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生为绕佳音(重逢）_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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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而知道他傅南昭还有妻子的，却屈指可数。很多事情，不是别人要乱说，要误解。只是少不了，当事人的放任和纵容。无数次，傅南昭都不曾直白而严肃地说过一次：「我有妻子，我的妻子叫林清。」所以，能怪林清吗？能怪别人吗？能怪的，似乎只有他自己啊。傅南昭感觉，身体里像是被抽走了一根骨头。他找不回林清了，也找不回自己了。他哑声：「我去叫她跟我回家，我跟她解释。」身后，周教授冷冽的声音响起：「小傅，适可而止吧，她已经决定了。「十年芯片研究涉及国家机密，关系到祖国的军事和经济未来，影响巨大。「你不可能再找到她，也无权再去过问。」如同一块巨石，彻底堵死了傅南昭的最后一点希望。是啊，他分明最清楚的。他找不到她了，不可能再找到了。傅南昭撑着墙面，吃力离开了办公室。他不知道该去哪。有学生等着他去带，有实验等着他去做，有课等着他去上。可他不想去，他哪里都不想去。他只想找林清。他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晃荡，直到深夜，才神思恍惚回了家属院。推开门，里面书桌前，坐着一个女人。身上是极简单式样的素色衣裳，背影单薄瘦削。书桌上，点着煤油灯，光线昏暗。傅南昭猝然想起，无数个夜晚，他看到林清坐在灯下的身影。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她回来了！傅南昭心如擂鼓。心跳声混着耳鸣声，在耳边剧烈响起。他急步上前，颤着手一把抓住了女人纤细的手臂：「小清，小清。」郑媛媛从灯下站起身，眼底含泪，回身扑进了他怀里，低泣出声：「傅老师，你终于回来了。」傅南昭如遭雷击。那点涣散了的意识，刹那就清醒了。不是林清。他猛地推开了眼前人，一瞬又恼又怒：「郑媛媛，你疯了！「谁让你又进我房间，你知不知道这是犯法的！」郑媛媛一瞬痛哭出声来：「那你就报警抓我好了！「反正我也不想过了！我爸知道你没离婚，扇了我巴掌，将我赶出来了！」她哭喊着，又扑上来紧紧抱住他：「南昭，我只有你了。「就算以前你没离婚，但现在不是离了吗，你不是早就不爱她了吗？「学校里谁都知道，我们才是一对儿。「我等了你十年，十年！你该给我一个交代了！」傅南昭彻底忍无可忍，额角青筋直跳，狠狠推开了她。郑媛媛狼狈摔到了地上。他居高临下，冷眼看着她。「我没有离婚，我的妻子永远都只会是林清。「郑媛媛，这些年我看在你是我老师女儿的分上，才处处善待你。「我没想到，你竟然会有这样恶心人的心思！」郑媛媛满脸都是眼泪，却又笑出声来：「我恶心人？傅南昭，你就不恶心吗？「这么多年，你回去见过林清几次？你给过她好脸色吗？」「嘴上仁义道德，你还不是背着林清，给我买衣服，陪我看话剧！」傅南昭面容苍白解释：「我没给你买过衣服。「那衣服，是郑教授要我转交给你的。「我看话剧，是因为那是林清最喜欢的话剧演员演的。」那时候，那场话剧一票难求。郑媛媛设法拿到了两张票，说分他一张。他记得林清很喜欢，才去看了，再吃力地画了下来，寄给了林清。而如今回想。那许多的事情，又怎能让旁人不误会？郑媛媛笑着笑着，眼底渐渐涌起恨意：「你都不知道吧。「那时我跟你们去乡下，你们设宴。「我就是故意骗你，说我去叫林清。「我才没去叫，我就是要看她像个笑话似的，等宴席散了才得到消息，傻子一样赶回来。「那天在公共汽车上，我就是故意假装被她推倒，让你替我出头。」「谁让她总缠着你！「明知道你不爱她了，现在都宣扬自由恋爱，你们不就是父母之命吗？「她识相就该早点走，早点把你让给我！」郑媛媛笑声渐渐疯狂：「还有，她跟宋城那些偷偷摸摸的事，我也都是骗你的。」傅南昭血红着眼睛扑上去，颤抖着扬起手，一耳光要扇到郑媛媛脸上去。如果不是以为，林清跟宋城有什么。他不会那样伤心。也或许，不会对她那样冷淡，不会与她争执多年的。可说到底，还是他不愿信任她。甚至连好好问一句，都不曾有过。他颤抖的手扬到半空。直到郑媛媛疯狂却又平静地看着他，缓缓开口：「傅南昭，你就是打死了我，林清还能回来啊？」「是你自己，把她赶走的啊。」傅南昭一只手，就那样硬生生僵在了半空。是啊，回不来了。林清她，回不来了。就算十年八年后，她再回来。在她那里，他跟她，也该是早就彻底结束了。无论他现在再做什么，她都无法回来了。太晚了，太晚了…… 傅南昭如同游魂，离开了家属院。再在深夜死寂的街头，见到了同样如同游魂的傅礼。他听到傅礼的声音：「周五颁奖典礼，妈妈会来。她，答应了的。」林清她，真的答应了吗？傅南昭顾不上多问，只是自欺欺人地点头：「那就好，那就好。」靠着那一点奢求的希冀和幻想，他们又硬生生熬到了周五。颁奖的礼堂里，傅礼上台发言。一如往常，侃侃而谈。可傅南昭却能看出来，他频频朝门口张望的眼睛。强装镇定的言语间，带上的掩不住的颤音。傅南昭一身正装，强作镇定。却也同样控制不住，无数次看向门口的方向。都不过是希望，林清会突然出现，再看到他们最好的一面。可直到颁奖典礼结束，那个熟悉的身影，到底是没有出现。会堂里的人渐渐散去，傅南昭跟傅礼，却迟迟不愿离开。父子俩一个站在台上，一个坐在台下。一样的沉默，一样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