要长命百岁做什么若不是不放心陛下…老夫早该随先太子和韩兄而去了……” 书房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管家抬头小心翼翼地看去却见周襄已经闭着眼睛靠在椅子里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只是在闭目养神。心中暗暗叹了口气,取过放在不远处的毯子轻手轻脚地替他盖上才又退了出去。 安济驿馆里,安济王子正愤怒的在大厅里打转。侍立在周围的众人都低着头眼观鼻子鼻观心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被王子看到了成为了倒霉的出气筒。还是安淑公主犹豫了半晌,忍不住小声道:“王兄,你还是别…御医不是说你的腿要好好养着呢。” 安济王子轻哼了一声,道:“那些庸医,从来都是小病往大了说,大病往要死了说,能有什么本事?”虽然左腿还有些微的隐隐作痛,但是并不影响什么。安济王子自诩骁勇,自然也不会把这点疼痛放在眼里。早将宫中御医的告诫抛在了九霄云外。让他卧床静养?他是来出使大夏的,不是来这里养病的! 不怪安济王子不重视自己的腿,而是大夏的御医的态度误导了他。虽然御医将他的腿说得十分严重,坚决要求需要卧床静养,却连一张药方子都没有留下,只说不必用药,无论是内服外敷还是什么的都不用。这样的态度,怎么能让人重视自己的病情?安济宫中也有御医,安济王子当然知道这些御医怕担责任,都是个什么货色。 安淑公主低声道:“您就算生气,也无济于事啊。” 说来他们也是十分倒霉,根本什么都没有做名声就莫名其妙的传遍了整个金陵。今儿皇后刚刚将领队的使臣请进宫去敲打了一顿,就差没明说若是再闹出什么不好听得,大夏和安济的联姻就只能取消了。安淑公主对此也十分委屈,却也无可奈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提起这个,安济王子怒火更盛了。飞起一脚狠狠地踹了一脚不远处的椅子。不过紫檀木的太师椅分量也不轻,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让他踹坏的,于是心火更盛。瞪了安淑公主一眼,咬牙道:“最好别让本王知道,到底是谁在散播流言!既然已经这样了,大夏皇帝的后宫你是进不去了,那么…就只能进楚王府了!” 旁边的侍从小心翼翼地提醒道:“王子,楚王府的那位王妃,听说也不是好对付的。大夏皇帝膝下四位成年的皇子,只有这位身边除了王妃以外,连个侍妾都没有。”安济王子不屑地轻哼,“王妹是我安济的公主,嫁给楚王做个平妃,难道还委屈他们了不成?大夏人若是知礼,就该将楚王妃的位置让出来才是。” 闻言,侍从只能苦着脸不敢说话。别说是平妃了,看楚王府的态度只怕连侧妃都难了。王子殿下以为这里是他们安济王都么? 安淑公主抬眼,低声道:“臣妹听王兄的安排。” 安济王子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道:“那就好,回头我便让人去跟大夏的官员商议。听说南越的那个什么公主也想要嫁给楚王?你自己也要争气一些,别被人给比下去了。我安济的颜面可不可能被那些南蛮子给扫了!” “是,王兄。”安淑公主乖顺的点头应道。 “大夏人都喜欢温柔贤淑的女子,我瞧着你也比南越那个妖妖娆娆的狐媚子多几分胜算。”安济王子道,话是这么说,提起南越那位苓香公主,安济王子眼底却忍不住闪现出几分淫邪之意。即便偏好的不是这样的类型,但是美丽的女子依然还是能够挑动一个男人的欲念的,特别是一个本来就好色的男人。而苓香公主自然是个一等一的绝色美人。 想起美人,安济王子招来侍从问道:“那个秦家美人儿,打听清楚了?” 侍从都被这两天安济王子的怒火给吓得不轻,正乐的他能够转移话题消消火气。连忙赔笑道:“启禀王子,都查清楚了。那秦小姐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因为身体的原因才迟迟没有出嫁。不过多年前订过婚只是不知怎么的又解除了婚约。那未婚夫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听说,如今身体已经好了。秦家似乎也在准备着要给她相看夫婿了。” “二十多岁?”安济王子有些惊讶,秦惜从小生病,如今虽然康复了毕竟底子还是比寻常人若。这两年调理的不错,看上去倒是比寻常女子要小几岁,“原来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侍从无奈,秦谢两家这样的高门大户,从来不存在有嫁不出去的女儿的问题。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嫁罢了。 安济王子摸摸下巴,虽然那个秦惜年纪大了一些,不过看上去还是十分漂亮的。说来这大夏果然是美人如云,就连这样二十多岁还没嫁出去的女子,竟然都比自家的王妹美丽许多。虽然安济王子也在宴会上见过如南宫墨,苓香公主这样的绝色,也有永成公主,东珠公主等这样的贵女,但是安济王子本身却更喜欢秦惜这样气质羸弱却又不失清贵大气的女子。 想了想,安济王子挥挥手道:“去,准备一些礼物,本王要亲自去秦家。” 侍从一愣,“殿下这是要去探望秦小姐?只怕不合规矩。”大夏可没有男子可以随便上门探望人家未出嫁的姑娘的规矩。 安济王子没好气地撇了他一眼道:“什么探望?本王自然是上门去提亲的。本王虽然已经有了王妃,但是侧妃之位还是可以留一个给秦小姐的。” “……” 碰巧这日谢佩环来秦家探望秦惜,还顺带捎上了这些日子一直被扣在家里准备嫁妆的薛小小。薛小小出嫁在即,薛夫人就不肯在让她出门了,今天好不容易说动了薛夫人能出来散散心,顿时像是被放飞了的鸟儿一般欢快不已。就是在惜玉轩这小小的院落里,也觉得比在自己家里自在了十分。 看到秦惜虽然算不得容光焕发,脸色却也还算红润。谢佩环这才放下了心来道:“陛下生辰近了,墨儿这些日子也忙得很。她托我来看看你,我还当你又病了呢。”秦惜双颊微红,轻声道:“我好着呢,就是前些天染了些风寒,让她担心了。” 谢佩环笑道:“果然是在幽州和辰州相处过几年的,如今你们的交情可比我好了,我都要吃醋了。” 秦惜自然不能说南宫墨是因为什么,只得抿唇浅笑。 薛小小在外面逛了一圈,心满意足地回来有些好奇地道:“惜儿姐姐,我怎么觉得你这惜玉轩的守卫有点多啊。”薛小小好歹是将门出生,排兵布阵不行但是这点小小的守卫布置还是会看的。哪个大户人家也不能在自家姑娘的院子周围不知那么多的护卫,看着到像是在防着什么人一般。 听了她的话,谢佩环也有些好奇起来。 秦惜道:“父亲说这些日子金陵城里人多杂乱,府里的侍卫就都添了一些,也不止我这里。” “这样啊。”薛小小点头笑道:“我们府上就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往我们薛家捣乱?不过你们家都是读书人,倒是要防着些也是对的。” 谢佩环含笑看着一脸恍然大悟的薛小小忍不住无奈地揉眉心,也就是这小丫头这么好糊弄。连当初幽州军攻城城里乱成那个模样,他们这样的人家也只是自己紧守门户罢了,哪里就会因为这点子事突然增添那么多的侍卫了? 侧首去看秦惜,秦惜淡笑不语。谢佩环挥挥手打发了薛小小出去吃东西,一边握着秦惜的手低声笑问道:“我听说,秦家大公子吩咐秦家不许弦歌公子进门?”秦惜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谢佩环。这种事情秦家自然不可能往外传的,弦歌和南宫墨更不会往外说,那谢三…… 谢佩环眨眨眼道:“别担心,没有外人知道。我是偶然听别人说得,再想想墨儿特地请我上门陪你说话,自然就明白了。”而且,秦惜对弦歌公子不一样其实她也不是没看出来。 秦惜想了想,嫣然一笑道:“长风公子。” “……”谢佩环愣了愣,有些无奈地一摊手道:“好吧,就是他说的。不过他跟弦歌公子和楚王都是朋友,不会乱说的。”至于蔺长风告诉她这事儿…好吧。长风公子的嘴大概,可能,也许真的有那么一点儿不严谨。 长风公子表示冤枉:还是因为你跟秦惜和墨姑娘都是朋友,知道了也好劝劝秦家四小姐。弦歌公子虽然不是个东西,但是卫君陌说得也没错,难得有个眼瞎的看上他,还不赶紧娶过门让人间少一个祸害啊。 T 513、小白脸,你想跟本王抢人?! 秦惜也不是那种十分矫情纠结的女子,说到这里倒也笑开了,“我也听说,长风公子这些日子时常往谢家送东西呢。”蔺长风做得倒是光明正大,直接去巴结谢侯,谢老夫人,谢侯夫人,谢家几位公子。当然其中也免不了捎带点送给谢佩环的东西。但是这种过明路的事情并不算越礼,毕竟一家有女百家求。只要不是私相授受就是了。 谢佩环叹气,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你倒是很会转移话题。” 秦惜笑道:“哪里,我就是问问。其实长风公子也很不错啊。你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难道你真的不喜欢么?”不说蔺长风的出身和如今的职位,就是长风公子本人的相貌能力在金陵皇城年青一代中也是名列前茅的了。 谢佩环轻叹了口气,“那你呢。” 说起别人容易,但是说起自己的事情就难免犹豫徘徊了。两人双双对视半晌,只得相视一笑。笑声引得外间吃东西的薛小小偏出个脑袋好奇的往里面张望,谢佩环挥挥手表示没事。秦惜看着外面的红衣少女,有些羡慕地道:“看到小小,我当真是觉得自己分外矫情。” 想得多的人,难免有些庸人自扰。就像薛小小,喜欢南宫绪就直接去问,南宫绪敢娶她就敢嫁,多干脆利落啊。然而她和谢佩环却做不到薛小小这样的干脆利落,无论是对她无意的弦歌还是对谢佩环有心的蔺长风,她们似乎都会忍不住犹豫不决。 谢佩环也叹道:“可不是么,所以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啊。看来你我也都还是俗人。” 谢佩环觉得她有点明白南宫墨为什么特意找她来探望秦惜了,其实不仅是想要她开解秦惜,也是希望秦惜能开解她吧?有着同样的烦恼的两个人在一起交流一下,说不定就能想明白了呢。 秦惜跟着笑了起来,“所以咱俩不如小小可爱呢。” “小姐,小姐!”门外一个小丫头急匆匆地进来道。秦惜微微蹙眉,“出什么事了慢慢说。”秦惜之前的几个如今还在养伤呢,身边的丫头都是秦夫人从新派过来了的。谢佩环也看这丫头眼生,却没有开口询问。 小丫头道:“回小姐,安济王子…安济王子带人上门提亲了,说是,要娶小姐做侧妃。” “什么?”两人都是一惊,小丫头点点头道:“真的,那安济王子这会儿就在大厅呢,老爷和大公子都不在,是夫人在待客。”如果秦家主和秦梓煦在的话,她们根本不会将这种事特意禀告给小姐知道。但是只有夫人一人在…那毕竟是一国王子啊。 谢佩环抿唇一笑,拍拍那小丫头的肩膀道:“好啦,别害怕。瞧这小脸儿都吓白了。安济王子怎么了?” 秦惜也回过神来了,倒是并不怎么紧张,“你先去母亲那边看看,有派人去请父亲和大哥回府?” 小丫头连连点头道:“老爷今早跟谢侯出城去了,只怕要晚一些回来。大公子在应天府,已经派人去请了。” “那就好,去吧。”秦惜轻声道。 小丫头点点头,略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了。 秦惜微微蹙眉,对于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安济王子不由的生出了几分怒气。谢佩环安慰道:“你放心便是,秦家如何也不会同意将你嫁到外邦的。”秦惜浅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莫说是我们秦家,就是陛下只怕也不会同意将金陵贵女外嫁。”和亲这种事也有个讲究的,别人送公主来和亲和咱们送公主出去和亲是两回事。先帝和太初帝都是十分强硬的君王,是绝对不会同意这种送自己的公主去和亲的事情的,哪怕是个假公主郡主。若是哪个臣子闲抽了自以为想要贡献个女儿为君分忧,就等着皇帝把你给抽了吧。 敢打皇帝的脸,不说诛你九族也要灭你满门。所以,秦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 谢佩环笑道:“罢了,小小一个安济国没什么可说的。不过,我看你还是早早的答应了弦歌公子的好。如今安济王子上门提亲秦家可以直言回绝了,但若是哪日有个门当户度人品相貌又好的公子上门求亲,你让秦夫人怎么舍得回绝?” 秦惜瞥了她一眼,“这话你自己记着吧。”说着还是站起身来理了理衣裳道:“你先坐着,父亲和哥哥不在家,我还是去母亲哪儿看看吧。”毕竟也算是她惹出来的事情,秦惜深觉那安济王子有病。在金陵这么久,什么样的绝色没见过。她秦惜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的美人儿,什么都没弄明白居然就敢跑上门来提亲,安济的使臣都不管着他么? 谢佩环道:“我们陪你过去吧。” 秦家待客的大厅里,秦夫人一边坐着喝茶一边听着安济国的人口沫横飞地吹捧着自家王子和整个安济国,唇边忍不住抽了一抽。眼角撇了一眼大摇大摆的坐在一边的安济王子,长得好,才华好,有钱,有势,如意郎君?呵呵。 当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无知妇人么?就这长相还有连说话都颠三倒四的模样,居然也敢说才貌双全?这样的才貌双全金陵城里一抓一大把。至于有钱有势…秦夫人表示,这位安济王子的私人财产只怕还真没有秦家为女儿准备的嫁妆多。谁不知道安济是出了名的穷乡僻壤弹丸小国? 已经第二次端茶送客,奈何客人太没有眼色根本看不明白。惹得秦夫人皱了皱眉,不轻不重的将茶杯放回了桌上。沉声道:“贵国王子对小女的看重秦家代为谢过了。不过,小女自小身体就不好,我与她父亲从未有过将她远嫁的念头,只能拒绝王子的美意了。” 跟着安济王子过来的侍从一愣,偷瞄了一眼安济王子只得打算将已经说了两遍的吹捧之词再说一遍。他们脑子又没问题,哪里会听不出来秦家的拒绝?但是王子殿下听不明白,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说得这么直白安济王子哪儿会听不明白?所以他也很不高兴了,看着秦夫人道:“夫人,难道本王子配上不上秦小姐?” 秦夫人无语了半晌,慢慢道:“是小女配不上王子。”邦交啊邦交。 安济王子立马打蛇随棍上,“没关系,本王不嫌弃她。” “……”沉默了片刻,秦夫人道:“安济王子来秦府提亲,可曾与我朝陛下商议过?我秦家女儿断不会做什么侧妃平妃,更不会外嫁别国,还请王子自重!”秦夫人也算看不出来了,与这位番邦王子根本就不能客套。你给他面子,他还真当自己的脸比天高呢。 安济王子被秦夫人这么花样拒绝着,同样十分不高兴。在安济,他若是看上哪个姑娘无论是平明百姓还是权贵之女,谁不是欢欢喜喜感恩戴德的献上来给他,秦家当真是…不识抬举! “秦夫人这是看不起本王?如果本王子一定要娶呢!想必皇帝陛下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跟安济过不去吧?”安济王子眯眼,脸上有了些威胁的意味。 秦夫人冷笑,神色也再不见方才的宽和,“既然如此,王子不妨试试!我秦家再不济也不会卖女求荣!”这货要不是有一国王子的身份在这里撑着,得罪了秦家能不能走出大夏都不好说。嚣张到别人的地盘上来了的人还真不多见。 闻言,安济王子立刻站起身来目光有些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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