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她低头看着掌心的野菊花,忽然想起静慈师太说的话:“执念如银杏,春生秋落,看似轮回,实则每片叶子都刻着不同的故事。” 山风吹过,一枚新抽的银杏叶落在她肩头,像谁轻轻叹了口气。 江雾眠抬起头,望向傅西凛消失的方向,指尖慢慢蜷起,握住了那片叶子。 第十七章 海城女子监狱的探监室里,消毒水味混着霉味。 江心遥穿着囚服坐在铁栏后,曾经精心打理的长发枯成乱草,脸颊上还留着道未消的红肿——那是昨天被同囚用牙刷柄砸的。 “姐姐……”她攥着铁栏的手指泛白,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我知道错了,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说说情,让狱警别再针对我?” 江雾眠隔着玻璃看着她,自始至终都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她想起小时候江心遥也是这样,抢了她的画笔后哭着向父母撒娇,最后总把错推到她头上。 “你知道那些人把开水泼在我床上的时候,”江心遥突然掀起裤腿,露出小腿上的烫伤,“你知道有多疼吗?我跟狱警说,他们说我活该……” 阳光透过铁窗照在江心遥脸上,映出她眼底的恐惧。 江雾眠看着她这幅癫狂的模样,突然想起自己在监狱里被推进男女混住牢房的那个夜晚,满脸横肉的男人狞笑着逼近,她也是这样蜷缩在角落,指甲在对方脸上抓出血痕。 “我写了忏悔书!” 江心遥慌忙从枕头下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用铅笔写满了“对不起”,字迹歪歪扭扭。 “你看,我真的知道错了,只要你肯原谅我,我出去后一定……” “江心遥,”江雾眠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像古井,“你装病三年,想用我孩子的骨髓治病,最后把我送进监狱的时候,想过原谅两个字吗?” 江心遥的声音戛然而止,嘴唇哆嗦着,眼泪终于掉下来。 “我只是……只是太害怕失去傅西凛了……”她哽咽着,“爸妈从小就告诉我,你是多余的,只有我才能得到所有爱……” “所以你就把别人的人生当成抢玩具?”江雾眠站起身,僧袍下摆扫过椅子发出轻响,“你的忏悔,留着说给被你伤害的人听吧。” 她转身离开时,听见江心遥在身后尖叫:“江雾眠!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孤独!” 探监室的门关上的瞬间,江雾眠看见玻璃窗上自己的倒影——灰袍僧衣,眉目清瘦,眼神里没有恨,也没有爱,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平静。 三日后,江母跪在清心庵的山门前,白发被雨水打湿,贴在苍白的脸上。 她怀里抱着个保温桶,里面是江雾眠小时候唯一爱吃的红糖糯米粥。 “眠眠,你爸他……他中风了。”江母抓住她的手腕,哭得浑身发抖,“医生说要尽快做康复治疗,可家里的钱都被傅西凛冻结了……” 江雾眠看着她膝下的青石板,上面还留着傅西凛上次跪在这里时磕出的血痕。 记忆突然回到那个高烧40度的夜晚,她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听见父母在隔壁房间给江心遥讲故事,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当年我发烧到40度,一个人硬撑的时候,”她的声音轻得像雨丝,“你们在哪?” 江母猛地抬头,脸上全是错愕:“你……你那时候不是好好的吗?江心遥说你只是不想上学……” “是啊,她总是这样。”江雾眠蹲下身,指尖拂过保温桶的边缘,那里还残留着母亲手心的温度,“就像她说我推她下楼,说我放火烧家,说我在监狱里打人——你们永远都信她。” 雨水顺着江母的脸颊滑落,混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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