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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燕王真的对她露出那种痴迷的神色…想起从前看到的那些男子眼底的痴迷和**熏心的模样,宫筱蝶心中忍不住作呕。 燕王是一个出色的王者,就连大哥也对他忌惮不已。否则也不会想方设法的在他身边安插探子细作。这样的男人…又怎么会痴迷女色?但是,就算他不痴迷她只要在所有人中他对她最好,是不是也就够了呢? 可是…燕王是真的对她好么?想起方才燕王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宫筱蝶又有些不确定了。抬手轻抚了一下自己依然平坦的腹部,宫筱蝶脚下顿了一顿。 “怎么了?”燕王停下脚步关心的问道。宫筱蝶轻咬着唇角,道:“王爷…我,我有些害怕。” “怕什么?” 宫筱蝶轻声道:“孩子…咱们的孩子生下来,你会疼他么?” 燕王失笑道:“这是自然,本王的孩子本王不疼他疼谁?” 才怪,你对卫公子就比对三个儿子好得多。 宫筱蝶垂眸道:“如果宝宝将来能够跟卫公子一般的出色,王爷会不会高兴?” 燕王一愣,看了一眼眼前眼眸微垂,温顺柔弱的女子,一丝隐晦的暗芒从眼中一闪而过,“君儿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出色。若是有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本王自然是喜欢得很。” 宫筱蝶羞怯地浅笑,“妾身一定会好好教导孩儿的。” 燕王点头,脸上的神色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本王等着。” 宫筱蝶却没有看到他的神色,“妾身定不会让王爷失望的。” 另一边,南宫墨拉着卫君陌快步走出了好远,回头见看不到燕王两人的身影了才忍不住问道:“卫公子,今天又是在玩儿哪一出啊。”卫公子可不是一个普通的面瘫,他是一个一刀切开里面都是黑色的面瘫。今天这样失礼的事情…卫公子是突然犯了中二病么? 卫君陌淡定地道:“没什么,就是想看看宫驭宸到底打算怎么用这颗棋子。”就算原本宫筱蝶是颗弃子,现在一旦有了身孕也会变成一颗价值不菲的棋子了。只是,棋子总要有人去动才能体现出她的价值。否则等着宫筱蝶生下孩子再养大,至少都是十多二十年后的事情了。以他对宫驭宸的了解,宫驭宸可没有那个耐心。 南宫墨笑眯眯道:“你悠着点,宫筱蝶肚子里可是有了你的小表弟还是小表妹了。气坏了怎么得了?” 卫君陌道:“放心,她若是觉得这个孩子重要,又怎么会被我气坏了?” 南宫墨耸耸肩,“好吧,卫公子觉得宫驭宸下一步会干什么?” 卫君陌凝眉,他自觉跟宫驭宸的思维不在同一个世界,所以很难想明白宫驭宸到底想要干什么。思索了片刻,方才道:“加重宫筱蝶在舅舅心目中的地位吧?” “嗯?” “连你我都能够看得出来,你觉得宫驭宸会不明白么?”卫君陌淡定地道,“他一开始就知道宫筱蝶骗不了舅舅。不过…即使是这样还对宫筱蝶有信心,看来问题出在那张脸上。” “燕王元妃?”南宫墨惊讶。 卫君陌点头,“母亲说过,舅舅和元妃是少年夫妻,感情颇深。宫筱蝶紧紧是凭着一张脸就能够接近舅舅也证明了这一点。但是…现在的宫筱蝶舅舅是不会看上她的。” “宫筱蝶的脸是假的,当初宫驭宸为什么不派一个更合适更像元妃的人来?”南宫墨问道。 卫君陌挑眉,“舅舅很清楚,元妃早就已经死了。若是真的来了一个一模一样连性情都像的,你觉得会怎么样?” “……”南宫墨沉默片刻,“直接杀了。”燕王也不是那么好接近的,宫筱蝶那样的可以当成宠物留在身边逗着玩儿,但是太危险的人可就不一定了。危险还是扼杀在萌芽中才是最惯常的做法。 315、宫七,兵权的忌讳 回到自己的蝶园,直到燕王有公事去了书房宫筱蝶脸上柔弱无害的笑容才渐渐淡了下来。身边的丫头见她如此便直到她脸色不好,连忙问道:“侧妃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宫筱蝶摆摆手幽幽道:“没什么事,你们下去吧。” 那丫头看看宫筱蝶,挥手让房里侍候的丫头都退下了,方才送上一杯茶水笑道:“侧妃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奴婢们也好为侧妃分忧,侧妃这样憋在心里,若是伤了肚子里的小主子可怎么得了?”宫筱蝶一怔,低头看看自己平坦的腹部有些意动。那丫头接着道:“奴婢是侧妃的人,以后自然是一心一意的向着侧妃的。侧妃若是过不得好,咱们做奴婢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宫筱蝶咬着唇角,抬手以手帕掩面幽怨地道:“你说王爷为什么对卫公子和星城郡主那么好?” 那丫头也是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宫筱蝶会问这种问题,想了想方才道:“卫公子是长平公主唯一的儿子,也就是燕王殿下唯一的外甥。更何况,卫公子和星城郡主能力卓越,身份超然,王爷倚重他们也是自然的。”宫筱蝶咬牙道:“就算王爷倚重他们,难道外甥比亲生儿子还要重要?王爷竟然任由卫君陌给我没脸!” 那丫头眼神微闪,沉吟了片刻方才悠悠道:“侧妃,现在在王爷心中您的地位不如卫公子和星城郡主并不奇怪,但是谁能说以后也还会如此呢?” “你什么意思?”宫筱蝶有些警惕地盯着眼前这个看似普通,她一直都没有注意过的丫头。 那丫头轻声笑道:“侧妃忘了您的来历么?以燕王殿下的警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相信你?” “你到底是什么人?”宫筱蝶厉声道。 那丫头朝着宫筱蝶盈盈一拜,浅笑道:“奴婢宫七,见过小姐。” “你…你是!”宫筱蝶脸色大变,指着眼前的少女道:“你是…宫,是大哥的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嘘。”那丫头将一根手指挡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含笑道:“自然是奉了阁主之命来相助小姐的。要知道,想要混进这燕王府可着实不容易。为此奴婢足足观察了那个丫头大半个月呢。”宫筱蝶脸色苍白,“大哥…她又想要干什么?我已经按照她说的进了燕王府了,他为什么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自己的日子?” 叫宫七的丫头原本清秀乖巧的脸上多了一丝嘲弄的神色,“自己的日子?小姐可是忘了您能有今天的日子是谁的功劳?若不是有阁主和水阁在,小姐觉得您还能像现在这样悠闲的坐在这里么?莫说是燕王妃,就是燕王府后院那两位少夫人你也对付不了。更何况…小姐莫不是忘了,您、连您这张脸都是别人的。您敢在燕王面前露出你的真面目么?” 宫筱蝶想说自己原本的容颜比这张脸更美丽。但是她却也清楚,从一开始燕王看上的就是这张大哥不知道从哪儿找来的脸。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燕王原本并没有将她放在眼里,只是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就直接下决定将她带回了燕王府。 “你……” 宫七笑得温柔,“小姐不用害怕,阁主是您的兄长总不会害你就是了。只要你乖乖听话,自然能够得到您想要的一切。” 宫筱蝶趴在跟前的桌上,含恨道:“他害我还害得不够么?如果不是他害死了义父…我又怎么会……” 宫七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甜美起来,“小姐,阁主才是你唯一的亲人。你还是好好想想吧,是听从阁主的吩咐,还是真的要自己一个人面对一切。你说的没错,燕王现在有八成的可能根本就不喜欢你。你说…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宫筱蝶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的起来,宫七怜惜的轻拍着她的背心笑道:“小姐不用怕,您现在有了燕王的子嗣自然就不一样了。燕王的三个儿子,长子和三子都不堪大用,二公子虽然有几分心机,可惜却娶了朱初喻那个女人。只要您顺利生下一位小公子,奴婢自然有办法让燕王将你放进心里的。” “当真?”宫筱蝶有些怀疑地道。 宫七笑道:“小姐就算怀疑奴婢,也不能怀疑阁主的能力不是么?你什么时候看到过有阁主办不到事情?燕王再厉害,也只是个男人而已。只是,小姐要做的确是要好好约束自己的脾气,性子也要改一改才好。”宫筱蝶垂眸,似乎在思量着什么,良久方才道:“好,我听你的。” 宫七满意地点头笑道:“这才对,小姐尽管放心奴婢一定会竭尽全力助你成为燕王殿下最爱的女子的。” 宫筱蝶定定地望着宫七半晌,方才点头道:“好。” “那就好,这是奴婢亲自做好的补汤,小姐快喝了吧。现在最重要的便是肚子里的孩子了,只要有这个孩子,燕王殿下自然会慢慢将你看在眼里的。”宫七轻声笑道,“至于卫公子和星城郡主,暂时还是不要跟他们争锋的好。卫公子身份超然,燕王殿下倚重他是理所当然的事情。燕王殿下倚重卫公子总比倚重三位萧姓的公子要好吧?” 宫筱蝶接过补汤沉默的点了点头,算是将宫七的话听进去了。 另一边院子里,长风公子毫无形象的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摇篮 地上眼巴巴地望着摇篮里两个睡得正香的小宝宝流口水。若是让军中将士看见他这副德行只怕要掉落一地的下巴:这就是号称卫公子身边最得力的左右手之一?开玩笑吧? “卫君陌,这两个小宝贝长得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长风公子殷切地望着卫公子感叹道。卫公子剑眉微挑,那又如何? 卫公子的相貌已经很够用了,完全不在意自己的儿子是不是长得比自己更…可爱?更何况,他和无瑕的孩子,长得好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最后… “咳咳,长风公子,你见过君陌小时候的模样?”南宫墨坐在一边,有些好奇地问道。 “咳咳!”长风公子咳嗽连连,一不小心就吹大了,他跟卫君陌年纪差不多大,就算这么小的时候他们见过,他肯定也不记得到底长什么模样了。南宫墨不解地看着被咳得脸都红了的长风公子,她只是随口一问,这种问题需要这么激动么? 坐在旁边的秦梓煦南宫绪等人也只是安然地看着长风公子窘迫的模样,丝毫没有帮忙解围的意思。蔺长风只得连忙笑道:“咦?小宝贝醒了?这是小夭夭还是小安安?快来,给干爹抱抱。” 干爹?长风公子你这么自发自动,别人同意了么? 至少,小宝宝显然是不同意了。刚被抱起来就丝毫不给面子的哇哇大哭起来。 “走开。”卫君陌上前一步,从他手里一把抱过小宝宝,顺手把长风公子给扔了出去。小宝宝到了爹爹的怀里,呜咽了两声很快就止住了哭泣。大眼睛眨了几下又慢慢的合上了。长风公子悲愤的跑回来正要跟他理论,就看到卫君陌一副娴熟的模样抱着小宝宝轻轻的拍着,刚刚在自己怀里还哭泣不休的小宝贝此时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卫公子的怀里,乖巧的像个白玉娃娃。 喀嚓一声合上自己被惊掉了的下巴,蔺长风指着卫君陌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你真的是卫君陌?” 卫公子给了他一个看白痴的眼神。长风公子只得信了,只是不可思议的摸着下巴围着卫公子转了几圈,“卫君陌,你居然抱孩子抱得这么熟练?难不成悄悄练过?这小宝贝居然不怕你,真是胆识过人啊,不愧是你和墨姑娘生的哈。” 其实除了那一身冷肃逼人的气势,卫公子看上去还是很赏心悦目的。绝对不至于到人见人怕的地步,至于没有多少分辨能力的小婴儿,就更不可能怕他了。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婴儿放杀气,那是蔺长风那种脑袋才能干得出来的事情。 南宫墨笑道:“长风公子这么喜欢孩子,怎么不赶快成亲好生一个。”蔺长风跟卫君陌同岁,这个年纪除了特立独行的弦歌公子和皈依佛门的念远大师,如今也只有长风公子还是孤家寡人了。唔,简秋阳星危他们不能算,不过…他们的婚事也该操心了。既然都不当杀手了,自然就要结婚生子过寻常人的人生了。 蔺长风幽怨地叹气,“不是本公子不想成婚,而是…这世上,配得上本公子的姑娘都已经名花有主了啊。没主的姑娘,本公子又看不上。” 话音未落,旁边一个有些阴恻恻地声音响起,“长风公子尽管放心,舍妹绝不敢劳长风公子青眼垂爱的。” 长风公子回头,望着正对着自己冷笑的秦大公子干笑。呵呵,一不小心忘了…这里还有一个妹控,还是一个刚好有妹妹待字闺中的妹控。简秋阳忍不住抚额,跟长风公子共事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了解此人在公事以外的地方是何等的脱线。当年他们居然会认为这位长风公子是紫霄殿殿主之下第一人。每每想到此处,简秋阳都很想去求见弦歌公子请他帮忙看看自己的眼睛。“长风公子,咱们还有正事要禀告。”简秋阳沉声道。 蔺长风当然知道简秋阳这是在替自己解围,投过去一个感激的眼神,果然还是紫霄殿的同僚靠谱啊。 坐起身来,长风公子脸上戏谑的神色一敛,俊美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正气凛然,“君陌,现在你手中的兵马打算怎么办?” 卫君陌微微蹙眉,“怎么了?”这些日子军中的事情都是交给蔺长风和简秋阳处理的。虽然蔺长风此人嫉妒不靠谱,但是正事上面却从来没有出过什么乱子。蔺长风凝眉道:“燕王殿下虽然提拔你为中军副统领,但是朱将军如今远在边关,等于你就是整个中军统领了。十几万大军都在你手上就不说了,而且如今驻守幽州城的兵马全都是你的人,你觉得妥当么?” 蔺长风刚说完,南宫绪也点头道:“长风公子所虑确实有理。”南宫绪可不是只会打仗的莽夫,他还是能够空手套白狼坑了南宫怀的人。对于许多权谋算计的事情自然也不弱于人。 “短时间内倒是没什么,毕竟你才刚刚掌握幽州卫。但是时间久了只怕是不妥,燕王殿下信任你一回事,下面的人会怎么想是另一回事。”就算燕王信任卫君陌,甚至燕王府的三位公子都信任卫君陌,难道外面的人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么?想得多了,说的人多了没事也会生出事来。更何况,这世上真的会有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信任么?虽然现在说这些有些让人觉得是在泼冷水,但是很多事情明明可以避免又何必非要等到发生了的时候再懊悔? 卫君陌冷峻的脸上也多了几分深思侧首看向秦梓点头煦。秦梓煦含笑点头道:“长 头道:“长风公子和南宫公子言之有理。不过长风公子会突然提出这件事情,想必也不是一时想起吧?” 众人看向蔺长风,蔺长风轻叹了口气扭头去看简秋阳。简秋阳道:“这几日军中就有人在传言,比起三位公子,燕王殿下更器重信任公子。如今三位公子手中尚且没有一兵一卒,公子就已经掌握了幽州卫三分之一的兵马了。另外,还有人说在燕王殿下心中三位公子不仅不如卫公子,就连星城郡主都不如。无论是府中还是幽州有什么事,就算卫公子没空燕王殿下先想起的都不是燕王府三位公子或者少夫人而是星城郡主。所以……” 南宫墨凝眉,冷笑一声道:“现在这才哪到哪儿,就已经有这么些流言了。如果真的…那还得了?!” “无瑕。”卫君陌伸手握住她的手,轻声道:“不用担心。” 被他握住手,南宫墨心中的怒气顿时消散了大半。脑子里也冷静了许多,挑眉道:“怎么这么巧,正好这个时候传出这样的话来?该不会是…金陵那边的手笔吧?” 蔺长风笑眯眯道:“虽不中亦不远矣。但是,就算咱们知道是谁在暗中捣鬼也没用,只要燕王殿下继续这样重用君陌,终有一天…这些事情是会发生的,现在只是提前了一点而已。毕竟,那三位公子也不都是泥人,让君陌这么压着他们,一天两天没事,三年五载也能没事么?”更何况,如果燕王败了也就罢了,如果燕王将来真的君临天下,嘿嘿…这乱子还没真正开始呢。 卫君陌垂眸思索了片刻,道:“我知道了,回头找个机会将兵权还回去。之前也是权宜之计罢了。” “燕王只怕不会让你这么容易还回去。”蔺长风不怎么看好他的打算。不得不说,燕王对卫君陌是真的好,好得让长风公子许多时候都忍不住哀叹自己怎么就没有一个燕王这样的舅舅呢?哪怕他的权势能力不如燕王呢。燕王现在是真的希望卫君陌能够执掌幽州卫兵权,希望自己的外甥能够建功立业在幽州说得上话来。这个时候你去还兵权,那不是将燕王的一片长辈慈爱之心直接往人脸上扔么?燕王能高兴才怪。 卫君陌淡定地道:“我心中有数。” “蔺长风点头,“那就好,我……” “启禀公子,郡主,王爷有请两位去书房议事。”门外,侍卫沉声禀告道。 长风公子挑眉,“好吧,咱们有事回头再说,你和墨姑娘看去见燕王吧。本公子要陪陪两个小宝贝儿,在战场上呆久了,看到两个小宝贝本公子的心都要化了了。”说着长风公子就直接无视了两个小宝贝的父母,直接扑到了摇篮边。南宫墨无语的摇摇头,拉着卫君陌起身往外走了。至于身后传来的长风公子各种毫无下限的逗弄小宝宝的声音,随他去了。两人携手走到燕王书房门外的时候正巧遇上了同样过来的念远。念远大师一身白衣如雪,依然飘逸出尘的仿佛佛祖身边不染凡尘的佛子。 许久不见这个有些神出鬼没的和尚,南宫墨很是和善地向念远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念远大师微笑合十行礼,“卫公子,星城郡主。” “大师也来见舅舅?”南宫墨含笑问道。 “正是,郡主喜得一双麟儿,小僧尚未亲自道贺。这对佛珠,就当是小僧的贺礼吧?”念远取出两串佛珠递过去,南宫墨倒是没看出这是什么材质,不过能让念远拿出来送礼的想必就不是凡物。正要说话,却见卫君陌伸手将佛珠接了过来,淡然道:“多谢大师。” 念远笑道:“卫公子客气了,有空小僧也想去看看两个孩子,不知是否叨扰?” 南宫墨笑道:“大师客气了,两个孩子能得大师青眼,实在是三生有幸。” “那就说定了。”念远道:“王爷还在等着,两位先请?” “大师请。”南宫墨笑道。 316、琴弹得好的,都不是好人! 书房里,燕王正坐在书案后面低头翻阅手中的书卷。跟前的椅子里坐着萧千炽三兄弟以外并没有别的什么人。南宫墨和卫君陌对视了一眼,燕王没有叫任何一个外人来,显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至于念远大师…倒是没想到燕王对他竟然已经如此信任了。 父王没说话,萧千炽三兄弟自然也不敢冒然开口,只得低眉顺眼的坐着等候。所以南宫墨三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萧三公子明显的松了口气的模样,显然在这里坐着一动不动对萧三公子来说实在是一场折磨。 “你们来了?坐。”燕王抬起头来,将手中的书卷放到一边对三人道。 卫君陌拉着南宫墨在一边坐下,念远也跟着落座之后萧千炯才忍不住问道:“父王,您召咱们过来,到底有什么事啊?”萧三公子这两天气儿不太顺,宫侧妃有了身孕的消息他们也是刚刚才听说的。虽然父王的哪个侧妃妾室怀孕这种事情不是他们做儿子的应该管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萧三公子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弟弟或者妹妹就是充满了排斥的感觉。以前永成和明玉出生之前并没有过这种感觉啊。找不到原因,萧三公子的气儿就是更加的不顺了,最后也只能归咎于因为之前宫筱蝶闹得燕王府上下不得安宁所以才不喜欢。 燕王淡淡地瞥了儿子一眼,道:“刚刚收到陈昱的消息,已经跟朝廷的大军交手了。现在的局势你们怎么看?” 萧千炜犹豫了一下,道:“父王…陈昱将军对付宜春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燕王点头道:“陈昱对付宜春侯是没问题,问题是宜春侯后面的人。”虽然说如今大夏的将领是远不如刚刚开国那会儿名将如云了,但是到底是泱泱大国总还是有那么几个厉害的人物的。而燕王府却是只有幽州这一块儿地盘,能征善战的全部扒拉出来也就这么些人了。一旦宜春侯战败,朝廷对幽州的重视程度自然会更深,到时候那些原本不会出来的人只怕也该动弹一下了。 “王爷这是害怕了么?”坐在旁边的念远含笑问道。 萧家三兄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用这种口气跟父王说话,念远是不想活了么? 但是燕王其实并不若他们想象中的那么易怒,更没有直接跳起来把念远拉出去砍了。燕王低头看着念远问道:“大师有什么要说的?” 念远笑道:“如今整个幽州和燕王府的人都指望着燕王殿下了。殿下若是害怕了…小僧就算是有再多的想法,也无济于事。”燕王冷哼一声道:“大师不用说这话激本王,本王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就绝不会后悔。” “好。念远抚掌笑道,“王爷一言九鼎,既然这么说了,小僧自然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燕王道:“大师想要说什么?” 念远笑道:“其实,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到了这个地步双方都是不死不休的局面的。王爷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打赢朝廷的大军。只要王爷赢了,无论世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这个世道,本就是强者说了算的。” “大师这话……”燕王微微眯眼,道:“若非认识大师多年,本王当真有些怀疑大师真是出生佛门的弟子?” 念远微笑道:“小僧若是单纯的笃信佛法,今日又岂会坐在这里?小僧虽然身在佛门,可惜却没有家师和师兄弟超然世外之心,今生只愿老死红尘,留名青史。”燕王沉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对念远这一番话发表什么意见。他如果真的是想要结交一位佛门高士,也不会找念远。 侧首看向坐在一边的卫君陌,问道:“以陈昱和薛真的能耐,宜春侯在他们手下撑不了两个月。君儿,你认为下一次朝廷领命的人会是谁?” 卫君陌垂眸,淡然道:“朝廷是谁领兵并不重要,舅舅,现在最该关心的是朝廷将会出多少兵马。”将领确实是很重要没错,但是朝廷的将领还没烂到不堪一击的地步,而薛真陈昱等人也还称不上是天纵奇才。这样的情况下,如果朝廷派出的兵马数量超过幽州太多的话。就算真是天降奇才也是挡不住的。 燕王挑眉,问道:“你觉得…萧千夜能有多少兵马?”对此,燕王倒是并不怎么担心。大夏有百万兵马是没错,但是有大部分是掌握在镇守边关的几位亲王手中的。比如说燕王,又比如说宁王,康王等等。再剩下的,还要驻守各地,萧千夜撑死了能抽出八十万大军来对付他。 卫君陌淡然道:“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大夏有两千万壮丁,萧千夜随便抽了抽征调两三百万总还是做得到的。而幽州…就算舅舅现在征兵,最多也只能再征集二十万兵马。”再多了,幽州就承受不起了。这一场仗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而如果燕王将所有的壮丁都调到了战场上,谁来种地?军队的军需后勤怎么办? 闻言,众人都有些沉默起来了。燕王皱眉道:“照你这么说,咱们就只能等着投降萧千夜了?”虽然说着投降,燕王唇边挂着的却是不屑地笑容。显然并不是真的这么认为的。 卫君陌剑眉微挑,有些怪异地看了燕王。燕王没好气地道:“有话直说。” 卫君陌道:“舅舅还是让陈昱别跟宜春侯磨了,尽快往南推进吧。” “卫公子说得不错。”念远赞道:“燕王殿下求稳确实是 “燕王殿下求稳确实是不错,但是如今最要紧的事情还是趁早拿下青州等地。只要地盘大了,人自然就有了,粮食也就不用愁了。”幽州地广人稀,但是土地并不十分肥沃。想要单单靠幽州一地跟整个大夏朝廷长期对抗其实并不现实。 燕王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如今一切才刚开始,还不知道朝廷打算怎么出牌的时候自然一切以稳定为主。但是卫君陌和念远的话也同样有道理。这其中的取舍就要由燕王自己来做决定了。 燕王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指腹,沉吟了良久,问道:“谁能领兵替本王拿下青州?” 孩儿愿意前往!” “孩儿也愿意!” 萧千炜和萧千炯同时起身,齐声道。 萧千炽怔了一下,也跟着起身道:“孩儿也愿前往。” 燕王看了一眼三个儿子没说话,目光却是落在了卫君陌的身上。只见卫公子淡定地把玩着南宫墨的纤纤素手,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燕王火热的目光一般。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将自己的手从卫君陌手中抽了出来。卫君陌抬眼看她,南宫墨眨了眨眼睛示意他看燕王。卫公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燕王殿下却依然没说话。燕王轻咳一声,问道:“君儿,你又什么话要说?” 卫君陌摇头,干净利落地道:“没有。” 燕王殿下一噎,深吸了一口气道:“炜儿和炯儿年纪还小。” 卫君陌看向萧千炜和萧千炯,“十六岁,十九岁,不小了。”燕王气急败坏,咬牙道:“少给本王装糊涂,本王要你领兵出征,你敢抗命?!” 卫公子毫不动容,“我以为舅舅会想要我去解决别的事情?” 燕王轻哼,“本王还有什么事情需要你解决的?你给本王乖乖的去将青州拿下来。刚刚提拔你做了副统领,你也给本王勤快一点,整天躲在府里闲散度日,像什么样子?”这个外甥什么都好,就是没有野心也没有拼搏向上的劲儿。有时候人太聪明了也不是一件好事,什么都看得破,什么都能得到,自然也就什么都不在乎了。燕王殿下自认是个平凡人,见不到外甥这副懒散样子。 旁边的念远却是一笑,道:“卫公子说的是…宁王殿下?” 卫君陌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燕王。燕王殿下垂眸,沉默了许久方才咬牙切齿地道:“宁王那里,本王自有安排!” “舅舅想要亲自去?除了您,幽州没有人能够说服宁王。”现在这个时候,燕王自然不能够轻易离开幽州的。燕王顿时气乐了,“难不成,你就能够说服老十七了?”卫公子淡然不语,眉目间的神色却已经说明了他的想法。 燕王只觉得分外头疼,他好心的想要替外甥安排军功,偏偏人家不领情就非要往偏道上跑。就算真的说服宁王,能比得上拿下青州的功劳大?在军中,说到底军功才是最重要的。 萧千炯仿佛完全看不到老爹的烦躁,笑嘻嘻地道:“父王,既然表哥不肯去,儿子是不是可以去了?你放心,儿子绝对不会给你丢脸的。” “滚滚滚!”燕王没好气地道:“都回去,这件事本王还要想想。” “是,父王。”萧千炯耸耸肩,懒洋洋地道。反正以后多得是打仗的机会,他不着急。只是,表哥明明不想去父王却非要赶着表哥上战场,这种明知道犟不过表哥还非要死缠烂打的父王看起来好像没那么可怕了呢。 “是,父王,孩儿告退。” “小僧告退!” “你们两个留下!”燕王的声音有些阴恻恻地道。 两人对视一眼,有志一同地停下了往外走的脚步转过身来。 等到书房里只剩下三个人了,燕王狠狠地瞪了卫君陌许久方才叹了口气道:“说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卫君陌不语,南宫墨微笑,“舅舅说的是什么?” 燕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道:“你少帮着这小子说话!为什么不肯去青州?” “隰州更重要。”卫君陌道:“一旦宁王奉诏出兵,幽州将会被两面夹击。”而且,隰州的泰宁卫论战力并不输给幽州卫。一旦宁王发难,对幽州来说绝对是凶多吉少。燕王冷笑一声道:“你觉得,老十七有几分可能会帮着萧千夜?”宁王不是傻子,现在有燕王府在前面挡着萧千夜绝不会动宁王。但是一旦燕王府完了,宁王府就是下一个燕王府。 “就算是一分可能也是个隐藏的危险。”卫君陌头也不抬地道,“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宁王未必不会动心。” “比如?”燕王挑眉。 南宫墨笑吟吟地道:“比如永不削藩,世袭罔替。” “啧。”燕王不屑,“老十七傻了才会相信皇帝的旨意。”皇帝的承诺能信么?如果皇帝说说就能保证永远有效的话历史上就没有那么多抄家灭族的功勋权贵了。皇帝确实是金口玉言不错,但是如果需要皇帝同样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 南宫墨道:“但是,这世上总是有很多人会姑且一信的不是么?” 燕王看看两人,颔首道:“本王明白了,你们俩都想去隰州是吧?” 南宫墨嫣然一笑,“舅舅英明。” “英明个屁!”燕王没好气地笑骂,指着两人道:“你,本王给你兵马你不给我好好的带。还有你,两个孩子才刚满月,到处乱跑 ,到处乱跑什么?怎么,本王的兵马烧手不成?”南宫墨悠然笑道:“舅舅也不能这么说啊,君陌也是为了给舅舅分忧。青州谁都可以去打,但是舅舅现在真的能找到除了君陌之外合适去隰州的人么?” 燕王语塞,盯着两人半晌方才叹了口气,烦躁地挥挥手道:“滚出去!搞不定老十七你们两个都别回来了!” 南宫墨扬眉一笑,“多谢舅舅。” 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门外,燕王脸上的怒气渐渐地收敛起来。雍容冷峻的容颜上多了几分淡淡地惆怅。良久方才微微叹了口气道:“什么为本王分忧,不过是…不过是信不过本王罢了。难道本王这么像是……” 卫君陌主动拦下了去隰州的差事,自然就不用带兵打仗了。但是,兵权却也并没有如他所预期的那样顺利交出去。燕王殿下仿佛铁了心跟他杠上了一般,就算要去隰州出差,中军副统领的职位还是要继续领着。至于卫君陌不在这段时间,军队怎么办?南宫绪不是在幽州守城期间表现不出色么?刚好又是星城郡主的大舅子,那就先顶着呗。 于是,卫公子在长风公子的嘲笑的眼神下,冷硬着一张俊脸跟南宫墨一起准备出远门了。 隰州并不是一个好去处,虽然宁王和燕王的关系素来是不错的。但是这种关系显然是不如跟齐王这样的亲兄弟那样稳固。如今燕王旗帜鲜明的表示跟朝廷翻脸了,宁王却没有对此做任何表示。不表态有的时候代表的是中立的意思,但是…同样也表示他的立场可以随时改变。 宁王的年纪在先帝诸子中算是小的,比起卫君陌甚至还要小一岁。但是他跟燕王一样,十六岁大婚就藩,坐镇隰州执掌泰宁三卫。在藩王中也是数得上的厉害人物。这也就表示,一般的人物是绝对压不住他的,别说压制他,就是想要说服他也要看他肯不肯给你面子。所以燕王才会有想要亲自去隰州一趟的想法。 听说卫君陌要出远门,除了长平公主忧心忡忡以外,别的人倒是都不怎么在意。无论是卫君陌还是南宫墨的武功能力都是当世一流,不说能不能成功说服宁王,至少想要全身而退是绝对没有人能够拦住的她们的。 闻讯而来的萧三公子倒是十分遗憾,“真可惜,我也有好几年没见过宁王叔了啊。”不过很快又兴奋起来了,“父王已经同意让我跟着南宫大哥一起去打青州了。所以这次,我就不陪表哥表嫂啦。表哥你放心,十七叔人不错,很好说话的。” 萧千炽难得地一巴掌拍开弟弟,道:“别听他胡说八道,表哥,你们一路小心一些。宁王叔的脾气…有些古怪。不过…”看看表哥,再看看表嫂,“你们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南宫墨倒是真的对这位宁王殿下有些好奇了,萧千炯觉得他是个很好说话的好人,萧千炽却觉得他脾气古怪,两相比较南宫墨决定还是相信萧千炽的话比较好。 弦歌公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道:“宁王啊…我倒是见过两次。” “弦歌公子觉得,宁王叔怎么样?”萧千炽有些好奇地问道。 弦歌公子淡定地道:“琴弹得不错。” 秦梓煦笑道:“琴为雅乐,这么说…宁王殿下应该是为君子?” “呵呵。”弦歌公子发出两声毫无意义地笑声,笑眯眯地看着秦大公子问道:“秦公子觉得,我是君子么?” “……”弦歌公子虽然名动天下,但是着实称不上君子。然而,弦歌公子号称琴医双绝。显然,看人是不能光听琴的。当然,这个道理在念远大师身上也同样适用。念远大师琴技非凡,搅动起天下大事来也没见半点手软。 弦歌公子悠然地下了定论,“喜欢弹琴的大约是真君子,琴弹得好的…都不是好人。” 众人默然。弦歌公子,这种事情你自己知道就好,还有不要以己度人啊。这世上还是有不少琴弹得好的真君子的。 谁?弦歌公子挑眉。 呃…众人在心中默默盘算了一番,只得黯然叹息。 果然,琴弹得好的,都不是好人! 317、心在滴血的小摊主 无论是孩子还是军中的事务,都有人分担。南宫墨两人也就轻轻松松地包袱款款离开幽州往隰州方向去了。跟着两人一道的还有伤才刚刚养好的星危和柳寒以及一干在暗地里跟随的侍卫。 宁王的封地在幽州以西,自古便是贫瘠荒凉的蛮夷之地。与北元接壤的地方虽然地势崎岖,但是再往西北却又与回鹘各部为邻,为了震慑各部落,隰州自然也是重兵防守,兵力战力丝毫不弱于幽州。距离南宫墨上一次出门已经是好几个月以前的事情了。所以这次去隰州虽然带着重要的任务,南宫墨还是觉得十分愉快。 一行四人并不着急,离开幽州之后骑着马不快不慢地往隰州的方向而去。一路上悠闲地不像是要去当说客说服宁王而是出门踏青游山玩水的。看得连柳寒都有些着急了,忍不住问道:“郡主,咱们走这么慢,真的没问题么?” 南宫墨不解,“有什么问题?” 柳寒摸摸鼻子,“咱们不是去找宁王的么?” 南宫墨笑眯眯道:“宁王在隰州又不会跑掉。” 可是宁王有可能被萧千夜说动,在他们还没赶到隰州的时候就出兵了啊。 南宫墨笑道:“放心吧,宁王若是那么冲动,他就不可能年纪轻轻镇守隰州这么多年了。燕王府不跟萧千夜打上几仗,他怎么判断到底该把注押到谁身上才合适?” 柳寒有些似懂非懂,却还是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既然公子和郡主心里都有数,她们做属下的就不必刨根问底了。 南宫墨回过头看向卫君陌,问道:“你说,萧千夜的人能不能说服宁王?” 卫公子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南宫墨摸着下巴,笑眯眯地道:“我倒是很好奇,萧千夜会开出什么样的价码给宁王呢。” “无论什么价码,他都不会兑现的。”卫君陌淡定地道。 “就像你忽悠瓦剌部一样么?”南宫墨笑问。 “不是忽悠,是交易。”卫公子一脸沉静地道,半点也没有心虚的模样。 “好吧,交易。”南宫墨耸耸肩,虽然不知道这个交易什么时候才能兑现。反正背后狠狠地捅了北元一刀的瓦剌各部短时间内绝对不可能再跟北元重归于好了,除了跟着燕王府还能怎么办?被某人坑了一道的瓦剌部首领现在只怕是在心里骂娘了。 “天色不早了,咱们在前面住一晚上。明天再赶路吧?”南宫墨看了看远处,已经隐隐可见的一座城池笑道。 柳寒抬眼眺望,道:“郡主,前面应该是安夏城,是隰州和幽州边界上的一座大城。到了安夏城,咱们就已经进入宁王的封地了。” 卫君陌看看南宫墨,点头道:“也好。” 安夏城只是一座县城,不过因为地处幽州和隰州的交界处,又是隰州北路前往金陵的必经之地,倒是十分的繁华热闹。南宫墨一行人进城的时候正是傍晚时分,街道上却依然人来人往十分喧闹。看四人漫步而行,一路上倒是引得不少人侧目而视。虽然四人装扮并不如何惹眼,但是相貌气势却绝非一般人能比得上的。北地人本就大多生的男子高大粗犷,女子高挑明丽,这四人明显都是南方人的模样不说,为首的一男一女男子俊美无俦女子美貌绝伦,想要不引人注目都难。 不过即使如此,却没有多少人敢上前来搭讪。不说卫公子那冷漠森然的气势。就是跟在身后的星危和柳寒一个抱剑一个把玩着腰间的短刀的模样也知道不是好惹的。再如何色迷心窍的人也只得暗暗的看着流口水,毕竟…没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不是么? “公子,夫人,我们已经在前面悦宾楼订好了房间。这就过去么?”柳寒低声问道。客栈自然是走在他们前面的侍卫提前打点好的。南宫墨含笑扫了一眼周围的行人自以为隐晦的目光,点头笑道:“也好。” 紫霄殿侍卫选择的地方自然是城中最好的。南宫墨和卫君陌虽然都不是吃不了苦的人,但是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然能享受的舒服一点的更好了。一进门,掌柜就亲自迎了上来,“四位客官,里面请。不知四位是……” 柳寒随手将手中的一块牌子扔给掌柜道:“先准备一些饭菜,挑你们最拿手的做。”掌柜一看牌子,立刻笑得更加殷勤了,“原来是卫公子和夫人,四位订的房间小的早就让人收拾好了。四位楼上请,小的这就吩咐厨房准备饭菜。”悦宾楼是安夏最好的客栈,客栈里的房间却也是有高下之分的。一天前就有一位公子过来订下了悦宾楼三间最好的厢房,外加包下了后院一整个院子。只是这一笔收入,就足够悦宾楼平日里半个月的利润了。再看着前面两位的相貌气质,显然不是什么寻常出身能有的,只怕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贵人了。 掌柜话音刚落,立刻就有小二归来殷勤的引四人上楼,又上了茶水方才告退。 坐在二楼上,南宫墨有些慵懒地靠着卫君陌坐着。好久不动弹了,骑了大半天的马还是有些累了。 卫君陌伸手,倒了一杯温茶放到她手中。感受着茶杯上传来的淡淡的温暖嫣然一笑,“这安夏倒是个不错的地方,看起来比幽州漂亮多了。”幽州靠近关外,即使是春夏也总是多了那么几分粗犷和肃杀,倒是安夏这座小小的县城,一路走来有小桥流水,垂杨高楼,颇有几分江南水乡之秀美。 水乡之秀美。 卫君陌轻声道:“喜欢就多留几天。安夏附近是隰州最好的地方,素来有塞上江南之誉。” 柳寒抬头看了看两人,识趣地低下头继续喝茶:话说,两位还记得你们是来隰州干什么的么? 南宫墨眼睛微亮,悠悠笑道:“好呀。” 很快,掌柜便将饭菜送了上来。听到四人…其实是南宫墨和柳寒正在讨论去哪儿玩儿,便笑道:“四位来的巧了,这两天正好是咱们安夏的花神节。四位若是不赶时间,不妨多留两日?” “花神节?”南宫墨扬眉,“花神节一般不是在二月么?”江南一带花神节大都是在二月十二,也有一些地方有些许不一样,但是大多也是在二月上中旬。现在都已经六月了,还过哪门子的花神节。掌柜笑道:“夫人有所不知,咱们安夏与别的地方不同。咱们安夏城供奉的是荷花娘娘。” “这是为何?”北方不比江南水乡,荷花相对来说还是比较少见的。 掌柜略带一些自得地笑道:“咱们安夏自古以来都是地灵人杰,与北方旁的地方截然不同。安夏县城中有大小河道九条,还有不少湖泊风景秀美不说夏天从未有过干旱。城外二三里出还有一处极大的湖,湖中有许多荷花,比起那些所谓的江南水乡分毫不差。那碧水湖从古至今从未干枯过,也让咱们这些百姓受惠不少。因此安夏百姓都十分喜欢荷花,认为咱们安夏城是有莲花仙子庇护的。” 南宫墨点头道:“如此说来,确实是个好地方了。” “这是自然。”掌柜笑道:“小的一辈子没出过安夏,却从来不想离开。别的地方哪儿有咱们安夏这么许多好处?” 南宫墨侧首对卫君陌笑道:“咱们留下玩儿几天?” 卫君陌自然不会反对,“听你的。” 掌柜笑道:“公子和夫人有此雅兴,明日正午便可前往碧水湖参加花神娘娘祭典。每年这几天,湖边都十分热闹,还有许多各地的商人专程前来将一些稀罕的货物带过来贩卖呢。”南宫墨笑道:“掌柜的生意出如此兴隆,想必也是因为这花神节?” 掌柜满面笑容点头称是。悦宾楼的价格比寻常客栈贵了足足两三倍,这个时节却依然宾客络绎不绝,整个二楼上几乎都坐满了。确实是得益于这每年一度的花神节。掌柜的十分有分寸,说了几句并告知今晚城中还有灯会不妨去看看,就告退了。 南宫墨看着掌柜下楼,含笑道:“这位掌柜倒是个人物,难怪这悦宾楼能够成为安夏第一的客栈了。” 柳寒点头,这位掌柜确实是能言善道,而且不会让人觉得厌烦更不会觉得他话太多了。显然很懂得掌握分寸。开客栈酒楼的,大抵都是有些看人的眼光的。但是这位掌柜显然更胜一筹。 “待在这么一个小地方,倒是屈才了。”南宫墨笑叹道。 “那掌柜说的灯会,咱们去么?”柳寒问道。 南宫墨微笑道:“自然是要去的。” 灯会自然是在晚上举行,天色渐渐暗下来的时候隔着悦宾楼只有一条街的街道上便亮起了一盏盏的彩灯。整条街的彩灯一直蔓延到了城门口,就连城楼上都挂上了五彩缤纷形状各异的花灯。城中的姑娘也不再如往日一般在闺阁中待着,纷纷打扮的漂漂亮亮三五成群或与姐妹家人或与好友闺蜜结伴上街来了。 南宫墨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衣衫,一头乌黑的秀发随意挽着一个小髻,发髻间簪着两支缠枝莲花流苏银钗,细细的流苏在耳边耳边的发丝上轻轻晃动,平添了几分俏丽,让人全然看不出来她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一只手拉着卫君陌一只手提着一盏应景的荷花灯,两人轻巧地穿梭在人流中。 “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走了一段,南宫墨回头看到身后三步之外依然如影随形的跟着自己的两个人无奈地道。 星危抱剑不语,柳寒一脸不解,“不然我们要做什么?”他们本来就是跟着公子和郡主出来的,不跟着主子要干什么? 南宫墨叹气,指了指周围轻松悠然的人群,道:“他们干什么你们就干什么啊。咱们留在安夏不就是为了玩儿的么?你们跟着我们玩什么?快走快走,别跟着了。” “可是……” “没有可是,不准跟着!”南宫墨没好气地道,伸手拉起卫君陌飞快地朝着人群里钻去。 柳寒习惯性地就想要拔腿追上去,却不想还没迈出步子就对上了前面卫公子转过身里冷冽的眼神。于是,这只腿就再也迈不出去了,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两人消失在人海里。被抛下的两人面面相觑,良久柳寒方才问道:“咱们怎么办?” 星危沉默地看了柳寒一眼,身形一闪也飞快地消失在了人群中。 被独自丢下的柳寒难得的俏脸扭曲了:难道你以为本姑娘会请你一起逛灯会么?本姑娘对年纪小的小弟弟没有兴趣好不好? 既然主子不需要她了,同伴也嫌弃地抛下她跑了,柳寒姑娘决定自己一个人逛灯会也是别有一番趣味的。 南宫墨拉着卫君陌快步在人群中往前走着,跟在身边的男子虽然被她拉着走却总是习惯的替她挡开了周围的人。一对俊男美女走在灯会中总是很容易引人注目的。路过的男子都纷纷羡慕起卫公子有如此绝色佳人相伴,而姑娘则更加羡慕南宫墨有这样一个 有这样一个俊美无俦的男子充当护花使者。 “咦,去那看看。” 拉着卫公子来到一个小摊子面前,南宫墨笑眯眯地看着某人,“玩过么?” 很简单也很寻常的游戏,用小竹圈套东西,套到什么都归自己。虽然很简单,寻常百姓看来也很常见,但是南宫墨觉得卫公子肯定没玩过。 果然,卫君陌挑眉疑惑地看着她。 摊主见两人相貌不凡,立刻知道是有大鱼来了。连忙笑着迎上来笑道:“这位公子小姐,公子,来套一件礼物送给姑娘吧。五文钱一个,买十个送两个。” 卫君陌扫了一眼地上摆着的奖品,剑眉微皱,“你喜欢?”很显然,以卫公子的眼光是看不上这些东西的。地上的奖品大多数都是一些制作的十分简陋的珠花饰品之类的,摆在最远处那个大概最贵的手镯最多也不到五两银子。卫公子才舍不得让无瑕戴这样粗陋的东西。 “喜不喜欢不重要,出来就是为了玩儿的么。” “对对对,这位姑娘说得对。”摊主连声符合道,所以说他最喜欢这些富家公子哥儿千金小姐了,几文钱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是逗个乐子罢了。但是对他来说多来几个这样的顾客他就能赚不少钱了啊。“公子瞧,这手镯多精致,多漂亮。这可是要一百两才能买到的。” 南宫墨抽了抽嘴角:那玩意儿一百两她能买一打。不过……看看旁边几个公子哥儿扔了一大推都没能投中,急吼吼地还要再来的模样,南宫墨直接抛出了一块碎银子。摊主顿时笑眯了眼,乐颠颠的称了称银子,刚好一钱。南宫墨道:“全部要。” “是,姑娘。给你。”摊主高兴的数了圈儿递过去,还特意多送了几个。 南宫墨接过圈子拿了一个在手里掂了掂,然后对着一朵珠花抛了过去。 “咦?偏了唉。”竹圈儿在地上弹了一下落到了一边的空地上。卫君陌挑眉,这种程度的东西擅长暗器的南宫墨绝对不可能投不中的。见南宫墨将竹圈儿递过来,卫公子接过来抬手就要往最远处那个手镯抛过去。却被南宫墨一把拉住了,“别作弊啊。” 卫公子挑眉,“要哪个?” 南宫墨笑容可掬地点了最好看的那几个,“这个,这个,还有那个。” 卫公子随手一抛,跳远了。 再抛,又跳了。 再抛,只压到一半不算。 摊主高兴地看着两人,这两位一看就是没玩过啊。旁边的人见这位容貌俊美的青衣公子面无表情的一个一个的接着抛圈儿的模样十分有趣,都跟着停下来围观起来。 再抛,摊主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展开就愣住了。竹圈儿在冷硬的地面上竟然丝毫没有动弹的正巧落在了一个珍珠串成的珠花上。 摊主的脸顿时纠结起来了,那虽然不是最贵的,却也值半两银子啊。这…难道真的运气这么好?瞎猫碰到了死耗子? 套中了一个,卫公子脸上的表情缓和了一些。仿佛来了兴致,手起手落,又一件饰品被套中。 再抛,又中了。 围观的群众纷纷叫好,这摊子上的东西十分精美好看,就算不贵许多姑娘们也很喜欢。但是真心难套,每个圈子都比奖品大不了多少不少,竹圈儿扔到地上一不小心就会弹起来。许多人玩儿了大半天也是毫无收获。带着妻子,未婚妻,妹妹之类的一起来的公子们更是郁闷了,总不能让姑娘们失望不是?身为男子汉的面子也容不得他们空手而归啊。 摊主这会儿心已经在滴血了,只看地上空出来多少空位置就知道摊主的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南宫墨心情愉快地抱着一堆在她们看来十分廉价粗陋的东西站在卫君陌身边,只见卫公子握住最后三个环,随手一抛。众人惊呼,三个竹圈儿居然全部落到了那个只比竹圈儿小一点点的手镯上。 “好厉害!” 这会儿摊主哪里还能不知道自己这是遇到高手了,哭丧着脸恋恋不舍地将镯子取过来送到南宫墨跟前,“公子,姑娘……” 南宫墨没有接东西,侧首笑看着卫公子问道:“还玩么?” “……”求放过,求不玩。 卫君陌看南宫墨,“还想要什么?” 南宫墨似笑非笑地看着摊主,摊主可怜巴巴地望着南宫墨。 南宫墨只得惋惜地叹气,“算了,不玩儿了。不过…你真的没有…嗯哼?” 卫公子淡然,“我从不作弊。” “当真?” “我从不骗人。”从不骗你。 “……”这句话本身就是在骗人好吗? ------题外话------ 继续坐在候车室里码字发文,我觉得今天手机大概不会坑我。么么哒。 呼呼(~o~)zZ,还是被坑了,段落总是分不出来。求助编编没回。不过我觉得这次应该没问题。 318、没兴趣当黑寡妇 “两位……”小摊主殷切地望着显然是能做主的南宫墨,他对眼前的两个人是打情骂俏还是打哑谜一点兴趣也没有了。他只想知道这两个瘟神到底什么时候走?这一刻,小摊主对眼前这个美若天仙的绝色佳人充满了怨念。他只是一个做小本生意的人,这两位贵人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啊。 南宫墨从那一大堆奖品中挑了一个小巧的可以绑在手腕上的链子,然后将剩下的东西全部还到了摊主手里。看着那小摊主仿佛抱着一堆宝贝一般傻愣愣的表情,南宫墨笑道:“你回头还是把竹圈儿放大一点吧。弄得太难了,小心再招来几个高手哦。” 基本上,如果不靠武功作弊她和卫君陌一次套不中的东西,寻常人大概套个十次八次也是套不中的。这摊主倒是聪明,套一次竹圈儿才五文钱就算是对寻常百姓家也不算贵,但是如果投中了的话能得到的至少是两三百文的东西。自然引得许多百姓过来一试运气,却不知道,这根本就不是运气能够解决的问题,没有一定的技巧就算耗尽手中的银钱也未必能够套得中。更有许多公子哥儿,则是被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自然更加不在乎那百十文小钱了。 小摊主沮丧地点点头,“姑娘教训得是,小的以后一定不这样了。” 南宫墨点点头,心情愉悦地拉着卫君陌去前面的摊子玩儿别的游戏了。 “很高兴?”卫公子侧首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南宫墨,深邃的紫眸中有些淡淡的不解。即便是两人已经成婚近两年了,但是显然他还是不能够完全的了解无瑕。这样毫无意义,更类似于纯粹的找茬的事情为什么会让无瑕这么高兴?在看看南宫墨已经绑在手腕上的链子,只是用普通的丝线编成的,上面串着几颗彩色的珠子罢了。算不上精致,不过胜在朴素新奇。 南宫墨无奈,“你没逛过灯会?” 卫公子摇头,他确实是没有逛过灯会。认识无瑕之前自然是没有那个心思也没有人需要他陪着一起逛。认识无瑕之后似乎也一直没有时间的样子。南宫墨回头站住,伸手捏住他冷峻的容颜往两边轻轻拉开笑道:“出来玩儿就要有出来玩儿的样子,不管好不好玩儿都可以试试看啊。不然,别人都玩的兴致勃勃,咱们却傻乎乎地在街上走着,看起来多傻啊。” 卫君陌沉吟了片刻,终于点头道:“你说得对。” “我说的自然是对的。那么下面咱们……” 卫公子主动拉起她的手朝着不远处的一个猜灯谜的摊子走去,“既然来了,就都看看吧。” 卫公子偶尔发作玩性让南宫墨十分开怀,但是整条街上的小商贩们就惨了。即使是玩儿,卫公子的效率也是一贯的高,只要是他们停留之处,无一不是哀鸿遍野,老板们欲哭无泪。于是整个街上的人们就看到一个长得俊美无俦的年轻公子拉着一个同样美貌绝伦的蓝衣女子,面无表情的彩灯谜,射箭,打沙包等等等等,赢得的奖品都足够将两人给埋了。许多好事者,干脆自己不玩儿了,就专心的跟着两人显然是想要看看两人是不是真的打遍整条街无敌手。 幸好南宫墨还有些分寸,每次玩尽兴了之后也只会挑一件奖品然后将别的东西都还给老板。因此这些老板们虽然没赚到钱,倒也不会亏损的想要去跳碧水湖的程度。若不是如此,后面的老板们听到他们过来的消息只怕就早早的遁了,他们也就没得玩儿了。 南宫墨抱着一堆东西站在街角处观察着人来人往的人群,不远处的街边上一大群人正排着队在买东西。南宫墨笑眯眯地看着同样站在队列中间面无表情的卫公子偷笑。这家店卖的据说是安夏城最好吃的小吃,平时价钱不低也只有这两天卖的十分便宜,来逛灯会的人们自然免不了也买一份来过一过嘴瘾。南宫墨虽然不是好吃之人,却也毫不客气地指使卫公子过去排队了。 正笑着,南宫墨敏锐的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了她身上。这条街上来来往往打量她的人并不少,但是南宫墨依然能够分辨出这道目光跟旁人的不同。似乎并没有太多的敌意,但是却也不只是单纯的因为她的容貌而惊艳的样子。 回头望去,不远处的街对面二楼窗口,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男子,容貌并不如卫君陌弦歌蔺长风甚至是念远那般出尘俊美,一双眼睛倒是显得格外的明亮深邃,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慵懒意味。见南宫墨抬头望过来,男子也朝着她举杯示意。 南宫墨微微蹙眉,很快便将目光移开了。因为她看到就在男子窗口的下方,一个人影朝她这边看了一眼,然后飞快地回头离去片刻间便消失在了街角。 南宫墨挑眉,想了想便抬步跟了上去。 对方走的似乎并不快,南宫墨追过一条街就看到了那人的身影。那人刻意避开了人多的地方,专捡小街小巷往前走。渐渐地一前一后两个人都离开了喧闹的大街,眼看这就要出城了那男子却停了下来。 “星城郡主,既然来了何不现身一见?躲躲藏藏想必也不是郡主的风格。” 身后寂然无声,男子转过身来看向来路,眼底闪过一丝疑惑。 “郡主是不敢出来了么?既然如此,何必跟着在下?”话语中似乎带着几分轻蔑和挑衅之意。 “不是你…希望我跟上来的么?”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耳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男子一惊猛然回头果然看到南宫墨就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小巷口,靠着墙壁含笑望着他。男子眼眸一闪,很快又镇定了下来扬眉笑道:“星城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南宫墨漫不经心,“你专程引我过来,不会就是想要说这些废话的吧?” 男子深吸了一口起,道:“在下当朝从三品兵部侍郎韩应安。” “哦。”南宫墨点点头,没什么表示。 叫韩应安的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怒气,却还是忍住了怒火道:“在下前来,确实是找郡主有事相商。” 南宫墨惊讶,“我怎么不知道,萧千夜跟我能有什么事情相商的?” 韩应安只当没听见她直呼皇帝性命的不敬之语,道:“燕王图谋造反,必定为天下所不容。郡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什么才是正确的选择才是。陛下派在下来的时候说了,只要郡主弃暗投明…条件郡主尽管开便是。” “咦?萧千夜这次倒是大方。”南宫墨惊叹,“不过,不久前有人告诉人,这世上最不能相信的就是帝王的承诺了。韩大人,你怎么看?”韩应安冷哼一声,脸色有些沉,“陛下金口玉言,岂会失信于人?郡主这么说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南宫墨浑不在意,“古人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韩应安顿时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好半晌才算反应过来了,深吸了一口气道:“郡主果然口齿伶俐,下官佩服。” “好说。”南宫墨淡笑道:“韩大人还是快些说说你到底所为何来,再等等说不定你就没机会说了了。” 韩应安拱手,正色道:“下官所言句句属实,只要郡主能够弃暗投明,莫说是郡主的身份就算是公主陛下也给得起。” 南宫墨默默地翻了个白眼,“韩大人还是说说萧千夜想要我干什么吧?总不至于只需要我说一句弃暗投明吧?”韩应安以为她心动了,不由得松了口气同时眉宇间却也多了几分轻视,笑道:“很简单,只要郡主设法…杀了卫君陌…” 南宫墨只能庆幸自己没有在吃东西喝水,否则的话只怕就要直接一口喷出来了。一脸诡异地打量着眼前的男子半晌,南宫墨才道:“萧千夜没病吧?让我去杀君陌?” “郡主,卫君陌对你十分信任,只要你愿意自然能够找到下手的时机。” 南宫墨抚额,面无表情地道:“你们是不是忘了,卫君陌是我丈夫。是我儿子女儿的父亲。” 韩应安一脸理所当然,“大义灭亲,郡主将来一定会流芳后世的。” “谢谢,我没兴趣当黑寡妇。” 韩应安脸色微沉,“郡主不愿意?郡主就算不为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你的家人考虑么?” “家人?”南宫墨挑眉。 韩应安道:“郡主大概还不知道,前楚国公南宫怀,如今还在大牢里。还有南宫家二小姐如今也依然还在宫中,还有南宫二公子…难道郡主都不管他们他们的死活了?” “南宫怀还没死?!”南宫墨惊讶,以萧千夜的度量,能将南宫怀留到现在?她以为南宫怀早就已经被萧千夜给弄死了才对。 “郡主!”韩应安变色,目光冷厉地瞪着南宫墨,“就算南宫怀不忠不义,却依然是郡主的亲生父亲。别人唾弃辱骂南宫怀可以,郡主身为人子,岂能如此不孝?!”南宫墨摸摸下巴,笑眯眯道:“哦?韩大人就当本郡主大义灭亲好了。” 几个回合的交锋没占到丝毫便宜反倒是被气得不轻,韩应安也知道南宫墨并不是能够以常理来推度的女子,咬了咬牙当没听见她的话,继续方才地话题,“郡主难道真的不管自己父兄的死活了么?” 南宫墨淡然道:“生死有命,谁又能管得了谁?韩大人…应该很久不在金陵了吧?难道你来之前就没有问问别人我跟南宫家的人关系到底怎么样?比如说…韩敏老大人?” 韩应安有些惊讶地看向眼前的女子,南宫墨笑道:“韩大人不必惊讶,我也不过是偶然听说过韩老大人还有一位公子罢了,算算年纪好像跟韩大人差不多大。”南宫墨在金陵的时候金陵根本就没有韩以安这号人物,短短不到两年时间就能够升到兵部侍郎的位置,背后没有人怎么可能? “韩大人问完了,正好本郡主也有事情想要问大人,不是道韩大人是否能够给我解惑?” 韩应安警惕地看着她,“你想问什么?” 南宫墨问道:“方才在你楼上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什么年轻人?”韩应安一愣,有些不解地道。 南宫墨蹙眉,“方才在街角差楼上的那个人,不是你们的人?” 韩应安摇头,“本官不知道郡主说的是什么人。” 南宫墨眯眼,这么说的话那个人坐在那里到底是巧合呢还是故意的?看起来…对方似乎也知道底下有人在,否则也不会在对她举杯的时候特意往楼下看了一眼。她也正是因为那个人的那一眼,才注意到韩应安的。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南宫墨面上却是一片平静,“看来韩大人想要谈的交易是谈不拢了。韩大人想必还有要事在身,本郡主就不打扰了。”韩应安冷然道:“郡主既然来了,又何必急着走?” 南宫墨有些好笑地打量着他,“难不成,韩大人还想留下我?” “ “下官确实是留不住郡主,但是郡主看他们呢?” 一挥手,一群宫中内廷侍卫装扮的男子从小巷里涌了出来,将南宫墨团团围住。 “内廷侍卫。”南宫墨扫了众人一眼道:“看来萧千夜果然对韩大人十分看重。” 韩应安抬起下巴,“郡主自己跟咱们走还是咱们动手?” 南宫墨抬手,悠然道:“抱歉,本郡主一个都没打算选。难道…你以为只有你带了侍卫?” 韩应安冷笑道:“下官知道郡主身边高手不少,不过,他们一时片刻只怕是找不到郡主了。特别是郡主身边那一男一女的两位高手,郡主要怪就怪您对自己太自信了,如果您不将卫公子指使出去,下官绝不敢对郡主动手。” 南宫墨嘻嘻一笑,明眸流转,“是呀,如果我不将君陌指使开,你们怎么敢动手呢?” “郡主觉得,自己一个人就能够敌过咱们这么多人?” “没呀。”南宫墨道:“我一个人大约不行,但是如果加上他呢?” 他? 众人回头,就看到幽州的小巷子里不知道何时出现了一个暗影。光线太暗根本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但是等他一步一步的走出来,暴露在月光下的俊美容颜却让韩应安脸色瞬间煞白,“卫…卫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南宫墨笑道:“你连我有没有跟上你都察觉不了,又怎么会察觉到他在这里呢?” 韩应安咬牙,警惕地看着卫君陌,只盼着方才他跟南宫墨的对话卫君陌并没有听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南宫墨浅笑盈盈地道:“君陌,方才韩大人跟我谈了一笔不错的交易呢?” “什么交易?”卫君陌漫步走到南宫墨身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南宫墨嘻嘻笑道:“韩大人说…只要我杀了你,萧千夜就册封我为公主哟。” “无瑕想要当公主?” 南宫墨有些惋惜地叹气,“公主虽然不错,但是…我着实是有些舍不得你呢。”韩应安心知不能善了,咬牙厉声道:“卫公子,别以为本官怕了你。我们这么多人,你们两个也未必能赢得了。” “方才你还叫他卫君陌来着。”南宫墨指出,不害怕干什么改变称呼。叫卫公子什么的一点气势都没有了。最让人不痛快的是,为什么这些人害怕卫君陌明显超过害怕她? 卫君陌上前一步将南宫墨挡在身后,抬手抽出思归剑冷眼看着对面的韩应安,“拔剑。” 韩应安虽然是个兵部侍郎,但是他实打实是个文人。提笔杆子的力气有,拔刀提剑的力气大概就要欠缺那么一点了。更何况,在卫公子面前拔剑,即使是一流的江湖高手只怕也是有些气虚的。 韩应安自然不能拔剑,但是他能够让别人拔剑。 “上!卫君陌和南宫墨犯上作乱,杀无赦!” 周围的内廷侍卫应了声是,朝着两人围了过来。南宫墨轻笑一声,抬手啪啪两下击掌,几道黑影出现在了周围,正是前紫霄殿杀手现卫公子身边的随身侍卫们。一见到两人被内廷侍卫围住了,众人立刻拔出兵器朝着那些侍卫扑了过去。 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惊住,韩应安连连往后退了好几步,只听南宫墨笑道:“韩大人,以后想要做什么事儿,别跟人说太多废话。废话越多的人命越短。如果你以后还有机会的话。” 几个内廷侍卫护住韩应安往后退去,卫君陌微微眯眼,刚刚上前一步就被南宫墨给拉住了。 “什么人在闹事!”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有人举着火把朝着这边过来,为首的人穿着衙门的服饰,显然是安夏城中衙门的衙役。 南宫墨打了个响指,刚刚还再厮杀中的黑衣侍卫立刻撇开了对手纷纷消失在了高高的小巷之后。韩应安被人护着,有些不甘地看了一眼南宫墨二人,沉声道:“我们也撤!”双方人马撤得飞快,等到衙门的衙役赶到的时候小巷口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静谧和幽暗。领头的衙役疑惑的抓了抓脑袋,“方才那位公子不是说这边有人在互相厮杀么?人呢?” 319、肤浅?我乐意! 两人携手回到悦宾楼不久,星危和柳寒就回来了。不过,两人干干净净地出去,回来的模样却着实有些狼狈。看着两人,南宫墨挑眉笑道:“看来,内廷侍卫的实力也着实不弱嘛。”能把这两个人逼成这样,就算对方人数占上方也足见确实不是一般的废物能比的。 柳寒抚额,“郡主,你早知道会有人来找麻烦才把我们支开的吧?” 南宫墨也不否认,“你们不走开,他们又怎么敢来找麻烦?” 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血迹柳寒撇撇嘴,幸好是晚上而且许多人都跑去看灯会去了,不然这一身血衣即使是黑色的衣服他们也不好回客栈好不好? “不怎么样。”星危抱剑,淡淡地道。 “嗯?”南宫墨挑眉。 星危道:“都死了,内廷侍卫也不怎么样。” 闻言,南宫墨不由地笑了起来,“你俩没有再受伤吧?应该让几个人跟着你们才是。”柳寒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郡主你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可千万别让人跟着我们。会发生误会的。”她们都不是喜欢被人跟着的人,如果心里清楚还好,万一不知道说不定就要发生什么血的误会了。 跟着南宫墨两年,原本的冷面女杀手话也多了不少。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跟星危一般天生冷心冷情的。 “郡主怎么知道今天会有人来找麻烦的?” 南宫墨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我们来隰州的消息肯定瞒不住人。朝廷的人不想咱们跟宁王接触的话自然会提前阻拦了,安夏是个不错的地方。” 主要是,郡主和公子根本没想到隐瞒吧? 南宫墨侧首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卫君陌道:“这个韩应安,是不是萧千夜派来隰州做说客的?” 卫君陌沉吟了片刻,微微摇头,“应该不是,想要说动宁王,韩应安还不够格。”虽然韩应安品级不低,又是韩敏的儿子,但是对于镇守边关的藩王来说却还远远不够。南宫墨蹙眉,“那是?” 卫君陌道:“韩应安是兵部侍郎,有可能是被派到宜春侯军中监军的。”安夏距离如今朝廷和幽州军交战的地方并不算很远,如果韩应安事先得到他们前往隰州的消息的话,确实很可能会提前赶过来拦截。 “那我倒是有些好奇,萧千夜会派谁来游说宁王了。”南宫墨道。 卫君陌想了想,“左右脱不了那几个人。”自从萧纯死后,先帝并没有留下什么兄弟,先太子的兄弟都是藩王不管表面上怎么样至少心里都看萧千夜不怎么顺眼,自然更不可能帮他劝说宁王了。所以,萧千夜能用的左右不过是先帝开国之后留下来的那些硕果仅存的几个老臣罢了。 南宫墨想想也是,“我也想看看萧千夜派去的人到底有什么本事说服宁王。” 第二天一早,用过早膳南宫墨就拉着卫君陌出城去了。碧水湖就在距离安夏县城不过两三里的地方。一出城门就能够看到一汪清澈的湖水碧波荡漾。往日里碧水湖风景秀美却不失幽静,但是今日却大为不同。即便他们去得早,湖边也早早的热闹起来了。沿湖的道路两旁都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倒是比昨晚的灯会还热闹几分。一路走过去,南宫墨还看到了好几个“熟人”,只是这些熟人看到他们俩的表情却都是恨不得掩面而走。显然,这些人正是昨晚险些被两人洗劫了的各家小摊主们。 柳寒也听过自家公子和郡主昨晚都壮举,见状也忍不住捂嘴偷笑。 南宫墨无奈,她今天真的没打算再玩儿了啊。一件事情重复着玩儿就没有意思了。更何况是这种对他们来说跟开挂没两样的事情,一次是好奇好玩儿,再来一次就是欺负人了。 果然如悦宾楼掌柜所言的,碧水湖面积不小,湖水却是清澈无比。湖中有面积可观几乎占据了大半个湖面的荷花。如今已经是六月初,北地的荷花虽然还没有到开的最好的时候却已经有不少在碧绿的荷叶中绽放或粉红或白色的花朵了。漫天碧绿中,各色莲花亭亭玉立,引人驻足。更有不少才子佳人在湖边的凉亭里吟诗作赋,弈棋抚琴,十分风雅。 “谁说北地不及江南文人风雅,如今看来北地也不乏才子名士。”南宫墨笑道,至少她远远地听着几个才子作诗都觉得挺不错的。她虽然不会作诗,不过被师叔和师兄折磨了好几年,好坏还是多少能分得出来的。 卫君陌低头问道:“去看看?” 南宫墨连连摇头,“还是算了吧,我跟诗词无缘。” 卫公子紫眸中闪过一丝笑意,“也罢。” 南宫墨笑道:“卫公子若是想去一展才华,本郡主也可以舍命相陪的。” “我记得,无瑕说过不喜欢吟诗。” “……”所以,我不喜欢,你就不去么?可真听话。事实是,卫公子的紫眸很容易引人注意,一般普通百姓或许不会注意,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联想到什么。但是读书人们知道的东西总是比一般人多一些。这世上真的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可不多。 正说笑间,一个捧着花的姑娘满脸娇羞地朝着这边走了过来。南宫墨也没在意,拉着卫君陌让到了路边。看那姑娘捧着花环一脸慎重的模样,路上人多若是撞坏了总是不好的。 不想,那姑娘却直接在两人跟 那姑娘却直接在两人跟前停住了。南宫墨顿时心中一跳,警惕地盯着眼前的姑娘。 “公子,送给你。”北地的姑娘出门并不兴戴面纱之类的东西,那姑娘看着也是清秀可人。看着卫君陌俏脸上充满了娇羞和含情脉脉。 “……”卫公子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姑娘。 卫公子的目光并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得起的。特别是那种仿佛没有丝毫感情犹如看死物的眼神,那姑娘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勉强起来,脸色也渐渐苍白了许多。 “这位姑娘,他是我夫君。”原本还有些不高兴,但是在卫公子这样的目光下南宫墨也忍不住同情起这位姑娘了。 “我…我只是想把花送给这位公子…”小姑娘几乎看要哭出来了。 南宫墨这才注意到,过往的行人中有不少年轻男女手里都捧着各色的花环或者花束。甚至不远处还有好几个姑娘都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只是大约碍于卫公子冷峻的神色才驻足不前。 “姑娘,送给你。”有一个人捧着花束出现,不过这一次是一个温文的少年,而花束则是送到了南宫墨的面前。 卫君陌的目光总算不再盯着眼前可怜的小姑娘了,而是慢慢地转移到了那温文少年的脸上,只是…浑身的气息更加森冷起来。 少年忍不住退了一步,却还是坚定地将目光看向南宫墨,“姑娘,请收下我的花儿。” “呃…”南宫墨抚额,“我已经成婚了,而且,还孩子都有了。”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坚持,“那也没关系,送给你。” 原来,在安夏送花不是求婚或者求爱的意思么? 被这么多人盯着也有些不自在,南宫墨决定还是早些结束比较好。便伸手去接那束鲜花,却不想手才刚刚伸出去就被人握住了。卫君陌一只手握住南宫墨的手腕,一只手伸手接过了那温文少年手里的花儿。 少年瞪大了眼睛,但是在卫公子冷冽的紫眸瞪视下却怎么也不敢拒绝。只得苦着脸看着眼前这个俊美的男子接走了自己的花儿:呜呜,他平生第一次送姑娘花儿,为什么会被一个男人接过去?他这辈子还能够找到自己心仪的姑娘么? 南宫墨心中一动,也伸手接过了已经呆住的少女手中的花环。 于是,路过的安夏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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