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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 方奕闭紧了嘴,懒得再说话,生怕自己说点黎雅禾的不是,就被于婷婷一通乱怼。 程嘉楠乐不可支,打了圆场:“好好休息一下吧,下午咱们五个都有比赛。” 于明那小子已经在一旁的休息椅上呼呼大睡。 方奕看了眼队里,其他人也基本在闭目养神。 “说起来还真有些困了,我也先睡了。” 说完,他就抓着程嘉楠的手躲一边去了。 于婷婷还在状况外,发现自己被方奕无视,跺了跺脚,追了上去。 “干嘛,我说得不对吗!” “嘘。”方奕已经闭上眼睛,对凑过来的于婷婷竖起一根手指。 他故作高深地说道:“有些事情,需要你慢慢领悟。” 于婷婷白他一眼,扭开头。 下午,一休息室的队员被场馆内音量惊天的运动员进行曲给弄醒了。 队里人互相加油鼓劲,像往常一样。 在省队这些日子,方奕总有一种回到了小时候和方母一块打比赛的时候。 只有彼此,他如今和队友们也是。 在赛场上,有同一个目标和共同的荣誉。 这些天,榆阳省省队的成绩很好,大半人打过了循环赛,进入三十二强的淘汰赛。 之后,方奕一路过关斩将,成功挺近四强。 于明在佩剑组,也进入四强。 于婷婷是女子重剑组的,在八强赛上遇上了许文悦。 对上这个前奥运选手,就算是之前被抓去救急的,也是没有什么悬念地输了。 程嘉楠和方奕一样是重剑组的。 黎雅禾之前还庆幸,两人没在淘汰赛上遇上,不至于队内互打。 可天不遂人愿,程嘉楠遇上了强劲对手,南林省的盛杰。 此人冲击国家队的种子选手,程嘉楠止步在八强。 而今天方奕四强赛的对手,正是盛杰。 不知道方奕是运气太差还是太好,每场比赛都排在最前头。 四强比赛,黎雅禾难得没被抓壮丁,正儿八经地作为教练在方奕身后。 其实即使是这人空闲的时候,这种陪同比赛的情况也很少。 基本上都是方奕和程嘉楠代劳。 方奕觉得相当新鲜:“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黎雅禾扬眉瞥他一眼,一双桃花眼有几分潋滟。 她哼笑一声:“省得小方队长说我又懒,屁事又多。” 方奕自知上次是自己口不择言冒犯了人,选择默不作声地带上护面。 上场前,方奕回身问她:“黎教练,你不和我说必胜吗?” 黎雅禾微微低头,轻笑一声:“徒增压力而已。” “击剑比赛,状态、实力、运气,都很重要,强求不来,也许你、也许你的对手,就在比赛中参悟什么,把自己的对手给打败了。” 方奕感觉她在说什么武林玄学,似懂非懂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网格护面下,他的眼睛却被黎雅禾精准捕捉到。 “所以我希望,你每场比赛都拼尽全力。” 女人眼中锐利的战意,让他有一瞬间的怔忪。 但这眼神也是稍纵即逝,下一刻她又变回了懒洋洋的样子,让方奕以为这是自己的错觉。 他说:“我知道了。” 方奕和对面的盛杰一块,向裁判、观众、教练致礼,又彼此致礼。 场内哨声吹响,比赛正式开始。 重剑比赛,攻击的最好时机是对方开始攻击的时候。 可盛杰把细节处理得很好,速度也快,在此刻几乎无懈可击。 第一回合,将近二十轮对决,方奕在盛杰出手时进攻的剑都被他挡下。 两人招招惊险,比分咬的很紧。 最后15:14,盛杰一分险胜,方奕落后一个大比分。 非常棘手的对手。 “观察对手的动作,尝试解构分析,也是很重要的。” 方奕在场下喝着水,听一旁站着的黎雅禾如此说。 除了这句她没说其他的。 一直以来,黎雅禾的指导讲究一个四两拨千斤,十分有效。 方奕再度上场。 他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自重生的训练以来,自己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旗鼓相当的对手了。 盛杰出剑很快,手稳,也相当擅长诱敌深入,对如今的方奕来说,几乎没有破绽。 “互中!各得一分!” 又是这样,自己刺中盛杰时,盛杰也能迅速抓住机会,命中自己。 方奕深吸一口气,脑袋中闪过黎雅禾说的话。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破绽,落于下风也没事,甚至是一种机会。细心观察对手,以退为进,抓住破绽便大胆出手。” 第二回合,方奕几乎以防守为主。 他闪避挡下后,又迅速反制得分。 13:15,方奕扳回一城。 决胜的第三回合,盛杰也发现了方奕的套路和目的,出手变得更加谨慎。 试探,再试探,又出其不意地一刺,方奕挡下。 他一剑反击刺出,也同样被盛杰挡下。 黎雅禾的身边突然出现一个人。 “这小子,还挺有你当年的风范的。” “唔。”黎雅禾回头看这中年女人一眼,是之前自己在国家队的教练,吴教练。 她不经意地回道:“方奕啊——悟性是不错。” 明年就是奥运年,国家队会在这次赛事上选人的消息果然不假。 黎雅禾是不打算回去,在省队当教练混混日子得了。 但方奕要是有机会,她相当乐意推荐。 况且,这场比赛下来,她的视线几乎离不开场上的方奕。 坚韧的灵魂底色,怎么能这么耀眼…… 场上,方奕和盛杰两人气势凶猛,交锋如电光火石。 方奕刹那间的破绽,被盛杰抓住,但这也正是方奕的策略。 他在赛场上,也将盛杰的诱敌深入给学了七八分去。 只是他用得也更凶险。 此时,眼看着盛杰的剑要命中他的腰部。 方奕竟然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姿势,躲过了盛杰的全力一刺。 躲得漂亮,挡击也精彩。 在盛杰的片刻失神间,方奕迅速稳定身体,击中他的手臂。 决胜一分! 场上屏气凝神的观众终于敢放肆呼吸,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 比赛结束,方奕成功获得角逐金牌的入场券! 方奕下了剑道,黎雅禾笑眯眯地递水给他:“小方队长,怕是要一战成名咯。” 他没力气说话,接过水,喝了一口,才发现黎雅禾身边多了个人。 这中年女人也彬彬有礼,在他喝完水后才开口。 “你好方奕,我是国家队的吴教练,我们很需要你这样的人才。” “我特代表国家队,正式向你发出邀请。” 进国家队,是上一世方奕短暂的击剑生涯中,最想达成的目标。 这一世,方奕杀出重围,在全国赛事上表现相当出彩。 就在这么一天,他好像达成了一直以来的夙愿。 剧烈的运动过后,方奕的脸通红,现在因为激动,涨得更红。 “真的吗?是我吗?” 他觉得自己像在做梦,忍不住又确认一遍。 “是你。”吴教练微笑点头。 回休息室的路上,方奕都忍不住激动,抓着黎雅禾的双手不停地晃。 “黎教练,我进国家队了!我要进国家队了!” 她笑着,是真心为方奕开心。 “唉,没想带了三个月不到的得意弟子,就要被国家队挖走了。” 话是这样说,她的语气和神情中却没半点遗憾。 方奕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努力平息自己激动的心跳。 一边走,一遍闭着眼强装镇静。 黎雅禾失笑,又发现,方奕的失态好像总能让自己遇上。 方奕意识到黎雅禾的态度,与自己的狂喜不同,更像是一种过来人的冷静和欣慰。 他看着她的侧脸,看见她向上微微勾起的唇角,笑得真心实意。 方奕忍不住问道:“那你呢?” 问出这话时,方奕没有错过黎雅禾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连带着那颗泪痣,都像她流下了一滴泪似的。 可这落寞只一瞬间,消失得飞快。 方奕眼前,她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黎雅禾笑起来,连嘴角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我?你操心我干什么,不就是继续在省队混混日子。” 这话说的,好像又在急着和他划清界限。 方奕不由得脑补了她用委屈的语气说:你走你的康庄大道,我继续当我下水道里的老鼠。 好滑稽的画面,方奕却不想笑。 这下他是真的有点好奇,本该意气风发、拿奖拿到手软的国家队选手,怎么变成如今这幅样子的了。 方奕停了脚步,一时没说话。 黎雅禾觉得奇怪,也停下脚步。 她看着方奕:“怎么了?” 男人的失落好像是一瞬间席卷而来。 这张干净的脸上,悲伤也能被一眼看出。 她竟然有些羡慕方奕,还能将明显的情绪写在脸上。 方奕在真心地觉得遗憾:“我在想,你……本来不会出现在这里的,本来应该有更大的平台,而不是……我想,你或许能和我……” 他知道自己有些无礼,说得迟疑又试探。 黎雅禾怔忪片刻。 方奕的出现,像是一团不易察觉的火光,如今轻易地在她心里烧起来。 可黎雅禾觉得,这团火竟然灼得她疼痛。 于是她迅速出言打断方奕的话。 “人生里,没有那么多‘本来’。” 她也没顾什么社交礼仪了,表情冷下来,面若冰霜地走了。 黎雅禾笑的时候都很有距离感,不笑的时候更加,甚至是有些冷的。 两人一直以来都是和谐而并不深入的氛围,头一次不欢而散。 方奕也意识到是自己越界了,无措地往前追了几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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