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好复杂。”温时卓谨慎地抬手,小小声道,“我、我有点困,明日国子监还得上课......大家若是毫无头绪,不若也先别硬想了?” 时候不早了,隔日又并非休沐日,温时云与温秉文便也应声,父子三人起身离庭,要待线索多些时再行梳理。 季邈司珹却没挪动。二者在八角亭周遭粼粼的池水间,不约而同地望向对方。 季邈微挑了眉,问:“既无头绪,又不想就这么放弃。不若我陪先生拟上一拟?” 司珹面上很快漫上温良,微微一笑后开口道。 “兄长。” 季邈呼吸骤然停了片刻。 按道理,他此刻应当开口,应当笑里藏刀,拿出平日里应付季瑜的心态来——上回夜宴前他们分明就是这样做的,分明也做得很好。 常言道一回生二回熟,这第二回怎么反倒生疏了? 季邈想着几日前廊下的紫藤花,没听见司珹又唤了一声。 今夜吹拂过庭院的风里仍有花香,他在微妙又隐约的的错乱间,彻底忘记了要接话。 “你发什么呆呢?”司珹蹙眉起身,毫不留情地大步往外去,“不想演的话瞎起什么头?干脆回去睡......” 倏忽被扯人了一把。 司珹走得急,季邈猝然回神起身后,一着急又拽得生猛。登时前者后仰、后者前倾,均没能站稳当。二人叠身间退抵廊柱,季邈下意识收劲儿环腰,避免司珹磕着了。 就形成个类似后拥、揽人入怀中的姿势。 两人同时沉默了,片刻后司珹垂眸,看见那环着自己腰的手压根儿没松。 他感受到身后人胸口轻微的起伏,凉飕飕开口道:“季......” “小叔叔!” 二人骤然寻声抬眼,就见温宴这个小家伙散发裘衣,正往八角亭中跑,显然是小孩半夜睡醒,又自己出卧房找玩儿的了。 季邈司珹当即分开,可还是晚了一步。 小孩已经蹬蹬蹬跑至身前,黑白分明的眼睛瞧瞧这个,又看看那个。 随即,他仰着脑袋问:“小叔叔和折玉先生,为什么夜里都不睡觉,还要偷偷抱在一起呢?” 第51章 家人 “叫我一声舅舅,也是行的。”…… 季邈咳嗽了一声, 没答话。 司珹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俯身撑膝时道:“那是因为我刚才没站稳,险些摔倒了,多亏有你小叔叔接着我。” 他顿一顿, 反问说。 “可是小宴为何非但不睡觉, 还自己偷偷跑出来了呢?” “嗯……”温宴眨眨眼, 脆生生道, “因为昼短苦夜长, 不若秉烛游呀[1]?” 两个大人便都笑起来。 “你还知道这个, ”季邈夸道,“看来小宴已经读过不少书了。” “那当然!”温宴张开双臂,一把抱住司珹的腰,在他外襟上胡乱蹭来蹭去,司珹就也笑了, 说:“先生带你到院子里逛逛?” “祖父家这处宅院窄小,不及宿州老宅。这几天我早把宅子里有趣的都玩儿遍了。”温宴咬着唇, 话锋一转,“不过嘛, 有美人哥……折玉先生在,院中必然会有新趣味!” “你小子,”季邈终于忍不住,将他从司珹腰间拽了下来, 说,“究竟从哪儿学的这些话?要是再油嘴滑舌, 就把你抓回屋里睡觉去。” 温宴朝他做个鬼脸,迈着短腿,蹭蹭躲司珹身后去了。 季邈作势要捉, 温宴连忙继续逃,一大一小绕着司珹跑,吹向司珹的风里满是欢笑。小孩被季邈高高举起拎到肩上,这场打闹才算分了胜负。 季邈回头间对着司珹一扬眉,佻达地问:“走吗?” 司珹就跟上他。 四月已入中下旬,庭间草木都疯了一般往上窜,翠竹生得也挺拔。温宴第一回骑人肩膀,瞧什么都新奇。他嗅嗅花蕊,又摸摸新叶,禁不住感叹道:“小叔叔,你怎么能长这么高呀!” 季邈颠了他两下,故意问:“羡慕了?” 岂料温宴摇摇头。 “刚刚有一点,现在不羡慕了。”温宴说,“因为我想到,小叔叔长我整整十六岁,自然也应该比我生得高。可折玉先生比小叔叔更年长一点,却比小叔叔矮半头。比起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先生呢?” 季邈哦了一声,立刻看司珹,配合道:“那先生羡慕吗?” “先生更羡慕你俩……”司珹稍稍停顿,才说,“能玩得到一块儿去。” “我更想跟先生玩儿的!”温宴一阵乱扭,就要往司珹身上攀。季邈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大步流星般扛着人往前去。温宴气鼓鼓地要吃糖,季邈便带他去中堂,司珹却没再立刻跟上。 他在庭院长狷的风声中,被吹乱的颊边发迷了眼。 羡慕么? 司珹默默地咀嚼着这个问题。季邈身体他也曾拥有过,可前世二十岁的自己,却绝对称不上意气风发。他还记得遥远的衍都长夜,那些日子和十年前被困皇宫时一样混沌晦暗。 前世这会儿他尚未与温家相认,很多事情都只能独自去,没有亲人陪。有回他在载春楼喝醉了,眯眼扒着窗,遥想高殿宫墙里垂暮的长治帝,觉得帝王心是这世界上最最可怖,也最最可怜的东西。 他不想要须弥座,那位置太冷了。周遭人走了一茬又一茬,先是朝中文武,继而父母妻儿,最后只会剩下帝王自己。世人爱之恨之,揣摩之肖想之,私下辱骂之又明面歌颂之,帝王好像拥有了这世间的一切。 可是谁愿意、谁又能够彻底理解一位帝王本身的全部呢? 司珹枕着窗,在无尽怅然中睡着了。 前世的他阖上眼,今生的他便仰首望明月。千里遥眺的白玉盘大概并非同一只,这是否意味着一切果真可以被彻底改写? 变数太多了。 刚刚睁眼时他惊疑,愤恨与野心却也都攀至巅峰,火一般灼着胸膛。他曾以为前世经验能帮助自己很多,可峰隘峡的突袭只是起点,改变随即接踵而至,像拍涌不断的潮——赵解元案沾湿他的衣襟,爆炸案时白映河的水浇透他的心,来衍都后大多时候也阴雨连绵,有东西从暗与苔里长出来,司珹却只能隐约嗅到腥。 它带来一种纯然的恶寒,意味着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坏的改变。 诸如长治帝之疑心,又如季瑜与季朗之私联。 一切似乎都在相互牵绊,相互啃噬,却又好像即将坠入失控边缘。 司珹望着月的眼睛很冷,那双瞳孔微微散了焦,没在看任何地方,就只剩下幽微的暗色。 他茫茫然地仰着头,在这寂然如死的长夜。恍惚间他想到前世所有人的结局:榻上咽气的季明远、衍都城破那日纵身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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