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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的话虽然痛其实受的苦还要少一些。但是这家法其实折磨人的意味还要更多一些,每打下一板子之后总是要停顿一下,稍稍等人缓过来了一些,下一板子立刻就落下来了。这样的打法,只会让人觉得越来越痛,而且每一板子落下去之前都会产生无比的恐惧,和自身的想象将痛楚成倍的放大。 “呜呜…爹,饶了我…”十几下过去,南宫姝早就已经痛得爬不起来了。疼痛中,恍惚看到南宫墨朝着自己露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南宫姝猛地睁大了眼睛,却见南宫墨正平静地望着自己。 “你…贱人!”南宫姝忍不住尖叫道:“南宫墨你这个贱人…都是你…” “放肆!”南宫怀勃然大怒,冷声道:“再加十板子!教教她怎么尊敬长姐!” “老爷…”看着女儿痛得发抖的模样,郑氏早就哭摊在了地上。 “呜呜…老爷,都是妾身教导无方,求老爷罚妾身吧。”郑氏哭泣道。 南宫怀没有说话,旁边南宫墨秀眉微挑,淡淡道:“父亲,算了吧。” 南宫怀看向她,扬眉道:“你替她求情?” “可怜天下父母心,我母亲虽然早逝,但是若是今天跪在这里的是我,母亲一定也是宁愿以身相替的。想必二妹已经受到教训了。”再打就要晕过去了,南宫姝晕了南宫怀肯定不会把人弄醒了再打。求个情又有何妨? 南宫怀沉默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愧疚。挥手让行刑的嬷嬷住手,果然一停下来,南宫姝呜咽了一声,眼皮一翻便昏死过去了。看着昏死在地上的南宫姝,南宫墨心底的小恶魔勾起了愉悦地笑意:嘛,少打三下也算是对得起她们的“姐妹”之情了吧?一个一闪而过的笑容,换来南宫墨多矮七板子,我的笑容果真是很值钱哒。 “带下去,请大夫来看看。醒来之后让她给去祠堂思过。” 祠堂阴冷,姝儿还受着这么重的伤…郑氏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不敢再招惹南宫怀,只得含泪带着人送南宫姝回房去了。身后,只听南宫怀道:“暂时将府中的事务交给林氏处理,墨儿协助。”郑氏腿一软,险些一个趔趄。回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南宫怀,沉默的走了。 “卫君陌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也莫要担心。”南宫怀看着南宫墨道。 南宫墨沉默地点头,“我知道了。” 南宫怀挥挥手,有些疲惫地道:“你们也下去休息吧,绪儿跟我去书房。” 书房里,父子俩一座一站沉默疏离的不像是父子。南宫绪不由得想起了鄂国公和鄂国公世子的相处,虽然看上去仿佛毫不客气,但是嬉笑怒骂中透露出的却是儿子对父亲的亲近。 “今天这事,你怎么看?”南宫怀问道。 南宫绪淡淡道:“姝儿太过心急了。” 南宫怀叹了口气道:“都是郑氏将她给惯坏了!你说…今天的事情是否会有别的什么人的手脚?怎么那么巧,就让越王妃撞上了?” 南宫绪抬头,看了南宫怀一眼平静地道:“听说,太子殿下的三公子当时也在场。太子似乎有意为大公子和三公子请封。”太子殿下的儿子一旦封爵至少也该是个郡王,到时候三个儿子的爵位可就一样了。如此一来,萧千夜所能占到的优势也就只是一个嫡子的身份了。嫡子虽然尊贵,另外两位一位占着个长,一位有宠,最后谁胜谁负尤未可知。 南宫怀也跟着叹了口气道:“是啊,现在站队未免太早了。”若不是南宫姝和萧千夜的关系,他也未必会选择萧千夜。连太子都还未登基了,现在选皇孙站队,还不如直接在太子和皇子之间押注。 南宫绪犹豫了一下,抬眼问道:“姝儿的事情,父亲打算如何处置?” 南宫怀想了想道:“再看看吧。” 南宫绪明白了,父亲这是想要看看越郡王的表现再做打算。事情已经出了,若是萧千夜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也不是南宫家说不想嫁就能够不嫁的。但是同样的,萧千夜若是没有诚意,南宫绪想父亲大概也不介意真的将南宫姝送进寺庙里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回去吧,这些日子府中中馈让林氏管着一些。”南宫怀道。 南宫绪点头,“儿子告退。” 出了书房,南宫绪神色平稳地半步往励勤院走去。到了院子门口方才停下脚步,对跟在身后的人低声道:“你亲自去查查,二小姐出事的时候大小姐在哪儿?” 身后跟着的男子一怔,道:“公子,只怕公爷那里……”虽然没什么表示,但是公爷的疑心病却不轻,只怕暗中也会派人去查探。 南宫绪眼眸一沉,冷冷道:“该怎么做?需要我教你?必须将大小姐完全摘出来!” “属下明白了。”男子连忙点头道,飞快地转身而去。 管家的大权突然落到了林氏的手中,对于林氏来说不可谓不是一个天降的惊喜。虽然南宫怀还说了要南宫墨协助,但是林氏记住的却是南宫怀将管家的权力交给了她,而南宫墨只是个协助的而已。如果她不需要协助,南宫墨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用了。 碍于南宫绪,林氏第二天一早还是捧着账册去了一趟寄畅园,美其名曰是和妹妹商量府中的事情。南宫墨却只是淡淡地应付了两句,让人客客气气地将她送了出去。从寄畅园出去,林氏越发的志得意满起来,认定了如今自己能够在楚国公府当家做主了。 另一边南宫姝的凝霜阁里却是一片惨淡,自从昨晚南宫姝被送回凝霜阁之后便一直昏迷着,直到今早才醒来。但是醒过来还不如不醒的好,无论是换药还是稍微动弹一下,都能痛的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南宫姝哀嚎不已。凝霜阁里的下人也都战战兢兢地夹紧了尾巴做人,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嚣张得意。 “姝儿,不怕不怕,不疼了。很快就好了。”郑氏坐在床边,看着趴在床上动弹不得的女儿心疼地安慰道。 南宫姝一手狠狠地抓住郑氏的手腕,叫道:“娘,都是南宫墨那个贱丫头!都是她陷害我,你一定要替女儿报仇啊。” 郑氏心中一惊,凝眉道:“你是说昨天的事情是南宫墨…可是,她应该不知道你去了大光明寺才对啊。” 南宫姝咬着唇角,到底还是不敢在这件事情上乱说,只说昨天挨打的时候看到南宫墨嘲笑自己才一时愤怒激怒了父亲,结果又多挨了几板子的事情。对此郑氏倒是不意外,若是南宫墨真的真心替南宫姝求情她才要吓一跳呢。但是南宫墨如此落井下石,她也不会忘记的! 抬手轻轻拍拍女儿的肩膀,柔声道:“好好养着,你放心,娘亲会替你报仇的。” “娘…皇长孙那里……” 郑氏眼神微闪,咬牙道:“你放心,你为皇长孙受了这么多苦,难道他还能不管你么?娘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进越郡王府。” 南宫姝这才放下心来,在她心中母亲一直都是很厉害的,没有什么事情办不到,“谢谢娘,我就知道,娘最好了。” “你这丫头……”郑氏叹息道。 “夫人。” 郑氏回头,看着门口的丫头问道:“什么事?” 丫头道:“早上少夫人让人将府中的账册送到励勤院去了。刚刚派人来请夫人将府库的钥匙送过去。” 郑氏脸色一变,冷笑一声道:“她倒是心急?南宫墨呢?” “早上少夫人也去过寄畅园,没一会儿就出来了。大少夫人看起来心情挺好的,大小姐…似乎没有兴趣接手府中的事务。”那丫头头也不敢抬,恭敬地道。 站在旁边的嬷嬷低声道:“没想到大小姐竟然会退让少夫人。” 郑氏不以为然,“退让?我看是南宫墨那丫头又有什么阴谋诡计才对。她若是想要争管家的权利,林氏那个蠢货再长八个脑袋也争不过她。”嬷嬷叹了口气道:“现在也不是想大小姐如何的时候,夫人还是想一想,快些将管家的权利拿回来才是。” 郑氏摇头,“老爷现在正在气头上,让她管一些日子又有何妨?也让她知道知道…主持中馈,也不是谁都能办到的事情!”她在府中十几年的根基,又岂是一个一进门就没管过事儿的林氏能够动摇得了的?以林氏的脑子只怕也只会硬来,倒是弄得天怒人怨更加怪不得她了。 “我现在…就想要好好照顾姝儿。”等到姝儿嫁进越郡王府做了侧妃,甚至更进一步,府里还有谁能动摇她的地位? “夫人说得是。” 越郡王府的事情并没有郑氏以为的那么好解决,萧千夜请太子出面帮忙,太子听闻了事情的前后经过先是将这个儿子狠狠地揍了一顿然后才请鄂国公过府商量。同时太子妃也请了鄂国公夫人过府想要请她劝说鄂国公。可惜,鄂国公是个粗人,鄂国公夫人也不见得细到哪儿去,虽然没有当着太子和太子妃的面闹起来,但是一回去之后鄂国公就派人将越郡王妃给接回娘家去了。美其名曰是为了给越郡王妃将养身子。 而同时,萧千夜和楚国公府小姐外大光明寺偷情还正好被人家的原配王妃撞了个正着。元妃气得当场险些流产的消息也跟着传得整个京城人尽皆知,甚至添油加醋说得越加的风月旖旎,充满了令人浮想联翩的艳色。 听到这个消息,南宫怀当场将书房里一方端砚砸的粉碎,冲到采芜院将郑氏骂了个狗血淋头,又不顾南宫姝重伤未愈,直接将人丢进了祠堂思过。 就在这百乱丛生的时候,京城里又冒出来另一个流言,说南宫家大小姐生而克母,从小在乡野长大粗鲁不文,不尊继母,不爱庶妹,不敬长嫂,挥霍无度等等。这个流言甚至没两天功夫就压过了萧千夜和南宫姝的香艳故事,但是不管怎么说,楚国公府是彻底的在金陵城中火了。 南宫墨带着面纱悠然漫步在金陵城中最热闹繁华的大街上,仿佛丝毫没有受到京城中流言的影响。看得跟在身后的鸣琴知书两个丫头佩服不已。除了大小姐谁还能有如此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心性?对于那些所谓的流言,她们这些跟在大小姐身边的人自然是知道真相的,只是大小姐似乎连辩驳的意思都没有,反倒是放任流言越演越烈。 “大小姐…”知书有些担心地道,虽然没人认得出她们,但是一路走来依然听到不少人议论这件事。真是莫名其妙,一个姑娘家的德行这种事真的会比皇孙的艳闻更加的吸引人么?这分明是有人暗中煽动,至于放出这流言的人,总是脱不了那几个,“大小姐,散播留言的人,大小姐心中有数了么?” 南宫墨笑道:“你觉得呢?” “郑夫人?”知书道。除了郑夫人,也没有几个人跟大小姐如此不对付。何况,如今有了这样的流言,就算不能完全压制住二小姐的丑闻至少也能够稍微转移一些注意力。除了郑夫人,还有谁会做这种事。 南宫墨微笑道:“确实是有她的手笔,不过,应该不只是她。”郑氏没有那么大的能耐短短两天就传播的人尽皆知,连萧千夜和南宫姝的丑闻都能够压下一头。可惜,就算是如此南宫姝的事情也没那么容易淡化下来。比起她是不是克母,是不是不敬长辈,人们更感兴趣的始终是那些风月艳闻。所以即便是有人大力推动,萧千夜和南宫姝的丑闻依然还是人们茶余饭后的闲谈。反倒是南宫怀比较倒霉了,今天一上朝就被人弹劾教女无方,回到府中的时候还一脸菜色。 “这种事情,传久了到底对小姐的名声不好。”鸣琴有些担心地道。 南宫墨道:“现在被描的越黑,将来人们才会越觉得我无辜。即便是真的有点什么不够白的,那也一定是别人染上去的。走吧,去前面茶楼听听书。”听听看,京城里是怎么传颂皇长孙的风月情事的。 这一处名叫天逸楼的茶楼是京城里的文人雅士们素来喜好的地方。大夏朝的文人雅士,或者说是清流,大多都是家世贫寒之辈,世家子弟有家族牵念,也做不了清流。所以这座茶楼虽然建在皇城中最繁华的大街上,但是楼中陈设却以素雅简约为主。楼中的茶点,虽然也有十两银子一两的极品好茶,却也有几个铜板一壶的普通茶水。所以金陵城中无论是清贵的世家公子还是囊中羞涩的贫寒学子都喜欢往这里来喝喝茶,听人谈论谈论时事。若是有幸说不定还能被哪位偶尔来坐坐的权贵高官甚至是皇子皇孙看重破格提拔从此青云直上。 南宫墨一行人被小二领着走到了大堂的一角坐下,点了一壶清茶两盘点心,便悠然地坐着听人说书了。今天说书人说的书也颇为精彩,据说是一个前朝皇孙与一个官家庶女荡气回肠的爱情故事。讲得是这位庶女出身的官家小姐,如何与皇孙一见钟情,如何两地相思,最后又如何难耐相思之情在某个道观里上香时成就好事。然后官家千金一朝有孕,皇孙排除万难以侧妃之礼迎娶小姐入门,从此做了一对神仙眷侣的故事。 至于这前朝皇子是谁,官家庶女是谁,道观又在哪儿?只看听书的众人脸上那各种古怪的表情就明白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这个…二,那位官家小姐真的怀孕了么?”鸣琴有些担忧地道。 南宫墨低头饮茶,淡笑道:“不过是个故事吧,听听就算了。前朝礼教比现在森严百倍,若真有那样的官家小姐,早就被沉塘了,哪儿还能嫁入皇孙府做侧妃?”更何况,那两个人那天根本没办完事,想要有孕也是有难度的。当然,如果他们之前早就勾搭过了那就不好说了。 鸣琴一怔,不由笑了起来,“小姐说得是,可见那说书人编的故事当真不怎样。” 南宫墨道:“就是给人闲着解闷罢了。” “说起来,这楚国公府还当真是教女无方,出了一个恬不知耻的二小姐,又有个粗鲁不文不敬长辈的大小姐,也不知道楚国公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了?”旁边一桌,几个年轻书生打扮的男子低声谈论道。 鸣琴脸色一变就想要起身跟人理论,却被南宫墨按住了手动弹不得,“别管他们。” 鸣琴暗暗瞪了那几个人一眼,那边的几个人显然讨论的正热烈,丝毫没有感受到鸣琴的目光,只听一人道:“可不是么?楚国公这次可是出了大丑了。” 可不是造了孽么?南宫墨平静地饮茶,心中暗暗道。 另一个年轻男子道:“这二小姐和皇长孙的事情传的风风雨雨,证人也有不少,就连越郡王妃听说也被气得险些小产,如今被鄂国公接回娘家去了。但是这大小姐……” “哦?李兄怎么看?”有人好奇地问道。 那位李兄道:“总觉得这位大小姐的流言传出来的时间太巧了,只怕是有人想要对付楚国公吧?听说这南宫大小姐都及笄了,南宫夫人才过世几年?这算哪门子的克母?”其他人一想,道:“说得也是,不过这不敬长辈的事儿只怕是真的吧,可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亲眼见到的还未必能信,何况是耳朵听到的。不过,这也不关咱们的事儿,横竖,倒霉的是楚国公。” “说的是,哈哈。咱们这些人也就是听个热闹罢了。”说完,一转身又开始讨论起萧千夜的事情了,甚至还有几个人品低劣的表示也要去大光明寺后山瞧瞧之类的云云。 “这位姑娘,老朽可能在这里坐坐?”一个布衣老者从门口进来,看了一眼整个大堂便直接走到南宫墨桌边笑问道。 南宫墨抬眼看了一眼,原来大堂里已经坐得满满的了。可见这天逸楼的生意当真是不差,看了一眼眼前的老者,南宫墨点点头道:“老人家请坐。” 知书也连忙起身移到鸣琴身边坐下,将空凳子让给跟在老者身后的那个中年男子。那中年男子却并没有坐下,沉默的收在老者身边,还是那老者指了指凳子道:“人家姑娘都让出来了,坐下吧。” “谢老爷。”中年男子低头道,这才坐了下来。 南宫墨垂眸,扫了一眼端坐在一边沉默不语的中年男子,在看向一副悠然自在的模样坐在对面的老者。老者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的模样,不过一双眼眸却显得锐利有神。即使是脸上带着笑意,却也让人感到一种无形的压迫。鸣琴和知书也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喝茶。 老者饶有兴致地听着周围的人讨论,时不时还跟南宫墨闲聊上几句。南宫墨也是一脸平淡,老者不说话她也就不开口,老者说什么就随口接上两句。见她如此,老者倒是越加的对她感兴趣,也不听旁人的议论,专心的跟她说起话来。 “如今,喜欢在这种地方喝茶的姑娘可不多。” 南宫墨淡笑道:“既然出来喝茶,即使求个热闹。否则,就坐在家中品茶不是更好?” 老者连连点头笑道:“姑娘说得不错。热闹…这几天这金陵城中着实是热闹。就连我这个老头子都忍不住想要出来看看了。” “多出来走走总是好的,对身体好。” 老者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老了,身体哪儿还能好到哪里去。若是往回数三十年,老朽就算几天几夜不合眼也没什么。” 南宫墨笑容浅淡,道:“老爷子老当益壮。” 老者笑眯眯地望着南宫墨道:“你这丫头有趣,你听了这么久…你说说,这故事怎么样?” 南宫墨想了想道:“才子佳人,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固然是皆大欢喜。只是…有谁想过那正妻的感受?” 老者漠然,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说得不错,才子佳人什么的故事,小姑娘还是少听一些的好,免得移了性情。你这姑娘性子倒是不错,还能够想到这一点,可见就是个好的。老朽生平,最烦的就是那些情情爱爱的东西。娶得一个贤妻,便是比什么都强的好事了。偏偏还有许多人不知足。”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世人却没有老爷子这般睿智。”南宫墨道。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么?”老者低头有些若有所思。 “无瑕。”卫君陌一身青衣,风度翩然的出现在门口。在众人的注目中朝着南宫墨的方向走来,看到坐在南宫墨对面的老者脚下顿了一下,便面色平淡地走了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南宫墨抬眼笑道。 “我去了楚国公府。”卫君陌道,看了那老者一眼都:“老爷子你也在?” 老者笑吟吟地看了看两人,问道:“这姑娘?就是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 64、秀恩爱,开国帝王 卫君陌点了点头道:“是。” 老者这才又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南宫墨,微微点头道:“倒是和孟家那丫头长得有几分相似,如此你母亲也该放心了。”卫君陌沉默地点了点头,不再开口,显然并没有与这个老者多说什么的意思。老者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坐下说话。” 原本那位就有些坐立难安的中年男子连忙站起身来道:“世子请坐。”正好旁边不远处一桌人已经起身往外走去,中年男子连忙走了过去坐下来,显然跟老者坐在一起的事情让他感到压力颇大。其实不只是他觉得压力大,鸣琴和知书两个丫头也觉得很有压力。看了看坐在不远处松了口气地中年男子,两人都齐齐地拿眼光瞄南宫墨。南宫墨淡淡一笑道:“你们也坐过去吧。” 两人连忙起身移了过去,虽然不知道那老者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是那一身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吓人。虽然老人家一直笑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她们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卫君陌在空出来的位置上坐下来,老者一边喝着茶一边问道:“这几日,金陵城里的事情你怎么看?” 卫君陌淡然道:“老爷子说的是什么事?” 老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吹胡子瞪眼地道:“少给老夫装傻,你说是什么事?” 卫君陌放下茶杯,想了想道:“年轻人风花雪月在所难免,老爷子何必太过操心。这些事情…自有旁人操心。”皇长孙的事情,自然是该身为父亲的皇太子操心了。老头子一把年纪操的什么心?老者扫了南宫墨一眼,似笑非笑地道:“老夫倒是忘了,你这丫头如今的风头可是比那两个还要盛几分,南宫丫头,你怎么说?” 南宫墨原本垂眸喝茶,并没有打算介入这两人之间的谈话。老者的身份她多少也能猜到几分,这整个金陵皇城里有这个年纪还能让卫君陌如此客气的人可当真是不多。虽然不惧,但是却也没打算上赶着上前去讨好,这位…在民间的名声可真不怎么样,也绝不是你想要讨好就能够讨好得了的对象。 但是她可以不说话,老者问了却不能不答。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起头来道:“谣言止于智者,老爷子是有大智慧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老者对她的话嗤之以鼻,“你以为拍老朽的马屁就了混过去?只怕也不尽然都是谣言吧?”他老人家纵横一生还能被几个小辈糊弄过去?这丫头对南宫怀,对整个南宫家的态度,可当真当不得尊敬长辈这几个字。南宫墨挑眉笑道:“我只知我问心无愧,何必管旁人怎么说?老爷子这么问话,想必咱们家的事情老爷子也略有耳闻的。若是对她们俯首帖耳,又该如何报我母亲的生养之恩?” 老者一怔,显然没料到南宫墨说话竟然如此直白利落,好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道:“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那些酸书生虽然整天之乎者也得让人心烦,不过偶尔也还是有那么几句中听的话的。不过你这丫头…做得太明显了对姑娘家的名声总是不好的。” 南宫墨浅笑道:“我自然也能装的贤良淑德,然后在背地里下黑手。若是如此,长平公主只怕也不能放心吧?” 旁边,卫君陌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顿了一下,唇边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你背后下黑手的时候还少么? “你这丫头…比你母亲和长平…公主大胆得多。”老者朗声笑道:“这么多年,老朽在这金陵城中,倒还没见过你这般心直口快的丫头。有趣,老朽倒也看看你是怎么逆转局势的。”南宫墨无辜地道:“本就与我无关,等到这些事情都沉寂下来了,自然就没有我什么事了。” “你是说,你这是遭了无妄之灾了?” “自是如此。”南宫墨眨了眨眼睛,一脸真诚地道。 “有趣。”老者起身笑道:“你们年轻人玩儿吧,老夫还有事就先回了。” 卫君陌站起身来,“我送您回去?” 老者摆摆手道:“不用了,几步路的事儿。你不是来找这丫头的么?老夫走了。” “慢走。” 看着老者带着人走了出去,南宫墨方才重新坐下来,重重地叹了口气。卫君陌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笑意道:“猜出来他的身份了?” 南宫墨翻了个白眼,“很难猜么?只不过…来这种地方都能遇到这位,我今儿出门不会捡到黄金吧?” 卫君陌摇摇头,道:“他是专程来这儿堵你的。” 南宫墨皱眉,“我怎么不知道我已经重要到需要这位亲自来见的地步了?还是说…你重要的这个地步了?” 卫君陌淡笑,“我们谁也没有重要到如此地步,他只是觉得有趣,顺便来听听萧千夜的事情而已。”南宫墨顿时松了口气,若是真被这位惦记上了,她在金陵皇城的日子就不要过了。看着她放松的模样,卫君陌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道:“书也听完了,出去走走?” 南宫墨秀眉轻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我真得不在意那些流言。” “我知道你不在意。”卫君陌平静地道,“所以我只是想找个人逛街。” 您老是什么时候有兴致逛街的? 内城里认识南宫墨的人不多,但是认识卫君陌的人却不少。所以当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的时候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先是有人好奇跟在卫世子身边的美貌少女是谁?虽然蒙着一层面纱,但是露在面纱外面的一双星眸却也能让人看出几分美丽。很快便有人了然,这么多年都没见卫世子跟哪个姑娘接近过,如今能够跟卫世子如此亲近的人自然就是卫世子的未婚妻,南宫家大小姐了。看来,靖江郡王府这是为了这几天京城里的传言站出来表态了。靖江郡王府和长平公主并不在意那些流言,南宫大小姐依然是靖江郡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金陵城毕竟是大夏皇城,热闹繁华自不必说,可玩耍的地方也不少。卫世子带着南宫家大小姐逛街的消息不多时就传遍了大半个内城。同时人们对于南宫墨的那些流言也开始将信将疑起来。卫世子虽然婚事方面有些困难,但是到底也是皇帝的亲外孙,靖江郡王府的世子,如果南宫家大小姐当真有这样人品恶劣,靖江郡王府还会如此维护她么?但是如果南宫大小姐并不是人品并不是这样,那么问题又来了,到底是谁如此陷害南宫家的大小姐?再联想到南宫家的另一件丑闻,有不少人顿时觉得自己悟了。 “君陌,等一等。”背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南宫墨回头望去便看到依然一身白衣飘然的萧千夜带着元氏漫步走了过来。转过身挑了挑眉,有些好奇地看着这对夫妻,前两天不是说鄂国公将人接回家了么?怎么今天就一起出门来了?在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卫君陌,南宫墨顿时悟了。原来,需要秀恩爱的也不只是她们两个而已。 “越郡王,郡王妃。”南宫墨微微点头,浅笑道。 萧千夜似乎丝毫没有名声丧尽的尴尬,含笑道:“正是巧了,本王跟王妃难得出门,正巧就蹦上了表弟和南宫小姐。” 确实是巧了,如果你知道我之前还碰上了谁,只怕真的要吓你一跳。 萧千夜抬头看了看街边的店铺匾额,笑道:“表弟这是要替南宫小姐买饰品么?正好王妃也挑选几件?” 越王妃脸色还有些苍白,听了萧千夜的话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南宫墨淡笑道:“让郡王见笑了,这家琳琅阁是我母亲留下的产业,郡王妃若有能看得上眼的,便当是我的一点心意,预祝王妃即将诞下的小世子?”虽然因为南宫姝的原因,元氏对南宫家的人都有些不待见,但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见南宫墨进退有度,语气真诚的模样,元氏也不能将对南宫家的怨恨迁怒到她身上了。 “南宫小姐客气了。”元氏微微点头道。 南宫墨笑道:“王妃言重,两位里面请。” 琳琅阁是孟氏留下的诸多产业之一,自从将母亲的嫁妆拿回来之后南宫墨交给蔺长风打理,又命人重新装潢了一番。几天前才刚刚开业,南宫墨自己也尚未来过。一进了大堂,便见店中装饰典雅简约却并不显得太过朴素。大堂两面墙上的多宝格里参差不齐的摆放着各种珠宝首饰。柜台上也打理的干干净净,还摆放着两盆开得争艳的凌波仙子。另一边的还摆放着一排座椅,方便客人随时可以坐下休息。南宫墨看在眼中也十分满意,蔺长风果真是没有让她失望,只是在装潢之前随意提点了两句就能够做到如此地步。虽然如今的琳琅阁还远不如朱家的待月阁有名,但是她相信假以时日就算不能一举超过待月阁,也不会差多少的。 她们进去的时候大堂中还有一个带着面纱的少女正在丫头的陪伴下坐在一边试首饰。见到有人进来,一边的掌柜连忙迎了上来,道:“四个贵客里面请。不知四位想要看些什么?” 萧千夜不由一笑,侧首笑看着南宫墨道:“这倒是有趣了,掌柜的竟然不认识老板?” 掌柜的一怔,有才看向南宫墨目光落到她发间的一直碧玉荷花发簪上,心中一动连忙问道:“这位…可是大小姐?小老儿有眼无珠,还请大小姐恕罪。”南宫墨淡淡一笑道:“我从未来过,掌柜不认识我也情有可原,何罪之有?”从袖带中取出一枚印章递过去,掌柜的低头一看,脸上的神色也越发的恭敬起来,“属下见过大小姐,大小姐今天是……” 南宫墨道:“随便逛逛,这位是越郡王,郡王妃和靖江郡王世子,店中有什么好得东西快拿过来让郡王妃瞧瞧吧?说不得王妃看上眼了,以后你这店里也能多几位贵客。” 掌柜的笑道:“属下这就去,大小姐,王爷,王妃,世子请里面坐。” 珠宝首饰店本就是做的有钱人的生意,因此大多数的店中都准备有专门给贵客休息喝茶的雅间。掌柜的自然亲自将一行人请到雅间又名人上茶,这才急匆匆的去取店中的镇店之宝来给众人挑选。 坐在宽阔舒适的雅间里,萧千夜含笑看着南宫墨道:“没想到,楚国公竟然已经将这琳琅阁交给大小姐打理了?”说起这个,萧千夜心中就觉得格外堵心。原本想娶南宫姝,谁知道弄成如今这样难堪的局面才知道,南宫家真正有价值的另有其人。不过,比起南宫姝来,南宫墨显然是更难掌控的那一个。想到这一点,萧千夜又有些心平气和了。他可不想娶一个处处给他找麻烦的侧妃回去。 不知道才怪?南宫墨脸色沉静,微笑道:“父亲说我早晚是要学这些的,还不如早些拿着练练手,倒是让越郡王见笑了。” “哪里?楚国公爱女如命,果真是名不虚传。”萧千夜道。 南宫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萧千夜就算在南宫怀哪里受了气也不用迁怒到她身上来吧?还有什么爱女如命… 秀眉微挑,展颜笑道:“越郡王说得是,哪个父亲对女儿不是一篇慈爱之心?您说是不是?” 萧千夜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南宫大小姐说得是。” 两人你来我往的说着闲话,卫君陌和越王妃却是安静的坐在一边都没有插话。卫君陌是不感兴趣,而元氏显然是心中余怒未消,不想说话。但是萧千夜既然能带着元氏出来逛街,想来,跟鄂国公府已经是谈好了条件的。只是这条件,只怕多少还是要鄂国公府让步一些了。身为女子就是吃亏在这里,既然已经嫁了,哪怕丈夫真的是个混账王八蛋,但凡不是日子真的过不下去了,也只得忍了。鄂国公固然是不在意养女儿一辈子,却得不考虑女儿孤独终老的悲剧。 萧千夜看了看元氏,见她没有说话的意思,眼眸微沉了一下,含笑对南宫墨道:“南宫小姐,不知道姝儿……” 南宫墨平静地看着萧千夜,心中却很想当场抽他一个耳光。当着怀孕的妻子的面向人打探另一个女子,难道他在指望他的深情能感动她,然后她去南宫怀面前替他们求情么?这个萧千夜外表看起来风度翩翩,内地里到底是有多渣?还是说这个时代的男人其实都是这样?俏眼微微瞥了一眼坐在一边的卫君陌,顿时感觉自己受了池鱼之殃的卫君陌不动声色,只是眼神幽冷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萧千夜。 不等萧千夜的话问完,南宫墨展颜笑道:“越郡王问二妹啊,二妹顽皮得很,惹得父亲很是生气,前儿刚刚打了三十板子,如今正在府中的祠堂里闭门思过呢。” 萧千夜笑容一僵,面色有些尴尬地道:“此事…也是本王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小姐回去在楚国公面前多多转圜一二。” 南宫墨低眉,慢条斯理地道:“越郡王这是什么话?虽然说一个巴掌拍不想,但是到底还是二妹不能严于律己惹的事情。不过,年轻少女谁没有个春心萌动的时候,难免耳根子软一些被人忽悠了也说不准。这次既然是她做错了,父亲也好好地教训过了,以后改过来了想必还是能好好地说个好人家的。毕竟,谁年少的时候不遇到几个人渣呢?” 萧千夜嘴角抽搐,偏偏还发不得脾气。如果说南宫墨当天不在场的话他还可以安慰自己南宫墨是不知道真相,但是明明当天南宫墨就从头坐到尾,如今说这样的话分明是在嘲讽他。果然不愧是南宫怀的女儿么?! “无瑕。”一直沉默不语地卫君陌难得的开了尊口。 “嗯?”南宫墨挑眉。 萧千夜也看向他,终于觉得自己未来的媳妇儿太口无遮拦了么? “我不是人渣。”卫君陌认真地道:“所以,你不会遇到人渣的。” 南宫墨一怔,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嗯…我知道你不是。我方才说错了,大多数人少年时总会遇到两个人渣。” 卫君陌挑眉,满意地点了点头。显然是认定了自己是不属于大多数人会遇到的那一类。 掌柜捧着几个盒子进来,一一摆放在众人跟前。果真是宝光流溢,美不胜收。 掌柜笑道:“这些都是小店刚刚打造出来的一批首饰中的精品。一共只有十二件,以十二月的花令为题,每一套首饰都是独一无二的,小店以后也绝不会再打造同样的款式,所以王妃用着绝不用担心与旁人的首饰相撞的事情。”元氏原本并没有什么兴致挑选珠宝,只是萧千夜要来她也不能多说什么。方才听到南宫墨嘲讽萧千夜的话,突然觉得心情好了不少,听了掌柜的话,这才抬起头来看向桌上的珠宝。虽然掌柜说有十二套,但是送到他们跟前的也不过只有四套罢了,掌柜解释道:“小店虽然才开业三天,但是其中八套首饰却已经被人买走了。如今只剩下这四套了。” 萧千夜有意讨好王妃,也跟着起身走到跟前来仔细打量,道:“这件牡丹花的正好,也趁王妃的身份。” 元氏秀眉微皱,看着盒子里装着的一套黄金镶红宝石牡丹花样首饰没有说话。萧千夜含笑道:“王妃若是喜欢,就买下这一套吧。” 沉默了好一会儿,元氏淡淡道:“我如今有孕在身,只怕戴不得这金饰。” 萧千夜笑道:“怎么会?就算现在戴不得,等孩子生下来了,孩子满月宴的时候带着正好。”萧千夜其实聪明人,但是他却也同样有着大多数男人都有的毛病,喜好美色,骄傲自大。对于这个出身不凡但是容貌普通性情也不怎么有趣的王妃,萧千夜确实是没有太过上心过。在萧千夜看来,男人喜好美色是天理,做王妃的只需要替他管理好内院就是了。却从未想过元氏会因为他跟南宫姝的事情折腾出这么多的麻烦来。越是如此,他要纳了南宫姝的心意反倒是越加坚定了。 旁观的南宫墨心中暗暗叹了口气道:“如今天气将要热起来了,王妃有孕在身多有不便,不如看看这套珊瑚榴花的如何?”石榴本就有多子多福之意,也算是对元氏的祝福和安慰了。珊瑚也有安神清热之效,正合元氏用。元氏看了看旁边锦盒中色彩鲜艳的珊瑚雕琢打磨出来的一朵朵精致榴花组成的饰品,眼神微动,抬头看向南宫墨淡笑道:“南宫小姐,多谢你。” 南宫墨淡淡微笑道:“王妃喜欢就好。” 萧千夜自讨了个没趣,只得干笑道:“王妃喜欢这套?那就这个吧,包起来送到本王府上便是。”心中却是看南宫墨越发的不顺眼了。 从南宫墨口中套不出什么话反倒将自己气得半死,萧千夜也无心再留下去了。寒暄了几句便拉着元氏起身告辞了。南宫墨也不多留,客气的送两人出去。只是看到元氏临走时望向她和卫君陌的眼底闪过的一丝黯然和羡慕,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 “无瑕,很喜欢元氏么?”房间里只有两人,卫君陌轻声问道。 南宫墨摇摇头道:“也算不得喜欢,不过…说起来那天我险些害她小产了,总要弥补一二。”那天只顾着整治南宫姝和萧千夜高兴了,却忘了元氏才刚刚怀孕是极其危险的。听说元氏一回府就躺下了,南宫墨多少还是有些愧疚的。她看萧千夜和南宫姝不顺眼是一回事,但是却不愿为此连累无辜,特别是还可能是一个尚未出生的胎儿。至于将来她和元氏会是什么样的关系,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无瑕很讨厌萧千夜?”卫君陌问道。 南宫墨笑眯眯地借用了他之前的理由,“无他,看他不顺眼。” 卫君陌眼底笑意闪现,起身走到南宫墨身边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柔声道:“我不会如此待无瑕的。” 被他深邃的紫眸凝视着,南宫墨觉得有瞬间的窒息。只得往后将头偏了偏,笑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如此对我。不过,万一你…做出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情,我也不会像元王妃那么温柔的。”卫君陌淡笑,“你会怎么做?”南宫墨笑道:“废你了,再带着你的遗产找个好男人嫁了。” “你不会有这儿机会的。”卫君陌沉声道。 南宫墨有些窘迫,开个玩笑么…难道是开得太大了?他自己可以开玩笑,却不许她开玩笑,真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那要看,你是不是会给我这个机会。”南宫墨还是忍不住嘴硬道。 卫君陌低头,抬手轻抚着她嫣红的朱唇,低声道:“我自然不会。无瑕……” “呃……”南宫墨只觉得头皮发麻,为什么每次跟这个家伙相处她都会有一种自己落在下方的感觉?还有这声音…真是犯规! “我觉得还是蓝色更衬无瑕一些。”卫君陌起身推开,南宫墨若有所觉抬手朝头上一摸,果然发间不知何时已经插着一支发簪。南宫墨连忙取下来一看,是一只银制的蝴蝶镶蓝宝石流苏发簪。细如发丝的银丝摞成的双蝶上各自镶嵌着四颗澄澈美丽的湛蓝宝石。还有三条细细的银色流苏轻轻摇曳着,拿在手中轻轻一晃,蝴蝶的翅膀展翅欲飞。 “送我的?”南宫墨惊讶地道。 卫君陌无声地从她手中抽过,重新簪回了发间,“无瑕看看,好看么?” 旁边的桌上就放着铜镜,南宫墨侧首望去只见铜镜中绰绰约约地映出美丽的少女还有发间那几点湛蓝的的宝光。 “很好看,我喜欢。”抬手摸了摸发间的花簪,南宫墨抬头微笑道。 卫君陌原本还有些微蹙的眉头也跟着展开,轻声道:“喜欢就好。” 望着眼前俊美的男子,南宫墨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哪个女儿不怀春?即便是像她这样内里其实已经算不得是少女的姑娘家,一不小心遇到一个俊美,强大,体贴还听话的男人,很难不一头栽下去啊。 “卫君陌,如果我爱上了你…你敢欺负我,我就杀了你。”南宫墨低声道。 卫君陌伸手,将她搂入怀中。南宫墨静静地靠着他,只听他声音平静地道:“除了我,你还能爱谁?”没有人会对你比我更好,无瑕…你注定是我的。 臭屁什么的实在是太讨厌了!金陵城中央,金碧辉煌的皇宫里。御书房中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穿黄袍正坐在房中批阅折子。如果南宫墨在此的话,定然就会认出这位正是她在茶楼里看到的那个布衣老者。这人也正是如今大夏王朝的开国皇帝萧天御。萧天御原本自然并不叫这个名字,前朝北元为外族统治,中原百姓民不聊生。北元末年,原名萧山的萧天御只是丹阳一个极为贫穷的人家的所出的三子。如果不是家中实在过不下去也不会跟着各地的起义大军揭竿而起。萧天御是个有野心有能耐同样也有气运的人。辗转各路大军之中,最后自己也成为了一方枭雄。又娶了一个贤惠聪明身份不凡的妻子,将北元驱逐出中原之后与同样雄霸一方的汉王陈良逐鹿天下,最后一举打败了陈良从此定鼎中原建立了大夏王朝。 大夏立国时萧天御已经四十有五,如今转眼过了二十多年,昔日的一代枭雄如今也已经是年过古稀的老人了。 过了半晌,萧天御搁下了手中御笔抬起头来问道:“你说…这千夜到底是在搞什么?” 御书房里一片宁静,侍立在店中的宫女太监低头垂眸不敢多言。陛下自然也不是再问他们。好一会儿,抱剑站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方才谈起头来,淡淡道:“微臣不知。” “不知?”萧天御扬起花白的眉毛道:“当真不知?” 中年男子不语,无论知与不知,天家皇子皇孙的事情都不是他能够随意谈论的。幸好萧天御也不是真的非要逼他发表意见,轻哼了一声道:“如今他们都长大了,心思也多了。只是不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还是千夜的想法?”大殿中的一众人头也不抬,连大气儿也不敢多喘一下。很多话,陛下说得,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却听不得啊。 一个靠着柱子的小太监不知怎么的轻轻晃动了一下,险些跌了出来。立刻便引来了萧天御的目光。那小太监腿一软跪倒在了地上,连声高呼,“奴婢知错,求陛下开恩!”萧天御眼光冷漠无波,仿佛眼前跪着的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死物一般。 “拉下去,杖毙。” 两个侍卫上前,拉起那小太监就往外面走去。 “不!陛下饶命啊,陛下饶命啊……” 呼叫的声音渐渐远去,大殿里更是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静。中年男子依然抱剑站在大胆的一角眼眸微闭,仿佛根本没有看到方才那一幕一般。 萧天御轻哼了一声,重新拿起御笔继续批改折子。 金陵城中的另一处,有些幽暗的房间里,朱初喻正坐在桌边神色平静的轻抚着琴弦,指尖流淌出幽美的琴音。侍立在一边的两个丫头望着自家小姐美丽平静地容颜,脸上都不由露出几分钦佩和拜服的神色。自家小姐不仅容貌出众,才华能力更是独一无二。那些京城闻名的什么美女才女诸如南宫姝,谢佩环这些人哪里比得上小姐的一根手指头。只可惜…只是因为朱家的身份,小姐在外面从来都是被这些人压着一头。 朱初喻漫不经心地挑拨着琴弦,唇边带着浅浅得笑容。上一次跟南宫墨短暂的交谈她没有占到什么上方,但是不要紧,她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她知道,终于一天她会成功的,她会带着朱家站在整个金陵皇城的最高处俯视所有的人。将那些所谓的名门全部踩在脚下。 “朱挺回来了么?”停下琴音,朱初喻淡淡问道。 侍女上前一步,恭敬地道:“启禀小姐,朱挺已经在外面等着小姐了。” “让他进来。” 片刻后,一个穿着小厮衣裳的男子走了进来,朝着朱初喻恭敬地一拜道:“见过大小姐。” “怎么样?金陵城中今天可有什么动静?” 小厮低声道:“回小姐,城中的留言传的越盛了,不过今天越郡王带着越王妃,还有靖江郡王府世子带着南宫大小姐都上街了一趟,许多人都看到了。只怕明天…金陵城里的风向就要有些改变了。” 朱初喻放在琴弦上的手一紧,险些割到了手指。微微垂眸,朱初喻问道:“靖江郡王世子带着南宫墨出门了?” “是,咱们特意在南宫家门外多放了一些人。今天是南宫大小姐先出门的,世子上门去找没有找到人,然后在街上一家茶楼里找到了南宫大小姐。陪着南宫小姐逛街的时候正好遇上越郡王好王妃……”小厮巨细无遗地将自己所知道的告诉朱初喻。 “她竟然丝毫没受影响?卫君陌也丝毫不在意么?”朱初喻有些失望,“果真是小看她了么?” “小姐,咱们现在怎么办?”侍女有些担心地问道。 朱初喻淡然一笑道:“担心什么?” “若斯靖江郡王府和楚国公府一起调查这件事,咱们只怕是……”这流言来的突然,楚国公府肯定不会不明白是有人暗中作祟。 朱初喻道:“怕什么?这件事又不是咱们做的。最多…咱们也只能算是推波助澜了一下而已。就算楚国公要找麻烦,也找不到咱们头上。”侍女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小姐英明。”难怪当初小姐不让他们用自己的人去散播消息,而只是在流言传出来的时候稍微的推了一下。否则楚国公府查起来,她们也没那么容易全身而退。 朱初喻轻抚着琴弦,淡淡道:“南宫墨自己得罪的人太多了,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只可惜了…她确实是个既聪明的女子,若不是她要跟我争卫世子…还真想跟她交个朋友呢。” 侍女犹豫了一下,道:“小姐真的喜欢卫世子么?小姐也说了,南宫小姐是个聪明人……”而小姐一贯教导她们,尽量不要与聪明人为敌。 朱初喻沉默了片刻道:“我们没有选择,朱家想要往前走,靖江郡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闻言,侍女心底叹了口气,也无话可说。别人家的姑娘十六七岁的时候正是无忧无虑的准备自己的嫁妆和婚事的时候,而她们家小姐却已经扛起了整个朱家的兴亡和未来。若不是几位公子都不堪大用,小姐又何必如此辛苦? 65、余波未平 南宫怀最近的心情非常糟糕,事实上自从陛下赐婚的旨意下来之后他的心情就没有顺畅过。这一切当然都要归功于他宠爱了十几年的次女南宫姝了。在不久前的一小段时间里,南宫怀甚至还在感叹幸好次女性格柔顺不如长女那么顽劣不羁。然而,现实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长女南宫墨虽然同样身在流言蜚语之中,却是镇定自若的打理着自己名下的产业,寄畅园里的下人也都规规矩矩认真地准备着小姐的嫁妆,就连靖江郡王府那边也没有因为突如其来的流言对楚国公府有任何不满,这一切当然都要归功于长女。而他一直宠爱备至的次女…不提也罢。 南宫怀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他的教育到底哪儿出了问题?他楚国公府位高权重,南宫姝长得也是如花似玉,需要担心嫁不出去么?怎么就一门心思的认准了皇长孙?没错,皇长孙的名头听起来是听高高在上,但是真要说起来,如今朝堂上还是皇子们当道。皇孙…皇长孙的势力只怕还不如一个不受宠的皇子们来得重要。至于说未来…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 南宫怀不得不遗憾地承认,南宫姝看上萧千夜绝对没有太多政治局势上的考量的。完全就是被皇长孙所谓高贵的身份和那张俊雅斯文的脸给吸引了,简直就是目光短浅!就没见过哪家权贵这么急匆匆地把自己往套子里送的。 刚刚又被陛下训斥了一顿,南宫怀有些气闷地坐在大厅里沉思。南宫墨带着人从外面走进来,便看到南宫怀这么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撇了撇嘴角,南宫墨转身放弃了进去的打算,往另一边的走廊走去。 “站住!”南宫怀有些不悦,身为女儿看到父亲坐在大厅中不说过来问安,反倒是掉头就走,这是什么态度? 南宫墨挑眉,慢慢地转身走了进去,淡笑道:“我以为父亲在思考什么重要的事情,不敢打扰呢。” 南宫怀轻哼了一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说辞。南宫墨也不在意他相不相信的问题,她自己相信就可以了。走到一边坐下,南宫墨问道:“父亲是有什么吩咐么?”南宫怀皱了皱眉,道:“这几天外面风风雨雨的,你待在家里少往外跑。”南宫墨淡笑道:“我若是不往外跑,怎么让人知道我跟卫世子关系一如以前的好,南宫家跟卫家的婚事也一如往常的坚固呢?” 南宫怀一噎,“卫世子陪你一起出去?” 南宫墨可有可无地点了下头,南宫怀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发间的蓝色发簪上。那样精致的做功和宝石,一看就知道是御制的精品,虽然是支银簪,但是只那工艺和那几颗蓝宝石就足以让大多数的女子欣喜不已了。良久,南宫怀才叹了口气道:“他对你倒是用心。” 南宫墨淡淡道:“既然决定了要成婚,就是要过一辈子的事情,自然是要用心的。”不过说起来,她似乎还没有送过卫君陌什么东西,除了当初师傅送的见面礼以外。如今看来,她倒是还不如卫君陌用心了。想起卫君陌那总是淡漠却让人觉得格外安心的俊美容颜,南宫墨微微有些愧疚起来。 南宫怀望着眼前坐在椅子里仿佛娴静无害的少女,好一会儿方才问道:“这几天的事情,你怎么看?” 南宫墨有些惊讶地望着南宫怀,倒是没有想到南宫怀竟然会问她这种问题。至于是真的想要听她的看法还是随口一问,她也不甚在意,只是淡淡道:“这个么?流言突然传的如火如荼,自然是有人在背后煽动的。但是…跟楚国公府作对,总是要有些好处才行吧?”没有谁会无缘无故的去做这种明显得罪人的事情,至于她和卫君陌这样大公无私的人,自然不在其内了。 南宫怀脸色沉了沉,轻哼一声,问道:“可知道关于你的流言,有多少人插手了。” 南宫墨抬眼,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南宫怀道:“越郡王府,高义伯府,鄂国公府,还有林家…为父也实在是好奇,你才回金陵不过一个多月,怎么就能得罪这么多人?” 南宫墨清丽的容颜上露出一丝不屑地冷笑道:“父亲应该还忘了说…楚国公府吧。得罪这么多人,从头到尾我得罪过的人只怕是只有咱们楚国公府里的人吧?还是说,父亲也和婉夫人一个心思,打算拿我来给南宫姝做遮羞布?”高义伯府…是朱家么?南宫墨想起那位两次想要跟她接近的朱家大小姐。难不成,就因为她拒绝了她朱家就怀恨在心?怎么看高义伯也不是这么没脑子的人啊。倒是那位朱大小姐…不是一个简单人物。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对她这个刚从外地回来的人那么有兴趣。南宫墨响起了回京城路上卫君陌英雄救美的壮举,顿时觉得自己应该跟某人谈谈人生了。 没想到南宫墨居然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南宫怀也有些恼羞成怒起来,“就算她散布的流言,也不算冤枉了你。” 南宫墨点点头,大方的承认了,“说得也是。不过…我也不是谁说想要拿来当挡箭牌就能够拿过来用的。父亲最好是提醒婉夫人一声,小心…偷鸡不成蚀把米。” 南宫怀皱眉,沉声道:“这次是她做得不对,我已经罚了她了。” “关祠堂思过?”南宫墨嘲弄地道。上下打量了南宫怀许久,南宫墨幽幽道:“真不知道…你看上郑氏什么了。”说完,也不理南宫怀是什么反应,转身走了。 身后,南宫怀脸色阴沉,定定地望着南宫墨离去的背影沉默不语。寂静的大厅里里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原本握在南宫怀手中的茶杯已经碎裂成一片片残渣。 “大小姐?咱们去哪儿?”跟在南宫墨身后,知书看着这不是会寄畅园的路。南宫墨笑道:“当然是去祠堂啊。说起来…除了回来的第一天去祭拜母亲,我还没有去过祠堂呢。”知书笑道:“小姐,祠堂哪儿是随便去的地方?不去才好。”除了逢年过节的时候家族祭拜,祠堂最大的用处就是惩罚犯了错的人,所以还是能不能就不来的好。 南宫墨浅笑都:“那也不一定,还可以去探望亲故嘛。” 鸣琴掩唇笑道:“大小姐是想要去探望郑夫人和二小姐么?” “父亲动作倒是快。”南宫墨淡淡道。这么快就将郑氏关进祠堂,不就是不想她对郑氏出手么?南宫怀对郑氏倒真是相当不错。可惜他想错了,她压根就没有打算对郑氏出手。真要对付一个人,她是绝对不会给对方留下活路让她还能再来反扑自己的,这段时间,她只是逗者郑氏玩玩而已。最好不要让她找到当初南宫倾遇险是郑氏所为的证据! 祠堂门口,自有人守着。见到南宫墨过来连忙上前行礼,“见过大小姐。” 南宫墨淡淡道:“我去给母亲上柱香。” 守门人有些犹豫,南宫墨挑眉,“怎么?不行?” “不敢,大小姐请。”再怎么样也没有不准女儿给母亲上香的道理。虽然公爷将夫人和二小姐关在里面,但是想必大小姐也不敢对她们做什么才是。南宫墨含笑看着那守门人道:“跟父亲说,别怕,我不会欺负婉夫人和二妹的。” “不敢,大小姐请进。”守门人缩了缩脖子,连忙道。大小姐真不愧是公爷的嫡长女,这气势…当真是有些骇人。 漫步走进祠堂,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南宫姝的声音,“娘,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为什么要把我们关在这里面?这里好冷啊我好痛……”其实五六月的时候并不冷,但是祠堂这种地方无论是什么时候都会给人一种阴气森森的感觉,特别是到了晚上这种感觉会更加明显。现在虽然不是晚上,确是难得的阴天欲雨的模样。外面都是一副黑云压城的模样,祠堂里面就更不用说,又阴暗又闷热,偏偏还让人觉得有些阴风袭人的感觉。 郑氏将南宫姝搂在怀中,轻声安慰道:“别怕,你爹爹很快就会放咱们出去的。”南宫姝的伤势还没有好全,祠堂这样的地方也不是养伤的场所,伤口疼痛自然是难以避免了。 “南宫墨那个贱人…自从她回来了,我们就再也没有过过好日子。她为什么要回来?!”南宫姝哭泣着骂道。 郑氏轻抚着女儿的背心,道:“别怕…娘会替你报仇的。”这次被一起关进祠堂里虽然让她面子上难堪,但是却也算是在意料之中。她也不怎么在意,只要能够毁了南宫墨! “我回来…不是因为要替妹妹出嫁么?二妹现在怎么又一副不想我回来的样子了?”南宫墨笑吟吟地跨入祠堂里,眼睛里却是一片冰雪般的冷漠。南宫姝和郑氏猛地回头,就看到站在门口衣袂翩然,神采奕奕的南宫墨。南宫姝咬牙,“南宫墨!” 南宫墨秀眉轻挑,“嗯?二妹这是想要反悔不嫁皇长孙改嫁进靖江郡王府了么?只可惜…你现在这个名声,只怕靖江郡王府也是看不上的啊。” “谁要看上卫君陌那个怪物了?!”南宫姝尖叫道。 “啪!”只见南宫墨身影一闪就出现在了南宫姝的跟前,一个清脆的耳光甩在了南宫姝脸上,“姝儿,姐姐说过没有。你这张嘴啊,真是让人想狠狠地扇几下,祸从口出,知道么?”南宫姝被打得一怔,回过神来立刻疯了一般的怒叫起来,“啊啊!南宫墨,我不会放过你的!” “嗯,我等着你不放过我。”南宫墨微笑,抬手把玩修剪的十分漂亮,染着淡淡地粉色的指甲,“打得我手好疼,姝儿,脸皮太厚了不好。” “南宫墨!”南宫姝忍不住尖叫。 还是郑氏一把搂住了想要冲上去的女儿,咬牙道:“大小姐,你不要欺人太盛。” 南宫墨垂眸,“欺人太盛?婉夫人,你可敢将这话当着我母亲的面再说一次?到底是谁…嗯?欺人太盛?” 仰视着南宫墨冰冷的眼眸,郑氏心中不由得一慌,眼神慌乱地瞟过上方孟氏的灵位。她…她知道了什么?不,她不会知道的!郑氏强作镇定,道:“我不知道大小姐在说什么。” “啊,无所谓啊。”南宫墨也不生气,笑眯眯道:“我知道就可以了。”所以,你承不承认都不妨碍我找你麻烦。 郑氏心中郁郁,咬牙道:“大小姐这是想要做什么?” 南宫墨直接越过还跪在地上的两人,走到前面供奉着南宫家祖先灵位的地方,最下面一个位置的灵位上写着的便是南宫孟氏之灵位。从旁边捻过一炷香点上,南宫墨方才回头道:“过来给我母亲上柱香,顺便看看婉夫人和二妹啊。” 南宫姝靠在郑氏怀里,咬牙道:“我不需要你假好心。” 南宫墨有些遗憾地叹气道:“那真是可惜了,我原本还想告诉二妹一些皇长孙得消息呢。” 南宫姝一怔,虽然极度的厌恶南宫墨,但是对于皇长孙的消息却也是丝毫没有拒绝的骨气。只是定定地望着南宫墨,南宫墨嫣然一笑道:“方才,我跟卫世子还在街上遇到了皇长孙呢。你猜皇长孙在干什么?” 南宫姝不说话,南宫墨俯身,轻抚了一下她的脸颊,悠悠道:“皇长孙在陪着王妃逛街了。还从琳琅阁里买了一套珊瑚榴花的首饰送给越郡王妃,真是好不恩爱。姝儿,我说过,自己送上门的东西是没有人会珍惜的,你太心急了。” 看着南宫姝失魂落魄的模样,南宫墨有些无趣地撇了撇嘴。看起来好像她在欺负南宫姝似得,当然现在也确实是她在欺负南宫姝,不过欺负这种人实在是没有半点成就感。拍拍手,南宫墨还是转身出门了,“二妹和婉夫人还是好好待在这里思过吧。我呢…就先走了。” 刚出门,就看到南宫怀朝着门口走来,南宫墨抿唇淡淡一笑,越过南宫怀往寄畅园的方向去了。 南宫怀走进祠堂里,看了一眼跪在地上依靠在一起的郑氏母女俩,回头扫了一眼跟在身后的丫头道:“这就是你说的…大小姐在欺负二小姐和夫人?” 那丫头震惊地看了南宫姝一眼,道:“是…是的,奴婢亲眼看到大小姐打了二小姐一记耳光。” 南宫怀冷哼一声,一脚将那丫头踢了出去,对郑氏沉声道:“安安分分的在这里思过!再弄出什么鬼东西我饶不了你!哼!”郑氏有些回过神来,怔怔地朝南宫姝的脸上看去。只见南宫姝娇弱的容颜上依然带着重伤未愈的苍白和消瘦,哪里有半点挨过打的痕迹?但是方才…那个丫头明明狠狠地打了姝儿一个耳光。 “姝儿…你的脸…” 南宫姝有些茫然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娘,我的脸怎么了?”愕然发现,她方才明明痛的火辣辣的脸颊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娘…怎么怎么会?” 郑氏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回到寄畅园中,南宫晖早在园中等着了。看到他,南宫墨神色缓了缓问道:“二哥,你怎么来了?” 南宫晖神色有些难看,道:“墨儿,外面的那些传言…你别放在心上。”南宫墨莞尔一笑,道:“我还以为二哥想要说什么呢?你放心不我会放在心上的。”兰嬷嬷端着茶水上来,正好听到南宫墨的话,有些不高兴地道:“女儿家的名声这么大的事情怎么能不放在心上?这事情分明就是郑夫人放出去的消息,老爷居然连问都不问一声。” 南宫晖有些尴尬,“父亲,已经将郑夫人关进祠堂了?”对于父亲的处置他也很不高兴,但是他再不高兴也做不了什么。抬眼看着笑吟吟的妹妹,南宫晖羞愧地低下了头。 兰嬷嬷冷笑道:“关进祠堂里,早晚还不是得放出来,大小姐的名声若是坏了,可就再也补救不回来了。”在兰嬷嬷看来,南宫怀真是偏心的没边儿了。 南宫墨含笑拉着兰嬷嬷到一边坐下,笑道:“嬷嬷。你就别担心了。现在要担心的是南宫姝和郑氏,可不是我。” 兰嬷嬷叹了口气,慈爱地望着自家大小姐叹气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明明是二小姐不知廉耻做出这种有辱门风的事情,老爷不管也就算了,还害得大小姐也跟着受累……” 南宫墨笑道:“兰嬷嬷,这可未必就是坏事儿。那些破坏我名誉的消息早晚郑氏都是要来这么一遭的,放到现在,其实效果反倒是差了不少。”如果是放在平时,她的名声确实是可能烂掉了。只可惜,凡事总是有个对比的,比起南宫姝的那些事情,她这个只能算是毛毛雨了。何况,时间恰的这么巧,反倒是会让一些人起疑,毕竟这世上也没多少人真的就是傻子了。 “真是…真是不知羞耻!”兰嬷嬷气得大骂,一边抹泪道:“若是小姐还在,哪里会有这些乱七八糟得事情。” 提起孟氏,一时间南宫晖和南宫墨都有些沉默了。南宫晖其实从小到大并没有怎么在母亲跟前长大。孟氏生南宫墨之后坏了身子长期卧病在场,那时候南宫晖也才三岁。之后孟氏便带着南宫墨住在寄畅园中,而三岁的南宫晖却和五岁的南宫绪住在励勤院里。除了每月初一十五给母亲请安以外,很少去寄畅园。就算去了,孟氏的身体精神都不十分好,往往也说不了几句话就告退了。在南宫晖的记忆中,只记得母亲是一个无比的美丽,气质娴静高贵,却又十分柔弱需要保护的女人,然而,还没有到他可以保护母亲的时候,母亲就已经过世了。 “墨儿,哥哥不会让人再欺负你的!”南宫晖咬着牙,起身道。 南宫墨拉住他道:“你干什么去?” 南宫晖道:“我去找父亲!” 南宫墨摇头,淡笑道:“你觉得父亲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么?他选择将郑氏关进祠堂思过就是希望我们到此为止。何况…郑氏如今是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就算你有证据是她做的,父亲也不会对她怎么样的。” “难道就这么算了?”南宫晖不甘地道。郑氏是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不错,但是却不是他的母亲,至少他不是郑氏养大的。他不能反抗大哥,难不成还非要给郑氏面子? 南宫墨淡淡道:“郑氏的事情我自由分寸,二哥,你帮我个忙吧?” 难得妹妹要求帮忙,南宫晖哪儿有不答应的?连连点头道:“墨儿你尽管说。” 南宫墨垂眸,轻声道:“你跟大哥说一句…大嫂的性子若是不能改改,将来只怕是撑不起楚国公府的门面。” 南宫晖脑海中灵光一闪,猛地抬头道:“这次的事情大嫂也参与了?”南宫晖对林氏这个大嫂没有什么太多的看法。虽然人们说长嫂如母,南宫绪从小便担起了长兄如父的责任,林氏却着实当不得长嫂如母这句话。南宫晖对她的印象基本也就维持在尊敬嫂子的程度而已,其他再多了的就没有了。 “嫂子她怎么会……”南宫晖有些头疼,明明墨儿跟他们兄弟才是最亲的关系,嫂子为什么要帮着郑氏对付自己的小姑子? 南宫墨淡淡道:“没什么,人心不足…也是无可奈何。但是既然身为楚国公府的少夫人,贪心不是缺点,看不清形势,耳根子软还自作聪明才是致命的弱点。你告诉大哥,若是他不想管教妻子,我这做妹子的就替他代劳了。当然,若是他不将林家当岳家,我也不用客气了。” 南宫晖这才发现,这位离开家好几年的妹妹竟然已经有了如此慑人的气势。原来,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小妹已经成长的如此出色聪慧,反观他这个做哥哥的…… “你放心,哥哥知道该怎么做了。”南宫晖有些黯然地道。 看着南宫晖有些垂头丧气地走出去,南宫墨也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兰嬷嬷将新换上的凉茶送到她手中,轻声道:“大小姐是为了二公子担心么?” 南宫墨摇摇头道:“二哥倒是难得的真性情,母亲从小也不曾照料他,能长成这幅性子也不容易。”只是这样的性子长在楚国公府这样的地方也不容易。只怕如果不是大哥护着,早不知道被郑氏给算计成什么模样了。南宫晖的性格半点不擅长做戏,哪怕他跟南宫绪一样曾经叫着真是母亲,但是一旦他觉得郑氏有什么不好,根本不需要证据,立刻便连考虑都没有考虑就改了口。那只能说明,从头到尾他心里都从未真正将郑氏当成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是父亲的继室。 兰嬷嬷有些好笑地看着她道:“大小姐说这话,倒不像是二公子的妹妹,而是二公子的姐姐了。” 南宫墨但笑不语,论心理年纪,她可真算得上是南宫晖的姐姐了。想到这个,在想想才二十二岁的卫君陌。南宫墨捂脸表示,画面太美,她不敢想…… 老牛吃嫩草什么地…太讨厌了。 “大小姐大少夫人那里……”兰嬷嬷犹豫着道,林氏确实是不成体统,但是大小姐毕竟只是小姑子,冒然插手哥哥房里的事情,传了出去也不好听。南宫墨淡淡道:“我虽然也不指望楚国公府能给我什么助力,毕竟…靖江郡王府也只是个郡王府而已。但是,却也不想要个随时会在后面给我捅刀子的娘家。若是林氏聪明一些,她做点小动作也就罢了,偏偏,她还不够聪明。” 若是林氏聪明,哪怕看她再不顺眼也该知道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偏偏林氏一点儿都不聪明还喜欢自以为聪明。这种人,简直就像是随时都会爆炸的臭蛋,弄不死你却能喷的你满身腥味。 兰嬷嬷叹了口气道:“都是郑氏做得孽……” 南宫墨淡然微笑,固然是郑氏做得孽,但是也有句话说得好,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励勤院 “你回去吧,我知道了。”南宫绪平静地看着面前满脸怒气的弟弟,沉声道。 南宫晖皱了皱眉,怒道:“大哥,嫂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不帮着墨儿就算了,现在这算是什么意思?这几年难不成郑氏还给过她什么好处不成?她还真把郑氏当成婆婆了,迫不及待的为她鞍前马后?” “晖儿!”南宫绪声音微沉,沉声道:“注意你的说辞,郑氏现在是楚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南宫晖撇撇嘴道:“那又如何?以后楚国公府还不是大哥你说了算,难不成到时候还要让郑氏管着咱们家内宅的事情?大嫂那里你也该好好教教她,简直是不知所谓!好歹是明媒正娶过来的,别弄得比郑氏还上不得台面。” “晖儿!”南宫绪声音里已经多了几分怒气。南宫晖看看大哥阴沉的脸色,不由得有些后悔。娶林氏的事情大哥也未见的有多高兴,他这么说不是戳大哥的伤口么。有些烦躁地抓了抓脑袋,南宫晖烦恼地道:“大哥,以前我总觉得除了墨儿不能回家以外,咱们家也挺好的。怎么现在却发现,其实处处都不对劲呢?” 南宫绪扯了扯嘴角,淡然道:“能这么想,说明你长大了。行了,你先回去,你大嫂的事情我会处理。” 南宫晖摇摇头,“我不明白你们都在想些什么。爹也是,你也是,还有墨儿也是……”难道真的是他太笨了么?都是一个爹娘生的,差距要不要这么大? 南宫绪微微叹了口,道:“什么都别想,墨儿那边你看着些。再过几个月她出阁了就好了。倒是你…年纪也不小了……”皱了皱眉,南宫绪果断地放弃了这个话题道:“总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有空就想想自己要干什么。晖儿,你长大了,该为将来想想了。” 南宫晖点点头,以前他没觉得有什么不好,但是现在连想要帮妹妹都说不上什么话,南宫晖才明白无论如何还是要自己有本事才行。爹再厉害,当他不愿意站在你这边的时候,你就什么都没有。 送走了南宫晖,南宫绪脸上最后一丝温情也消失不见了,“去请少夫人过来。” 林氏这两天可谓之春风得意,郑氏和南宫姝被关了禁闭,南宫墨万事不管,整个楚国公府里可算是她一人独大了。从未品尝过权利的滋味,让林氏如痴如醉,沉浸其中。甚至开始计划着大刀阔斧的整改楚国公府。看到库房里那堆积如山的金银珠宝,林氏更是恨不得立刻都搬回自己的房间去。心中也就越加期待将来南宫绪继承爵位自己成为楚国公夫人的那一天。 满心欢喜地把玩着手中的首饰,林氏微微皱了皱眉。想起寄畅园里那一箱箱珠宝绸缎,想到那些最后都要跟着南宫墨送到靖江郡王府去,林氏就忍不住暗暗心疼。有些后悔当初她怎么就因为一时的不高兴而推拒了帮南宫墨打理嫁妆的事情。 “大少夫人,大公子有请。”门外,南宫绪的小厮恭敬地道。 林氏一怔,“大公子…叫我有什么事?”南宫绪从来不许她随便进书房的,今天却破例让人叫她去,是有什么事情么? “属下不知。”小厮低着头道。 林氏点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 踏入书房,就看到南宫绪正坐在书案后面握着一卷书看,林氏温婉地笑道:“夫君,可是有什么事?” 南宫绪抬眼,神色冷漠地盯着她。林氏一愣,心中不由得有些忐忑起来,强笑道:“夫君…是妾身做错了什么么?” “你头上的簪子是哪儿来的?”南宫绪问道。 林氏抬头一摸,原来是她从库房里拿来的一直宝石金簪,羞涩地道:“我…我在库房里瞧见这支簪子十分合眼缘,就拿过来用了。夫君…我不能拿么?”林氏有些不以为然,郑氏管着家的时候用了多少超过她份例的东西?她怎么就不能用么? 南宫绪指了指桌上放着的一张纸,道:“过去看看。” 林氏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拿起了桌上的纸笺。低头一看,却顿时苍白了脸色。只听南宫绪冷漠地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得很…拿着楚国公府库房的银两,就是为了算计我的妹妹?一出手就是一千两,你倒是大方得很。我问你,等到夫人出来的时候,你打算用什么将这一千两抹平?” “出…出来?”林氏呐呐道。 南宫绪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难不成,你以为从此这楚国公府就是你说了算了?” 林氏低着头不敢说话,她确实是这么想的。有几个婆婆儿媳妇进门好几年了还捏着管家的权利一点儿也不放的? 南宫绪靠着椅子,冷漠地看着她道:“你想要管家…也不是不行。只可惜,你自己太蠢了没那个本事。墨儿是碍着你管家的权利了,还是侵占你的财产了?” 林氏头埋得更低了,怎么也不敢说她只是嫉妒南宫墨而已。其实她也不是不明白,整个楚国公府除了丈夫,唯一跟她没有利益关系的就是南宫墨这个小姑子。只可惜,南宫墨也是她最嫉妒的人。无论是南宫墨的身份,南宫墨的容貌还是南宫墨在南宫家独特的地位。南宫绪继续道:“你不过是认为,她是我的亲妹妹不敢对你这个嫂子怎么样,是么?” “……” 南宫绪眼底闪过一丝冷笑道:“我说你蠢,你不服气。这次,不妨看看墨儿的手段,以后你也才会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招惹,什么人不能招惹。” “夫君…这是什么意思?”林氏有些不安地道。 南宫绪道:“你敢拿钱叫你娘家散播墨儿的消息,就没想过她会报复么?” “夫君,南宫…墨儿她想要做什么?难道…难道她要对付林家么?”林氏并不认为南宫墨一个人就能够对付得了林家,但是如果夫君插手的话…“夫君,我爹是你的岳父啊,你不能这样……”南宫绪抬手拉开她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道:“我不会动手,但是父亲会不会动手我就不知道了。” 南宫怀一直对林家并不怎么在意,林家这样的家世也不值得让南宫怀在意。但是如今知道林家算计他女儿,南宫怀哪怕是为了面子也不会让林家好过的。 “夫君…妾身错了,求求你…不要告诉父亲…”林氏惊恐地哀求道。 南宫绪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一脸惊慌泪流满脸的女人,心中没有半点的动容。他不恨郑氏给他选了这样一个妻子,他南宫绪无论做什么都不需要靠着岳家和女人的力量。如果郑氏稍微聪明一点,或者是安分守己一点,她永远都会是南宫家的少夫人,未来的楚国公夫人,但是很显然,这个女人并不够聪明。 抬起手,南宫绪轻轻扣住了林氏的下巴,淡然道:“你是我妻子,但是你却让晖儿和墨儿都很不高兴。长嫂如母,你是怎么做的?你说…我是不是应该换一个妻子了?” 林氏动弹不得,泪流满脸惊慌地摇头。 “不用怕,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南宫绪放开她慢慢地靠回了椅子里,“你想要管家,我不拦着你,只看你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但是,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以后要记清楚。至于这次的事情,惩罚就是…这半个月你就不要出门了,你的人…谁敢走出楚国公府半步,我就打断她的腿。” 林氏忍不住一颤,知道南宫绪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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