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不动的世界,忽然用力扬起手臂。 一枚染血的权柄碎片,从他手中飞出去。越过水母群,飞向天际。 水母群呼啦啦炸开,振动裙边,本能地被那枚碎片追过去。那是No.02的刻羽权柄碎片,与苍行衣手中的光羽碎片序列相邻,对他形成了无可阻挡的吸引力。 苍行衣的注意力被强制分散,霜箭倏然挣脱水母之网,飞向世界。 在苍行衣出手阻拦之前,霜箭已经扎穿了世界的胸膛,万象权柄贯穿他的心脏,将他钉在身后的墙壁上。 权能启用。他身上的伤势在飞速愈合,断肢重新生长出来。 世界握住插入胸前的霜箭,一寸一寸将它拔出,掷落在地。他沿着墙体滑落下来,在身后的墙上留下一道可怖的血痕。而万象权柄被留在他心脏里,奔流的血液与强健的肌肉将之紧紧包裹,胸口处的箭伤顷刻愈合。 他咳出淤血,用力按住胸口,万象权柄代替了他的心脏,在胸腔中有力地搏动。他终于扶着墙壁,缓缓站直了身体。 同一时刻,不见寒那一侧,载具杀手对沐汀兰的入侵和改写,终于完成了。 所有的机械傀蓝光变成刺眼的红色,程序停止运行,鲸身开始激烈地震颤。 不见寒腾出手来,残留着蝶翅幻影的瞳孔看向世界。他的权能还没有完全收回来,目光途经之处俱是幻象丛生,光怪陆离。 世界并不打算迎战他们。 他重伤初愈,身体虚弱。要以一敌二对付不见寒和苍行衣,胜算不高。 他一步步向后退去,直到退至鲸身侧面,一处巨大的窟窿前。 白袍被炽风烈烈扬起,衣袍上的血迹干涸发乌。背后是金灿灿的阳光,他逆光而立,像一道挥之不去的暗影。 “船快沉了,这次就先到此为止吧。”世界说,“我们下次再见。” 他放松身体,向身后的万丈晴空,坠落下去。 不见寒追上去,只看见他身影被空间裂隙吞没的余波。他和苍行衣错过了补刀的最佳机会,世界当着他们的面,用幻兽的空间权能果断逃离了这里。 鲸身震动越来越剧烈。 在激烈的颤抖中,它开始倾斜,双鳍划过长风,振起悠扬渺远的鲸歌。 遮天蔽日的乌尔铎,永悬于第四五纪元之上的双月与夜幕,背负着灿灿日光,终究坠落向遥远的汪洋。 沐汀兰的意识被烈火吞没,强烈的失重感袭击了她。 在生命尽头,机械权柄从她身上剥离,得而复失的五感再次回到她身上。她眼中的世界,从冰冷有序的数列重新变回混乱而鲜明的知觉。 色彩的斑斓,声音的嘈杂,烈风的滚烫,硝烟与血的气息,将她从高高在上的空中,拽回鲜活苦痛的世间。 迷失在在纷杂的感官中,她情不自禁的想:原来死亡和入梦,是一样的感觉。 时间被拉扯得无限延长,数不清的画面像一卷被扯松的胶片,从她身旁飞驰着流过。她一侧首,便能看见自己前半生的记忆,每一幕都老旧泛黄,同时又生动得恍如昨日。 她看见自己抱着枕头,听母亲夜话,讲述有关那个尚未出世便死去的哥哥的故事;看见自己每夜临睡前躺在床上,脑海里幻想,慢慢勾勒出兄长完美温柔的形象;看见自己对沐时卿渴慕若狂,托关系偷偷去医院买来女中学生年轻的错误留下的死婴,将它当做自己爱慕的哥哥在现世存在过的痕迹。 也看见年少无知的自己和谢祈一起聊脑洞,写故事。看见体育考试跑八百米,谢祈站在终点朝她大喊:“加油!你哥在看着你呢!” 她们携手同走春夏秋冬,因为有彼此的搀扶,从未怀疑过自己的追求毫无意义。 她最终看见了自己和谢祈从大学毕业的那天。 她们约好了一起去欧洲,进行一场纪念学生生涯结束的毕业旅行,女孩们在充满异乡风情的街道上笑闹,买漂亮的衣裙和首饰,看陌生而美丽的风景。 她们最终在城郊的一座废弃的教堂里落脚。弥经岁月的教堂中一片空旷,砖石的缝隙中生出野草。她披上雪白的嫁纱,穿着高跟鞋,手捧一束粉蓝色的无尽夏,走进被尘世遗忘的建筑中。 谢祈在长路尽头等她,站在布道台上,手里捧着她自己写的、有关她和沐时卿一切的书本,像温柔慈爱的牧师捧着一本圣经。 阳光穿过落地的琉璃窗,在地上融化成七彩的汪洋。窗外白鸽成群飞越湛蓝的天空,白羽从破败的穹顶中纷扬散落,让谢祈看起来像莅临人世的天使。 谢祈背对天光,念诵祷词,凝视少女在虔诚的誓约中亲吻自己的手背,为自己的左手无名指戴上钻戒。这场隐秘的婚约不见容于世俗,她是唯一见证者。 她说:“神明不会祝福你,但我祝福你。” 作者有话说: 本次《世间》版本更新,修复了以下错误内容。 1.将篇幅过长的按照剧情节点拆分成、两个剧本,顺延为。 2.重置正文内容,并新增12000字。修复了沐汀兰角色表现崩坏的问题,以及不见寒自行持有光羽权柄碎片忘记转交给苍行衣的bug。 3.重置前期剧情。 4.为了保证读者的阅读体验,本次更新同时对男主进行了史诗级的削弱,旨在解决苍行衣持有机械权柄后战斗力过强,破坏游戏平衡的问题。 请各位在阅读前清理《世间》缓存,然后对更新内容进行查收。 祝您生活愉快。 第491章 剧本二二·瀚海愿光·一 这或许是历史漫长如河的第四纪元里,出现过的最震撼人心的场景。 双月同落,远空倾斜,长夜在天际燃烧。无数流星携带着火光,宛如古老传说中的天罚,坠落在生机盎然的森林中。从前如温柔慈爱的母亲一样的夜幕,收回了它对生灵的荫蔽,将他们还给了第三纪元炽烈的日光,使他们坠身恐怖的白昼地狱。 鲸歌和悲鸣响彻了苍茫大地,巨大的乌尔铎乘风而去,游向天空尽头。在那里等待着它的,是历史横亘四大纪元的愿光海。 即使烈日当空,灼灼煌煌,愿光海深邃处仍然是沉稳的墨蓝色,只有海面的浪尖上,跳跃着花蕊般的星光。 巨鲸撞击海面,引起海域激烈的动荡。滔天巨浪绽开庞大的花,它有着海水蓝色的瓣,浪沫雪白的边缘,鲸尾深红的花蕊,以及浪尖的愿光为它撒上的装饰金粉。 鲸尾也被汹涌的波涛吞没,万重海浪散往天涯海角,原地只留下一个庞大的漩涡。星光们欢快地在旋转的洋流上跃舞,金光形成弧线残影,在海面上绘出一副蓝底描金的巨大星轨图。 不见寒被乌尔铎坠海时的剧烈颤动震晕。等他再次苏醒时,他正被水母包裹着,缓缓朝深海坠落。 苍行衣紧紧抱着他,透明的水母在他们身周浮游,围出了一圈柔软而富有弹性的琉璃泡泡,保存着赖以呼吸的空气。 泡泡四周的海水中,不断有灼黑的金属零件向下坠落,带着长长的火光拖尾,像一场极慢镜头播放的流星雨。不时有孤游的鱼窜来,啄一下坠落的金属碎片,在发现并不美味之后,迅速游走。 即使是绚烂的愿光海,在深海中,也是一片静谧。 色彩斑斓的珊瑚礁,纵天游弋的鱼群,传说中身穿鲛绡、泣泪成珠的人鱼,他们都属于琉璃碧色的浅海。这里只有黑暗中无边无际的海雪,和蛰伏在暗处的伶仃异兽。 不见寒问:“我晕过去多久?” “没多久……”苍行衣的声音在静谧的水底中,显得格外清晰,但是听起来有些迟疑。 “没多久是多久?” “十来天了。” 不见寒揉了揉太阳穴,嘶地倒吸一口冷气。 震动的余波和海水的压力让他胸口发闷,大脑一阵一阵地胀痛。断片的记忆缓慢回归,他终于想起了在巨鲸坠海之前,他们的战斗进展到了哪一步。 不见寒问:“机械权柄拿到了吗?” 苍行衣轻轻摇头。 “万象权柄被白衣人抢走,机械权柄不知所踪……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不见寒小声抱怨,“早知如此,提前偷袭谢祈把她杀了,把万物灵和幻兽权柄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收益还高一点。” 苍行衣:“抱歉,当时被权柄碎片吸引了注意力,让那个人逃走了……” “相邻权柄碎片互相吸引是本能,优先级高于一切。这不怪你。” 他们说话的同时,不见寒注意到苍行衣的视线越过他肩头,一直往某个方向飘去。他也回头,看见一枚钻石的碎片,在如雨的金属碎片中闪烁,焕发出绚丽彩虹光。 那正是刻羽权柄,受到苍行衣身上携带的光羽权柄吸引,正在朝他们坠落。 不见寒:“看来那家伙把它落下了。” 他向气泡外伸手,刻羽权柄缓缓落进他掌心中,和苍行衣身上的光羽权柄光辉交融,彼此呼应。 把权柄碎片拈在指尖端详了片刻,不见寒将它放进苍行衣手心里:“权柄碎片能多则多,即便只多一枚也是好事。你切换权柄,将这个融合了吧。” 苍行衣接过不见寒递去的刻羽碎片,同时将海妖权柄置换成巨龙权柄。 权柄切换的瞬间,水母融化入海水,泡泡破碎了。海压和洋流席卷了他们,打湿不见寒背后的蝶翼。 光羽与刻羽拼合成天羽,天羽和巨龙再次拼合。 新的信仰级权柄,天空权柄诞生了。 苍行衣背后长出一对巨大的翅膀,苍白的羽毛轻柔地上浮,拂过不见寒的脸颊。 不见寒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摸了一下苍行衣的翅膀根。苍行衣浑身颤抖了一下,一连串气泡从口中泄露出来,翅膀骤然收拢,将两人包裹在内。 金属零件尾缀的火焰渐渐熄灭了,海底陷入一片深黑,伸手不见五指。水流阻隔了所有声音,他们无法彼此交谈,被死寂环绕,仿佛深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翱翔于天际的羽族对深海有着天然的排斥,苍行衣很快因为缺乏氧气而感到窒息,埋首在不见寒肩上,身体无助地轻颤。 不见寒拉住苍行衣的发梢,往后拽了拽。苍行衣抬起头,眼眶发红地望着他,他便捧住苍行衣的脸颊,吻上他冰冷的嘴唇。 他们的唇舌都被海水冻得冰凉发麻,只能勉强从对方身上汲取些微暖意。不见寒将肺部中仅存的空气渡给苍行衣,让他在缺氧的麻木中得以恢复知觉。 细密的气泡从两人嘴唇交接的缝隙中漏出。一点点,一串串,微小的,轻盈的。像一场深暗甜美的梦境。 不见寒微微睁开眼,窥见苍行衣洁白的羽翼间飘落一片白羽,在水波中映出了一圈彩虹色的光晕。他张开五指,这片飞羽恰好越过苍行衣的肩膀,落入他掌心中。 苍行衣轻轻咬了一下他的嘴唇,似乎在抱怨他走神停止了渡气。 他五指插进苍行衣发丝间,扣住苍行衣的后脑,更深、更用力地吻了下去。 指缝中漏出的白羽,光辉照亮他们的侧脸,将发丝亲昵交织在一起的轮廓,勾画得灿烂而清晰。 这场深海中的坠落,持续到两人的氧气几乎消耗殆尽。他们在头晕目眩中缠绵交吻,分享彼此的空气。 最终他们在深海中触底,破水而出,扶着嶙峋的礁石大口喘息。两人各自收敛起背后的翅膀,张望周围的风景。 “真奇怪,海底竟然不是海床,而是海面……”苍行衣伸出手,去接浪花尖上跳跃的星光,“感觉一切都是倒悬的……有点头晕。” 不见寒将粘在脸上的发丝拨开。他侧首呸了两口,海水的味道不出意料,又咸又苦。 “这一架打完,乌尔铎坠落,天空失去夜幕,乐园从此以后应该就没有四五纪元了。”他仰首,笼罩在他头顶和这片海域上的,是无际的长夜,“但现在是黑夜天象,我们可能在第二纪元,长夜的星海……愿光海的深海漩涡是连接第二、三纪元的路径,乌尔铎坠入汪洋的时候,我们被漩涡从第三纪元卷到这里来了。” “看情况来说,这里的具体位置,应该是愿光海的七大海域之一,天幕海域。” 苍行衣:“天幕海域?” “嗯,和遗渊、瀚雪海域它们并存于愿光海的特殊海域,可以理解为一种秘境。”不见寒说,“天幕海域在愿光海的背面,存在一条特殊的规则,那就是海天倒悬。这里以海面为天幕,天空为深渊。你小心一点,身体不要完全离开海水,否则会身体失重,坠向下面的‘天空’,谁也不知道这片天空的尽头在哪里。” 苍行衣擦了擦脸上淋漓的海水:“没关系,我有翅膀。” 海风潮湿冰冷,带着微咸的腥气,耳畔只能听见单调的水浪声。四周的海面上笼罩着茫茫海雾,极大地阻碍了他们的视野。 一阵悠远的鸣笛声,从遥远的海雾中传来。 二人同时朝远处望去。 一道庞大的黑影,在浓雾弥漫的海面上若隐若现,像无法描述其形象特征的史前巨怪,又一座沉重压抑的乌云之城。 它拨开浓雾,正缓缓驶向他们。 高大的黑影离他们越来越近,海雾深深翻滚,在涌动中勾勒出一艘巨船的轮廓。 在海天颠倒的水面上倒悬行驶的船只,停靠在礁石岸边,不见寒和苍行衣看清了它的模样。船在航行,但甲板上空无一人。底部的外壳上长满苍白的牡蛎和藤壶,金属桅杆生锈弯折,风帆潮湿破碎,看起来已经承担不起破浪远航的职责。 最诡谲的,是船体呈现出一种幽暗的半透明状。当他们靠近细看时,竟然能隐约透视外壳,看见船体内部的结构。 这是一艘幽灵船。 一名青年幽灵船的桅杆下,站着。他脸上长满成串的暗紫色咒文,于苍白的皮肤上蠕动。阴冷的长风在他身侧环绕,发出咯咯的诡异笑声,扬起他的斗篷。白色长发泄漏出来,沿着海风凌乱飞舞。 他将兜帽摘下,露出一张不见寒似曾相识的面孔:“没想到,还能在这种地方与阁下重逢。” 不见寒看着他那张布满咒文的脸,感觉有些熟悉。 回忆半晌,才想起这人是他们在青羽王府剧本中遇到过的游戏角色。 六少爷。 看了看脚下被六少爷驾驶的幽灵船,不见寒说:“看来你也有一番奇遇。” “有幸拾得一枚奇迹权柄的碎片,在这片无人之地苟存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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