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楚生的出现让白若潼安心不少,他给自己的感觉像极了自己的姐姐,她的姐姐与他一样,无论出了什么事儿,她总会在第一时间出现,为自己遮挡风雨。 翠儿还在门外候着呢,二人的言语小声,翠儿并未听到什么。正当她将身子更贴近门板,想听得更清楚些时,门却在此时推开,白楚生冷下眼来,直勾勾怒视着翠儿:“你在做什么?” 第18章 被老太太冷落 翠儿吓得身子一抖,忙退后几步:“婢子……婢子只是在门外候着,等着……等着小姐的吩咐呢。”她打着哆嗦,心虚回话道。 白楚生冷哼一声,不再搭理翠儿,携着白若潼径直的走出青桐院。翠儿咬了咬下唇,跺脚跟上二人。 将军府真够大的,白若潼跟在白楚生的身后腿儿都走得酸软打抖。偏偏白楚生是个军中粗人,不懂怜香惜玉,都不知晓给他这个病弱的妹妹唤一顶软轿。 她以为自己的体力能跟他比么?她还带着病呢! 白若潼一边暗戳戳的吐槽白楚生一边欣赏着将军府的景致。将军府中楼阁庭院座座相连,每一处院落自成一景,一花一草颇有讲究。 白楚生停在一处四合院子,院子靠东向阳,红漆院门大敞,红木匾上高挂“永宁院”三个大字。 白楚生先行一步走入院门,白若潼顿了顿,随后跟了上去。 院中景致比起刚才所见更显华丽。脚下铺就青色卵石,一座小巧精致的拱桥伫立庭院中央,桥下潺潺流动着溪水,想必是与地下水路相连。水流清澈见底,几条银白鲤鱼在水中恣意游走。 白楚生脚步匆忙的穿过拱桥,走上廊中。楼阁厅门大开着,他在外停驻了脚步,待白若潼跟上,与她一同入了厅堂。 老太太正在软塌上卧着吃早茶,身旁张氏李氏服侍殷勤,一个劲的卖乖讨着老太太欢心。 “老夫人,四小姐与大少爷来了。”老太太跟前的长婢红姑上前禀话道。 “让他们进来。” 老太太一听此话,搁下茶盅,面露埋汰的轻哼一声。张氏眼尖,见老太太垮下脸来,她嘴角的笑意更是明媚了几分。 她凑近老太太,捏着嗓子,讨乖道:“母亲,您瞧瞧若潼,今儿个日头都上头顶了才赶来,还将大少爷一同唤来,母亲您说说,她这是去搬救兵了么?” 张氏绞着绢帕笑得欢快,但随即被老太太一个冰冷的眼神打断了笑意。 “若潼怎么说也是你的闺女,你如此埋汰她,成何体统?” 老太太叹息一声,张氏入门前,她与人打听过,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主,性子贤良淑德。如今瞧来,这性子哪里贤良,分明是个嘴尖舌滑的,早知如此,当初她就不该让张氏进了镇西将军府的门。 张氏吃了闷亏,李氏笑得开怀。三人正闲谈着,白楚生携着白若潼走入厅中,他拱手行礼道:“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福泽安康。” “若潼给祖母请安,祖母福泽安康。”白若潼学着白楚生的口气,行礼道。 “儿啊,快过来祖母这儿瞧瞧,有些日子没见了,你又晒黑了。”老太太并未搭理白若潼,她抬手唤白楚生坐在自己身旁,言语满是心疼。 白楚生握着老太太的手,笑得温和:“男子汉晒黑点有何妨。” 白若潼瞪着圆黝的眸子眼巴巴的站在原地,老太太只顾着与白楚生嘘寒问暖,全然视她为空气。张氏巴不得瞧白若潼的笑话呢,见老太太不搭理,她也不去提醒,自顾自的吃着果子,品着清茶。 第19章 老太太的动容 “祖母,若潼的身子还未恢复,经不得站的,祖母还是快些问话吧。”白楚生见白若潼的双腿开始打颤,温声提醒老太太。 老太太的目光这才落于白若潼,她冷冷的叹息一声,拿过几上的佛珠捻着数,恹恹道:“你可知晓你做错了什么?” “不知。”白若潼回。 白楚生敛起笑意,呵斥道:“若潼,你在胡说什么?”她刚才明明白白答应过他,会在老太太问话时好好回话,才不到半炷香时辰,她却换了一副面孔,自家妹妹的性子他真真是捉摸不透。 白若潼清楚明白自己在说些什么,若在此时承认自己的“过错”,待会儿她所有的解释在老太太眼中都将是苍白无力。她唯有一开始否决,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你不知晓你做错了什么?你一个姑娘家未与任何人招呼直接出了府邸,你跟老身说你不知晓你做错了什么?”老太太气急败坏,险些顺不过气来,白楚生忙端起茶盅递给老太太,抚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张氏乐呵了,但却是不敢搭腔。只是暗暗的嚼着果子,掩着嘴吐出果仁,摆在碟中。 “若潼是被人陷害,不知怎地就送出了府邸,还遇上了歹人……”白若潼不急不慢道,“幸亏有荣亲王殿下相救,不然若潼恐怕名誉不保。” “名誉不保,此话怎讲?”老太太眼一跳,问话道。 “若潼昏昏沉沉在自己的闺房睡了过去,醒来时则在一座破院之中。当时在灶房做事的伙计万安闯了进来,称他心水与我……”白若潼欲言又止,她的手指捏紧团扇,口气沉痛,“若潼好不容易逃了出来,遇上了荣亲王殿下,但若潼的身子却是熬不住,吐了血,直接昏睡了过去。” “你吐血了?” 老太太是个心疼人的,白若潼好歹是她的嫡孙女,她平日里虽严苛了些,可到底是手心手背的肉,听到她受了磨难,老太太的心都揪了起来。 白若潼点点头,白楚生见老太太动容了,帮腔道:“祖母,孙儿今日去妹妹院中探望时,妹妹的身子还虚着,她本是想要赶时辰过来,但孙儿见她身子不适,让她休息一阵才赶来,还望祖母不要怪罪若潼。” 神队友! 白若潼真想给他点一个赞。她早晨明明是捉弄婢子才来得晚,白楚生却道她身子不适,这番说辞,老太太听得能不心疼么。 “那个浑人在哪儿?”老太太一拍小几,发怒道,“那个叫万安的浑人在什么地方,快些将他给我唤来,老身要剥了他的皮!” “老夫人,这伙计昨儿个就没回来,今一早灶房的管事还在问话呢,想必是做了亏心事,早早的逃了吧。”红姑上前,搭话道。 老夫人重重的叹息一声。 她也是气糊涂了,既然这歹人做了混帐事,难道还巴巴的回府等着她剥皮抽筋? 她招手,唤白若潼来她身旁坐下。这个丫头,昨夜想必受了不少的委屈,她的身子本就孱弱,今儿一大早就被迫来问话,来迟些也在情理之中。 想到自己刚才对她的于时无睹,老太太心头堵得慌。她握着白若潼的小手,见她手指冰冷得厉害,忙着叫红姑温了汤婆子送来。 第20章 李氏帮腔 “若潼,你安下心,此事祖母一定会为你讨要一个公道。”老太太开口。 白若潼紧握着汤婆子,含泪点头。 张氏见老太太被白若潼三言两语给打发了,心头很是不痛快,她扯出一个笑,道:“老太太这话说得是,若潼可是咱们镇西将军府的嫡女,可不能受了委屈。 此事也是我的不周到,赶明儿我唤人去请柳大夫来为若潼瞧瞧,这吐血可不是什么好迹象,要好好瞧瞧到底是何缘由。” “你也算是说了句明事理的话。”老太太瞟了张氏一眼,感叹道。 “不过,昨日好歹荣亲王殿下亲自送咱们若潼回来,需不需要我去准备些赠礼送去?”张氏眼咕噜麻溜的一转,将话题引到“荣亲王”身上。 荣亲王亲自来送,全府上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瞧见了,他对白若潼可殷勤得很。要说二人背后没点勾当,谁会信啊。 老太太闻此话,老脸一冷。白若潼叹息一声,该来的,她是躲不掉的。 “若潼,你与荣亲王殿下有何干系?”老太太问话道。 “母亲糊涂了,若潼一个病弱缠身的小丫头,能与荣亲王殿下有何干系?”一直未曾开口的李氏插嘴道,“母亲难道没瞧见若潼昨儿个面对殿下时惊慌的模样,我瞧啊,明摆着就是殿下看上了咱们若潼了。” “你多嘴什么?”老太太嗔了她一眼,“若潼,祖母问你话呢,你老实告诉祖母。” “若潼在此之前并未与荣亲王殿下并不相识。”白若潼道。 “瞧瞧,被我猜中了。咱们若潼模样跟天仙一样,殿下瞧了能不欢喜么?”李氏吃了一口茶水,放肆的笑出了声。她虽是上了年纪,可打扮仍是精巧,笑声更是如银铃一般。 白若潼细细打量着李氏张氏二人,二人的身份她已经猜测得八九不离十。这个李氏来府中虽是多年,但一直未有子嗣。好在前两年遇着了神医,寻到一个偏方,老来得子,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她嘴巴虽碎了一些,但心眼却是踏实。有话说话,是个直来直去的主儿。 张氏入府三年有余,年纪虽轻,但城府颇深,是害了主角白茵菱娘亲的罪魁祸首。 “你嘴巴里就讲不出一句好话来!”老太太无奈道。若真如李氏所说,顾炎卿相中白若潼,此事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祖母,该问的话都问完了,若潼身子还未恢复,还请允许孙儿带若潼回房歇息。”白楚生道。 老太太点头:“去吧。” 白若潼见老太太松了口,忙不迭是的站起身,行礼罢,跟着白楚生出了永宁院。 张氏瞧着二人离去,咬咬牙根。若不是李氏多嘴,老太太岂能如此这般轻易放过白若潼。 她如此想着,眸子怒瞪李氏。李氏瞧着她的目光,眉眼一挑,得意的勾唇一笑。 镇西王府青竹院。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绣房之中,白灵瑶哼唱着小曲,白嫩修长的手指在丝绸中穿针引线。 蓝釉灯的烛光或明或暗,映着她清秀娇美的容颜,额上的红莲花钿在橘色的烛光下更显柔媚。 第21章 讨要钱财 绣楼回廊在此时传来一阵急切的脚步声,白灵瑶的手微微一颤,将针别在一朵还未绣好的红梅之上。她止了口,看向匆匆入室的婢子萍儿。 “如此匆忙做甚?”白灵瑶问话道。 萍儿十指交合,与百灵瑶行礼,眼中却盛着焦虑:“回大小姐的话,万安来了!” “既然失败了,他还回来做什么?小妹今儿个面见祖母,定是要将他全盘托出,若是万安被人瞧见在我这儿,我该如何解释,快些将他打发离开!” 白灵瑶忙起身,慌得在房中踱步,手中的绢帕着急的搅成一团。 万安这个不要命的狗东西,事情都败露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回来见她。 “是。”萍儿颔首,欲要退下,却被她唤住:“等等!” 她疾步与萍儿走来,扯下腰间的玉佩塞给萍儿:“将这玉佩交给万安,让他换些盘缠,走得越远越好,离开都城。” 萍儿怔怔,将玉佩收入怀中,慎重点头后,退出了房。 白灵瑶咬着唇瓣,双眉拧成一个“川”字,她心跳七上八下,手中的绢帕搅得发了皱。 不知万安是否露了马脚,她本以为事情虽是没得逞,可也算教训了白若潼一番,哪曾想这个蠢货竟是自个偷偷的跑了回来。 此事,她可要好好与母亲商议一番。 白灵瑶心头拿不定主意,当下离开绣楼回了闺房,从柜中翻出一套大氅匆匆披上,出了院子。 这厢刚走,在院中焦急等待着的万安眼前一亮,只见一抹草绿的身影勾着身子,左顾右盼的与他走来。 “萍儿,大小姐怎么说?”万安问话道。 萍儿快步走到万安跟前,从腰间取下钱袋子塞入他手中:“大小姐说了,让你快些离去。这里是一些碎银子,你拿去赶路吧,离开都城,离得远远的,别回来了。” “只是一些碎银子?”万安惊呼一声,“我都被四小姐给伤了手,只给一些碎银子哪里成!” “嘘!你小声些!府中可忙活着呢,你大呼小叫的将人给引来该怎么办!”萍儿按着唇,示意他噤声。大小姐虽是给了万安一块玉佩,可萍儿瞧着玉佩是一个稀罕物,动了贪念,揣入兜后舍不得给出。 万安身份如此低微,怎能配上这般好物。还好她还揣着平日里大小姐赏赐的碎银子,正好用来堵万安的嘴。 “总不能这样算了吧?”万安咬着牙,愤愤不平。当初白灵瑶可是答应过他,只要事情办成,保他平安离开都城,吃穿用度不尽。但现在却只拿几锭碎银子堵他的口?当他万安是要饭的么。 “怎么?你还想耍赖不成?”萍儿轻哼一声,话语轻蔑,“你别忘了,四小姐已经安全回府,说不定已经将你抖了出来。你现在最好赶紧走,否则被人瞧见你项上的这颗脑袋可是不保了。” 万安的脸色顿时惨白。他恶狠狠的剜了萍儿一眼,愤然转身。萍儿见他离去,心安理得的抚着兜中那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笑得合不拢嘴。 二人没有注意,身旁阁楼上,一黑衣男子从琉璃瓦上跃下,隐入树荫之中。 第22章 宰了他 万安走到后门,刚从狗洞子爬出,后颈突然刺痛,他两眼一翻,趴在地上昏厥过去。 荣亲王府。 赵成拖拽着一人来到书房内院,余生正趴在木栏上瞧着风景,见赵成,他嘴角勾起一笑,挥手招呼:“赵成,你拽了个什么好东西回来了?” 赵成眼一牵,将手中的万安扔在地上,万安口里塞着破布,闷哼一声睁开眼,躺在地上“咿咿呀呀”叫唤个不停。 他身上绑着麻绳死扣,如一条上岸的鱼,瞪圆了眼睛死命扑腾着。 “用来邀功的东西。”赵成扯了扯嘴角,冷声道。 余生蹲在地上,捏着扇柄往万安胸口狠狠一戳:“这东西能邀功?” 万安被这么一戳,更是惊恐,叫唤声更大了些。 赵成活动了手脚,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余生讲明。昨儿个送白姑娘回府后,赵成并未离去,而是领了一队人马在将军府外蹲守着。 蹲到了天亮,总算是将行踪鬼祟的万安逮到。他与婢子的对话赵成听得清清楚楚,确定目标,赵成直接打晕了绑来。 余生听得双眼发直,末了咂咂嘴感叹一声:“殿下还真是精啊。” “我先去回话,你反正闲来无事,帮我照看一下。”赵成说罢,不等余生回复,朝着书房走去。 约莫一小会儿,赵成黑着一张脸走出。 “殿下呢?不出来瞧瞧是谁害了他心尖上的人?”余生挑眉,问。 “殿下让我直接宰了他。”赵成愤然,蹲了一晚上得到的大鱼,就这么被殿下轻描淡写的一句“宰了”打发,赵成委屈极了,他都还未说完这个狗人做了什么呢。 “……” 余生哑然,同情的看了赵成一眼,摇着扇子入了书房。 顾炎卿正忙着看公文,听见脚步声,他牵着眼抬了抬,又垂下:“你来做什么?” “你既然帮白家姑娘抓住歹人,怎么不送去给将军府邀邀功?”余生问话道。他昨晚可看明白了,顾炎卿对白家姑娘要紧得很。 “若是送去,恐怕有损白姑娘的名誉,不如直接处理掉来得痛快。”顾炎卿道。 余生一怔,顾炎卿这番作为到全是为人白姑娘着想了。 “你与白姑娘到底是如何认识的?我与你相识这么久,可从未听过你有中意之人,她是打哪里冒出来的?” 余生玩弄着案几上的狼毫,好奇道。 “与你无关。”顾炎卿回。 余生叹息一声:“你昨日风风火火的送人回府,将军府这么多双眼睛可瞧着,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之人,说不定此事今日就闹个满城风雨。” “闹吧。”难得,顾炎卿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余生撇撇嘴,自讨没趣。 夜半。 郎中离开青桐院,白若潼卧在榻上,神情肃然。 如今正是三月半,临近五月时白茵菱就将归来,而她的寿命只有两年时光了。小说曾写,白若潼恋慕着太子殿下,但太子殿下心头却只装了白茵菱一人。 在他们二人定下婚约时,白若潼气急攻心,与白茵菱对峙途中吐血身亡。 第23章 亲做莲子粥 但在此之前,白若潼已经病入膏肓。 可现在,她体态虽虚了一些,可只要调养将息,身子骨总会恢复。 在这两年里,恐怕她是被歹人所害,生了顽疾。 白若潼叹息一口气,小说中她只出现几千字,她一时间找不准到底是谁人害了自己。 张氏?白灵瑶?白茵菱?一切皆有可能。 不管如何,她必须要在白茵菱回来前,在府中站稳脚跟。若再这般坐以待毙下去,她只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天微亮,白若潼起了个大早,脚步轻快的来到灶房,灶房中炊烟寥寥,伙计们正四下忙碌着,见她来,停下手头的事物,茫然的看着她。 “四小姐,您怎么来了?”灶房管事搓了搓手,上前问话道。 “大哥今儿个的吃食可是准备了?”白若潼问。 翠儿站在灶房外,不明就里的瞪着白若潼。她早上伺候这位姑奶奶梳洗时,姑奶奶吵着要来灶房看看,翠儿耐不住白若潼的性子,只得陪她来到此处。 她倒要好好瞧瞧,这位四小姐到底要玩什么把戏。 “早膳还在准备着呢。”管事道。 白若潼瞧了一眼灶房,灶房蔬菜肉食新鲜,入锅的美食香气弥漫。身为厨师的她,心有些痒痒了。 “不必准备我和大哥的早膳,给我剥一碗莲子过来。”白若潼走到一处还未开火的灶台前,熟练的打起火石生火。 大学时,她曾跟着野营社团四处扎营,练就了一身生火的好本事。在现代没有用武之地的长处,在古代却是有用的。 伙计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开腔。最后,还是管事神情尴尬的劝解道:“四小姐,你身份尊贵,这粗糙的活计您就别做了。您想要吃什么,我让人准备就是。” “不用,大哥才回来,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该为大哥效劳,若是谁问话起来,你就说是我的意思就是了。”白若潼拍拍手,开口道。 管事为难的咂咂嘴,只得闭上嘴。 白若潼将莲子放入蒸笼,用清水洗挑着红枣。待锅中水开,她撒了一把米,盖上圆锅盖。 翠儿怔在原地,张嘴结舌。她家小姐向来是不知柴米油盐的主儿,这会儿咋变成大厨了?她勤快的动作比竟是比她这位贫苦出生的婢子还熟练。 两碗莲子粥热气腾腾的出锅,白若潼舀入碗中,摘下两片香菜叶子搁在粥上做摆饰,她拍拍手,端着自己的杰作离开灶房。翠儿这厢还愣着,就听白若潼道:“还不快些领路,带我去哥哥住处。” 翠儿咬着唇,垂着脑袋不情不愿的领路。 白楚生的院子靠东边,在老太太的斜对面。白若潼端着莲子粥跨入门槛,就见院中白楚生正习着剑。他身影如风,剑法潇洒。白若潼虽不懂武功门道,但也瞧得两眼发直,就差拍手叫好。 “你怎么来了?” 白楚生听到脚步声,敛起手中宝剑。白若潼笑得明媚,将手中的莲子粥端得高高,在他眼前晃荡,糯生生道:“给哥哥送点吃的过来,这可是我亲手煮的莲子粥。” “你煮的?”白楚生凝眉,“你什么时候会煮粥了?若是翠儿煮的,你直说就是。” 第24章 讨好自家大哥 白若潼噘嘴:“翠儿哪有我这般手艺,我可是跟娘亲学的,哥哥可别小瞧了我。” 白楚生的脸绷得厉害,他平日里甚少与白若潼交流,对她的了解屈指可数。他这妹妹,竟然有做饭的手艺? “哥哥,快些进来用膳吧,待会儿莲子粥凉了,可尝不出甜味来了。”白若潼自顾自的入了厅堂,白楚生抿着唇,思虑半晌,跟了上去。 白若潼将粥摆在桌上,殷勤的为他递上汤勺,急切道:“哥哥,快些尝尝。” 白楚生执着汤勺,在白若潼期望的目光下吃了一口。他怔怔,入口的莲子粥带着一抹清香,甜而不腻。莲子软嫩,不用咬,和着粥用舌头一抿及碎。 “好吃么?”白若潼问。 白楚生点点头:“恩。”他又舀了一口吃入口中,莲子香甜可口,粥香在口中蔓延。 “娘亲曾与我说过,哥哥最爱吃莲子粥,每次都吃两大碗呢。”白若潼见他吃得舒心,自己也跟着吃了起来。 白楚生一哽:“娘亲与你说过此事?” “恩。”白若潼睁着眼说瞎话。她怎么可能是听“娘亲”所说,她都没见过她那早死的娘。只是在小说中,白楚生追忆过去时,曾写道过他爱吃娘亲为他煮的莲子粥。 白楚生喉头一哽,胸腔内有奇怪的情绪在四处撞着。入口的莲子粥暖着他的胃,也暖了他的心。他已有许多年没有吃过莲子粥,他以为除了娘亲外,没有人会再知晓他爱吃什么,却不曾想,白若潼会记得。 “有娘亲的味道么?” “比娘亲做的好吃。”白楚生回,他的嘴角扬起一抹笑,笑容很暖,如沐春风。 他将碗中的莲子粥吃了个精光,白若潼笑眯眯的吃着粥,问话道:“哥哥,以后你在府中的日子,我可不可以都与你一同用膳?” “为何?”白楚生问。 “我……”白若潼低下眼帘,手中的汤勺搅弄着莲子粥,“我一个人吃饭太寂寞了。” 白楚生叹息一声,心中涌起几分愧疚。许是这次险些遇险的经历,让白若潼后怕,所以她才会如此依恋自己。这也是他的过错,在平日里,对自家妹妹的关注太少了。 “可以。”白楚生应答道。 白若潼笑得开怀。攻略他哥哥比她想象中的容易。所谓要想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抓住男人的胃,亲人也是同样的道理。 与白楚生闲聊一阵,白若潼回了青桐院。她取下头上的流苏金簪,打了个哈欠,回到床榻上睡下。翠儿为她取下铜勾上的帘子,待她沉睡后,她轻声轻脚离开了房。 她并未回下房歇息,而是去往了张氏的住处——玉娇院。 张氏与白灵瑶正吃着茶水闲聊,见翠儿来,二人神色微肃,放下茶盅。 “你来这里做什么?”张氏拭着口,问话道。 “夫人,您救救我吧,四小姐一直欺负婢子,婢子在四小姐那儿已经伺候不下去,夫人还请将婢子要回来罢。”翠儿的眼眶泡着泪,哭得悲怆。她跪在厅内,与张氏磕头求情。 第25章 翠儿的心思 张氏与白灵瑶对望一眼,片刻后,问话道:“出了什么事情,四小姐怎么就欺负你了?” “四小姐可能是发现了婢子在她的水里做的手脚,昨儿个灌了婢子一壶热水。”翠儿委屈道。 张氏揣着下巴凝神,那水是她让翠儿动的手脚,她虽贵为主母,但白若潼对她可从未尊敬过。她让她吃死水,不过是想报复她一下罢了。白若潼吃了半年,都未曾发现有何不妥,如今怎会发现的? “她是怎么发现的?” 翠儿摇摇头:“婢子不知。” “罢了罢了,水给她换了便是。”张氏罢手道。 “母亲,你说白若潼怎么突然精明了起来?”白灵瑶插嘴。她昨日来问过张氏的话,白若潼虽不知晓是何人使的绊子,但三言两语示个软却将老太太给打发了。 白若潼向来是不会说话的,又是个牛脾气。每次与老太太回话,总会气得老太太跳脚,怎么这次老太太就轻易放过她了? 翠儿两眼一转,似想到了什么:“大小姐此话倒是提醒了婢子,婢子险些忘了一事。今儿个一早,四小姐去了灶房给大少爷备了早膳。婢子跟了四小姐两年有余,从未见过四小姐生过火,做过饭。她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想到下厨了呢。” 张氏心一惊:“你说白若潼亲自下厨?” “千真万确,婢子怎敢与夫人撒谎。”翠儿忙回。 “老夫人可知晓此事?”张氏问。 翠儿摇头:“老夫人不知呢,婢子不知此事该不该声张出去,没有夫人的吩咐,婢子不敢胡乱说话。” 张氏凝神思忖,白若潼身为千金小姐,灶房这种油烟之地她岂可轻易去得。此事还是派人去老太太耳根前说道说道,让老太太呵斥她一顿也是好的。 昨日老太太虽是放过白若潼,但张氏这里岂能轻易罢休。她早已派人将白若潼被荣亲王送回府的事儿添油加醋传得都城满城风雨,老太太虽是下令不得胡乱评说此事儿。但嘴长在人身上,她可管不住。 想必此时,老太太正头疼呢。 “翠儿啊,”张氏唤翠儿来到身旁,握着她的手,言语亲切,“你好好看着白若潼,等过些时月,我会禀明老太太将你要回来。白若潼那儿就缺一个精明的丫头,若是少了你,谁与我回禀她的情况?” 翠儿哽咽一声,含泪点头。她本是张氏的婢子,在两年前,张氏派她做了白若潼院中掌事的。说是掌事,其实就是张氏搁在白若潼那儿的眼线。 跟着一个病弱的小姐能有多大的前途,翠儿委屈极了,只想快些回到张氏身边。 青桐院。 “翠儿……” 小室中,白若潼打起帘子,轻轻唤了一声。窗棂外阳光明媚,室内却空无一人。她下了床榻朝外走去,正是正午用膳的时候,院中却闻不见半粒米香。 她迈着步子去往正厅,还未入门,就听厅内欢笑声十足,有男有女,很是热闹。 白若潼拧起眉,轻咳两声迈入门槛。门中之人见她如老鼠见了猫,忙停下欢笑,站起身子。 第26章 怠慢的家奴 厅中站着有八人。三个年轻的婢子,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四个洒扫的伙计。他们拘束的站着,垂着手,两眼闪烁,掩着目光不敢去瞧白若潼。 白若潼的视线落在地上,她的撒花金线地毯上淌着瓜子壳,旁边的小几上,搁着的茶水正冒着热气。 嬷嬷总归是在府中呆了多年,知晓规矩,她垂着首,上前道:“四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吃午膳了么?”白若潼挑眉,笑得和煦。 “吃……吃了。”嬷嬷回道。 “哦?”白若潼轻哼一声,慢悠悠的迈步坐上主榻,“你们的主子都还饿着,身为家奴的你们却是吃了,你们这小日子还过得真是舒坦啊。” 厅内的家奴一干脸色通白,他们互相打望着,不敢回话。 他们虽在青桐院做事,可对白若潼却无半分的主仆情分。翠儿是张氏派来的人,她在院中的辈分最高。她是如何对待白若潼的,这些家奴们通通依样画瓢。 “四小姐,您的午膳向来都是翠儿姑娘安排的,今日咱们都没有收到翠儿姑娘的指示,所以才没有给小姐准备膳食。” 沉默半晌,嬷嬷带头回话道。 她们向来是不把白若潼放在眼底惯了,她虽是嫡小姐,可才十二岁的年纪,能有多大的造化。 “翠儿呢?”白若潼问。 “翠儿姑娘一大早的不知去了何处。”嬷嬷道。 白若潼轻笑一声:“翠儿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你们这群做家奴的,眼色不麻利不说,竟然在这里悠闲的磕着瓜子儿,将我的毯子都弄脏了,你们说说,我该如何惩罚你们?” “若四小姐气不过,将我们拉去老夫人处问话就是了。”嬷嬷冷着声儿道。 四小姐昨日才闹了事儿,老太太那儿正烦心着,若她今日又去叨扰老太太,想必老太太并不会搭理,说不定还会埋汰她几句。 她平日里对他们这群家奴本就没有好脸子看,老太太也是知晓她的脾气,说他们这群做奴才的苛待了她,谁会相信? “你还挺不服气的?”白若潼冷笑,嬷嬷在打什么鬼主意,她心头都清楚得很,“好啊,正如你说的,就将你们带去给祖母发落。祖母平日里对我是严苛了些,可到底我是她的嫡孙女,若她知晓我被你们如此欺负,无论事情真假,若我闹急了,到最后老太太是向着我,还是向着你们?” 老嬷嬷未免太看得起自己,她白若潼脾性再刁钻,也是实打实的千金小姐。而她不过是一个命如草芥的仆人。 一个千金小姐被仆人欺负,传出去像什么话。若她白若潼闹大发了,最后吃亏的还是这群家奴们。说不定老太太为了她的名声,还会将这群奴才逐出府门。 老嬷嬷一听此话,面色一僵,不再答话。 “把地板收拾干净,桌椅也统统擦一遍。若我再瞧见毯子上有一颗瓜子壳,我剁了你们的手!” 白若潼厉色道。 家仆们统统吓得一抖,赶忙着忙活起来。 第27章 刁蛮的四小姐 白若潼气得脑仁疼,她躺在靠褥上沉口气,叹息道:白若潼啊白若潼,你好歹是一个嫡女千金,怎么到最后竟活成了一个灰姑娘?还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灰姑娘。 她揉着太阳穴,余光打瞄着在厅中忙活的婢子家丁们。 她不能让这群人留在自己的身边,这群市侩的伙计,日后不能为她所用不说,还会倒过来反咬一口。 如今之际,是想一个万全之策,将这群伙计连同翠儿一同驱赶出去。 翠儿回来时,见院中家仆一排排的跪在厅内。白若潼卧在榻上,闭目养着神。她怔怔,与白若潼走了去:“四小姐,您这是在做什么?” 白若潼撑开眼皮,清冷的目光扫过翠儿,她坐起身子,打了一个哈欠道:“你回来得正是时候,我饿了,你快些去备些吃的来。吃的备下后去灶房带些干辣子回来。” 翠儿迟疑片刻,应声退下。 吃罢午膳,翠儿将一簸箕的干辣子搁在桌上,白若潼吃着牛乳茶,吩咐道:“把干辣子剪开,再捣碎。” “我一个人做?”翠儿诧异道。一簸箕的干辣子,她得弄到什么时候。 “不是你做难道还是我做不成?明儿个我想给哥哥做一碗油泼面换个口味,你可不要耽误了我的时辰。”白若潼搁下牛乳茶,擦着口,“我困了,等我醒来时,若你没有做完,你应该知道下场是什么。” 翠儿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却对白若潼的任性毫无办法。谁叫人家是千金,她只是一个婢子呢。 忙活一下午,到了傍晚,翠儿的手被干辣子折腾得又疼又痒。白若潼心安理得的吃着糖豆,对她红肿的双手于时无睹。 在“白若潼”死后,翠儿与院中一干家奴将她下葬的首饰珠宝偷摸了个干净。末了,还朝着她的棺材谩骂吐唾沫。 这群婢子家丁,长着一张人脸,背地里却是吃人害人的魔鬼。 “你今儿是去了何处,为何没有在院中候着?”白若潼吃着豆子,冷不丁开口道。 翠儿正摆着晚膳,听到白若潼的问话,背脊一阵发寒,她压着声儿小声道:“夫人唤我过去问话而已。” “母亲?”白若潼轻呵一声,杏眼一弯,“母亲唤你过去问话什么?” “自然是问小姐这儿有无需要的,夫人对小姐可是关心得紧啊。”翠儿道。 关心得紧?她怕是看得紧吧。 她嘴角勾起嘲弄的笑意:“你日后要去母亲那儿,提前与我问话,若是再自个偷偷的跑去,你就别再回我院头来。” 她巴不得不回来呢,谁稀罕呆在这儿伺候她这么个孱弱弯酸的小姐。 此话翠儿自然是压在了心头,面上一派恭敬:“是,婢子知晓了。” 四月,镇西将军府的桃花开得正艳。清风一吹,花瓣飘飞,若一场盛大的花雨。 连续一月,白若潼变着花样的与白楚生准备吃食。她的拿手好菜虽是西式料理,但对于中餐,也不在话下。 自从父母双双离世,白若潼与姐姐白若馨相依为命,姐姐负责赚钱养家,而她则负责每日三餐。 第28章 圣上的赏赐 开始的一段日子,她们过得拮据,每日的开销一份钱当做两份钱花。 机灵如白若潼,仍是能从拮据的日子中变着花样的做出玲珑精致的美食。每日三餐的休憩时光,是她与姐姐最温馨的时刻。 与白楚生在一起时,她总会想到姐姐。许是二人骨肉相连,她瞧着白楚生,总觉格外亲切。 家仆们见这些日子白若潼并未再苛责他们,心不禁又痒痒了起来。他们早已习惯偷懒,要想变得勤快是不可能的。拘束了几日,又恢复往日的惰性。 白若潼看在眼里,忍在心里,她在等着一个机会。 “待会儿,你随我去给祖母请安。父亲在边关的捷报昨日传回了京,圣上大喜,给咱们府中送来好些东西,你待会儿去挑几个头面与布匹,都挑最好的用。”白楚生押着茶,温声道。 白若潼这头还吃着面条,最后一筷子“吸溜”入口中,再喝罢汤,才舔着嘴角意犹未尽道:“好。” 白楚生被她小馋猫的动作逗笑,眼中温柔得仿若山涧的清泉,他抬手为她擦拭着嘴角,言语温润:“吃饱了么?” “还没呢!”白若潼甜糯一笑,梨涡在两颊浅浅荡漾,“待会儿吃点点心应该就饱了。” “再这么吃下去,你非吃成一个小胖子不可。”白楚生打趣。一月的相处,他对白若潼早已放下了冰冷,温柔以待。 “我这是在长身体。”白若潼嘟着嘴,嗔声。 二人一路打趣,好半晌才去往永宁院。老太太在厅内吃着热茶,一大家子的妯娌小姐今日都到了场,端庄的坐于厅内两侧,眼时不时的瞟着一箱箱披着红绸布的楠木箱子,馋得两眼发直。 白若潼入了厅,省安之后挑了把椅子入座。红姑携着两个家丁从箱子头端出一串又一串的头面珠宝,又拿出了金玉瓷器搁在板子上。 “张氏,这些都是树堂给咱们带来的福气,等树堂回府,你可要好好的伺候。” 老太太道。白树堂是镇西将军府如今的当家,白若潼的爹爹。 “是。”张氏腆着笑,颔首。 “你将这些珠宝首饰与她们一块儿分了去,剩下的都搁在库房里头。”老太太吩咐。 张氏恭敬的站起身子,环顾了一圈玲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后,走到布匹跟前,甜笑道:“妹妹向来喜爱红色的东西,这两匹浮光锦都是上好的,给妹妹使用着甚好。” 她的目光看向李氏,李氏幽幽的瞧了一眼,恹恹道:“三妹妹向来喜爱浮光锦,这缎子,还是给三妹妹做衣吧。” 她口中的三妹妹,指的正是三房乌氏,白灵瑶的生母。 乌氏没有开腔,她虽爱浮光锦,可也知晓张氏的厉害。李氏摆明着是拆张氏的台,她如何敢搭腔帮着李氏。 张氏的脸气得发青,却仍保持着优雅可掬的笑意:“既然妹妹不爱浮光锦,给三妹妹就是了。” “姐姐还是先把自己瞧上的都敛了去吧,往年子有什么好的,姐姐不都先往自个府上塞,这会儿却做作上了,何必呢。”李氏酸话道。 第29章 嘴甜的四小姐 “妹妹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好心好意为妹妹着想,妹妹如此看待我,我心头冤得慌。”张氏撇着嘴儿,委屈道。 李氏刚要回话,老太太一记眼刀子打了过来:“争什么!今日原本开开心心的,你们二人怎么又吵吵上了?赶紧分了去,再争执这些好物你们一个二个都别想再要。” 李氏噤声不再多言,脸色却是愤愤难平。 张氏轻哼一声,不动声色的将好物敛给自己,再一一的将余下宝贝与房中的妯娌分刮干净。白若潼身为嫡女,得到的宝贝自然是要比别人来得多,身后的翠儿瞧着一堆金银首饰,眼直冒红光。 她握着白若潼库房中的钥匙,等将这些宝贝搬回了青桐院,还不由着她挑? 白灵瑶虽是庶女,得的赏赐却不比白若潼要少。反观二小姐白灵薇,得的赏赐却是屈指可数。她的生母是四房白氏,白氏的姓儿虽好,但娘家却是落魄的侯门之家。 白定侯府袭爵三代,在白氏她爹这一代则是最后一代。这群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吃着祖宗们打下的富贵,却不为家族振兴考虑,整日斗鸡走马,安然富贵,朝廷如何能容下他们这群吃闲饭的? 因此,将军府众人都不将白氏放在眼中,她娘家失势是迟早的事儿。 众人刮分完了赏赐,坐在厅中开始闲谈。一大家子人聚在一块儿格外热闹,仿若是过年一般。老太太高兴得合不拢嘴,自家儿子立了战功,回来以后少说也是要封侯的。 日头将歇。众人在老太太这儿用了膳食,殷勤问安后,才回了各自的院中。 张氏伺候着老太太并未离去,白若潼吃了个肚儿圆,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摇着团扇,似乎也并无离去的念头。 “若潼,怎么还不走?”待人走尽,老太太问话道。 白若潼含笑起身,执起赏赐的一根孔雀象牙簪走向老太太:“若潼给祖母请安。” “最近身子可有康复?”老太太问候道。 白若潼点点头,将手中的簪子递到老太太眼跟前:“祖母,若潼刚才分到了一支簪子,若潼曾听娘亲说起过,象牙有延年益寿的含义,这只簪子最适合祖母,若潼想要借花献佛,将簪子送给祖母。” 老太太搀起白若潼,欣慰道:“老身都快埋入土里了,这些好物还是应该你们这些年轻丫头享用,你的好意老身甚是欣慰,但簪子你留着自个戴吧。” 老太太并非不肯受了白若潼的好,而是她上了年纪,早已不稀罕这些身外之物。 “母亲,您瞧瞧,咱们若潼现在多懂事儿啊。”张氏不是个滋味,白若潼以往是个不谙事理的主,如今竟是知晓讨好老太太,真不知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谁说祖母快要埋入土了,祖母的身子可硬朗着呢,以后等哥哥成了家,还要抱曾孙,”白若潼甜腻一笑,抱着祖母的胳膊轻轻摇晃撒娇,“若潼觉得,祖母的打扮素净了些,若戴着簪子,瞧上去更显年轻富贵。祖母是咱们一家之主,好东西怎能没有祖母的份儿。” 第30章 有损身份 老太太心一软,今儿个众人瞧见这些赏赐,一个个眼馋得双眼冒光,哪里还记得她这个老太婆的好。白若潼有这份心,实属难得。 “祖母,若潼说得正是。祖母正精神着呢,哪能老呢。”白楚生起身,搭腔道。 “这簪子如此名贵,你可真舍得?”老太太笑着问。 “如何舍不得,再名贵都是身外之物,好东西自然要配一个好主子,这簪子正适合祖母您呢。”白若潼乐呵着道。 老太太听着此话,笑得欣慰,她携着白若潼的手,眼眸如淬了烛光,甚是温暖:“好孩子,既然你有这份心,老身便收下了你这份好。” 张氏的笑容僵住,白若潼的心思她如何不知晓,她与荣亲王的事迹传得都城整整一月不得消停,老太太这儿早已有了怒气。 她虽是知晓白若潼无辜,但这些谗言伤风败俗,有损门面。老太太如何不恼白若潼。 但白若潼今日的行径却又让老太太心软惭愧。 “老太太,咱们若潼现在不光是有心,还变得能干了。那日灶房的伙计还与我说道,若潼近日常常去灶房自个生火烹食,我都还不知晓,若潼竟有这番本事。” 张氏插嘴道。 “灶房?”老太太敛起笑,面容瞬间肃然。灶房炊烟浓重,岂能是一个千金去得的地方。在她的规矩里,千金小姐就该在绣房里头绣花弹琴。 “若潼,你去了灶房?” “是。”白若潼咬着唇,颔首道。 “你要气死我这个老太太你才安心?灶房岂能是你这个嫡女能去得的地方,都城现在正传着你的话靶子,若是被人知晓,你去灶房亲手烹食,传出去咱们府中的脸面往哪儿搁,你可明白?” 老太太呵斥道。 张氏瞧得欢,老太太虽是心软,但眼中可容不下一粒沙子。灶房里头的可都是下贱人,一个贵府千金,怎能与他们为伍。 “祖母,若潼之所以去往灶房,是为我准备膳食,此事不怪若潼,若是祖母要怪罪,怪罪孙儿就是了。” 白楚生解释道。 “你别为她说话,你是她的哥哥,自然是帮着她说话的。你如今既然在府中休憩着,就应该好好管管你这妹妹,她哪有一点小姐的模样,我原本以为若潼懂事了些,如今瞧来,她这算什么懂事,只是哄骗讨好我这个老太太罢了。” 老太太一拍案几,失望道。 张氏佯装懊悔的模样,垂胸叹息:“母亲您别动怒,都是我不好。我将此事说出来做甚,我原意是想让母亲高兴,没想到竟出现了这样的乱子,都是我的错,母亲若是要怪罪,和着我一块儿怪罪便是。” 白若潼起身,跪在了老太太跟前:“祖母,若潼知晓错了。若潼心中明白,若潼让府中抹了黑,让祖母头疼了。 在娘亲在世的时候,娘亲在院中开了一个小灶,时常给我与哥哥做着膳食。哥哥常年在军营之中,甚是辛苦。如今好不容易回府一次。若潼想着让哥哥高兴一些,就做了一些娘亲小时曾与我做过的膳食给哥哥补补身子。 但若潼院中却无小灶,无奈只好去往灶房之中。若潼知晓错了,祖母要如何惩罚若潼都可以。但此事与哥哥无关,与母亲无关,还请祖母不要怪罪他们。” 第31章 说道委屈 白若潼越说越是委屈,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老太太听着她语重心长的诉说,动了动唇角,眼眸中的愤消退了去。她叹息一声,这孩子也是一番好心,许是年纪太小,她并未想过那么多繁琐的规矩。 兰氏去世得早,只留下一双儿女。她生前喜爱烹饪,在自家院中造一座私人灶房,她蕙质兰心的厨艺,让老太太也时常夸赞。 白若潼此番该是依样画瓢。 老太太不禁有些懊悔,她只是听了张氏一句话就开始动怒呵斥,真是老糊涂了。 “真的是这样么?”老太太温下声,将信将疑。 白若潼点头。 “楚生,你妹妹可有撒谎?”老太太将目光瞟向白楚生。 白楚生拱手,道:“若潼此话没有撒谎。祖母,若潼的厨艺比娘亲还要厉害些,不过去往灶房做膳确是不妥,孙儿没有想到这一点,忘了劝告,是孙儿的过错。” “若潼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老太太不说此话我还不觉有何不妥。灶房都是下贱人才去的地儿,你身为千金小姐,去那种地方做什么?这几日来,因为你的糟心事,你祖母头疼的毛病可犯得不轻,你可要好好为你祖母省省心了。” 张氏见老太太言语缓和,急得添油加醋。 “是,若潼知晓了。”白若潼颔首,“但母亲似乎忘却了一件事,若潼回府时是在深夜,在府门口等待若潼的人并不多,为何此事会在都城传得沸沸扬扬? 若潼险些遭遇不测,此事并非是万安一人所为,若不是有其他人合伙,为何万安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迷晕若潼,将若潼绑出府去? 母亲答应过祖母会好好调查此事,若潼也在等待着此事,可为何若潼等待的结果却是莫须有的传言在京城传开? 此事若潼是受害者,为何母亲反倒怪罪若潼?” 白若潼一字一句淡淡道。她凝望着张氏,似乎想从张氏那张惺惺作态的脸庞中瞧出端倪。 老太太与白楚生面面相觑,白若潼的一番言论无疑是在打张氏的脸。字字如刀,逼问着张氏的良心。 “你此话的意思,难道是指这些事情都是我做的?”张氏问话道。她的手指因激动微微颤抖,精致的脸庞蒙上一层煞白。白若潼何时变得如此口吐莲花,善于言谈?这小妮子,怕是下了一番功夫。 白若潼勾唇,面带苦笑:“若潼自然不敢冤枉母亲,母亲对若潼的事情到底是用了功还是没有用功,只有母亲知晓。 只是母亲刚才的一番言论,若潼冤得慌。若潼心疼祖母为了若潼的事情操劳。但此事母亲别忘了,若潼也是受害者,要是当初若潼不全力逃脱,恐怕若潼的清白已毁。” 都城的言论有多难听,白若潼从府中的“风凉话”中获知不少。有的说她已经与荣亲王私通,被将军府发现,大半夜的遣送回府。 有的称她清白早已被荣亲王毁坏。 在将军府时,白若潼已然解释清楚,自己遭遇不测时正得荣亲王所救,可为何传到大街小巷却是另一番口吻。这当下没有人在中间作乱,谁会相信。 第32章 老太太心头有根称 “母亲,你也瞧见了。我不过是说了若潼两句,若潼却用这番言论栽赃我,都城的谣言我也正费心着,若潼还是一个未曾出嫁的姑娘,有了这些谣言,日后我怎么给她说媒去? 可是若潼这番话语,着实将我冤枉。南渊这般大,我从哪儿为她抓回万安来?我知晓,这后娘并不好做,若潼觉得我没有为她出口气,便是我的过失,我该往哪儿说理去。这天还是春日,若是夏日,门外就该飘起六月飞雪了。” 张氏言语悲怆,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她并不是一个沉稳的主母,她年纪轻还轻,若是去外边转一圈,别人还以为是哪家俏丽的黄花丫头。她那桃花眼泡了泪,如同莲上的露水,令人怜惜,惹人疼爱。 老太太沉声叹息,别人不了解张氏,她难道还不了解么?只不过是她年纪大了,懒得与他们这群年轻人折腾。 白若潼的话句句逼心,要说她遭遇的这些糟心事没个主谋,她这个老太太头一个站出来不信。 但眼跟前,张氏口口声称自个冤枉,她难道还能拿着鞭子抽打,逼她承认么。 “若潼啊,你随了你娘亲的性子,喜好烹饪,这是好的,赶明儿我让人在你院子里造一个灶台子,你要是喜欢,在院子里自个烹饪就行,别老往灶房里跑就是了。” 老太太两边都不帮,将话题又转悠了回来。白若潼这些日子受的苦难她也瞧在心头,今日的事儿她也呵斥过她。但若是她太过偏心白若潼,张氏那儿岂能罢休了去。 都城的传言如风,刮了一月有余。但风总有停歇的时候,等时间一长,自然就淡忘了去。 “是。”白若潼面上愁容,但心底却是乐开了花。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早已猜想到张氏会用她去往灶房的事做文章,若她用张氏的怠慢回击,老太太一定会心下愧疚。 老太太心头有一根称。一头是张氏,一头是她。这偏了哪边也不行。张氏之父是礼部尚书张庭,在朝中受圣上待见,不是轻易能惹的人。 老太太是审时度势之人,怎会为了一个小丫头,而斥责了张氏的情面。 若张氏记恨起来,将此话给张庭这么一说。张庭还不得上他们将军府来闹腾? 既然张氏这头帮了,自然也不能亏待自家孙女。白若潼不是喜爱烹饪么?在她院中造一个灶台,由得她慢慢折腾去。 白若潼心头犹如阳春三月,张氏心中却乌云密布。她原本想让老太太斥责白若潼一番,却不曾想,反倒让白若潼讨了一个好处。她如同打翻了酱油瓶子,嘴里齁得厉害。 从永宁院中出来时,白若潼愉悦的哼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咿咿呀呀很是聒噪。在翠儿的耳中,这声儿是对她耳朵的凌迟。但在白楚生眼中,自家这妹妹却是可爱得紧。 “你心情还真是好,刚才你也瞧见了,老太太一心帮着张氏呢,都不为你好好想想,你还这番高兴。” 白楚生叹息道。老太太虽是疼爱小辈,但在她心中,将军府的安危永远排在第一位。 第33章 古代没有抽油烟机 白若潼的话说得清楚明白,只要是个人,都能推断出张氏的所作所为,但老太太却当没有听见一般,轻而易举的就将话题转了去。 白若潼心大,可以不在乎,可他这个做哥哥的不免为妹妹心酸得慌。 往年子,他常常住在军营之中,对府中的一切事物他都置之不理,更不知晓府中这些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如今回到府邸,他才明白自家妹妹这些年子受的委屈。 “我自然要高兴了,祖母不是允许我在院中造灶台了么?以后我做饭这些可是近了,不用再往返的跑灶房,日后哥哥可以来我院中用膳,我还会做好多吃食,哥哥能想到的,我都能做,哥哥想不到的,我也能做出。” 白若潼笑得甜美,精致的小脸上梨涡荡漾。白楚生瞧着她这般娇俏模样,心中的阴云一扫而光。他苦笑一声,摇头罢手:“你有这么大的本事,往年子怎么没瞧见你用过,我原本还以为你就知晓偷懒打混呢。” “那是哥哥你不了解,我本事可大着呢,若是我愿意,在南渊朝开一百家酒楼都没问题,每一家都会生意爆棚。”白若潼挑眉炫耀道。 “那你怎么不开?”白楚生只当她是吹牛打趣,并未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因为古代没有抽油烟机!”白若潼痛心疾首。古代虽有烟囱,可这烟雾还是大了一些。她点火时熏得眼睛都睁不开,许是她这副身子娇贵,受不了油烟气,换做她以前的身子,一点油烟算得上什么,她还能扛煤气罐呢。 “你说什么?”白楚生听不懂,这抽油烟机是何物? 白若潼耸耸肩:“没什么,我只是叹息英雄无用武之地,若我是一个男子,我就是南渊第一大厨了,说不定还是御厨第一人。” “哈哈哈哈哈,那我就是御厨的哥哥,日后还做什么将军打什么仗,每日跟在你这儿吃白饭就成。”白楚生被她逗乐了,眉眼舒展开来。 白若潼瞧得有些出神,白楚生平日里都绷着一张脸,这一笑,仿若春日的暖阳将浮冰融化,沁人心脾。 她忍不住伸手戳了戳白楚生的脸颊,痴笑道:“哥哥,你平日里就是太严肃了,你瞧你,这么一笑多好看啊。你就该多笑笑,你整日绷着个脸,日后讨得的媳妇都要被你给吓跑了。” 白楚生心一暖,嘴角的笑容更加明媚了几度。他虽是将门之后,可从未与人真心相待。他的父亲,想要的是他能早日成才,而他的祖母,望的是他能光宗耀祖。 他体验过世间人情,却未曾体验过暖心。但这一月与白若潼的相处中,却从自家妹妹这里体验到了什么叫做亲情,他头一次发自真心的微笑。 “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情哥哥都会为你挡下。你若是喜欢我笑,我时常对你笑着便是。”白楚生宠溺道。 “好!” 白若潼甜糯一笑。短短一月,凭着自己的人格魅力让自家大哥变成“妹控”。大哥这棵乘凉的大树算是扎根扎稳了,有了大哥,她在府中则有了依靠。 第34章 神秘人入侵 夜幕笼罩。镇西王府屋檐下亮起了家灯。南渊都城的禁军挑灯出没,禁夜时段,街道了无人烟,除了打更之人,寻常百姓早已回到自家宅中,和衣而眠。 一道黑影自琉璃瓦坠下,他踏过的路,绽开一道道的血花,猩红刺目。 “什么人!” 禁军统领大喝一声,驾着马朝着黑衣人驶来。黑衣人墨眉紧蹙,支起身子翻过墙垣,脚步无影的躲过禁军的眼线,身形矫捷的飞入镇西王府的墙垣之中。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禁军只在墙垣处,便跟丢了人。 青桐院。 分得的赏赐,白若潼只留了一些轻便的头面首饰搁入首饰盒中,其余的则被翠儿放入青桐院的小库房内。 瞧着翠儿那双发光的小眼睛,就知晓她心头打的是什么算盘。白若潼岂能让她轻易得逞,她虽不稀罕这些宝贝,可也不想让翠儿得了好处。她跟在翠儿的身旁,见翠儿将首饰布匹置入库房后,将她手中的钥匙收入囊中。 翠儿眼睁睁的瞧着到手的“美食”飞走,心痒痒得厉害:“小姐,你还是将库房的钥匙交给我保管吧,你自个拿着,万一弄丢了该怎么好。” “镇西将军府防备森严,有谁会闯入咱们府邸偷我钥匙?若钥匙真被人偷了去,只会是家贼,而并非是外人。”白若潼唇角一勾,话中有话。 翠儿搓了搓手,心虚的厉害。往日她从白若潼这儿可顺了不少好处。白若潼这番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 翠儿虽不肯定,却也不敢再提出疑问,老老实实的闭上嘴,暗搓搓的跟在白若潼身后。 洗漱一番,白若潼躺回榻上。翠儿吹熄灯盏,离开小室。 翠儿刚离去不久,窗棂突然响动一声,声音微弱,却扰了白若潼的清梦。倒不是她耳朵灵,而是她闻到一股血腥之气自窗棂处幽幽的飘来。 她警惕心起,从鸳枕下握紧匕首走下床榻。窗棂旁赫然站着一个人影,他一动不动,如鬼魅一般。 “什么人!”白若潼吓出一身的冷汗,撞着胆子问话道。 “你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与你。”那人言语醇厚低沉,如冬日的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白若潼听着这声儿,总觉万分熟悉。 她咽下一口唾沫,那人缓缓靠近,他身形高大,着一身黑衣蒙着面,周身散发着血腥之气。直觉告诉白若潼,此人受了重伤。可他步履稳重,没有丝毫颤栗。 白若潼靠着门案,缓缓移动着。眼见着离门不足几步,白若潼大步跑去,手还未碰到门栓子,一股力将她整个人朝后拖去,硬生生的撞在身后之人的胸膛上。 “翠儿!翠儿!” 白若潼大声呼叫,她的房外该是有人值夜才是。可她呼喊了好一阵子,门外却是无人应答。 “你叫唤吧,我在屋檐上看了许久,你房门外根本就没人。” 身后之人并未捂着她口,而是任凭她叫唤,末了戏谑调侃一句。 该死!这群婢子家丁又与她偷懒,看来她必须要早早的换掉他们才行,否则她的安危谁能保证。 第35章 殿下身材真好 “你……你与我无冤无仇……你……你想要对我做什么……”白若潼颤着声儿问话道,手中的匕首却悄然的出鞘。 “本王原以为你是胆大之人,看来还是高看你了。”身后之人轻笑一声,放开了她。 本王? 白若潼眨眨眼,仰头瞧去。黑衣人揭去面纱,露出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庞。白若潼险些惊呼出声,她捂着嘴巴,惊恐的望着此人。 站在她眼跟前的不是别人,正是顾炎卿。 顾炎卿薄唇一挑。真是好运气,他误打误撞来到将军府,正巧停在她的院子,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参参参参……参见荣亲王殿下。”白若潼稳住心神,行礼道。 “本王需要你相助。”顾炎卿开门见山。 一个王爷,大晚上的不睡觉穿一身刺客的黑衣来到她院中是做甚? “殿下需要我做什么?”白若潼眨眨眼,问。 “本王受伤了,你房中可有药箱子?”顾炎卿环顾一圈小室,淡淡道。 白若潼点头如捣蒜,殷勤的从柜中翻找出药箱递到顾炎卿眼前。顾炎卿眼瞧着她手中的匕首,轻呵道:“你会用刀?” 白若潼尴尬的放下匕首,若她刚才逼急了,用匕首刺了顾炎卿,那她罪过可大了。顾炎卿可是BOSS级的人物,身为NPC的白若潼可不想招惹。 “会用一点。”白若潼讪笑道。 黑色的眸子发着幽幽的光,顾炎卿垂下眼帘,自顾自的去了腰间的佩带,将外衣脱下。白若潼被他脱衣的动作吓得一抖,顿时跳出两米远,捂着胸口道:“殿……殿下,您脱衣服做什么?” “……”顾炎卿嘴角一抽,“上药。” “您要上药您不会开口说么?您自顾自的脱衣裳,吓唬谁啊!”白若潼抚着自己受惊的小心肝,不满道。 一个大男人,大晚上的来她的闺房脱衣服。这样的视觉冲击,她一时间接受不了,不是说好的古代人都挺含蓄的么?为何眼前的王爷如此开放。 顾炎卿没有回话,他熟练的脱下里衣露出结实的上身。白若潼咽下一口唾沫,眼不带眨一下的望着他肌理分明的肌肤。这个反派boss的身材还真是好啊,腰腹不带一丝赘肉,八块腹肌分明。 白若潼平日里最爱的就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男人。要不是眼前的男人是反派boss,恐怕她要陷入顾炎卿的肉体魅惑中口水直流。 只是他的小腹血肉模糊,尖锐的剑端拦腰截断,嵌入他的肉中。白若潼不禁咬着牙根倒吸一口凉气。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个男人都不带皱眉的,果然是上过战场的人,硬汉啊。 “你在本王身上可是瞧到了什么宝贝?”顾炎卿拧起眉,白若潼望着他的目光令他不禁发毛。一般大家闺秀不是应该脸红回避么?她却是如一根木头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勾勾的盯着他。 “呵呵……”白若潼尴尬的笑了两声,许是上一次顾炎卿救过她的性命,她对顾炎卿少了几分忌惮,她挠挠头,解释道,“殿下的身材太好,不自觉就看入迷了。” 说罢,白若潼偏过头去,不再看向他。 “……” 顾炎卿紧绷着冷峻的脸庞,是他的错觉么?他总感觉她话语间带了些许挑逗的意味。 第36章 为殿下包扎 白若潼绞着绢帕打了一个哈欠,她瞧了一眼自己的床榻。如今她房中来了这么一樽大佛,她怕是睡不好觉了。 她正哀怨着,身后突然传来一身闷哼。白若潼回头望去,顾炎卿手中的匕首掉落在地,腹部上的剑刃碎片还未取下,血泊泊的往外流着,他洒了一把止血粉抹在伤口,额头冷汗直冒。 “殿下,我来吧。” 白若潼叹息一声,与顾炎卿走去。她真害怕,要是顾炎卿的血一直流下去,恐怕他会失血而亡。 到时候她该如何解释?这么大块头的人她又该如何清理尸体?难不成将他大卸八块? 白若潼打了一个冷颤。摇摇头,将脑海中的这些莫须有的想法驱散开去。 “你不害怕?”顾炎卿问。若是一般女子瞧见他身负重伤又血肉模糊,不害怕得晕厥过去。她神情倒是云淡风轻得很。 “有啥害怕的?殿下您曾救过我的性命,我理应回报殿下。”白若潼道。 “你手不会抖么?”顾炎卿表示怀疑,她若是让她来帮忙,相当于他将性命交给了她。 “殿下,您可别小瞧了我,我手可稳了,”白若潼眨眨眼,甜糯糯的勾起一笑,“平日里杀个猪什么的,我都能完整的将猪肉与骨头分离,像是肉筋之类的都能完美的去除掉,所以殿下安心,只是取出一块剑片,还不成问题。” 顾炎卿嘴角一抖,她竟然用猪来与他比较? 见顾炎卿没有回话,白若潼当他默认。她执起匕首,搁在烛火上,待尖端烧红,才放下。 “殿下,有一点疼,你忍一下。”白若潼打来一盆清水,坐在顾炎卿跟前。她手中的匕首不含半分抖动,还好那剑片刺得并不深入,她微微一挑,将剑片从血肉中挑出,在血喷涌前的一刹那,她用抹了止血粉的白布堵上。 顾炎卿眼眸暗含惊叹,白若潼的动作行云流水,不足片刻,她已经开始用纱布为他包扎。 见她动作纯熟,顾炎卿好奇道:“你是从哪儿学来的?” “古装剧里看……咳咳咳……”白若潼轻咳两声,尴尬道,“以前哥哥受伤,我也曾为他包扎过,这些自然都是哥哥教我的。” “你的哥哥教你的?”顾炎卿诧异道。 “是……”白若潼舔舔嘴角,她总不能与顾言卿说真话吧。 “你哥哥好端端的为何会教你这个?”顾炎卿怀疑。白若潼若是常与白楚生包扎,那岂不是看光了白楚生的身子,男女有别,兄妹自然也是一样。 “殿下您误会了,”白若潼明白顾炎卿误会了什么,赶忙着解释道,“哥哥以前手被刀切过,我为他包扎。我瞧着包扎挺有意思的,于是问哥哥包扎的技巧,哥哥这才教我的。” “所以,你是第一次为人包扎身上?” 顾炎卿颔首,心莫名有几分愉悦,他唇角一勾,轻声问。 “额……是。”白若潼回。 顾炎卿穿好衣裳,欲再说些什么,门外却骤然传来叩门声:“小姐,您为何要点灯?您房中是不是来了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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