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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 尽管他没说全,谢怜也能听出,他的意思是花城怎么可能会输。他道:“鬼界有一个习俗。若是一只鬼选定了一个人,便会将自己的骨灰托付到那个人手里。” 这其实就等于把自己的性命交付到一个人手里了。如此情深,该是何等缠绵佳话啊。谢怜饶有兴趣地道:“原来鬼界还有如此至情至性的习俗。” 那少年道:“有。但没几个敢做。” 谢怜料想也是如此,道:“人心难测。若是一片痴心付出,却终至挫骨扬灰,确实令人痛心。” 那少年却哈哈笑道:“怕什么?若是我,骨灰送出去,管他是想挫骨扬灰还是撒着玩儿?” 谢怜莞尔,忽然想起,两人胡乱聊了这么久,竟都还不知道对方名字,道:“这位朋友,怎么称呼?” 那少年举起一手搭在眉上,遮住酒红色的落日余晖,眯起了眼,似乎不大喜欢日光。他道:“我么?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大家都叫我三郎。” 他没主动说名字,谢怜便也不多问,道:“我姓谢,单名一个怜字。你走这方向,也是要去菩荠村么?” 三郎往后一靠,靠在稻草垛上,枕着自己的双手,双腿交叠,道:“不知道。我乱走的。” 听他话里似乎有内情,谢怜道:“怎么啦?” 三郎叹了口气,悠悠地道:“家里吵架,被赶出来了。走了很久,没地方可去。今天饿得要晕倒在大街头了,这才随便找了个地方躺下。” 这少年衣着虽看似随意,却材质极好,加上谈吐不俗,又仿佛每天很闲,看这看那,什么都知道,谢怜料想他是哪个富贵人家跑出来玩的小公子,被赶出来云云应是赌气话。一个养尊处优的少年人独自出来走了这么久,路上必然颇多艰辛,这一点谢怜是深有体会的,听他说饿了,马上翻翻随身的小包袱,只翻出了一个馒头,心中庆幸还没有硬,对他道:“要吃吗?”那少年点点头,谢怜便把馒头给了他。三郎看看他,问道:“你没有了?” 谢怜道:“我还好,不太饿。” 三郎把馒头推还给他,道:“我也还好。” 见状,谢怜便接了回来,把一个馒头一掰,分成了两半,再递给他一半,道:“那你一半,我一半吧。” 那少年这才接了过来,和他坐在一起并排啃馒头。看他咬了一口馒头,有点乖,谢怜总觉得好像哪里委屈了他。 牛车在起起伏伏的山路上拖拉着,两人便坐在车上继续聊天。越聊谢怜越觉得,这真是一个奇异的少年。他虽是年纪轻轻,举手投足和言语之间却自有一派大家之风,从容不迫,仿佛上天入地没有他不知道的,也没有可以难倒他的。让谢怜觉得他懂得很多,少年老成。有时他又会流露几分少年人特有的灵动俏趣。说到滑稽之处也会拍手大笑,在谢怜眼里看来还有几分天真烂漫。谢怜说自己是菩荠观的观主,他便道:“菩荠观?听起来有很多菩荠可以吃。我喜欢。供的是谁?” 又被问到这个叫人头大的问题,谢怜轻咳一声,道:“仙乐太子。你大概不知道。” 那少年微微一笑,还未答话,牛车忽然一阵剧震。 两人也跟着晃了几晃,谢怜担心那少年摔下去,猛地伸手抓住他。谁知,他的手刚碰到三郎,那少年仿佛被一个滚烫的事物灼到,猛地甩开了他的手。 虽然他脸上神色只是微变,但谢怜还是觉察了出来,心想难道这少年其实很讨厌他?可分明一路上聊得还算开心。但这时候也没空多想了,他站起身道:“怎么回事?” 驾牛车的老大爷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黄,你怎么不走了,你走哇!” 此时太阳已下山,暮色降临,牛车又是在山林之中,四下黯淡无光。那老黄牛停在原地,一直犟着脾气不肯走,任那老大爷怎么催都没用,哞哞直叫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谢怜看情形不对正要跳下车,忽然那老大爷指着前方大叫起来。只见山路的前方,许许多多团绿色的火焰东一丛、西一丛地幽幽燃烧着,一群无头白衣人正慢吞吞朝这边走来。 谢怜道:“若邪!” 若邪从他腕上飞出,绕牛车连成一个悬浮的圈子,护住了三人一牛。谢怜回头道:“今天什么日子?” 那少年在他身后答道:“中元。” 七月半,鬼门开。他出门不看日子,今天竟是刚好赶上了中元节! 谢怜道:“不妙了,今天撞邪了。” 那群白衣人项上无首,身穿囚服,每个人都抱着一颗头颅,似乎是一群被斩首的囚犯。他们朝牛车慢慢走来,臂弯里的头颅还在兀自呶呶不休。谢怜道:“别出声。” 三郎却是歪头道:“这位哥哥,你竟还是一位奇人异士呢。” 他语气饶有兴趣,谢怜道:“就……略懂一点。待会儿千万别大叫,他们现在看不到我们,走近就难说了。” 那赶车的老大爷看到白绫自飞已是目瞪口呆,再看到无头人行简直要吓得白眼翻,连连大惊摇头:“不行!我怕是憋不住啊!道长怎么办?!” 谢怜道:“那也……好办。得罪了。”说完啪的一声又是一张符,大爷登时歪了。谢怜把他放平在牛车上,自己驾车,回头一看,那少年也紧跟着坐到了他身后,便道:“你没事吧?” 三郎一手支着下颔,道:“有事啊。我害怕。” “……”虽说并没从他声音里听出半分害怕,谢怜还是安慰道:“不用害怕。你在我身后,不会有东西伤的到你。” 那少年笑笑,不说话。谢怜终于发现,他竟是在盯着自己颈间的咒枷看。 第15章 衣红胜枫肤白若雪 4 这咒枷犹如一个黑色项圈套在人脖子上,根本藏不住,而且容易使人产生不好的联想,谢怜轻轻拉了拉衣领。虽然并不能遮掩什么。 天色已暗,看不清那少年神色了。谢怜拿起绳子轻声哄那牛。那群囚衣鬼走了过来,想要过去,却感觉路中央有什么东西挡着,都粗声粗气地道:“真是奇了怪了,怎么过不去!” “真的!过不去!见鬼了!” “他妈的,咱们自己不就是鬼吗,能见什么鬼?” 谢怜好不容易哄好了牛,与这群无头的囚衣鬼擦身而过,听他们抱着头颅吵吵嚷嚷,只觉好笑。那群鬼魂还有诸多抱怨:“那个,你是不是搞错了?我怎么感觉抱着你脑袋的那个才是我的身体?” “是你的身体拿错了头吧!” “赶紧换过来吧你们……” “你这头的切口怎么这么不整齐?” “唉,那个刽子手是个新手,砍了五六刀才给我砍下来,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你家里人没给红包吧。下次记得事先打点一下,一刀给个痛快。” “哪来的下次!” 七月十五中元节,乃是鬼界的第一大节日。这一天,鬼门大开,平日里潜伏于黑暗中的妖魔鬼怪们全都涌了出来,大肆狂欢,生人须得回避。尤其是在这天的晚上,闭门不出是最好的选择。一出门,撞上点什么的机会可比平日大多了。谢怜一向是喝凉水都塞牙,穿道袍也见鬼,此刻就撞个了正着。只见四面八方都漂浮着绿幽幽的鬼火,许多鬼魂追着那鬼火跑,还有一些面无表情、喃喃自语的寿衣鬼魂蹲在一个圈子之前,伸手去接后人们烧给他们的纸钱、元宝等供品, 这一派景象,可谓是群魔乱舞。谢怜从中穿行,正想着今后出门一定要看黄历,忽然有个声音杀鸡般的尖叫道:“不好啦!不好啦!杀鬼啦!” 这一叫叫得众鬼惶惶:“哪里哪里?哪里杀鬼了?!” 尖叫的那只鬼道:“吓活我了!我在那边发现了好多破碎的鬼火啊,都是被生生打碎的,好狠啊!” “都打碎了?这是碎尸万段啊!真的太狠了!” “谁干的?该不会……有法师和尚道士混进来了吧?!” 那群无头人纷纷叫道:“啊!说起来,刚才我们在路上也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过不去。那该不会就是……” “哪里哪里?” “就在那里!” 谢怜暗叫不好。下一刻,一大群妖魔鬼怪便把这辆牛车团团围住了,一个个狞相毕露,不怀好意地道:“我闻到了热气腾腾的阳味儿啦……” 藏不住了! 原本在中元节冲撞群鬼便是活人没道理,谢怜哪里想和这么一大帮子东西斗,驱车喝道:“走!” 那牛十分惊恐,老早就在不安地原地刨着蹄子,一听喝声,迫不及待拉着板车狂奔起来,谢怜不忘拉一把身后少年:“坐稳!” 他一扯缰绳,一辆牛车突然在一圈鬼火中暴露无遗,冲出包围,青面獠牙、缺胳少腿的群鬼在车后尖叫道:“真的有道士啊!死道士活得不耐烦了!” “活人居然敢来搅合咱们的中元会,追!” 谢怜一手抓缰绳,一手掏出一大把符咒往地上一扔,道:“绊!” 此乃逃跑利器“绊步符”,只听一串轰轰,每轰一声就给群鬼设下一道障碍,拖住他们一小段时间,不过也只有一小段时间,这么多符用掉,不到半柱香就会追上来。谢怜火烧屁股般驾着牛车逃了一段山路,突然道:“停——!” 那老黄牛拉着牛车来到了一条岔路口,谢怜一看前方有两条黑漆漆的山路,立即拉住了绳子。 这里可得万分小心了! 一愈加严中元节这一天,有时候人们走着走着便会发现面前出现了一条平时并不存在的路。这样的路生人是不能走的。一旦走错走到了鬼界的地盘里,再想回来可就困难了! 谢怜初来乍到,分不清这两条山路该走哪条,想起方才在镇上除了收了一大包破烂还买了些杂物,其中就有签筒,于是翻出来拿在手里哗啦啦地摇,边摇边道:“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大路朝天各走一边!第一根左第二根右!哪路签好便走哪条!”话音刚落,咔咔!筒里掉出两根签,他拿起一看,沉默了。 下下签,大凶! 两根签都是下下签,两条路都是大凶,岂不是走哪条都是死? 谢怜无奈,双手持筒又是一阵狂摇:“筒啊筒,何至于如此绝情!再来一次,给个面子吧!” 咔咔!又是两根,拿起来一看,依然全都是下下签,大凶! 这时,一旁的三郎忽然道:“我来试试?” 反正总不会比他更差,谢怜便把签筒递给了他。三郎单手接过,随意摇了摇,掉出两支,拿起来,看都不看就递给他。谢怜接过一看,竟然两支都是上上签,不禁惊奇。 衰到他这个地步,似乎经常连旁人的手气也被他带衰了。不知是不是真的如此,反正常常被这么抱怨。可这少年竟是分毫不受他影响,直接摇了两个上上签出来! 两根都是上上签,他胡乱选了一条,驱车边跑边道:“你运气很不错啊!” 三郎把签筒随手往后一丢,笑道:“是么?我也觉得我运气不错。一向如此。” 听他说“一向如此”,谢怜暗叹: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果然是可比天堑! 谁料没跑一阵,四面八方又是一阵鬼哭狼嚎:“逮着了!在这里!” “大家都过来!死道士在这儿!” 一颗颗鬼头冒将出来。谢怜道:“啊,居然还是选错了!” 绊步符效用已过,这些妖魔鬼怪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他们,还在不断增加,真不知这里为什么会聚集这么多非人之物,但也没空奇怪了。谢怜马上跪了,道:“冲撞诸位实非本愿,还望各位高抬贵手。” 一个无头鬼啐道:“你怎么不先高抬贵手?在那边打散一堆鬼火的就是你们吧!” 谢怜无辜地道:“不是我们啊。实不相瞒,在下只是一个收破烂的。” “不要狡辩了!哪有你这样的收破烂的?你分明就是个死道士!” 谢怜道:“打散鬼火不一定就是道士啊!” “那还能是什么?鬼吗?” 谢怜悄悄把手放进袖子里,正色道:“不是没可能。” “哈哈哈哈哈哈死道士!死到临头了你……你……你……” 发出震天嘲笑的群鬼突然卡了壳,谢怜道:“我如何?” 他一问,群鬼却是连卡壳都没了。它们盯着谢怜,仿佛看到了什么恐怖至极的东西,要么张大了嘴,要么闭紧了嘴,好几个无头死囚吓得手里抱着的头都掉到地上了。 谢怜试探着道:“……诸位?你们……” 谁知,还没问完,群鬼便如风卷残云,作鸟兽散。 谢怜愕然:“不是吧?” 他手里那把符还放袖子里没扔出来呢,这就被发现了?这些小鬼有这么敏锐吗? 吓跑它们的,当真是他吗? 还是,他身后的什么东西? 谢怜一下子回过头。 他身后的,只有昏死过去的牛车主人,以及那名依旧悠然托腮的红衣少年。 见他回望,三郎又是微微一笑,放下了手,柔声道:“这位道长,好英姿飒爽啊,那些妖魔鬼怪都被你吓跑了呢。” “……” 谢怜也干笑道:“是吗。我也没想到,原来我这么厉害啊。” 扯了几下绳子,牛车车轮又缓缓滚动起来。接下来一路顺利,不到半个时辰,牛车便慢腾腾地爬出了森林,来到了坦荡的山路。菩荠村已经在山坡之下,一簇一簇的灯火温暖明亮。 竟是真的“上上签”之路,有惊无险。 夜风拂过,谢怜再一次回头。三郎似乎心情甚好,躺了下去,正枕着自己双手眺望那轮明月,那少年的眉眼在淡淡的月光之下,不似真人。 沉吟片刻,谢怜漾开一个笑容,轻声道:“嗳,这位朋友。” 三郎转过头来,道:“什么?” 谢怜道:“你算过命吗?” 三郎道:“没算过。” 谢怜道:“那,你想让我帮你算算吗?” 三郎看他,笑道:“你想帮我算?” 谢怜道:“有点想呢。不过,当然还是看你愿不愿意了。” 三郎微一点头,道:“行。” 他坐了起来,身体微微倾向谢怜,道:“你想怎么算?” 谢怜道:“看手相,如何?” 闻言,三郎嘴角微弯。那笑容说不清是什么意味,只听他道:“好啊。” 说着,便朝谢怜伸出了一只左手。 这只左手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十分好看。并且绝不是那种柔弱的好看,劲力暗蓄其中,谁也不会想被这样一只手扼住咽喉。 月光洁白,说暗似乎不暗,说亮又似乎不亮,谢怜低头看了一阵,牛车还在山路上缓缓爬行,车轮和木轴嘎吱作响。三郎道:“如何?” 少顷,谢怜缓缓道:“你的命格很好。” 三郎道:“哦?怎么个好法?” 谢怜抬起头,道:“你性情坚忍,极为执着,虽遭遇坎坷,但贵在永远坚守本心,往往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此数福泽绵长,朋友,你的未来必然繁花似锦,圆满光明。” 以上几句,全都是胡说八道。谢怜根本就不会给人看手相。他从前被贬,有一段时间便经常后悔从前在皇极观为何不跟国师学看手相和面相,如果学了的话,在人间讨生活的时候也不用总是吹吹打打街头卖艺和胸口碎大石了。而他之所以要看,也并不是看这少年命运如何,而是要看这少年到底有没有掌纹和指纹。 寻常的妖魔鬼怪可以变幻出虚假的肉身,装作活人,但是这肉身上的细微之处,比如掌纹、指纹、发梢,一般是没有办法细致到这种地步的。 可这少年的掌纹,十分清晰。 谢怜装作很有把握的样子硬着头皮编了几句,终于编不下去,三郎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就一边听他胡说八道,一边低低地发笑,笑得十分耐人寻味,道:“还有吗?嗯?” 谢怜心想不会还要编吧,道:“你还想算什么?” 三郎道:“既是算命,难道不都要算姻缘吗?” 谢怜道:“我学艺不精,不太会算姻缘。不过想来,你应当不用愁这个。” 三郎挑起一边眉,道:“为什么你觉得我不用愁这个?” 谢怜道:“定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你吧。” 三郎道:“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必然会有许多姑娘家喜欢我呢?” 谢怜正要开口顺着他答下去,忽然反应过来了。这小朋友,竟是在想方设法引着自己直接开口夸他呢! 他无奈又好笑,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道了声:“三郎啊。” 这是谢怜开口叫的他第一声,像是在讨饶了。那少年听了,哈哈一笑,终于放过了他。 第16章 衣红胜枫肤白若雪 5 此时牛车已气喘吁吁爬进了村子里,谢怜赶紧下车,一指点醒牛车主人,叮嘱今夜之事不可外传。那老大爷哪里敢不点头,拉着老黄赶紧回家了。三郎也跳下了车,方才他一路都是慵懒地躺在牛车上,现下两人这么站到一起,谢怜才发现这少年居然比他还要高,两人竟是无法平视。那少年站在车前伸了个懒腰,瞥到他转身似要离开,谢怜道:“三郎,你往哪里去?” 三郎叹道:“不知道。睡大街吧,找个山洞凑合也行。” 谢怜道:“不行吧?” 三郎摊了一下手,道:“没办法,我又没地方去。”他睨过来,又笑了两声,道:“多谢你给我算命了。承你吉言,后会有期。” 看他果真转了身,谢怜忙道:“等等!你若不嫌弃,要不要到我这里来?” 三郎足下一顿,转过半个身子,道:“可以吗?” 谢怜道:“那屋子本来也不是我的。只是,可能比你以前住的地方简陋多了,怕你住不了。” 若这少年当真只是个离家出走的小公子,总不能就这样任他到处乱跑。谢怜十分怀疑他这一整天就只吃了那半个馒头,年轻人仗着身体任性乱来,迟早有一天真的晕倒在大街头。 听他这么说了,三郎这才转过身来,没有回答,而是走到谢怜面前,上身前倾。谢怜还没弄明白他要干什么,只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忽然变得非常近,又有点招架不住。 他很快就退了开来,他竟是顺手就把谢怜扛回来的那一大包破铜烂铁都拎了,道:“那就走吧。” 那少年身形修长,却帮谢怜拎着一大包破烂,还拎得如此泰然自若,谢怜要了几次都没能要回来,只好只背了一卷席子。 三郎单手扛着那一大包乱七八糟的东西,悠悠地上了山坡。到了那座歪歪扭扭的菩荠观前,他一低头,扑哧一笑,似乎瞧见了什么有趣的东西。正是在看谢怜出门前写的那个危房求捐款的牌子。谢怜假装无事发生地把牌子翻了过去,道:“你看,就是这样。所以我方才说,你可能住不惯。” 三郎道:“挺好的。我从前也没住过什么很好的地方,这样就很好。” 菩荠观原先的木门早已朽烂,谢怜把它拆了换上了帘子,上前撩起,道:“进来吧。” 二人进了屋,谢怜接过三郎手里提的东西,把买回来的签筒、香炉、纸笔等物摆上供桌,点起一支人家顺手塞的红烛,屋子霎时明亮起来,倒没那么磕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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