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手就被人拉开。 “侯爷,别激动。” 裴妄透着微微冷意的声音传来。 谢廉这才猛吸口气,把手放下。 孙院判大步就跨到姜初霁面前,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你……你究竟是怎么判断出老侯爷中毒的?我竟一点都没察觉。” 姜初霁看到众人骤变的神色,声音平静:“先前我检查了老侯爷吐血的帕子,里面有些白色丝状物,这是血管被腐蚀才会出现的症状。” 她微微顿了顿,抬手指向桌上的药方,继续说道,“而老侯爷每日所用的补药里,有一味药材是白珊瑚粉末。” 孙院判一听,想都没想,立刻反驳:“这种白珊瑚粉可是滋补圣药,一直以来都被用来缓解咳喘,怎么可能有毒?我给肺痨病人开方,也会用到此药,从未出过差错。” 姜初霁却道:“白珊瑚粉末的确没有毒性,但我之前看过一本古籍名叫《香胴录》,其中记载过药香互噬的案例。指的是某种药物无毒,香料也无毒,可若是作用在一起,就会产生毒性。” “白珊瑚粉末里含有微量的石髓碱,长期服用会沉积于骨髓。而刚才在老侯爷每日熏香的香丸里,我发现了紫玉兰干花的粉末。” 说到这,有人立马将刚才那枚之前被碾开的半粒香丸拿上来,呈给谢廉看。 只见里面确实依稀可见紫色粉末。 姜初霁道:“紫玉兰干花是一种常见的花,也常常研成粉作为香料使用。但其挥发成分与石髓碱结合后,会生成腐蚀血管的剧毒。” “这种毒素一旦发作,症状很急,会引发咳血、盗汗,与肺痨的症状极为相似。后期血管溃烂导致昏迷,也很容易被判断为肺痨加重。” “而且无论是白珊瑚粉,还是紫玉兰干花,都是没有毒的好东西。如果不是也有人恰好看过那本书,应该想不到这两种东西相互作用能让人中毒。” “现在发现中毒,老侯爷还有一丝生机。若是等到晚上,待香炉里剩下的那一半香丸完全燃尽,老侯爷才是真的回天乏术,谁都救不过来了。” 众人听了,皆是一脸震惊,面面相觑。 谢廉怎么也想不到,老侯爷每日服用的补药和熏香,竟然会成为致命的毒药。 他眉头紧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可这熏香老爷子都用了十几年了,那补药也用了两三个月。你说若是中了毒毒性很急,那老爷子岂不是早就该中毒了?” 姜初霁抬起眼:“是,如果这熏香里一直有紫玉兰干花,老侯爷早就该中毒了,却是这两日才出事。” “所以那安神熏香里,原本真的有紫玉兰干花吗。还是说,是这两日被人加进去的?” 第201章 是,初儿吗? 这话一出,屋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人顺着这个思路想下去,都脸色一变。 如果熏香里原本就有紫玉兰干花,此事纯属意外,那老侯爷几个月前就应该中毒,不可能拖到这两日才发作。 可要是熏香里原本没有紫玉兰干花,那就意味着,极有可能是有人恰好知晓紫玉兰干花与老侯爷补药中的白珊瑚粉作用会产生毒性,特意往老侯爷这两日的安神熏香里加入了紫玉兰干花。 用上这极为隐秘的下毒办法,就是要蓄意谋害老侯爷。 众人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寒意顿生。 若真是这样,那这人的心机之深沉、手段之歹毒,简直难以想象。 毕竟紫玉兰和白珊瑚单独来看,都是无毒的好物,谁能料到药香之间竟会有互噬这样的情况。 若不是今日这位裴世子带来的大夫心细如发、学识渊博,换做其他人,根本发现不了其中的端倪。 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老侯爷今日就不行了。而他们根本不知道什么中毒,都只会以为,老侯爷只是肺痨复发才撒手人寰。 谢廉的脸色铁青,额头上的青筋都突突跳动,猛吸口气:“……还不快把这卧房里的门窗都打开通风,赶快把这屋里的香雾都散掉!” “你们几个,马上带人去百香坊,把给老侯爷做这香丸的人带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想要给老侯爷下毒!” 声音在屋内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管家听到命令,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忙带人往百香坊赶。 其他下人们也都手忙脚乱地赶紧打开门窗,用手边的东西扑扇。风灌进来带来些许冷意,屋内弥漫的香雾顿时消散许多。 此前众人还因为裴世子带来的这大夫年纪太轻,还不太信任。 可经过姜初霁刚才的一番分析,又亲眼看见老侯爷背上那可怖的黑青脉络,众人心里那些质疑自然是烟消云散。 谢廉立刻快步上前,身形一震,语气激动又带着愧疚:“裴世子,刚才是本侯有眼不识泰山,不知这位小裴大夫医术如此厉害。” 他看向姜初霁,眼神多了几分敬意,“刚才小裴大夫说,现在发现中毒,老侯爷还有一丝生机,是不是说,老侯爷还有活过来的机会?” 姜初霁微微点头,隔着帷帽,淡淡说道:“既然是中毒,那么只要把老侯爷体内的毒性解了就行。只是,这种毒蔓延至血管,要解起来有些冒险。” 老侯爷原本就被断言命不久矣,如今却突然有了重新活命的机会。 别说是有些冒险,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能把人救回来,他这个当儿子的也得去试试。 谢廉没有丝毫犹豫,直接道:“但凭小裴大夫安排,需要我们做什么就说,只要您能将老侯爷救回来!” 姜初霁抬起头来:“我们需要你们想办法,抓来一些野生水蛭,还需要淡盐水和烈酒。” “在我给老侯爷解毒的过程中,其他人回避,裴世子在旁协助我即可。”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野生水蛭这东西,听起来就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可想到是为了救老侯爷,谢廉还是立刻点头,示意下人赶紧去办 。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小厮怀里抱着一个暗色陶罐匆匆进来。 “侯爷,这是大夫要的东西。”小厮小心翼翼地将陶罐放在桌上,陶罐口被一层细密的纱布紧紧蒙着,隐隐有蠕动的黑影在其中晃动。 透过纱布的缝隙,可以看到陶罐内的野生水蛭,它们身躯扁长,呈暗褐色,体表有着明显的环纹。 这些水蛭不时扭曲蠕动着,身上还带着些潮湿的泥土,滑溜溜的,看上去十分瘆人。 谢廉遵从姜初霁的吩咐,当即命令所有人出去。 众人在院子里站定,时不时地朝着卧房的方向张望,不知道那位小裴大夫要这些野生水蛭究竟打算如何解毒,每个人惴惴不安。 站在柳如兰身旁的谢芊月,此刻却眸光颤动:“娘……那位小裴大夫也说,他对祖父用的解毒法子有些冒险,咱们是不是该更慎重些?” 柳如兰只当女儿是太过担心祖父的安危,心疼地握紧她的手:“如今也没有别的法子了,再怎么冒险,也得试试。” 无人看见之处,谢芊月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卧房内,等人都走了之后,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姜初霁和裴妄。 姜初霁伸手将帷帽摘下来。 少女乌黑的头发挽成男子的发髻,衬得她那张小脸更加清丽动人,肌肤白皙如玉,添了几分翩翩少年的温润。 裴妄站在她身边,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将少女垂落的一缕发丝拢到耳后:“我以为你说你略懂医术,只是略懂,没想到你这样厉害。” 姜初霁对上他的目光,那双眸子清澈明亮。 她知道,裴妄当初答应带她来,其实并没想过她到底能不能看病。 他只是明白她想要来看外祖父的心意,所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的请求。即便她不会医术,他也会陪着她来到侯府。 姜初霁语气轻轻:“我只是碰巧看过那本医书,也幸好,有这样的碰巧。” 说完,姜初霁转回头,将那罐野生水蛭拿起来。 她所说的解毒办法,便是将这些野生水蛭先用淡盐水浸泡清洁,而后置于老侯爷四肢血管密集的地方。 等水蛭吸饱毒血,身体由灰转成暗红色时,必须立刻用竹镊取下,投入烈酒中灭杀。 这解毒之法的冒险之处就在于,取下水蛭时必须及时,而且手法要快准狠。稍有差池,老侯爷依旧会性命难保。 接下来的时间里,姜初霁全神贯注。 直到最后一只吸饱毒血的水蛭被灭杀,她才缓缓吐出口气:“……好了。” 吸出毒血之后,原本布满老侯爷后背那蛛网般的青黑色脉络,逐渐消退。 裴妄上前扶着老侯爷翻身躺好,老侯爷的脸色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脸上的灰暗之色也渐渐褪去,开始有了一丝血色。 姜初霁正准备将帷帽重新戴好,叫外面的人进来,放在床榻边的手,却忽然被轻微触碰了一下。 她下意识转头,只见床榻上的老侯爷,原本紧闭的双眼艰难地睁开一道缝隙,那目光浑浊却透着一丝微弱的光亮。 他的手指微微颤动着,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嘴唇翕动,声音极为虚弱地对着她叫了一声:“是……初儿……” 第202章 两种可能 姜初霁整个人微微一怔。 据她所知,老侯爷自十年前便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这些年病情愈发严重,甚至连朝夕相处的儿子、儿媳妇和孙子都辨认不出。 可此刻,在这刚刚解毒、意识依旧混沌的时刻,老侯爷却对着她,唤出了她的名字。 老侯爷上次见原主,已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他更是从未见过自己这个外孙女长大成人的模样。 姜初霁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一本书上看过的一段话。 书上说,血缘有一种无法用科学解释的力量,它超脱于时间的侵蚀,跨越记忆的断层。有时候不需要依靠记忆的维系,亲人之间也能有所感应。 或许,老侯爷并非是认出了她,只是出于血脉亲情,跨越了时光与意识的迷障,喊出了她的名字。 想到这里,姜初霁深深吸了口气,轻轻握紧老侯爷的手:“嗯,初儿在,外祖父不会有事的。” 老侯爷显然还是意识不清,呢喃叫了一声之后,眼皮便缓缓合上,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当卧房外的人听到动静进来的时候,一抬眼,就见床榻上的老侯爷,脸色比起之前好了太多,不是那种垂死之人的灰白,嘴唇也有了一丝红润。 与此同时,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难闻的味道,混合着浓烈的酒味,是从装水蛭的陶罐里散发出来的。 谢廉看到老侯爷的变化,激动得眼眶泛红,声音都有些颤抖:“这,这是……” 已经重新戴好帷帽的姜初霁,抬起头来:“老侯爷体内大部分的毒,我已经用水蛭吸出来了,老侯爷暂时应该没有性命之忧了。” “至于他体内残留的毒素,我会给你们再开几副药浴的方子,把毒素慢慢析出。之后,老侯爷就没事了。” 老侯爷没事了! 听到这话,在场的众人都如释重负。 孙院判满脸震惊,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乳臭未干的小娃娃,竟能将他诊断为回天乏术的病人治好,又过去为老侯爷诊脉。 刚触碰到老侯爷的手腕,他便明显感觉到,与之前那微弱紊乱,仿佛随时都会断绝的脉象截然不同,此刻老侯爷的脉象平稳了许多,没有了之前命不久矣的迹象。 回想起自己之前笃定老侯爷是肺痨复发,对别人诊断的百般质疑,甚至冷嘲热讽,此刻他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不由得一阵羞愧。 张张嘴唇:“行医多年,我竟从未听闻这药香互噬之事,也没能察觉老侯爷中毒的迹象,险些误了老侯爷的性命……侯爷,是老夫无能。” 谢廉满脸激动,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在他看来,只要老侯爷能脱离危险,便是上天莫大的恩赐。 此刻,他满心满眼都是感激,几步上前:“这位小裴大夫,您对我们侯府有大恩。您想要什么回报和答谢,尽管开口。只要您提出来,侯府一定满足。” “侯爷客气了,”姜初霁语调平静,“侯爷若是要记这份恩情,就记在靖北王府的头上吧。毕竟,是裴世子带我来看望老侯爷的。” “是……”谢廉深吸口气,握住裴妄的手,“贤侄这份恩情,叔父一定记在心里。待老侯爷好些,本侯定亲自去王府登门拜访。” 姜初霁目光扫过众人,轻声问道:“百香坊那边的人,可带来侯府了?” 她的声音不大,却让屋内原本因为老侯爷转危为安而稍显轻松的气氛,瞬间又紧绷起来。 刚才众人的心思都悬在老侯爷的病情上,顾不上这件事。 话音刚落,管家便听到动静,从门外进来:“侯爷,奴才已经把百香坊负责给老侯爷做安神香的人带回来了。” 谢廉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当即一声令下:“带进来!” 侯府的护院们得令,立刻押着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汉子走进来。 那汉子身形微胖,脸上满是惊恐之色,一进屋,双腿一软,扑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 他显然在来的路上就听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深知自己做的熏香牵扯出这么大的事,早已吓得魂不附体。 管家见状,几步上前,伸手狠狠抓住他的领子,将他的脸硬生生抬起,大声质问道:“说,是谁指使你害我们老侯爷?” 那男人吓得浑身发抖,涕泗横流,一边拼命磕头,额头撞在地面上发出砰砰的闷响,一边语无伦次地解释:“侯爷,冤枉啊!” “小的给老侯爷做了十几年的香了,那香方里都用到什么配料,什么分量,小的早就烂熟于心,小的绝对不可能放什么紫玉兰干花进去啊。” 见状,所有人都眉头紧锁。 姜初霁开口道:“老侯爷昨日的香丸,应该就已经是加了紫玉兰干花的了,所以从昨日老侯爷才会病情忽然加重。包括今日那还未燃尽的半粒,也有紫玉兰干花。” “但我刚才检查过了老侯爷的香料盒,盒子里剩下的香丸,全都没有紫玉兰干花。” 谢廉猛吸口气:“小裴大夫的意思是……” “也就是说,只有两种可能。” 姜初霁微微抬起下颌,看向那跪在地上的汉子,“紫玉兰干花本来也是常用的香料,要么是这人在制香时候,没注意将紫玉兰干花的粉末混入了两粒香丸中。” 那汉子一听,连忙哭喊:“小的真没有,小的制香一向仔细,几乎从未出过差错啊!” 姜初霁继续说道:“要么,就是有人只在那两粒香丸里加了紫玉兰干花。待到两粒香丸燃尽,老侯爷被认为是肺痨发作命丧黄泉,香灰一倒,他的算计便不留下一丝痕迹。” 此言一出,屋内一片哗然。 若真是后者,这人的心机该有多深,多恶毒。 柳如兰满脸不解:“可是夫君,老侯爷以前就从未与人结怨,病倒后更是不与外界接触,若是后者,谁有理由对老侯爷下如此毒手?” 谢廉的脸色铁青,双手紧紧握拳,怒目圆睁道:“不管是哪种可能,此事绝不能善罢甘休,本侯一定会彻查到底。” 姜初霁现在作为一个外人,并且只是一个大夫,剩下的事,她不便再插手。 前者不是没有可能。 毕竟只要是人,都会有出错的时候。 但她觉得,真正的原因一定是后者。 那制香的汉子不像是说谎。若不是买通制香之人动的手脚,那就是有人在老侯爷院里对那盒香丸动了手脚。 于是她提出,要单独和老侯爷院里的管事交代一下药浴的注意事项。 待那管事与她出去,她打量着眼前的人,问道:“最近半个月或者一个月,有什么侯府之外的人来见过老侯爷吗?” 第203章 发现她并非男子 管家脸上有一丝犹疑。 姜初霁见状便道:“我与裴世子是至交,裴世子心系老侯爷安危,我自然也盼着能早日查明老侯爷中毒的真相。” “刚才屋内人多,不便多说。我身为医者,了解病人的日常接触细节,或许能从中发现线索,所以才把你叫出来询问。” 听到这番解释,又想到眼前这位大夫刚刚救了老侯爷的性命,管家思索片刻,终于放下心防。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们老侯爷神智不清醒,平日里除非是有人特意来探望,否则很少见客。”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若说是侯府之外的人,本月并无外人来见过老侯爷,不过……” 姜初霁立刻追问:“不过什么?” 管家道:“我们侯府的芊月小姐数年前走丢,前些天才刚被寻回。除了侯府本来的人,只有芊月小姐这些天来见过老侯爷两次。” 谢芊月? 姜初霁微微蹙眉。 谢芊月确实不能算侯府外人,但也刚被接回侯府不久。 她看向管家:“那位芊月小姐,见老侯爷的时候有做什么吗?” 管家回忆着说道:“第一次见面,是我们侯爷和夫人带着刚被找回的小姐来见老侯爷。” “不过老侯爷神智不清,也不认得人,夫人红着眼和老侯爷说他的孙女月儿回来了,老侯爷一把就把小姐推开了,嘴上还说什么不是月儿,让芊月小姐有些尴尬。” “但老侯爷一直都认不得人,大多数时候连侯爷和夫人也都不认识,幸好芊月小姐不计较,只心疼祖父病得这样厉害,在一边直掉眼泪。” “芊月小姐第二次见老侯爷的时候,老侯爷正在午睡,芊月小姐陪了老侯爷一会儿,就出来了。” 姜初霁眯起眼,察觉到一丝不对:“她第二次见老侯爷,是什么时候?” 管家想了想:“大约是五六日前。” 五六日前,么。 她记得那盒安神香丸,一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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