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由两位小辈搀扶着回了房。司珹与季邈便同穿游廊,久违地往小阁楼去。 季邈捞了那把银梳篦,把在手中翻来覆去看。进屋阖门后方才开口:“折玉。” 司珹回头看他。 屋内没点灯,司珹落到一片月光里,半身融入窗外树影中。他像是从清辉里淌下来的人。 季邈上前几步,抱住他。贴着他纤长的颈,轻声道。 “我觉得外祖猜出来了。” 司珹没有立刻答话,季邈同他胸膛相贴,却能清晰感受到他加快的心跳。 良久,司珹才说:“我不知道。” “此前我告诉外祖,说你我之前或许有前缘。”季邈说,“彼时我想,我们的关系究竟该怎样讲?那会儿我也觉得荒谬,觉得惊世骇俗,外祖年纪又大了,我忧心惊着他,方才那样说。” “嗯。”司珹埋首到他颈窝,声音闷闷的,“那样就是最好的说法。” 季邈将人从自己怀里剥出来,托着他的下颌,问:“真的吗?” “真的,”司珹垂了垂眼,“咱俩这种关系,彼此能够领会已有诸多不易。你我今生是要长久相伴的,自然值得这诸多磋磨。可是外祖毕竟年事已高,将真相原原本本告诉他,他若问起那场旧梦,我又怎么答呢?” 难道要告诉温泓,前世他儿子孙儿尽数殒命,就连唯一的小孙子也流亡千里、不知死活吗? 司珹怎么能忍心。 “我如今为温家外姓子,可以像你一样称呼大家。这府中所有人,也俱将我视作亲人,从未对我有过怀疑或猜忌。外祖今夜还送我母亲遗物,分明是全然接纳我的意思。”司珹温声道,“寻洲,这就够了。” 季邈捧住他的脸,说:“这些本就是你应当有的。” “梦醒之后我是孤魂。”司珹说,“我附着你,才能重新获得如今的一切。” “没有你,我也依旧还是孤魂。”季邈说,“折玉,不要总把自己当做局外人。梦也好,真也罢,亲缘是不会被改变的。我要你记得,好不好?” 司珹眼角微红,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季邈亲一亲他鼻尖,才把人放开了。两人倚靠窗边看月亮,又看沉眠中的万千楼阙,视线绵延向远方,一寸寸慢慢淌。 司珹望着皇宫的方向,朱墙在黑夜里也黯淡,他再瞧不见血色的红、遮目的红。 季邈随他视线看过去,落定时说:“儿时我在衍都,觉得那宫墙好高好长,怎么也没有尽头。天空在院墙的框架里,永远四四方方。这次我来衍都,进正殿后才发现,其实宫中的天空也可以很辽阔,只有站在阶上,我才能将桎梏都踩在脚下。” “那位置会是你的。”司珹说。 季邈侧目,描摹过司珹的眉眼。 “那位置也会是折玉的。” 司珹转过来,同他四目相对。 “长治帝生着病,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司珹思忖片刻,说,“在梦中,他病得似乎没有这样快,梦里没有孟妃怀孕一事,也没有季朗婚事上的闹剧。阿邈甚至连雾隐山庄名册复核这样大的窟窿,也从没有听说过。” 季邈叩了叩指。 “在梦里,也是舅舅主操复核事宜吗?” “彼时舅舅在宿州守——”司珹话及此,骤然咬住了舌尖,拐弯道,“总之梦中带国子监学生们往雾隐山庄复核的,似乎是左侍郎韩枫……不好!” 司珹仰首看季邈,一把攥住了季邈的肩。 “不对,不对。” 季邈吃痛,却什么也没说,只温声问:“哪里不对?先生别急,慢慢想。” “雾隐山庄名册一事不对劲。梦里韩枫瞒下名册诸多疏漏,长治帝怎么会一点也不追究?”司珹急促呼吸了几次,说,“平日驳查也就罢了,零零散散的账目掩盖起来也轻松。” “可是十载一度的名册核查,去的乃是整个国子监中学生。梦里梦外,韩枫都不可能将这几百人尽数收买,为他缄默封口。” 那么既然有纰漏,甚至是这样大的丑事,前世长治帝怎会不追究?朝里朝外,又怎么会连一点风声也没有走漏呢? 司珹心头猛坠。 “寻洲,我有种不妙的猜测。” 第87章 诡谲 “我们必须尽快应对。” 季邈将他的手捉下来, 纳在掌心。 司珹深深地呼吸,他在夜风与对方的体温中,终于能勉强定神。 “梦中雾隐山庄一时没闹出动静来,只有两种可能。”司珹说, “有人压下这件事, 这股力量要么是蒲家, 要么是长治帝自己。” “但无论是哪方, 都没有走到御史上书弹劾这一步——这一步已经将事情扯开了豁口, 如今衍都上下皆知此事, 便一定得有人来承担后果,接下口诛笔伐、天子之怒。” 司珹喉头滚动,问:“你觉得可能会是蒲家么?” 季邈沉默良久。 “安州简氏消亡后,蒲家迅速崛起,从濒临破碎的小世家迅速成长为地方豪强。” “长治帝的偏爱也很明显, 短短十年间,蒲家家主蒲既昌便由地方知县迅速成长为安北府布政使, 可谓脱胎换骨。”季邈说,“如果不是蒲家, 那么韩枫……” “韩枫与蒲家多半是一条船上的。”司珹迅速道,“蒲家这些年里近万两银缺项,他韩枫难道真就查不出来?我甚至觉得长治帝也多少知道此事,可他竟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什么?” 司珹咬字清晰道:“账目不好说, 可那些少了的银子,难道尽数全入了蒲家腰包?” “你是说, ”季邈愕然道,“长治帝的内库?” “我不能断定。”司珹闭了闭眼,“如若果真全归蒲家, 那么蒲既昌未免太大胆、长治帝也未免太宽容。这种宽容很奇怪,就好像……长治帝有什么把柄捏在蒲家手中。” 二人缄默一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十六年前的简家案。 会是为了遮掩某些真相吗——那么当年的简家案究竟有何内情,段隐青又何至于流落至采青阁?他杀了蒲既泱,想来蒲家对他绝非恩情。 此外,如果那场大火没有毁掉一切,那么如今,还会有幸存于世的简家人吗? 思绪纷乱,不断收紧又搅缠。司珹深深地呼吸,良久之后,方才低声再开口。 “无论如何,我总觉得韩枫与蒲家唇亡齿寒。”司珹说,“长治帝这般重视蒲家,俨然已经将蒲家当做自己在整个安北府的长臂。” “可如果蒲家不能动,韩枫也就不会死,甚至不会受罪太多。”季邈声音低缓地问,“那么这样大的丑事上了秤,究竟该谁来承担众怒呢?” 一时无话。 司珹手愈攥愈紧,掌心已蒸出了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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