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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我就是随口说的......" 我妈在厨房里喊:"排骨出锅咯,两个孩子快洗手吃饭!" 我静静地看着他问:"沈北卿,我妈做的饭,好吃吗?" 他知道我指的是他亲口说出的承诺。 愣了半晌。 突然泄了力。 "我......真的就是没想到......" "是啊。"我点头,"你觉得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配和你呆在同一个班级。 "所以你放任程念针对我,心里大概是想,反正我自己坚持不下去就滚回B班了?" 他一言不发。 我笑了。 "你顾着自己没有错,我也从来没说你错了。 "只是沈北卿,你这样的人,我不想和你交往了。 "我,也没错。" 沈北卿呆呆地看着我。 我妈又在餐厅里喊。 我答应了一声站起来。 突然,他夺门而出。 我妈在我身后张望:"小卿呢,快洗手吃饭了!" 我坐下。 "他不吃了,他以后,都不会再来吃了。" 20 三模。 周嘉树第一次参加了考试。 一鸣惊人! 大榜第一! 全班都震惊了。 把座位围得水泄不通。 "原来你才是隐藏大佬!" "学霸啊,这道题怎么做啊,能不能分享一下解题思路啊!" 他面色冷静。 扫了一圈围过来的同学们。 "我不是学霸,我是关系户。" 一时间。 周围的同学都尴尬了起来。 面面相觑。 却没办法解释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让人意外的是。 周嘉树把问问题那个人的练习册接过了。 声音低低的。 回荡在整个教室里。 我顺着窗户往下看去。 学校里的外墙被新刷成了蓝色,阳光照射下,透着柔和的光。 耳边突然传来男生冷清的嗓音。 "车恩夏,听讲!" "哦!" 高考三天。 我才知道,到了A班之后,我真的提升了很多。 不止分数。 还有每次考试的心境。 我再也没有喘不上气的那种懦弱。 分数出来。 587。 听说周嘉树的分数是隐藏的。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考了多少。 他在分数出来之后,给我拨通了电话。 "报北工大。" "啊?" "报北工大。" 他又强调一次。 我其实在选的,是北方的大学。 听他的声音淡淡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安定下来。 "好。" 21 沈北卿在走之前又找过我一次。 堵在楼下,声音沙哑。 他问:"车恩夏,你忘了吗?我们约定要一起努力的。" 那个时候我们都默认了。 只要能考到一起。 我们两个也会永远在一起。 我一字一句:"你该去找你最认可的人。 "显然,那并不是我。" 我在群里听说了。 程念考到了艺校。 录取一下来,就把所有的高中同学都拉黑了。 班主任都没有例外。 他想伸手摸摸我的头。 我退后一步,远远躲开。 "沈北卿,别在我这里装情圣了。" 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转身就走。 我妈买菜回来,还觉得稀奇。 "对门的小卿,在楼下站了半天,那孩子好像傻了。" 我摇晃我妈的手。 "妈,我想吃蛋炒饭!" "知道了,就你馋!" 我妈去厨房忙碌,忽然又抬头。 "等你开学,我和你爸就搬到新房子里了,放假回来你可别走错。" "知道啦妈!" 我妈小声:"听你沈阿姨说,小卿这次考得一般,大学可远了,也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见到了......" 我收拾行李的动作顿住。 "妈,以后还会有新邻居的。" 后来,我在列车上遇到了周嘉树。 他一路帮我拿着行李。 直到出站。 他把行李箱递给我。 狭长的眼尾是我看不懂的神色。 他说:"去吧,车恩夏,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第1章 最无辜的死法 春雨延绵,落之不尽。大风刮过,杏花满地。 铅灰色的天空氤氲着黑云,明明是正午,却云雾缭绕,日头被遮挡得严严实实,不透一丝光亮。 南渊都城的大街小巷受着落雨冲刷,摆摊的小贩匆匆收起摊子,打起油伞。他们的脚步匆忙,溅起青石地上积水涟涟。 “轰隆!” 雷声轰鸣,一道白光划破天际。 拱桥之下,双鬓发白的老丈携着孙儿躲避风雨,他抚着胡须,挑眼望着晦暗的天色砸嘴叹息。 “春雷突响,怕是有祸事降临啊。” 趴在他身旁的孙儿五六岁年纪,头剃了大半,只留下少许乌丝扎成两条细长小辫。他眨着黑黝大眼,嫩着嗓子好奇道:“爷爷,什么是祸事?” “老祖宗曾说道过,这春雷一响啊,是那山野的玉面狐狸投胎转世,日后定是要魅惑主君,祸国殃民,搅得天下苍生都不得安宁啊……” 老丈的嗓子带着被岁月碾过的沧桑劲儿,浑浊的三角眼倒映着天边仿若要劈开半空的电光。 “轰隆!” 又一道电闪雷鸣,西街巷口的破屋内,白若潼的肩猛地一抖。 她撑开沉重的眼皮,琥珀的圆眸灵动一转,茫然的瞧着眼跟前狭窄破旧的小室。 一张破床,四脚桌子,两条歪着脚的长凳,一扇掉了门的木柜子。 屋子似乎常年失修,抬头望去还能瞟见灰蒙的天。雨水从琉璃瓦中泻入,顺着梁子溅在桌上。格子窗的油纸破碎淋漓,冷风卷着窗门“呼啦”作响。 “咳咳……” 白若潼拧起秀眉,喉咙被房中的浮尘弄得瘙痒难耐。她捂着口轻咳两声,支起身子走下摇摇欲坠的破床。 她来到柜前,单手执起一盏铜镜。衣袖抚去镜上的落尘微微一抬,一张清秀明丽的脸庞落入镜中。 镜中的她刚过黄口之年,约莫不过十二岁的年纪。 柳叶弯眉,水杏眼。琼鼻似玉壶,双唇饱满色如桃花。若不是消瘦的双颊流露病态之貌,这张脸庞再长几岁,定会出落得沉鱼落雁,恐有倾国之相。 该死! 白若潼倒吸一口凉气,将铜镜狠狠拍在柜上。 阎君这个挨千刀的混蛋,竟然真的让她穿越了! 她不过是开个玩笑,地府的人都跟她玩真的?! 白若潼两眼翻白,脑袋里顿时有千万只羊驼奔腾而过。 她,白若潼,二十四岁。五星级酒店的天才主厨。 正当她忙不迭是的在后厨忙碌备菜时,一抬眼,就瞧见黑白无常噙着阴森笑容贼兮兮的盯着她。她尖叫出声,拎着煎铲直接晕厥过去。下一秒睁眼时,她已身在地府中。 “不好意思,带错人了,”红脸阎君翻着生死簿,头疼道,“原本要带的是白羽潼,结果不小心带成了你,罪过罪过。” 白若潼咬牙切齿:“把我塞回去!” “塞不回,你的身子已经被火化了,”阎君砸口摇头,“这是我地府的过失,地府会赔偿你下辈子长命百岁,荣华富贵用之不竭。” “谁要下辈子,我要这辈子!我花容月貌还未来得及享受人生岂能轻易死去?你们老板是谁?带他过来见我!”白若潼崩溃。 好端端的遇到这么个破事儿,她是得多倒霉呀!人都有带错的,地府养的莫非都是一群吃闲饭的小鬼? 第2章 刚穿越就要失身 “我就是老板,事已至此,你嚷嚷也没用,咱们还是好好谈谈赔偿,你有什么未完的遗愿,与本官说道说道。”阎君道。 荒唐! 白若潼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命都没了给点赔偿就完?他以为这是医疗过失么? “我遗愿一大堆,往大的说,我还没完成成为人生赢家的目标,还没环游世界旅行,还没有结婚生子,还没子孙满堂……”白若潼数着手指,算账道,“往小的说,我昨日刚追了一部小说,今天正打算一口气看完呢,结果就嗝屁了,你说吧,你要如何赔偿我?你赔偿得起么?” “啧,”白若潼的喋喋不休吵得阎君耳根疼,他眉头一皱,不耐烦道,“你看的那小说叫什么名字?” “至尊狂后,”白若潼眨眨眼,“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地府老爷也追书? “既然想看后续,不如你就还魂过去瞧瞧,你所说的遗愿,下辈子都会完成,”阎君语罢,大手一挥,一阵强风朝白若潼袭来,“还魂去吧!” “等等……” 她的身子平地而起,还未来得及反驳,眼前骤然一黑,晕厥过去。 再醒来时,她已身处破屋内。 白若潼无言以对,世上还有比她更坑爹的穿越么? 她掐了一把胳膊,确定这一切并不是梦境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思忖着如今的处境。 《至尊狂后》是一本女强复仇的宅斗小说。主角白茵菱是南渊王朝镇西将军的庶二女,生母兰氏是贫贱歌女出生,因此,她在将军府中受尽冷待欺辱。 在她十二岁这年,她的生母因得宠被将军府的姨娘夫人下毒致死,而她被陷害成为府中的“不祥之人”送往灵山佛堂为家族祈福三年。 在灵山之中,白茵菱忍辱负重,涅槃重生。及笄之后重回将军府时,一步一步将曾经害过她的人推入地狱。 不仅如此,她的命运平步青云,与南渊太子顾承廉偶得佳缘,最终成为一代贤后。 当然,这是故事的简介。实际上的内容白若潼只看过不到二十章。 若这里是《至尊狂后》的架空王朝南渊,阎君一定是安排她成为书中的某人。成为谁都好,千万别做那个与她同名同姓的病秧子。 这本小说白若潼看得尽兴爽快,唯有一事令她不满。 在小说中,有一个酱油角色也叫做白若潼。 书中对她的描写寥寥无几,南渊王朝镇西将军嫡幺女。性子骄纵,身子孱弱多病。出现不过五章,就被主角团害得领了便当。 她的身份最好是主角白茵菱,若是那便当小千金白若潼,她一定要学孙悟空搅得地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吱呀……” 年久失修的扇门被人重重一推,白若潼打眼望去,一个身着粗布长衫的男子匆匆进门,他勾着背,神色鬼祟的关上屋门。 他勾着目光在屋中转悠着,当瞧见站在角落的白若潼时,身子顿时一怔,眼露惊愕之色。 “四……四小姐,你怎么醒了?” “你是谁?”白若潼警惕的退后一步,入门之人生得贼眉鼠眼,动作也如同做贼一般,她还是小心为上。 “小娘子不认得万某是应该的,万某是在灶房干活的伙计万安。”万安讪笑着,双手因兴奋而摩擦起来。 白若潼突然醒来令他始料未及,他得到的消息是她已被人迷晕,没有两个时辰是不会醒来。 可现在,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她竟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可这也难不住他,他一个八尺男儿难道还制服不了一个娇弱的小娘子不成? 比起不动的,玩一个会动会叫的娇俏小娘子更令人兴奋不是? 万安稳住心性,眼露贪婪一步一步的朝白若潼逼近。 白若潼的心重重一沉,心中暗自骂着阎君老爷的祖宗十八代。 万安!这个名字她眼熟得很。 书中曾写白若潼被庶姐白灵瑶陷害,让一下人玷污了身子,而这个下人,名字正是万安。 因这可怜的小丫头与自己同名同姓,当读到这个情节时,白若潼忍不住亲切问候了一句作者的母亲大人。 第3章 女子防身术 如此看来,她果真是附身到白若潼身上。而现在,她正经历着书中要被下人玷污的场景! 我X你仙人板板! 她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踏过阎君的祖坟,或是上上辈子抢了他的老婆。说好的让她长命百岁荣华富贵,结果一来就要让她失。身? 瞧着万安这张油腻腻的大肥脸,白若潼胃中一阵翻滚。 “小娘子别怕,万某对小娘子心仪许久,今日得见小娘子真容,万某只想与小娘子诉说情长,并不会伤害小娘子你。” 万安舔舔嘴唇,龌蹉的双眼肆意的在百若潼身上游走。白若潼虽不及碧玉之年的女子娇媚风韵,但她胜在芳容艳丽,奶白的肌肤细滑如羊脂,小巧双唇微微喘着病弱娇气,惹得万安一阵心痒难耐。 “你胡扯什么!谁要与你互诉情长,你想要对我做什么龌蹉勾当难道你以为我不清楚?你若是想要活命,最好放我离去!”白若潼余光瞄向柜上的一把红线剪子,背过身,悄悄将其握在手中。 万安邪笑,入口的美食岂能舍弃。他搓着手,大步流星的朝白若潼走了去:“四小姐糊涂了,今日是四小姐你唤万某前来的,何来什么勾当?你既然来到这里,又何必与我玩弄娇羞之态,万某已经等不及要与四小姐……啊!” 万安捂着眼,嗷嗷惨叫倒退连连。他刚要将白若潼捞入怀中,对方猛地一跳,手指对着他的双眼戳来。万安始料未及,被白若潼戳个正着。 万安疼得面目狰狞,拱起身子直打哆嗦。白若潼顺势攥住他的肩,提脚往他命根子狠狠踹去。 她白若潼可不是好欺负的人,作为会颠勺的厨子,她的体力可比一般女子要强上数倍,女子防身术更是练得炉火纯青。 不过这具身子倒是比一般女子要来得娇弱,刚收回腿,已累得气喘吁吁。白若潼来不及歇息,拉开房门,冲入磅礴大雨中。 “四小姐,你去哪里?” 万安紧紧跟在她的身后追出,白若潼暗叫不好。若是二十一世纪的她,那一脚踹下去,对方起码要休养半月,哪会像现在这般,不足片刻便追了上来。 白若潼没跑几步,被万安擒住手臂。万安将她娇弱的身子猛地朝土墙一推,破口大骂:“该死的臭婆娘,竟然敢暗算老子!你最好乖乖听老子的话,将老子伺候舒服了,不然待会儿有得你苦头吃!你以为你现在还是在将军府不成?老子告诉你,你现在可不是什么千金大小姐,只是老子的盘中餐!” 不过就是一个不受宠的病弱小丫头罢了,还真以为能逃出他的手掌心?能脏了一个千金小姐的身子,对他而言可是能光耀族谱的一件事儿。 如此细皮嫩肉的小丫头,待会儿他可要好好尝尝其中滋味。 一想到此处,万安两眼冒着精光,嘴角扯起狰狞的笑容。 “放手!” 白若潼挣扎着,手中的剪子直接刺入他的手臂。 万安惨叫连连,撒开了手。 白若潼咬紧牙关,踉跄两步,乘势逃脱而去。若真被此等龌蹉之人得逞,她还不如咬舌自尽算了。如今好不容易重生一次,她绝对不能让自己的命运重蹈书中覆辙。 她跑出巷子,身后的脚步声踏着雨点子渐行渐近,白若潼不敢往身后瞄,寻了个方向朝街头跑去。 “小心!” “啊!” 一声高呼从耳侧传来,白若潼回身望去,只见一马车从右街窜出,快要与她相撞,她来不及躲避,被那冲撞而来的赤色大马吓得摔入青石地中。 赶车的马夫勒紧缰绳向后狠扯,赤色的马驹前腿在半空猛地一蹬,扯嗓嘶吼,在离白若潼不到一尺处停下。 白若潼望着近在咫尺的马蹄,倒吸一口凉气。 “发生了什么事?” 车中一男子推开雕花车门,问话道。 第4章 贵人相助 “回大人,有……有一个小姑娘突然冲了过来,惊吓了马儿……”车夫吓得不轻,嘴里打着颤儿回话道。 白若潼闻声望去,问话之人身着碧色公服,头戴黑色鹖冠。正方脸,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万安暗戳戳的躲在街巷一角,眼直勾勾的盯着白若潼与那马车中人。他虽不能辨认车主身份,不过瞧着这镶金雕花檀木车厢,也知那厢中贵主非富即贵。 只愿里头的贵主是个性子淡漠的,埋汰白若潼几句撇她离去。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白若潼余光瞧见万安,心头一紧,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扑上前攥住男子的窄袖,求助道。 若是眼前之人撇她而去,她只有被万安抓走的份儿。她的体力可不能支撑太久,只能赌一把。 “你不是白将军的千金么?怎会在这里?”男子眼露诧异,问话道。他在荣亲王府中当差这么多年,见过达官贵人不少,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 “有人在追我,想要致我于死地。”白若潼心中一喜,看来此人是认得她的身份,既然认得,他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先上来说话。” 果然,男子面色一沉,将白若潼搀上马车。 “白姑娘快些坐下。”男子的声音温和,取下身上的大氅披在她被落雨浸湿的衣上。 白若潼颔首道谢,打着寒抖缩紧身子。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不管如何,她已经逃脱了被玷污的命运,只愿碰上的恩公是个生性良善,悯她可怜将她送回府去。 马车另一端。顾炎卿不动声色端相着眼前的女子,自入车后她一直低垂着脑袋,未曾发现他的存在。 她的反绾髻狼狈不堪,金簪流苏摇摇欲醉。脸上的红妆早已被大雨清洗干净,清秀的脸庞不见血色,她的杏眼氲着雾气,右方眼角下一颗朱红泪珠胎记隐隐浮现,衬得她稚气未脱的小脸我见犹怜。 是她。 顾炎卿神色一动,如深潭的黑眸泛起涟漪,但片刻后又恢复宁静。 “赵成,发生了何事?” 顾炎卿眯起眼,沉着声问话道。 “殿下,咱们的马车险些冲撞白将军家的千金,”名为赵成的男子拱手,毕恭毕敬的开口解释,“属下瞧着白姑娘万分可怜,没有经过殿下的同意将白姑娘带上马车,还请殿下恕罪。” 赵成心中忐忑,救白若潼时他来不及思虑,将她带上马车后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犯了错。 他家殿下性子冷泊,说白了就是一个冷血郎君,仗义相救这种事是他最不屑做的,更何况殿下最爱干净,白若潼裙角的污水湿了一地。 “无妨。”顾炎卿罢手,声音冷澈刺骨。 白若潼听着对话,这才注意到自己眼跟前坐着一人。她怯生生的抬头,小心翼翼的望向说话之人,只一眼,她便被眼前男人的容貌惊慑住。 男人着一身素净的圆领月白袍子,领口绣着淡雅的梅兰竹菊图。他眉如墨画,眼若深潭。高挺的鼻梁,薄而淡漠的红唇。 他的五官仿若是世间最精巧的工匠雕刻而出,近乎完美,令人望而却步。 与白若潼相熟的客人中不乏有品貌非凡的男子,可没有一人的容貌能与眼前之人相提并论。她并不是花痴,可瞧见他,她却被惊艳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他的眼光太冷,仿若凝了一层薄冰。连带着他周围的空气,也冷下好几度。 第5章 咳了贵主一身的血 “给白姑娘倒一杯热茶暖身。” 被无礼的目光肆意打瞄还是头一次,顾炎卿并未动怒,反而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菩提十八子,如深潭的眼眸倒映着白若潼清秀苍白的脸颊。 “白姑娘请用茶。” 赵成颔首,托起案几上的紫砂茶壶倒了一杯热茶递与白若潼。 逃了这么远的路,她的确是口舌干燥。白若潼颔首道谢,捧着茶盅轻抿一口,但随即却是蹙起眉,将口中的茶水尽数吐出。 顾炎卿的脸色顿时一沉:“怎么回事?” 白若潼捂着嘴,心中狂喜。在上辈子,她的味觉比常人灵敏十倍,这也是她之所以年纪轻轻成为主厨的缘由。没有想到,这个天份竟然伴随她穿越过来。 万物都是双刃剑,她的味觉虽然灵敏,但同时也意味着茶中的苦涩她能比常人体会近十倍。白若潼是个挑嘴的,她讨厌一切苦味的东西,嗜甜,也嗜辣。 她放下茶盅,朝顾炎卿行了一个叉手礼:“殿下,若潼呛着了。”她尴尬的盯着梅花地毯上被自己吐出的黄色茶渍,不动声色的将自己的鱼嘴小鞋覆了上去,遮得严严实实。 她滑稽的小动作没有瞒住顾炎卿的眼,顾炎卿嘴角的笑容破了冰,暖意十足:“不碍事。” “那个……咳咳咳咳……” 白若潼刚想试探这位“殿下”的身份,喉头却是一痒,忍不住掩嘴咳嗽起来。这一咳,如同打开了水闸开关,一发不可收拾。她拧着眉,咳得越发急切,仿若要将肺给咳出。 这具身子本就孱弱,刚才又经历一场缠斗,想必已经支撑不住。 “白姑娘可还好?”赵成关切道。 “我没事……噗……” 白若潼罢罢手,刚回答一句,喉关一甜,直接咳出一口血来。这吐血没关系,但她吐出的血抛物线却太长,不偏不倚刚好溅在身前这位贵主的月白袍上。 白若潼吓得面色铁青,一旁的赵成也吓得一愣。他家殿下可是最怕脏的…… 顾炎卿盯着衣上绽开的血腥子,墨眉紧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噗……” 白若潼惶恐起身,用袖子去擦顾炎卿袍上的血。赵成唤他“殿下”,他的身份不是王爷就是皇子,自己脏了他的衣裳,万一他动怒起来,直接要了自己的小命可如何是好。 赵成打了一个哆嗦,小祖宗啊,她还真不要命了,竟然上赶子的往前凑,他真怕殿下一个没忍住,直接伸手掐死她。 赵成正想阻拦,白若潼又一口血没憋住,咳在顾炎卿的下摆。这一咳,她顿时全身乏力,两眼一阖,直接晕在顾炎卿怀中。 赵成绝望,心头暗道自己也跟着晕过去算了,省得待会儿殿下掐死白姑娘,自个还得受累替他收尸。 “殿下,白姑娘无心之过,还请殿下饶了白小娘子一命。”赵成心悸未平,求情道。 “本王何时说过要了她的性命?”顾炎卿俯身望着怀中佳人,伸手捋开她被雨水润在脸上的几缕青丝,黑色的眸子闪着清幽的光,“你且派人调查一下,是何人要致小娘子不利。” 赵成一哽。他是不是出现幻听了?他家殿下何曾变得如此殷勤,爱管闲事? 第6章 镇西将军府 赵成正思索着,就见顾炎卿起身,将靠在身上的白若潼抱在一旁的羊绒长垫上,他的动作轻缓小心,如同对待稀珍之物。末了,还褪下大氅盖在她娇小的身躯上。 赵成如同被雷劈中一般,僵在原地。 殿下竟然主动去抱一个女子? 他隐隐记得前些日子有南渊第一美人之称的万县主不过只是碰了他家殿下的袖口,就被殿下的一记眼刀子吓得直接卧病不起。宰相府的慕容姑娘来府中拜见殿下,殿下直接放狗赶人。 但如今,他家殿下被白姑娘弄脏袍子,没有动怒不说,还如此殷勤对待。他不得不怀疑这白姑娘的血是不是掺了什么毒药,魅了他家殿下的心智。 …… 淅淅沥沥的雨点子在傍晚悄然止步,乌云散去,一轮孤月悬挂高空。 镇西将军府灯火通明,来往家丁打着灯笼出府入府,如热锅上的蚂蚁,忙得焦灼。 盛宁院的正厅内,一雍容华贵的老妇人卧在金漆雕花榻上,她的双鬓发白,神情恹恹,手撑着太阳穴,口里时不时的叹息一声。 “母亲,若潼的性子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瞧把咱们白府折腾成什么样子。等她回来,母亲可要好好说说她,莫要让她再猖狂下去。”主母张氏坐于妇人左侧,手捻着绢帕,容颜清秀娟丽。她肃着神色,言语埋怨。 “四小姐还未回来呢,姐姐就忙着让母亲教训四小姐,果然不是自己生的孩儿,都不知晓担忧的。”正对她的二房李氏轻呵一声,语气轻蔑。她伸手拨正发髻上的流苏,勾起的唇角显露讽刺。比起年轻的张氏,她却是老了好几岁,眼角已有被岁月碾过的细纹。 一旁的三房乌氏与四房白氏垂着脑袋不敢吱声。对于二人的争锋相对,她们早已习惯。 “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入府才三年,虽将若潼视为己出,可到底是隔了层肚皮,若潼与我不亲不肯听我教诲,我能有什么法子。 如今若潼找不着,我也正担心着,妹妹何必要说此话挖苦与我。”张氏嗔了她一眼,委屈道。水杏眸子不知何时已经泡了泪,她低着眼,以帕拭泪。 镇西将军府正房兰氏四年前过世,张氏是续弦过门。刚过碧玉之年,只大白若潼八岁。二夫人李氏虽是侧房,入府却十年有余,年纪远远大过张氏。叫张氏姐姐,她憋屈得很。 “鳄鱼的眼泪。”李氏小声嘟囔一句。 “说够了没有!府中如今已经够乱了,你们二人还要上赶子添一把火,我白家怎么就娶了你们这群不省心的进来!”老太太蹙着眉,拍着小几痛声训斥。 当家的背负圣命出府赈灾,前脚刚走,府中就丢了一个嫡幺女,她急得心头上火,偏偏这群妯娌还要在她耳根前叽叽喳喳吵闹个没完。老太太气得垂胸顿足,连带着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李张二人被凶得不敢吱声,愤愤不平的将头转向一旁。 “老夫人!有消息了!” 府头管事的赵忠兴匆匆的跑入门,他迈入厅中,与老夫人拱手道:“老夫人,有四小姐的消息了!” 第7章 没一个省心的 “人可是找着了?”老夫人顾不上老寒腿,从榻中起身,激动得手指微微颤抖,张氏赶忙上前殷勤搀扶。 “荣亲王府来人通报了,说是小姐正在荣亲王府中呢,小姐似乎着了寒,等修养些时辰,就给咱们送回来。”赵忠道。 老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眉眼覆上一片愁容。她双腿一软,踉跄几步,若是没有张氏的搀扶,她或许直接一头栽在地上。 “母亲小心些。”张氏搀着老太太坐回榻上,嘴角却是勾勒一抹笑意。这下可有好戏瞧了,白若潼可真不简单,出府一趟竟招惹这么一尊大佛,老夫人定不会轻易饶过她。 “糊涂!真真是糊涂!她去哪里不好,偏偏去了荣亲王府中,难道她不知晓荣亲王是什么人?咱能够招惹么!” 老太太拍着腿儿,言语沉痛。他们白家向来忠义正直,从不与皇家中人往来。白若潼这个不争气的,招惹哪位皇子王爷不好,偏是招惹荣亲王,荣亲王恶名昭彰,是百姓口中的阎王修罗,她白家可不想和这样的王爷扯上关系。 “这若潼也真是,大半夜的去往荣亲王府中作甚?她难道不知晓女子名节的重要么?母亲你瞧瞧,这若潼啊真是越大越没个出息!她只管自己逍遥,全然不顾及咱们镇西将军府的名声。” 张氏趁机在老太太身旁吹着耳边风,心头却乐开了花。她故作痛心疾首的做派,手锤着胸口,言语凛然。 “你这蠢妇!说的是什么混账话,听你这意思,是指咱们白家嫡女与荣亲王殿下私通不成?少在老身耳根前卖弄,你肚子里的坏水别以为老身不知晓!” 老太太虽是迟暮之年,但心头却是装着一块明镜。如今事情还是个未知数,张氏就忙着给白若潼泼脏水,她打的什么鬼主意,老太太心头明白着呢。 “是儿媳的错,儿媳一时着急说错了话,还请母亲原谅。”张氏脸色一白,慌忙解释。 “呵!”老太太剜了张氏一记眼刀子,回头与赵忠道,“你带几人,快马加鞭赶往荣亲王府中,务必将小姐平平安安的接送回来,别让任何人瞧见!” “是。”赵忠颔首,退出了房。 老太太的心火久久不能平静,暗念一句佛祖保佑。 只望白若潼能平平安安归来,今夜的事绝不能让第二人知晓,否则白若潼名节不保不说,还会连累他们将军府。 “唉,没一个省心的……” 老太太太阳穴一阵眩晕疼痛,她重重的叹息一声,微眯上了眼。 荣亲王府中。 顾炎卿身着玄色公服,穿过冗长边廊来到厅中。他的目光焦灼的盯着小室门前绣着的山水墨图帘子,负手而立仿若一尊精致的塑像。 余生打起帘子,大步迈出小室。他面如冠玉,一双桃眼含着无奈。顾炎卿眼一亮,与他走来:“如何了?” “醒是醒了,不过死活不肯吃药,正在室内哭闹着呢。”余生手掩着口,打着哈欠恹恹回话道。 他原本正在自家府中睡得安稳,却突然被到访的赵成扰醒,他称殿下府中有病患要救,让他赶快前去。 余生与顾炎卿关系向来密切,又身为朝廷太医。顾炎卿有令,他如何敢不来。 第8章 不肯吃药 顾炎卿闻言,打起帘子迈入内室。余生怔怔,跟在他的身后。 白若潼卧在雕栏床榻上,紧抿着嘴。一旁的婢子正试图将汤药往她嘴里灌去,她拼命摇头,往后缩着身子。 顾炎卿见她眼中含泪,琼鼻通红,心一软,快步与她走来:“为何不肯吃药?” “殿下,能不喝么?太苦了。”白若潼软着声音求情道。这位“殿下”瞧着倒像是一个善意之人,她往他袍子上吐了血,他非但没有怪罪,反而将她带入府中救治。若是与他求情,他应该不会逼着自己喝药才是。 白若潼天不怕地不怕,但唯一怕的就是“苦”。这个朝代没有西药,喝如此苦涩的中药,对她的舌头就是赤。裸裸的凌迟。 “去取一些牛乳茶过来。”顾炎卿吩咐道。 “是。”婢子如释重负,将汤药搁在小几上,掉头而去。 白若潼扁着嘴,摇摇头:“殿下,若潼的身子已经恢复,若潼不想吃药,只想回府,还望殿下成全。” 顾炎卿沉吟片刻,回头问向余生:“药能不吃么?” “啊……”余生嘴角一抽,顾炎卿的神色慎重而认真,让他思绪卡主,一时间竟是答不上来。 他与顾炎卿有十余年的交情,从未见他身旁有任何莺莺燕燕的倩影。他突然带回一个姑娘让自己诊断,又对姑娘表现得如此殷勤,余生心中的震惊久久不能平复。 “回话!”顾炎卿见余生支支吾吾,口气加重几分冷悍。 “不能。”余生打了一个哆嗦,赶忙回话。 白若潼扁着小嘴,又朝着床尾缩了几步身子。她脑壳疼得不行,可没有多余的空地让她好好思忖如何逃离吃药的命运。 “吃药。”顾炎卿端着药碗坐在床头,伸手将冒着苦味的药碗递到白若潼身前。 白若潼拼命摇头,缩着身子不肯就范。 “是药太苦了么?”顾炎卿的言语柔软了几度,眉眼温柔得快要溢出水来。余生缩着脖子倒吸一口凉气,这样温柔的顾炎卿他还是头一次瞧见。 这位赫赫有名的阎王修罗……是被鬼附身了么? 余生疑惑的歪头看向一旁的赵成,赵成耸肩摇头,示意他也不知晓其中缘由。 白若潼点点头。岂止是太苦,苦得仿若一把尖刀,切着她的舌头。 “换一碗不苦的过来。”顾炎卿收回汤碗,与余生道。 “殿下,良药苦口,不可换。”余生回道。 余生身为大夫,自然不可能与顾炎倾说假话。他说不可换,自然不可换。 顾炎卿思忖片刻,再次捧着汤碗靠近白若潼:“吃了。” 白若潼抿唇咬牙,视死如归的摇头,手指推拒着他手中的药碗。 顾炎卿拧起眉,用汤勺舀了一口药,递到白若潼的嘴边:“把嘴张开。”他的口气携着不容抗拒的威严,声音低沉,冷澈十足。 室内众人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出一声。 白若潼被顾炎卿突然一寒的语气吓得身子一抖,她垂下眼眸瞧着黑糊糊的汤药,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她委屈,自己明明过得好好的,却突然穿越,又突然被人强迫喝汤药。想到自己这病弱的身子日后都要与汤药为伍,泪水从眼角滑落,砸在顾炎卿修捏着汤勺的拇指上。 第9章 她扇了他一巴掌 她不是一个矫情之人,只是今日遇到了如此多的糟心事儿,头又昏沉得厉害,胸腔中的苦楚一下子扩大好几倍。她哽咽着抽了一口气,呜咽道:“我不吃!” “吃了它!”顾炎卿的言语重了一分,他瞄着指上的泪渍,眼眸闪过片刻的悸动。 白若潼抿着唇,摇头。顾炎卿不由分说,直接捏着她的嘴,将汤药灌入。 苦! 白若潼眼鼻皱成一团,喝入口中的药吐出一半。她红着眼,狠狠瞪着顾炎卿。刚想开口,顾炎卿又一勺子喂了过来。 “我……你……住……” 顾炎卿面无表情,不顾白若潼的挣扎,一勺一勺往她嘴里灌着汤药。余生与赵成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知晓的是在吃药,不知晓的还以为是受刑呢。 “殿下……呜呜呜……” 白若潼刚想开口求饶,又一口苦药朝她灌来。她口中灌满苦涩,舌头被强烈的酸苦冲刷得发疼发麻。她挥舞着小拳头朝着顾炎卿揍去,可无论她如何抵抗,那一口口的药如期而至。 “够了!”白若潼大呼一声,一巴掌直接冲着顾炎卿呼去。她的手掌稳稳落在他的脸上,清脆响亮。 小室顿时寂静无声,众人屏着呼吸瞪圆了眼惊恐的看着这一幕,除余生外,室内的婢子侍卫齐刷刷的跪下,惶恐磕头道:“殿下请息怒。” 白若潼的手僵在半空,她并非是故意打着顾炎卿,她只是想要推开他罢了。谁知方向偏离,原本该拍在他手腕的巴掌,竟是呼在他的脸上。 “我……” 白若潼咽下一口唾沫,顾炎卿的脸色瞧上去恐怖极了,他的唇瓣快要抿成一条直线,如夜般深沉的眼眸蒙上一层阴霾。英气逼人的五官仿若寒冬腊月,寒气渗人。 他虽是没有动怒,但他周身的气势却如同一块巨石,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还有三口。”末了,顾炎卿开口。言语平淡,却不怒自威。 白若潼被他震慑住,大气都不敢出一声。这个男人他身上的气势太过压迫与恐怖,仿若从地狱出来的修罗一般。 顾炎卿喂来的汤药,白若潼张口乖乖咽下,不敢再反抗。直到碗中见了底,顾炎卿才放下汤碗。 白若潼的下颚沾染药渍,她舔舔唇角,如同一个犯了错的小孩,低垂下头。 顾炎卿叹息一声,执起一旁的绢帕,勾住她的下颚为她清理药渍。他的动作尽量轻缓,却还是让细皮嫩肉的白若潼疼得险些叫唤出来。 他是在报复!报复自己刚才打了他一巴掌! 白若潼委屈的掉着泪,被擦得通红的嘴角一抽一抽。 这叫什么事儿啊,她今日穿越过来就没有遇上一件好事。 原本现在的她应该在家中悠闲的品着红酒敷着面膜,隔日还要参加一个电视台的专访。 但是现在呢?短短几个小时,她险些被人侮辱不说,就连肉体都不是她自己的了。 她的父母虽然已经过世,但她好歹有一个相依为命的姐姐。一想到姐姐可能知晓她已经过世的消息,胸腔内酸楚难平。 以往自己生病时,姐姐都会在病床上照看她。她不喜欢吃药,着凉生病她都会在医院打针输液。 姐姐继承家业,是国家级的著名魔术师,每日工作是在世界巡回演出。可一遇上她生病,姐姐总是会停下手中的工作,来到病床上陪伴她。 可是现在呢,在她生病时围绕在她周围的却是一群陌生人,还有一个恐怖的“殿下”正阴冷的“瞪”着她。 第10章 来接人了 “本王挨了打,为何你却委屈起来了?” 顾炎卿瞧着白若潼伤心痛哭的模样,不怒反笑。他刚才的动作对待女子的确过于粗鲁了一些,但他却是想不到还有什么办法能让白若潼乖乖吃药。 “……”白若潼欲言又止,敢怒不敢言。 “把牛乳茶喝了,冲冲口里的苦味。”顾炎卿端过婢子搁在小几上的牛乳茶,端到她的手跟前。 白若潼抽噎着抹泪,不肯去接。 “别哭了。” 顾炎卿的心都要被这小妮子哭化了,他缓下眉眼,伸手为她拭泪,手还未碰到小妮子,却被她惶恐的躲了去。 “生本王的气了?”顾炎卿端着牛乳茶的手片刻未动,言语无奈,细细听来夹杂着几分宠溺。 “不敢。” 白若潼打着哭嗝回话道。 “牛乳茶里搁了糖,很甜的。”顾炎卿勾起温和的笑意,耐心哄道。小妮子口气愤愤不平,分明是在恼他。 “不喝。” 白若潼警惕的打量他两眼,摇摇头。 这个笑面虎殿下性子阴晴不定,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愠怒,让人摸不着头脑。她与他并不相识,他这般温柔,细思想来,其中必有门道。 她思琢着,不肯接受顾炎卿的好意。 “你是又想让我喂你吃?”见她“宁死不屈”的倔强劲儿,顾炎卿挑眉打趣。 “……” 你吖的! 白若潼“屈辱”的接过牛乳茶,顾炎卿满意一笑,正欲要再与小丫头打趣几句,赵成却在此时上前传话。 “殿下,镇西将军府来人了,说是来接白姑娘的。” “唤他们进来。”顾炎卿抬手,站起身子。 白若潼默默的吃着牛乳茶,口中的苦涩冲淡不少,暖了胃,连同胸腔中的苦楚也平复了些许。 赵忠低着头,迈着急切的步子入了小室。跟在他身后的还有五人,穿着清一色的家奴素衣。 “镇西王府管事赵忠参见殿下,殿下福泽安康!”赵忠战战兢兢行着跪礼,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 白若潼挑眼瞧着来人,心头却是失落非常。她原本以为他行礼时至少能带个称谓,不曾想只有“殿下”二字。 她至今都不知晓眼前的“殿下”究竟是何许人也。她心头并不是没有起过问话的念头,但她考虑着自己如今的身份,还是作罢。 她是将军府的嫡女,平日里跟着老太太应该见过不少贵人。都城的达官贵族她都见过,若是自己鲁莽问其身份,恐是会引人怀疑。 “起来吧。”顾炎卿言语恹恹,不似刚才的温柔细腻。他的目光并未落在赵忠的身上,而是瞄着正吃着牛乳茶的白若潼。 “殿下,我家小姐今夜叨扰殿下了,老夫人命赵某接回小姐,今日之恩,镇西将军府必定上府相还。”赵忠惶恐的站起身子,捏着袖角抹了一把额上的汗珠子。 他在将军府做事有些年头,见过的达官贵人也是不少。但独自面对顾炎卿却还是头一次,这位贵主阴晴不定,是个难伺候的,他说话可要万分小心,别触到贵主逆鳞才是。 第11章 你的嘴角沾到牛乳茶 “你可知晓你家小姐今夜遭遇了何事?”顾炎卿并未理会他的变相“要人”,走到金漆雕花四脚椅前,缓缓坐下。 赵忠垂着脑袋,恭敬道:“赵某不知。” “本王很奇怪,见到你家小姐时,你家小姐似乎正受人追杀,在雨中狼狈奔跑。镇西王府向来忠义为道,怎会莫名的惹怒仇家?” 顾炎卿端起茶盅,抿一口茶水。言语淡然,眼露愠怒。自打赵忠进门后,眼不曾落于白若潼身上片刻,也不曾言语关切。 白若潼身为镇西将军府的嫡女身份尊贵,赵忠的行为未免淡漠了一些,令顾炎卿心生疑心。 “这……” 赵忠为难,不知该如何回话。顾炎卿的问话显然是在给白若潼抱打不平,二人的关系定是不简单。他琢磨着要不要将顾炎卿对白若潼的态度告知老夫人。 “看来你也不知晓缘由?”顾炎卿眯起眼,审视着赵忠。 “小姐若是受人追杀,镇西将军府必定会全力调查,还请殿下放心。”赵忠道。 “殿下。” 白若潼下了床榻,迈着“金莲小步”走到顾炎卿跟前。她的眼淡漠的瞟着赵忠,轻声道:“若潼今日之事与将军府无关,是若潼性子怪癖,招惹来凶事。既然赵管事来接若潼,若潼也该走了。” 书中曾写道,赵忠的性子就是一个垂杨柳,风往哪边儿吹,便往哪边倒,是老太太跟前的红人,也是白茵菱回府后讨好的首要对象。 他性格虽然狗腿了些,但人却是不坏。白若潼虽是对他无感,可既然已经来了这个朝代,总归还是要卖个乖的。 赵忠见白若潼为自己解围,心下感激。若是被顾炎卿一直逼问下去,要想接白若潼回府,要等到猴年马月去。 “你招惹了谁?”顾炎卿并未放话,而是反问。 “此事与殿下无关,都是若潼犯下的罪过,”白若潼回,“殿下今日之恩没齿难忘,改日若潼必定亲自携礼登门道谢。” 她是将门贵女,深夜未归犯了大忌。等待她的是怎样的惩罚,白若潼心下知晓。 书中曾写白若潼被万安脏了身子,回府之后面对一大家子人审问。老太太险些气晕过去,她也险些丢了嫡女的身份,被逐出府门。 如今她名誉虽保,可毕竟她是来到一个“男子”的府中,恐失了身份,那些有“心”之人,还不知会如何算计她呢。 顾炎卿抿着唇,他见白若潼不肯回答,也不再多问。反正他已经派人调查此事,只是晚些知晓真相罢了。 他起身与白若潼走去,白若潼一怔,下意识的向后退去。 “别动。” 顾炎卿擒住她的手臂,逼着她与自己靠近。 “你的嘴角,沾了牛乳茶。”顾炎卿低头为她抹去嘴角的奶渍。如此爱昧的举动让在场的所有人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赵忠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他小心翼翼的抚着自己的小心肝,迟疑着要不要上前阻止。 “殿下,我自己来就行。” 白若潼胆战心惊的撇过头,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顾炎卿再靠近。 第12章 救她的人是一个大反派 顾炎卿冷下眼来,他三番两次的“好意”都被白若潼拒绝,心头不免失落与气恼。在旁的余生叹息一声,赶忙着上前圆场:“殿下,既然将军府派人来接白姑娘,就让白姑娘跟他们回去吧。这时辰也晚了,马上就要到夜禁时段,您就别再耽搁,白姑娘的名誉要紧。” 顾炎卿思忖片刻点头,目光却从未离开白若潼片刻,“本王送你。” “不劳烦殿下……” “本王送你。”白若潼话还未道完,顾炎卿重复,言语容不得她拒绝。白若潼头疼的瞟向赵忠,望赵忠能拿个主意。赵忠撇撇嘴,摇着脑袋抿着嘴不肯出声。 他可不敢去触这位殿下的霉头。 “白姑娘请。”顾炎卿勾起唇角,抬手道。 “……”白若潼欲哭无泪,只得不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 一路无言,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中央,雨虽停歇,可街道两旁却仍不见半个人影。油纸灯笼高挂屋梁,或明或暗的烛光在夜的笼罩下影支单薄。 白若潼打起帘子眺望着车窗外的夜景,她的神色虽是淡定自若,但心情却炸开了热锅,翻腾着热浪。她原是想要上白府派来的马车,可还未走过去就被顾炎卿拦下,直接送上他的马车。 他的目光一直在她的身上停留,白若潼感觉自己的脸都快要被他炙热的凝视灼伤。 “殿下,我的脸上长东西了么?”白若潼如坐针毡,问话道。 “没有。”顾炎卿道。 “那殿下为何一直看我?” “马车上只有本王与你二人,本王不看着你,又该看什么?”顾炎卿的回话有理有据。 “殿下想看什么都可以,但不能一直盯着我看。”白若潼道。 “白姑娘给本王指一条路,本王该看什么?”顾炎卿挑眉,故意逗着她。 这人怎的如此无赖!白若潼翻了一个白眼,环顾了马车一圈,最终将紫砂壶重重的搁在顾炎卿眼跟前。 “盯着它看!总之不许看我!” 顾炎卿:“……” 皇城铜鼎钟敲响二更天,白若潼被赵成搀下马车,她吐出一口气,离开马车后她整个人顿时放松下来。与顾炎卿单独相处,就连空气也是沉重压抑的。 镇西将军府大门外齐刷刷的站着一群衣着光鲜的妇人公子。见几人步下马车,赶忙上前相迎。 老太太与张氏走在最前端,二人毕恭毕敬的跪在顾炎卿身前,随行的妇人公子们瞧见二人下跪,纷纷跪下身子,资容惶恐。 “老妇唐婉青携镇西将军府眷内叩见荣亲王殿下,殿下福泽安康,千岁千岁千千岁。” 老太太十指相合置于头顶,重重磕下一头。 WOC! 白若潼如同被雷劈中一般,瞬间僵在原地。 荣亲王殿下?! 她虽从老妇口中清清楚楚的听见荣亲王三字,可仍想再确定一次。 荣亲王这三个字她熟悉得很,在小说中她最恐惧的对象便是这位王爷。 每当这个男人出现,她都不由的替主角团捏一把汗。 这个男人是《至尊狂后》中的大反派,文中曾如此描述他: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连当今圣上,荣亲王的生父成扬帝都要忌惮他三分。 从十一岁开始上战场,十八岁屡立战功。 七杀朝斗命格,克亲。 他踏过的山河沾染鲜血,他行过的土地白骨森森。 且,他还有一个身份,是书中白若潼日后的未婚夫。 只是她还未嫁过去,便已一命归西。 一想到刚才自己对他的无礼,还有那拍在他脸上响亮的巴掌,白若潼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晕过去。 她原本以为自己穿越过来遇到歹人的命运已经足够凄惨,没想到还有更凄惨的,她的救命恩人竟是一个大反派! 第13章 殿下让你接着你就接 “若潼,你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与殿下致谢!”老太太剜了一眼白若潼,呵斥道。 白若潼双肩一抖,这才回过神来。她步履微颤走到老妇人身旁,跪下身子。 “起来吧。” 顾炎卿此话虽是对众人说道,但他唯独伸手将白若潼搀起身子。他的这个动作自然没逃过老太太的眼儿,老太太皱起眉,脸色暗沉。 众人起身后,老太太恭敬道:“殿下,今日时辰已晚,老妇便不留殿下用茶了,今日恩情,镇西王府铭记在心。” “老夫人不必多礼,姑娘既然送到,本王也就放心了。”顾炎卿说罢,垂下眼眸,扯下腰间一块佩玉递到白若潼眼跟前,“拿着。” 白若潼一怔,不明白顾炎卿的用意。 “既然殿下让你收着,你收着便是。”老太太见白若潼呆在原地,冷声提醒。顾炎卿对白若潼的关切她瞧得清清楚楚,原以为白若潼只是偶遇顾炎卿,如今瞧来,他们二人熟络得很。 白若潼见状,只得默默的收下玉佩。但心头却是疑惑得很,她确定以及肯定,在小说中白若潼与顾炎卿二人并不相识,只是随着老太太偶尔在皇宴上见过两次。 在白若潼死后,顾炎卿从未提到过白若潼,安然接受圣上为他挑选的新任王妃。 为何她穿越过来,顾炎卿会对自己如此厚待? 这位反派BOSS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余太医为白姑娘诊治过了,白姑娘体态虚得很,这两日务必让白姑娘在府中静养,不得打扰。”顾炎卿的言语与其说是交代,不如说是命令。他扬起手,一旁的赵成会意,将一张药方子递与赵忠。 “是,多谢殿下。” 老太太颔首答应着。 顾炎卿见状,不再多言什么。转身拂袖而去。 待荣亲王府的马车消失在夜路中,将军府的众人这才吐出一口气,将捏起来的心放下。 “去歇息吧,明日来永宁院请安。”老太太冷眼扫了一眼白若潼,交代道。 “是。”白若潼点头,被众人簇拥着入了府门。 当夜,婢子们忙活了好一阵子,才将白若潼伺候睡下。待婢子们离去,白若潼翻了个身,从床榻支起身子。 她的头依然疼得厉害,经历了一夜的折腾,她的体力消耗全无,身上的衣裳虽经炉火烤炙,但身子依然冷得厉害。 她咳嗽两声,从床榻上翻身而下,来到四角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水是她刚刚唤来婢子为自己热下的,白若潼尝了一口,却尽数吐出。 这水……不对劲。 她将杯沿搁在鼻尖闻了闻,拧起眉头。水微微携着泥土的味道,还有一股子的馊味,不知是从哪口死水废井中捞上来的。 她的身份明明是嫡长女,却被人如此欺负,小说中的白若潼究竟是有多白痴? “造孽啊……” 白若潼搁下茶盅,躺回床榻。头昏昏沉沉的痛着,好似装了一颗铅球在脑袋中撞来撞去。只期望今日喝下的苦药能早一些的起效,不然她明天恐怕就没有经历对付一摊子的烂事了。 第14章 将水喝罢 历经春雨洗涤的南渊都城重见天日。旭阳高照,衬得都城楼宇熠熠生辉。 “小姐,该起了。” 扇门被推开,进屋的婢子着一身碧色襦裙。她手中端着铜盆,盆里装满热气腾腾的清水。她将盆子搁在洗手台上,打起小室的帘子,走到床榻跟前。 白若潼起了一个大早,听见呼唤却是没有应答。她坐在床沿,抿着唇一言不发的望着浅笑盈盈与她行来的婢子。 “翠儿?”白若潼试探着唤了一声。 “小姐睡得可还好?”翠儿垂下手来,温声问话道。 白若潼勾起唇角,看来她唤对了。眼前的婢子正是伺候在她身旁的大丫头翠儿。 “去打一壶热水来,我口渴。”白若潼吩咐道。 “小姐,咱们今日还是快些去永宁院吧,老太太还等着小姐问话呢,若是小姐去晚了,又该被老太太责骂了。”翠儿劝道。 白若潼眼一横,冷哼一声:“怎么?老祖宗就如此着急问话,都不给我喝水的时辰?我身子还未恢复,嘴里干得厉害,若是待会儿老太太问话时,我因口干舌燥而答不出话来,这是谁的过错?” 翠儿咬着唇,颔首道:“小姐说得是,婢子这就去给小姐打水。”她的态度虽是恭敬,但言语却装了些不耐烦。走时甚至轻蔑的瞟了白若潼一眼。 白若潼站起身,漫不经心的打了一个哈欠走出小室。睡了一晚,精神恢复不少,看来昨日顾炎卿强迫着她喝下的苦药是有一定作用的。 她居住的院子名为“青桐院”,两个小室一个主厅分布东南西三个方向。连接三处屋房的回廊朱栏玉砌,院中绿树清溪一派雅致。 她手执团扇饶有兴致的来到正厅,只见厅内铺陈华丽,室宇精美。在正中立着一个粉油的大影壁,壁上勾勒着闲情雅致的山水墨画图。 桌椅小几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木打造,椅上铺着金线坐蓐。椅背上的雕着精致的荷塘美景,正中镶着一块价值连城的翡翠。 她逛了一圈,又优哉悠哉的来到西厢小室。室内摆放着古琴,古琴后立着一块大屏风。桌上的兜篮中陈放着针线剪子与丝绸小布。西边墙上竖着一块画像。 画中的女子是她本人,身着粉色襦裙,衣诀飘然。嘴角扬着一抹浅笑,手中执着一柄团扇。 看来这便是古代女子女红的地方,相当于现代千金的“琴房”。 白若潼撇撇嘴,她可不懂什么刺绣,希望小说中的白若潼对刺绣活并不精通,否则她要如何隐瞒过去。 逛了一圈,白若潼有些疲乏。她回到厅内入座,正巧翠儿提着一壶热水踏入门槛。 “小姐,水来了。” 翠儿将掐丝法琅茶盅接了热水,递给白若潼。白若潼搁在鼻尖嗅嗅,拧起眉头。水的味道与昨日自己闻的一模一样。 “翠儿,喝了它,为我梳妆。”白若潼将茶盅拍在小几上,愠声道。 “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翠儿心虚的问话道。 白若潼勾起一抹笑,捻起绢帕小心翼翼擦拭着手:“别耽误时辰,喝了它,老夫人还等着咱们呢。” 第15章 大哥白楚生 “婢子不渴,这水是小姐您说要喝,婢子这才为小姐热的,为何小姐反倒要让婢子喝?小姐的行为婢子不懂,若是婢子做了错事,小姐直接惩罚婢子就好,何必刁难婢子?” 翠儿两眼水汪汪,仿若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但心头却是打着小鼓,今日的白若潼很是反常,难道是她知晓自己在水中做的手脚了? “哟,”白若潼瞧着她委屈的模样乐出了声,“我只是让你喝口水罢了,你这般委屈不知晓的还以为我打骂了你呢。我身为一个嫡女却使唤不动一个丫头,这是什么道理?你若是不肯喝,待会儿我就提着这壶水去见祖母,让祖母给一个公道,你看如何?” 翠儿被白若潼唬住,止住哭声:“小姐是觉得翠儿这水烧得不好么?” “水烧得好不好你喝了便是。”白若潼眼瞄着茶盅,“茶盅里的水喝了将壶中的水也跟着一块儿喝了去。别耽搁时辰,你伺候我梳妆还要废一些功夫呢,祖母若是早起了,见我还未过去,问话起来我可要好好在祖母跟前说说你的不是了。” 翠儿吓得脸色通白,举着茶盅将水喝了个精光。 “还有壶中的水呢。”白若潼手撑着下巴,含笑提醒道。 翠儿拧着眉,将口中的水艰难的吞下。她走到茶壶跟前,抖着手为自己倒了一杯。刚准备喝下,白若潼把玩着团扇冷不丁道:“倒满再喝。” 翠儿咬着牙,只得放下茶盅,为自己倒满。 白若潼摇着扇子笑得娇俏。与她玩弄把戏,这小妮子还嫩了一点。 壶中的水吃了大半,翠儿只觉自己口中被馊味堆满。她知晓,这是源于自己的心鬼作祟。她虽是为白若潼挑的死水,但水的异味却很小,除非是狗鼻子,不然很难闻出怪异。 “小姐,大少爷来了。”一婢子走到门口,轻声通报道。 “快些请进来。”白若潼道。 她可算是等到这尊大佛了。在小说中,镇西王府的大少爷白楚生与她是同胞之母。性子正直,做事端正。他虽不喜他妹妹刁蛮任性的性子,可毕竟是至亲血缘,对白若潼很是关照。 翠儿耳尖,一听是大少爷来了,赶忙放下手中的茶盅,培养情绪。白楚生一入门,她眼中又氲起了泪,楚楚可怜的立在一旁。 “诶诶!”白若潼见翠儿又要卖弄演技,敲敲小几指着桌上的茶盅,“继续喝。” “小姐,婢子真的喝不下这么多的热水……”翠儿眼含着泪,言语委屈。 “怎么了?”白楚生叹息一声,瞧着翠儿眼眶滚着泪,不由的拧起眉来。他这不省心的妹妹看来又在府中折腾她的婢子玩耍了。 “哥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白若潼并未回话,捏着手中的团扇,言语乖巧的与他迎来,“我待会儿正要去给祖母请安呢,哥哥要不要一起去?” “你这模样是要去给祖母请安的样子么?日头都快要晒到头顶了,你还是一副不修体统的模样,成何体统,还不快些去梳洗。” 第16章 装无辜谁不会呀 “本来是要去的,可翠儿却是闹起了心慌的毛病。我听人说起过一个偏方,这心慌要灌热水喝,这不就等着翠儿喝光水后为我梳妆么?” 白若潼撒谎不带脸红的,末了还嘟着小嘴,埋怨了一眼翠儿。翠儿狠狠咬着牙根,敢怒不敢言。 她总不能直接开口称白若潼胡诌,若是白若潼真的知晓她在水中做了手脚,再与白楚生一通埋怨,等待翠儿的就是被白楚生轰出府的命运。 “快些将水喝罢,伺候小姐梳洗!”白楚生闻言,横眉冷对与翠儿命令道。 翠儿有苦讲不出,只得硬着头皮吃下最后半壶水。白若潼捏着团扇,憋笑憋得快要支不起腰来。 待梳洗完毕,已是日上三竿。 白楚生的眉头早已皱成了“川”字,今日从军营中回来就从赵忠口中得知这样的混账消息。他着急莽荒坏了,来不及换下一身的战甲,风尘仆仆的赶来青桐院。 “昨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去荣亲王殿下处?”见白若潼梳妆打扮归来,白楚生忙不迭是的问话道。 他总归是要知晓事情的经过的,否则在老太太那儿,他如何给白若潼开脱。 白若潼敛起笑意,眸光扫向一旁的翠儿。白楚生会意,挥手道:“翠儿,你去屋子外,将门给带上。” 翠儿咬着唇,不情不愿的走出房门。但耳根子却是贴着门板,生怕漏了一个字。 “哥哥,这边请。”白若潼将白楚生请到墙尽头,对自己这个突然冒出的哥哥,白若潼倒是挺喜欢的。 白楚生模样长得是真的好看,虽不及顾炎卿,可五官也是精致俊雅,在军中多年的他神采英拔,一看就是铁血男儿。 白楚生的目光瞟了一眼门的位置,不用白若潼明说,他也知晓门外一定竖着两只耳朵。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楚生压低着声音,问话道。 “妹妹命苦,昨日妹妹在房中好好的呆着,可不知怎地就昏睡了过去,等妹妹醒来时,就到了一个废旧的宅院之中……”白若潼压着嗓音,将昨日的事情尽数告知白楚生,其中也有自己根据小说情节猜想的事情经过。 小说中,白若潼死后白楚生痛哭不已。自怨自艾没有照顾好唯一的妹妹。为给白若潼讨要公道,他与白茵菱成为死对头,处处与白茵菱作对。 可以说,他是白若潼唯一的依靠。只是白若潼生前是个不争气的,对自家哥哥时常冷眼对待,兄妹二人的关系并不紧密,这也是为何白楚生总是后知后觉白若潼的遭遇。 既然如今自己穿越过来,她一定要改写这样的命运,牢牢抓住白楚生这根救命稻草。 白楚生听罢,气得眼眸猩红。若不是隔墙有耳,他直接怒骂出声。 “所以,你是被人陷害的?”白楚生忍着怒,尽量放低自己的音量。 白若潼点点头。 “你可知晓是谁故意用如此混账的事情害你?”白楚生追问。 “虽是没有证据,可我大抵是猜出是谁了,哥哥可会相信?”白若潼苦笑一声。人生如戏,全凭演技。她翠儿会演戏,难道她就不会。她低着头,言语委婉。 第17章 抓住哥哥这根救命稻草 “你说便是。”白楚生道。他自然是相信白若潼,白若潼性子虽刁蛮任性了些,可这些都是不成气候的小性子。在她内心深处,仍是一个善良的好丫头。 “是……是长姐。”白若潼的声音已然带了哭腔。情绪刚好,她不想哭也得哭了,十二岁的小娃娃泪腺是发达的,只要微微动了情绪,这泪珠子就跟不要钱一样,拼命往外掉。 白楚生的脸上覆上一层阴霾,双手攥起拳头,骨骼因用力而“咯咯”作响。 白若潼口中的长姐说的正是白灵瑶。此人虽是庶女,可脾气性子却是比嫡女都大。自从主母张氏续弦过门,她一直都在张氏跟前讨好卖命。 若是她要害白若潼,此事与张氏也脱不了干系。 “若真是白灵瑶害你,我会在祖母跟前为你讨要一个公道。”白楚生咬牙切齿道。 白若潼是他唯一的至亲血缘,他绝不能让任何人伤害白若潼。 “哥哥,此事不能让祖母知晓,”白若潼拦住气得掉头就要走的白楚生,解释道,“我是凭着自己的猜测,哥哥相信我,是因为我是你的妹妹。 但祖母不同,我是祖母的孙儿,长姐也是祖母的孙儿,都是手心手背的孩子,她难道会凭着我一人之言就信了我?哥哥也知晓平日里我骄纵惯了,你说祖母会信我的一口之词么?” “你既然知晓你自个骄纵,也不知道改改。”白楚生叹息一声。白若潼这番话倒是说得有理有据,老太太那儿确是不好糊弄的。 “我知道错了,也得到教训了,日后我定不会再犯,”白若潼赶紧卖乖,举着四指发誓道,“哥哥还请相信我,我现在唯一能靠的人只有哥哥你了。” 白楚生软下心来,轻柔的抚摸白若潼的小脑袋。对自己的这个妹妹,他的关切是少了些。如今她险些遭遇不测,想必是尝到了人间冷暖。 “你放心吧,待会儿我与你一同见祖母,会帮衬着你说一些好话,”白楚生温声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与荣亲王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他怎会好心好意的帮你?” “我与荣亲王殿下什么关系都没有,我也不知他为何会好心帮我。”这话白若潼倒是说的实话,她也想逮个人来问问,为何这个反派大BOSS会对她如此殷勤。可以的话她真想拿把刀逼问一下《至尊狂后》的作者大人。 白楚生凝神思忖片刻,开口道:“走吧,别真让祖母等着急了。待会儿祖母问什么,你老实回话就好,其余的交与我便是。” 白若潼颔首,抹去眼角的泪痕,迈步跟上白楚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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