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着被褥,刚刚还热得发慌的肌肤此时已经微微透着寒。她将自个裹得严严实实,却仍是抵挡不住窗外泄入的秋风。 打了一个哆嗦,酒劲已经过去,喉咙干得难受,白若潼咽了咽,轻声道:“五皇子殿下又来找静娴姑娘的麻烦。” “你可有事?”顾炎卿问。 白若潼扁了扁嘴:“他被我打了两个巴掌。”具体的她没有多说,如今她坐在床榻上,有事无事顾炎卿自是瞧得清楚。 顾炎卿怎看不出她话中的糊弄,只是他不愿再去逼迫。 “打得好。” 勾起一抹笑意,他起身走向四方屏,取下上头挂着的中衣递与白若潼。白若潼怔怔,从被褥中伸出一只手来接过中衣。隐入夜色的手臂娇影纤细消瘦,如两截莲藕,小巧稚嫩。 见她倏地将中衣藏入被褥,顾炎卿转过身去:“将衣裳穿好了咱们再谈。” 白若潼怔怔,顾炎卿突如其来的细心关切令她心口一阵酥麻。咽了咽,见他并无偷看迹象,撩开被褥大大方方穿了起来。 “窸窸窣窣”的穿衣声响撩拨着顾炎卿的耳际,喉口越发的燥热干涩。 低下眼,他重重的暗叹一声。早知今日会受此折磨,他就不该来此。 “我……我好了。” 倏地,白若潼道。 顾炎卿回头,与她走了去:“小丫头,你想将静娴姑娘接入府中,让她不再受五弟的威胁,对么?” “是,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方法。”白若潼颔首。 “若是不求本王,你打算如何做?”顾炎卿挑眉,问话道。 “为静娴姑娘赎身,接入府中先成为我的婢子。等将她升为一等婢子,我自是可以献给哥哥。”白若潼思忖片刻,回。 但此方法却没有顾炎卿亲赐美人来得方便。 府中她树敌众多,铃儿一事就可瞧出,她院中的人很有可能会再次被人收买而去。要是她们知晓静娴的出处,必定会在老太太跟前说闲话。 “若是被老夫人知晓你是将一个青楼女子接入府中做婢子,老夫人怕是会误会你心思不纯,小丫头,你宁愿冒险也不愿求本王么?”顾炎卿的言语敦厚低沉,坐于床头直勾勾的盯着她那双秋水潋眸。 “我现在不是在求你么……”白若潼低声嘀咕道。 “本王答应你。”顾炎卿勾起她的下颚与之靠近,他的气息离她很近,他的身体也离她很近,近得白若潼不自觉的心跳加速,想要躲过他的注视,“但是本王要得到一点好处,否则本王今日就是白来了。” “好处?你想要什么好处?你的方帕我已经在绣着了。” 白若潼心“咯噔”一跳,她一抬头就可瞧见顾炎卿的眼,那双深邃的眼眸离她很近,近得她似乎能感觉到他睫毛的颤动。 第279章 老太太离府 “方帕是上次的事儿,本王这一次要的,是这一次的好处。” 顾炎卿从不做没有好处的事情,对白若潼也同理对待。小丫头愈是想从他身边逃离,他愈是想要侵入她的生活,让她越发离不开他。 他有这样的实力。 “那你想要什么?”白若潼咽了咽,心口突然涌起不好的预感,下一秒,她的身子已被顾炎卿抱入怀中。嘴角噙着一抹邪肆的笑意,凑近她道:“要你。” “哈?” 白若潼瞪圆了眼,张口正要回话时,顾炎卿的唇覆盖而下。白若潼嘤咛一声,想要躲去,却被他捆住身子,重重的压在床榻上。 我……我去…… 他还真是来“采花”的啊! 白若潼张口就要朝他咬去,顾炎卿似乎早已猜到她的心思,在她快要咬下的那一刻,退开:“小丫头,被你咬的地方才刚好,你又要咬么?” “顾炎卿!我还小!你别乱来!” 白若潼急忙捂住嘴,言语闷愤的瞪着他。真当她的嘴巴是鸡腿啊!又咬又啜的。 “那你就别再惹怒我,”她的手掌轻而易举的被顾炎卿掰开,凤眼如鹰,将她牢牢锁定,“小丫头,本王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要是你敢再躲着本王,保不齐本王真会做出出格的事。 你心头在想些什么本王都知晓,你那心思早早打发掉。就算你死,你也是我顾炎卿的人,会与我顾炎卿葬在一起。” 他的言语狠厉决绝,锋芒的眸光让白若潼的身子忍不住一颤。 “……” “听明白了么?” 他的声音倏地又温和起来,给一鞭子又给一颗糖,如此伎俩顾炎卿玩得熟稔。 白若潼咽下一口唾沫,恍然觉得一直以来都小瞧了这个男人。她原是以为顾炎卿并无外表瞧上去的那般恐怖,只是南渊中人将他妖魔化了罢了。可刚才他神情透露出的威吓却让她害怕了。 他今日,真真是被她言语的吞吐闪躲给气着了。 “……” 似乎感受到她的害怕。顾炎卿紧抿薄唇放开她的身子。白若潼的中衣微微散乱,里头的牡丹肚兜若影若现。 “别忘了方帕。” 为她理好衣裳,顾炎卿转身走向窗棂。倏地一跃,身影霎时消逝在房中。 白若潼猛地翻身下床,关上窗,叩下窗栓。折身走回桌前,为自己倒了一杯清水。 口中仍是干涩难忍,心头躁动不安,白若潼又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她不明白,为何顾炎卿一定要纠缠着她不放。 书中,她死之后顾炎卿压根从未与人谈论过她。 在白茵菱出现后更是被白茵菱所吸引,一步一步为她走上杀戮之路。 她真真是弄不懂,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为何自己一穿越过来,就被顾炎卿所纠缠。 难道这位boss……实际上是一个……loli控? 白若潼嘴角一抖,被自己的想法雷得外焦里嫩。 …… 秋日凉风来袭,梧桐叶飘然落下。按着以往的习俗,老太太入秋之后会去佛寺小住一月吃斋念佛,为祈祷保家族安宁。临走时,府头的男女老少皆是在府门口相送。 老太太与众人吩咐罢,与白若潼走来。携着她的手道:“若潼,一月之后,你亲自来接老身回府罢。” 第280章 哥哥的孩子气 白若潼怔怔,张氏的脸刹时一白。按着常理,应该是她这个主母去接老太太回府才是。如今她虽身怀六甲,但也是该由着她去派人接回老太太。 “是。” 白若潼颔首。 张氏不明白,但白若潼心头却是懂得老太太的一片苦心。老太太怕自个这么一走,张氏会乘机找白若潼的麻烦。让白若潼接她回府,途中她自是有机会与她诉苦。 若是张氏敢欺辱与她,老太太绝不会轻饶。 坐上马车,老太太众人颔首送别。 待黑玄木的马车消逝在路的尽头,白若潼未与众人寒暄,转身回了府去。 给殿下的方帕已经绣得差不多,再加几针就可完工。白若潼在绣楼里一针一线的埋头忙活,刚别上针头预备小憩一会儿,白楚生端着玉盘推门而入。 “哥哥,今儿个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白若潼忙搁下绷子,起身迎上。白楚生冷着一张俊脸,将手头的玉盘递与她。玉盘中搁着一件莲花裙尾的襦裙。白色的缎子,芍药绣花在圆襟上娇艳盛开,魅丽却又不失淡雅。 “哥哥,这是你送我的?”白若潼笑得甘甜,对玉盘中的新衣爱不释手。 “我刚才去看了静娴,这是静娴给你做的秋衣。”白楚生回话,言语却无半分欣喜。 白若潼眨眨眼,小嘴一扁:“静娴姐姐给我做新衣哥哥至于如此不高兴么?难不成是因为静娴姐姐只给我做了,没有给哥哥你做?” “不是……”白楚生坐入圆凳,吃了一口橙儿递来的热茶,“我今日的确是有气,但我并非是在气此事儿,是因为别的。” “出什么事儿了?” 白若潼心下好奇,坐于他身旁轻声道。白楚生轻呵一声,俊眉拧成一个“川”字:“还不是因为荣亲王。” “荣……荣亲王殿下怎么了?”白若潼如今只要一听到“荣亲王”三个字,心头就会忍不住“咯噔”一跳。 白楚生似乎真是被气得着急,又猛吃一口茶,才徐徐道来…… 原是今日早朝后,在回兵部的途中与荣亲王发生口角之争。 缘由是他一不小心踩到小殿下的蛐蛐。小殿下哭得撕心裂肺如死了娘一般(注:白楚生原话,但顾毅修的确死了娘),顾炎卿因此唤他在宫中四处为小殿下捉蛐蛐,若是捉不到,就得给小殿下磕头请罪。 入秋后的蛐蛐并非那么好捉,白楚生在御花园中找寻许久,都未找着一只,无奈之下,只得受辱与小殿下磕头请罪。 “荣亲王殿下真是这么做的?”白若潼瞪圆了眼,不敢相信白楚生的话语。 白楚生点点头:“是啊,但人家是荣亲王,我能有什么法子,该跪的不还得跪下。” “荣亲王殿下真有如此过分?”白若潼仍是有些半信半疑。 白楚生眯起眼打探自家妹妹,言语中夹杂着一丝怨怒:“怎么,难不成你不相信我的话?荣亲王殿下不是会做此事之人,难道我就是会说谎之人?” 他此番是来诉苦水的,但瞧着自家妹妹这意思,似乎在偏向荣亲王说话。 “哥哥说此话说得,若潼怎敢怀疑哥哥你,只是有些诧异殿下如此小气罢了。” 白若潼哭笑不得,今日白楚生看来是气得糊涂了,言语中竟是孩子气起来。 第281章 她一直帮着荣亲王说话 “荣亲王殿下的性子太过嚣张戾气,你日后若是嫁去或许会被他欺负,在你及笄前,我一定想法子,解除你与荣亲王之间的婚约。” 白楚生怨愤不平道。 白若潼眨眨眼,见哥哥正在气头上,乖巧一笑,端着茶水递与白楚生:“哥哥切莫动气,或许其中有什么误会。” “你是不是想气死我?”白楚生又气又笑,自家妹妹什么时候与荣亲王一个鼻孔出气了,“荣亲王殿下真有这么好?好得令你在我这儿巴巴的与他道好话。” 白若潼圆润的眸子微微转动,似是倏地想到什么,欣喜道:“哥哥,我知道了。荣亲王殿下做此事或许是故意要找个法子与你赔罪,然后与你献上美人。” “此话是何意?” 白楚生听不明白。 白若潼勾起一抹笑意,将前几日在花月楼发生的事儿,以及自个求顾炎卿的事儿一股脑的告诉白楚生。 白楚生听着此话,心下微微一动。眼眸闪过片刻的惊愕,埋怨道:“发生如此大的事儿,你为何都不告诉我?” “这不是因为你忙么……况且我以为静娴姐姐会告诉你的。”白若潼扁了扁小嘴,嘟囔道。 “我与静娴的事情,你为何要拜托荣亲王?” 白楚生敛起笑容,嘴角下弯厉色道。 “若是不拜托荣亲王殿下,哥哥能顺利的娶静娴姐姐过门么?”白若潼见他似乎真动了怒,肃然道。 “你为何如此依赖荣亲王殿下?你若是要依赖,你一个人依赖就好,我的事情自个做主,不需要荣亲王的好心!” 他与静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要是能在一起是他们的缘分,若是不能,只能是他们二人有缘无分。 他连纳一个妾侍入府的本事都没有,那他有何资格迎娶静娴。 白若潼被白楚生吼得一怔。她没有料想到他竟是会发如此大的脾气。 哥哥对荣亲王的误解一直存在,虽不明白荣亲王为何偏偏要选择激怒哥哥,但他既然做了,一定有他的目的。 “哥哥,这并非是你一个人的事情。静娴姐姐不能再耗在青楼。你如今虽在兵部做事,可并未站住脚跟。等你站住之后,静娴姐姐要等多少年? 更何况静娴姐姐的身份断然不能为正室。哥哥弱冠之后是要立正室的,那时候哥哥府中已有正妻,再将静娴姐姐娶进门来,你的夫人会如何看待静娴姐姐?” 白若潼一字一句缓缓道来。她知晓白楚生心高气傲,不喜欠人情。白若潼同样也不情愿。 可事关静娴的幸福与青春,他们理应放下心高气傲。人生在世,难免有低眉顺眼的一日。 白楚生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确如白若潼所言,无论是在府中还是朝廷,他都未站稳脚跟。 要想静娴入府比登天更难。 如今镇西侯府世子未立,张氏肚里又怀有身孕。所有人都虎视眈眈的注视着他们兄妹二人。 若他在此时落下口柄,自当陷入万丈深渊。 “哥哥,相信荣亲王殿下一次吧。我与你保证,他并非是真心羞辱与你。” 见他的心境平复许多,白若潼恳切劝道。 第282章 送巧物上门 白楚生重重的叹息一声,抚了抚白若潼的额发:“若潼,你是不是真的心悦上荣亲王殿下了?” “怎会。”此话她毫不犹豫的道出口,但眼眸的闪躲却骗不过白楚生。 他这辈子最在乎的莫过于白若潼。娘亲去世之后,白若潼便是他在府中唯一的牵绊。 父亲薄情,祖母重利。他早已看清世态炎凉。 但唯有自己的妹妹放心不下。他想要的是她日后能许个良人,远离纷扰。 可顾炎卿并非良人,他生于皇家,又活在刀光剑影之中。他如何能给白若潼一个平静无纷扰的生活。 可是,白若潼今日却一直向着顾炎卿。她虽矢口否认,但她的一举一动骗不过白楚生。 这个丫头,她的心早已跟了荣亲王。 “傻姑娘……” 白楚生勉强一笑,勾了勾白若潼的鼻头,“记着你刚才说的那两个字,希望你能真的说道做到。” “……” 白若潼一哽。张了张口却道不出话来。 …… 七巧节的前三日,南渊都城张灯结彩,红灯笼高高挂起,许多宅子的屋门口,倏地摆放着香囊,方帕,荷包等巧物。 听橙儿道:一到七巧节,南渊女子最为疯狂。他们将亲绣之物搁在心仪之人的房门前,好运的,郎君相中此物,就会请好事婆去女子家问生辰八字。 这是她们唯一一次可以道明心迹的机会。 白若潼听得七分清楚三分模糊,见镇西侯府大门前也搁着不少的香囊荷包之类的巧物。好奇而上。 “这些都是给谁的?” 白若潼问话正清理着巧物的管事。 “回小姐的话,都是要给大少爷送去的。” 管事和气道。 “哥哥如此受欢迎啊!” 白若潼诧异道。不过说来也是,自家哥哥可是偏偏俏公子,又出生侯门。自是招惹女子的喜爱。 “小姐,你说说荣亲王殿下能收到么?”琪儿小声在白若潼耳跟前道。 “谁敢给荣亲王送去。”白若潼翻了翻眼。 橙儿闻言轻笑一声:“这可说不定,荣亲王殿下生得如此俊朗,又骁勇善战,是咱们南渊的英雄。喜爱荣亲王殿下的女子一定有许多。我敢与小姐打赌,荣亲王殿下府外的巧物,一定比大少爷的多。” “赌什么?”白若潼挑眉。 “要是小姐输了,日后都得乖乖的吃药,必须见碗底,不可如以前一样,自个藏了一半。” 琪儿眼眸转了转,提议道。 “这有什么好玩的?咱们要赌就赌大一点的,你若是输了,你就将你腰间的荷包送与赵成!” 白若潼指着她腰间挂着的蓝纹荷包。 琪儿的脸倏地红了:“小姐,我可不认识赵成侍卫,好端端的,为何要送他荷包。” “你不是要与我赌么?若不赌得大一点,多无趣啊。”白若潼扬眉,“怎么样?敢不敢?” 在前世,她最爱玩的娱乐活动就是“真心话大冒险”。来到这个世界后都没有什么娱乐消遣。既然橙儿要与她打赌,白若潼自是不会错过此项机会。 “琪儿,跟小姐赌。”橙儿俯向琪儿的耳畔,轻声道。 琪儿顿了顿,嘟囔道:“可小姐的惩罚也太简单了。” 第283章 她吃醋了 “呵,我要是输了,明日我出府见着的第一个人,我与他‘汪汪汪’叫三次。” 白若潼挑眉。 《至尊狂后》里写得可是清清楚楚,顾炎卿戾气太重,根本没有女子敢于靠近他。 南渊朝只对妻室有正统的要求,必须门当户对。但妾侍并无身份要求。 要是换做别的王爷,白若潼自当相信有无数女子挤破头的送上巧物。但顾炎卿嘛……呵呵。 “这可是小姐你说的,你别后悔。”橙儿道。 “自当不后悔。”白若潼轻呵。 “那咱们现在就去荣亲王府外瞧瞧去?”橙儿跃跃欲试。 “好!” 拿定主意,白若潼与白楚生讨要罢出府的腰牌,携着琪儿橙儿出了府。 马车上,白若潼的心情无比愉悦,甚至哼起了小曲。一想着待会儿琪儿脸红脖子粗的与赵成送上荷包,忍俊不禁竟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马车在荣亲王府的那片街巷停靠。三人下了马车,蹑手蹑脚的与荣亲王府走去,白若潼还未走近,就瞧见一个形色匆忙的女子掠过她们,与那朱漆门前走去,瞧了瞧周围,搁下一个荷包在石梯前。 “……” 白若潼觉得有些脸疼。 “小姐,我们赢了。”橙儿提醒道。 白若潼抽了抽嘴角,狠狠瞪了橙儿一眼。那女子搁下荷包后掩面匆忙离去。 顺着朱漆大门望去,石梯上竟是搁着一摞子的巧物,比起哥哥,直接翻了几倍不止。 …… 她再也不信小说中任何一个人物描写!喵的! “我就说吧,喜欢荣亲王殿下的人可有许多,小姐你啊可得牢牢看紧了,别让那些女子真的挤入府头,抢了你日后的恩宠。” 琪儿掩嘴笑得无比开怀。 白若潼胸闷气短得很,门槛上一摞摞的巧物瞧上去无比扎眼。 她取下大氅,大步流星的与门口走去。 “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琪儿见自家小姐将那门槛上的巧物往大氅里包去,惊愕道。 “自然是拿去扔掉!” 白若潼包好巧物,往肩上一扛。 “小姐,这些可都是各府的姑娘给荣亲王殿下的心意……” “心意又如何?都城里谁不知晓荣亲王殿下已经订了亲。他们还巴巴的来送什么巧物!反正都是要扔掉的,我自当是顺便帮这个忙了。” 琪儿的话还未道完,白若潼冷眼打断道。 橙儿笑着拽了拽琪儿的袖口,压低嗓子道:“别再多说了,你难道还没瞧出来,咱们家小姐这是吃醋了么?” “……” 琪儿恍然。 “你们在做什么!” 一声怒斥在身后响起,三人猛地回头望去,不知何时荣亲王的马车已到府外。车夫下了马,与他们疾步而来。 白若潼吓得一个激灵,手头的大氅险些抖落:“不好!快跑!” 车夫疾步追去,却未跟上,三个丫头如脚底抹油一般,溜得飞快。 赵成打起帘子,唤道:“别追了,无非是来送巧物的。” “是。”车夫应声,调转回头。 顾炎卿走下马车,目光幽幽的瞧着远处的三抹倩影,嘴角勾起一笑。 赵成瞧了瞧空无一物的门槛,诧异低语道:“奇怪了,昨儿个这里都堆满巧物才是。今儿个怎么一都没有……哦,不对,有一块方帕……” 第284章 父亲要纳妾 他拾起地上的一块藏青色方帕,置于眼前一瞧,笑出声来:“送这方帕的姑娘还真真是胆子大,如此丑陋的方帕,还不注明她是哪家的女子,真真以为殿下能看上眼么。” “给本王瞧瞧。”顾炎卿抬手。 赵成闻言,将手头的方帕递与顾炎卿。顾炎卿接过一探,果真如赵成所言,方帕上的绣图乱七八糟,似是一条着人装的狗躺在地上,周围围着一圈的美味佳肴,狗的上头悬着一根白骨头,瞧上去格外的滑稽。 顾炎卿小心翼翼的将方帕对折,搁入怀中。赵成瞪圆了眼,恍然道:“殿下,这块方帕……是……是白姑娘送的?” “恩。” 顾炎卿点头。 “难怪……绣的如此……可爱。” 赵成欲哭无泪,现在收回那句“丑陋”还来得及么? …… 回了府,白若潼一把将大氅甩给掌事。掌事怔怔,道:“小姐,这是何意?” “里头装的巧物,都是给哥哥的,去给哥哥送去吧。”白若潼挥挥手,留下此话后大步流星的离去。 该死的顾炎卿,竟是如此受欢迎,她还真真是小瞧他了。 该死的风流王爷! “四妹!” 白若潼心下埋怨着,推开院门刚一踏入,一道人影与自己走了过来。白若潼抬眼一瞧,见是白灵薇,笑着道:“二姐你怎么来了?” “四妹,你与我去一趟玉娇院。母亲那儿出事儿了,姐妹们都在那儿陪着她。你若是不去,怕是不合情理。” 白灵薇面色微微慌张,携着白若潼的手就往院外走去。白若潼怔怔,暗忖半晌,道:“三姐,出了何事?” “是……是父亲要纳新房,母亲知晓后与父亲哭闹了一场,现在动了胎气,正在玉娇院伤心着呢。”白灵薇叹息道。 “纳新房?纳的是不是一个叫丽娘的女子?” 白若潼倏地停下脚步,问。 白灵薇怔怔,惊愕道:“你……你怎么知晓丽娘的?父亲要纳的女子正是叫丽娘。” 白若潼扬起一抹苦笑,她自是知晓丽娘。在小说第二十章时,白树堂为了这个女人,险些将张氏驱逐出府。 因白树堂是在老太太去佛寺后突然纳入的,老太太并不喜欢丽娘这个女人。为丽娘,白树堂与老太太险些闹翻了去。 丽娘这人,有一个让白若潼心下不安的身份,她是白茵灵的人。 “我见父亲这些日子回府很晚,心下担心便是让子夜去瞧瞧,没想到在戏楼瞧见父亲与一名名为丽娘的戏子甚是密切。” 白若潼回道。 白灵薇一听此话,吓得白了脸色。扯着她的云袖肃然道:“四妹,你真真是胆子大了,你跟踪父亲要是被父亲发现可是会惩罚与你的,你日后还是别这样做了。” “谢谢二姐的提醒,若潼明白了。” 白若潼颔首,致谢道。 二人刚踏入丽娇院,便是听闻回廊房中悲悲切切的哭泣声,白若潼与白灵薇相视一望,打起帘子入了室内。 张氏腆着滚圆的肚子躺在软塌上,执着绢帕有一声没一声的呜咽着。身旁站着一大群人,正柔声劝说。白若潼有些惊讶,与张氏不对头的李氏竟也在房中。 第285章 不安好心 众人瞧着白若潼,下意识的退让一旁,乌氏半跪榻前,柔声道:“姐姐你瞧,若潼都来看望您了,您就别动气了。如今你肚子里可怀着骨肉,若是哭坏了身子怎么了得。” “她来做什么?难不成是要来与我添堵的么?”张氏一甩绢帕,红着眼狠狠嗔着白若潼。 白若潼无奈的微耸双肩,若是她不来,张氏定是要埋怨她,要是她来了,张氏也要念叨她。 她真真是有苦道不出。 “母亲,您哭成这副模样我怎么能不来呢?”白若潼坐上软塌,破天荒的握住张氏的手,柔声轻诉,“事情我已经听二姐说了,此事是父亲的不对,他怎能在母亲身怀六甲时纳妾呢?这不是存心给母亲添堵么?” 张氏一哽。原是以为白若潼嘴里道不出像样的话来,却不曾想她竟是帮着自个说话。 “你是故意埋汰我么?还是真的如此作想?”张氏半信半疑道。 “姐姐你瞧你,若潼那话自然是出自真心了,此事儿就连我这个做妹妹的都看不下去,更何况是若潼呢!老爷这事儿做得却是有失常理。” 白若潼还未回话呢,李氏已经急不可耐的抢过话头。白树堂要纳妾的事儿不仅仅是张氏心头不痛快,她这个做小的也同样不痛快。如今自个容颜老去,府中又要添新人,日后怕是白树堂都会忘了还有她这么一个旧人在。 张氏哽了哽声儿,却已没有力气回话。她入府快有四年,论起来,她的容貌自当国色天香。 但白树堂却偏偏不好她这一口,放着家里的珍花不赏,偏要去瞧一朵野花,张氏心头憋气得很。 “母亲,你别再伤心了,你在这里哭着,父亲他并不知晓。还不如写一封信捎去给祖母。怎么说父亲要纳妾也得经过祖母的默许才行啊。 祖母向来疼爱母亲,自会了解母亲的苦,或许看了书信会为母亲阻止父亲纳妾。” 白若潼温声提议道。 张氏听闻此话,眼眸一亮。虽瞧不上白若潼,可白若潼这个法子却想得正好,欲要开口允诺,白茵菱却抢了话口:“四妹,你这是帮母亲还是要害了母亲? 祖母向来道为正室要贤良淑德,为保府中开枝散叶。要是母亲一封书信递与老太太,老太太误认为母亲是个心窄的妒妇该是如何?” 白茵菱心下有些烦躁,白树堂纳妾与否照理而言与白若潼并无关系,更何况她心头自是厌恶张氏的,可她现在却帮着张氏说话出头。 她忖不明白其中门道。 张氏闻言,低头暗忖片刻,心不禁偏向白茵菱这一头,含泪的眸子猛地一瞪,甩开白若潼的手:“白若潼!你果然是不安好心,你这是要害我还是要帮我?” “母亲要是听姐姐的话,怕是真的会失了宠去,”白若潼暗自揉了揉手背,“爹爹要纳妾,本着就是应该让祖母知晓。 我听二姐道,父亲要纳入府头的女子身份低位,只是一个戏子罢了。像这样底子不干净的人,难道还不能让祖母知晓么?若是等祖母回来倏然瞧见府中多了一人,第一个责怪的,可是母亲您啊。” 第286章 心机不堪 张氏微怔,凛着目光瞧着二人。 “不管那女子的底子如何,父亲喜欢就是了,”白茵菱清浅一笑,抬眸看向白若潼,“妹妹为何要教唆母亲与父亲唱反调呢?要是母亲给祖母托信,或许如四妹所言,祖母顾及有孕的母亲,不让父亲纳妾。可后果是什么,妹妹可有想过?” “姐姐想说的无非就是父亲会因此憎恨上母亲,会远离母亲。对母亲而言,并无好处,是么?”白若潼挑眉,与白茵菱迎了上去,“恕若潼直言,父亲对母亲向来只是相敬如宾,如今就算没了那女子,父亲的心也不在母亲身上。 母亲惹怒父亲,有大把的时间给父亲赔罪,父亲总有一日会谅解母亲。可要是那女子真的来了咱们府头。父亲可还会正眼看母亲一眼?” 白茵菱眉心一颤,抬首与白若潼望去。二人的目光相撞,白若潼没有片刻的闪躲,甚至在气势上已然凌驾于她。 她要说的话,她想为丽娘求的情,白若潼早已从小说知晓。 丽娘最终能否入府,决定权在白树堂手头。 白若潼自当明白自个一番言论就算能改得张氏的心,也改不得白树堂的意。可她至少能让丽娘入府困难些,让白茵菱露出她的狐狸尾巴来。 “瞧瞧,姐姐您可真是好福气。茵菱与若潼都是孝顺的,他们二人虽然话不同,可都是在为姐姐您在着想。您啊就顺顺心,吃杯茶吧。” 乌氏是个善心的主儿,忙不迭是的与张氏端来热茶顺口。 二人一番争论下来,张氏的心情自是平复许多,半倚着身子,眼眸虽犹带露珠,却闪过一道精明的光。吃一口茶,张氏道:“你们二人如今在我跟前表演什么戏码呢?” 白若潼、白茵菱与她都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他们会替她着想,会关切她? 张氏心头自是不信,这二人没一个是好心肠,如今这番激烈分辨,心头定是塞了花花肠子。 “若潼只是真真在为母亲分忧罢了,至于三姐是不是,若潼就不知道了。”白若潼颔首,回禀道。 “妹妹这话是何意?茵菱自然也是为母亲分忧。”白茵菱冷言道。 “母亲,您难道就没有发现,这位丽娘姑娘与过世的五姨娘都是同样的戏子出身么?” 白若潼倏地坐于软塌,压低着嗓音故作神秘的道,白茵菱一听此话,心顿时“咯噔”一跳,捏着扇柄的手指倏地一紧。 张氏幽幽一转水眸,落于白茵菱:“被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这样。” “怎么是好像,是确有其事才是,”白若潼转而一笑,故作其事的一拍大腿,“哎呀!有一件事儿若潼似乎要忘了。前些日子若潼听闻跟着爹爹的那些侍卫道,那丽娘啊,长得也很像兰姨娘呢。 许是因为此事,姐姐才要将丽娘留于府中吧。上一次因为姐姐兰姨娘的遗物与我大闹过一次。” “四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可见过丽娘?你这么说全然是污蔑与我,我无非只是为母亲着想罢了,何曾有你说的这般心机不堪,还请母亲相信茵菱!” 第287章 她对她了如指掌 白茵菱神色微微慌乱,言语虽是恳切,但目光却是不由的闪躲开来。 丽娘与父亲的相处向来小心翼翼。卸去戏妆的容颜也只有父亲一人看过。白若潼为何会知晓丽娘与姨娘外貌相似? 张氏虽然性子骄纵了些,但也不是一个糊涂人。听白若潼如此道,当即明白话中含义。感情白茵菱的那番假仁假义的规划是想游说她帮人做嫁妆呢。 《至尊狂后》第十六章曾道:张氏无赖耍泼无果,在府中哭闹不休。众妯娌前来探望。白茵菱劝慰张氏,为讨白树堂欢心,她也得将丽娘接回府中。 张氏听信。随即张罗着为白树堂纳妾一事。可这丽娘一入府,张氏便瞧清其中端倪。丽娘的模样与过世的兰姨娘七八分相似,那唱腔与舞姿与兰姨娘更如一个墨子刻出的一般。 张氏方才醒悟,自个上了白茵菱的当,为他人做了嫁衣。 …… “白茵菱,你真真是个聪明角色,我险些就要上你当去!当初你娘就是一个狐狸媚子,如今你又想找一个狐狸媚子回来勾搭老爷,你这心肠可真真是歹毒!” 张氏冷呵一声,手头的茶盅往那案几上狠狠一磕。 白茵菱赶忙着跪下身子,求情道:“母亲,我与那丽娘并不相识。母亲可别听若潼瞎说。她未曾见过丽娘,怎么能如此确认丽娘长相与姨娘相似。若真是相似,那也只是一个巧合罢了,茵菱并不知晓此事!” “三姐既是不知晓,为何与母亲游说让丽娘入府?前两日若潼出府游玩时可是亲眼瞧见姐姐您去了一个戏园子呢,当时若潼还以为姐姐只是去听戏,如今瞧来,姐姐是为了讨父亲欢心,要与父亲安排美人呢。” 白若潼话语讽刺味儿十足,白茵菱的一举一动自是在她的掌控之中。瞧见白茵菱去戏园子只是她瞎说罢了。 前日哥哥不在府中,白若潼只好去赵管事处领取出府腰牌。与赵管事闲谈几句,竟是探得白茵菱也在当日取得腰牌出府。 她去的哪儿,白若潼虽不知,但依着现在发生的事儿,她前日去的地方定是戏园无疑。 “你胡说,我当日从未去过戏园子!”白茵菱矢口否认道。可她的反驳在张氏耳中却显得单薄。 自白茵菱回府后,一直对自个和和气气的,该省安的日子从未落过一次。张氏险些快要忘了白茵菱对她该有的仇恨。 “是不是我胡说的,姐姐心头应该清楚才是。” 白若潼肃然道。屋子中的人此时的目光通通落于白茵菱身上。 无论是张氏还是李氏,甚至是乌氏,他们心头皆是装着私心,没有一人盼望新人入府。白茵菱此番行径被白若潼这么一点拨,自然沦为众矢之的。 她的狐狸尾巴,她的私心,她的计谋,皆是暴露无遗。 那个要入府的丽娘,与她定是脱不了干系。 “……” 白茵菱的脸庞上难得出现慌张神情,咬了咬唇瓣,狠狠一嗔白若潼,却是瞧见对方半合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在嘲讽。 她一定是故意的。 第288章 白茵菱的冤屈 她一定是在母亲跟前故意给她难堪。 丽娘的事情白若潼一定私下调查过。 自从上一次暗算并未得逞,对白若潼,她生了警惕。在她离府的三年中,改变的人不仅仅是她一个。白若潼虽还是那张皮囊,可内里却仿若换了一个人般,令人背后生寒。 “母亲,茵菱是真真的没有做过,妹妹是因为那日簪子的事儿报复与我。 今日的事情只是茵菱一番好心,若是母亲因此误会了茵菱,茵菱也只好打破了牙齿往肚里咽去,只要母亲能顺心,所有委屈茵菱一人承受便是。” 白茵菱的言语仍是诚恳,不含半分颤抖。旁人听去,怕是真会信以为真。可张氏是何人,她心知白茵菱心下对自己的怨怒。她如今这番表现,无非只是卧薪尝胆,在她跟前故作卑微罢了。 “好心?你这番好心可真真是歹毒啊!” 回话的并非是张氏,而是李氏。李氏与白茵菱并无仇怨,若真要说起几分纠葛,无非是曾经妒忌过兰氏,给过兰氏嘴上嘲讽罢了。 如今她早已年老色衰,白茵菱却将一个新的“兰氏”带回,李氏心头自当是膈应得厉害。 “妹妹,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才好?” 张氏搁下手头早已浸湿泪水的锦帕,与李氏问话道。 “妹妹觉得,若潼说的话更有道理,姐姐就该将此事汇报给老夫人,老爷要纳妾在府中是何等的大事,老太太怎能不知晓呢?” 李氏头一回与张氏好声好气的说话,二人之间结怨颇深,但面对相同的利益,自当同仇敌忾。 “乌氏,你的意思呢?” 张氏转眸,又将目光瞧向一旁的乌氏。乌氏向来是不会说话的,颔首俯身,卑着声儿道:“妹妹觉得二位姐姐说得是,此事应是要告诉老太太才会。” 白若潼低头玩着自个的秀发,她的目的已然达到。白茵菱的一番话被她挑拨得惹怒众人,张氏是个小心肠的主,想必经过此事,她心头自是对白茵菱埋下嫌隙。 “梅玲,你派人去捎信给老夫人,快马加鞭,一定要在明日到达佛寺。” 张氏吩咐道。 梅玲听着,点点头,颔首依依出了房。 闹了如此之久,张氏的神色顿时也有些困乏了。低眼瞧着仍是跪在地上的白茵菱,嗤笑一声:“你还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快些起来?难不成要我亲自搀扶你起来才是?” 白茵菱咽了咽,低顺着眉眼站起身子。 “若潼啊,今日还好有你在,若是没你,恐怕我真真是要为他人做了嫁妆了,你且过来……” 张氏倏地扬起笑意,抬手轻唤。白若潼闻言,起身与张氏走去。张氏的笑容头一次如此和气,携着白若潼的手,将自己手腕上的翠玉镯子顺入她的手腕中。 “母亲,您这是……” 白若潼故作惊愕的瞧着张氏。张氏含着笑意轻抚白若潼的手心,叹息道:“若不是你,我刚才真真是要听了歹人之言与她人做了嫁衣。这个镯子跟了我许久,如今送与你去,还望你不嫌弃我对你的一番心意。” 第289章 小姐还未输够么 “咱们母女二人虽是有过嫌隙,但面对外人时,心头都是向着对方的。你虽是性子骄纵了些,偶尔招惹我动气,可总比一些人想要在背后捅我刀子要好上太多。” 张氏的话,虽是感谢白若潼,但言语之中无一不是在羞辱白茵菱。 白茵菱紧咬着牙根,指甲已经嵌入肉中。她的胸口疼得厉害,仿若是千万把刀在割着她的心,但她面上却要装作平静的模样,甚至低眉顺眼。 她不会忘记,是谁害了她的母亲。眼前这位衣着华贵的妇人实则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可是,面对自己的仇人,她仍是要保持着顺从的模样。要是她一不小心动了怒气,她的所有准备,都将付之东流。 “若潼只是做了该做的事情罢了,母亲不必感激若潼。如今丽娘是否过门还得看造化。若潼作儿女的,可是做不了主的。” 白若潼将自己的手从张氏手中抽出。 被张氏握着双手令她心头一恶。 若不是为了府中的太平,她怎会与张氏出此主意。 她做的事情从来不是为了讨好张氏,只是为了保护哥哥,还有自己。 …… 张氏这么一闹,转儿已是黄昏。窗棂外的天色已然暗下,火烧云卷着天边的余晖,炙热的红色与深沉的蓝色在半空中交相辉映,一阵风吹过,金叶扫落,在院中“沙沙”作响。 众人依依散去,白若潼出了玉娇院,转而走入廊外小路。 “四小姐,请留步。” 一声呼唤自身后响起。白若潼回头望去,竟是李氏与自己走来。她笑盈盈的上前,与平日里的尖酸刻薄不同,眉眼的笑意甚是和煦。 “二姨娘有何吩咐的?”白若潼问。 “我只是想要问问你,你今日做的事儿,可是真真为大夫人做打算的?”李氏轻声问话道。 这几月来,白若潼的锋芒渐盛,越发有了嫡女风范。李氏虽是对张氏刻薄泼辣了些,可对白若潼却甚有好感。 白若潼抿唇一笑:“若潼是镇西侯府的人,做事自要与镇西侯府打算。” “老夫人若是知晓你有这番心思,定是为你自豪才是。” 白若潼此话自是承认自个此番行径并非是为着张氏,如李氏料想的这般,她对张氏并无讨好之心。 “二姨娘还有什么吩咐么?若潼有些乏困,若是二姨娘没有别的事儿,若潼先行告退。” 白若潼和气道。 “并无其他的事儿,只是与你寒暄寒暄罢了。”李氏道,“你要是困乏了,你先回去,我也要回院子休憩去,这么一大把年纪被折腾来这里,真真是要累死人了。” 李氏说着,哀怨的叹息一声。白若潼清浅一笑,颔首目送她归去。 待她的人影走得远了,琪儿悄声开口道:“小姐,好端端的二夫人为何要与咱们打招呼啊?” 白若潼耸耸肩:“我哪里知晓啊,说不定是为了巴结咱们呢。回去吧,说不定待会儿又有人找上门来,我可要养足精神才是。” “小姐,待会儿谁会来啊?”琪儿眨眨眼,好奇道。 “你要不要与我打赌?”白若潼挑眼打趣。 “小姐,你今日还没有输够么?” “……” 第290章 她的质问 …… “小姐……三小姐来了。” 刚坐下吃一口水,琪儿推门而入,小嘴一扁,回禀道。 “看吧,我说会有人找我吧。” 白若潼掩嘴恹恹的打了一个哈欠,半合着眼叹息一声。 白茵菱果然是沉不住气了。簪子的事儿,紧接着今日的事儿,她轮番败给自己,想必心头堆积了不少的气。 从榻上起身,白若潼披着一件薄氅衣打起帘子走入厅中。 白茵菱已在厅内候着,见她进来,搁下手头的茶盅,神色肃然。 “三姐,稀客啊,怎么想着来我院子里坐坐了?” 白若潼眨眨眼,倚着软塌而坐。白茵菱瞧了瞧一旁的琪儿,冷着声儿开口道:“四妹,我有话想要单独与你道。” “有什么话三姐说便是了,这里并无外人。”白若潼捧着案几上的糖豆子心安理得的吃了起来,与白茵菱脸上隐隐克制的愤怒不同,白若潼甚是怡然自得,似刚才在张氏跟前给予她难堪的并非是自己一般。 “好,那我问了,”白茵菱的言语倏地冷淡下来,“你究竟是谁?” “姐姐此话是何意?什么叫我究竟是谁?”白若潼挑眉,诧异的放下手头的糖豆子。 “你根本就不是白若潼!你究竟是谁!” 白茵菱暗沉着脸色,将话又问了一次。一旁的琪儿听得甚是疑惑,三小姐这是被自家小姐给气糊涂了么?竟是问出如此奇怪的问题。 “我若不是白若潼,三姐以为我是谁呢?” 白若潼轻笑两声,神色并无一丝半点的慌张。白茵菱自是与旁人不同,她与原主从小一同长大,深受原主的“欺辱”,与旁人不同,她最是熟悉原主。 白若潼并非是如此聪慧之人。 “我不知道你是谁,所以才问你。” 白茵菱道。 白若潼今日短短几话,已让张氏与姨娘们疑上自个,她的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旁人根本无从知晓。 白若潼若只是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侯府千金,她是如何能知晓她的计划? 她才不会相信她真是那般巧合的瞧见自己去了戏园子。当日她手下的人早已在暗中护着,若是瞧见白若潼,会与自己招呼才是。 “姐姐啊姐姐,你可真真是糊涂了。若潼就是若潼,哪里还能是别人呢,”白若潼掩嘴笑得灿烂,仿若是将白茵菱的话当做是听的笑话一般,“姐姐你为何会突然冒出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因为若潼今日在母亲跟前猜中了姐姐的所作所为,所以姐姐害怕了?” “四妹,一个人就算改变,也不会突然转变了性子。你以为你骗得了别人,但你能骗得了我去?” 白茵菱嘴角噙着一抹肆苦的笑意,白若潼与她不同,她从小便是含着金汤勺,是老太太的心头宠。她不用做什么,就可获得至高无上的恩宠。 从小一帆风顺的她,怎会倏地转了性子。 “转了性子又如何,三姐你不也转了性子么?”白若潼轻呵一声,手头随意的把玩着绢帕,目光却丝毫不闪躲,与她迎了上去。 第291章 你要构陷我几次 白茵菱一哽。白若潼从容不迫的笑容似是暗藏玄机。与她那双眸子对视过去,自己竟是不由的心虚躲开了眼。 “三姐,我不明白你今日问此话是何意。你怀疑我是不是白若潼,是因为如今我已经变得不一样了,不如以前那般蠢笨。你以为我原是可以随意让你摆布,可你发现,你却是摆布不了我。 三姐,不是我变了,是你变了才对,是你的心思变得诡异多端了起来。是你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自己。我只是变得善良了,而三姐,你变得恶毒了。” 白若潼笑笑,一字一句如坚硬的石头击打着白茵菱的心。在她刚回府时,白若潼本是想着只要不去招惹她,她一定不会再来构陷。 她是主角,是涅槃重生的凤凰。 可如今,白若潼却觉得,涅槃重生的并非是凤凰,而是从地狱里来的魔鬼。 她曾是读者时,也因白茵菱在镇西侯府所受的苦难而咬牙切齿。因她的悲伤而悲伤,因她的欢喜而欢喜。但是穿越过来之后,原本硬生生冷冰冰的文字变成一个个鲜活的人。 白茵菱鲜活了,可也在她的眼中变得恶毒。白若潼并非是不知怜悯之人。原主曾经羞辱过她,曾经与旁人一起践踏过她的尊严。如今自己坐实了白若潼的身份,她理应为原主背负起她曾经的“恶”。 可这并不代表白若潼就要无端的受人迫害,不代表白茵菱一巴掌打向自己时,自己不还手。 “四妹,你是不是知道什么?”白茵菱起身靠近白若潼,“在背后帮着你的人是荣亲王殿下对不对?荣亲王殿下为何要帮着你来对付我?你们二人到底有何目的?你又是怎么勾上荣亲王殿下这个靠山的?” 她一而连三的问话令白若潼哭笑不得,感情她是以为自个背后有高人相助。也对,今日丽娘的事情已经超乎白若潼应有的能力。若不是自个看过小说,她怎会知晓白茵菱与丽娘二人的合谋。 “姐姐,你真真是误会了。我与荣亲王殿下是有婚约而已。他自当是我的靠山,但我与荣亲王殿下又有什么可值得谋划的?就算我们二人要谋划什么东西,为何要针对姐姐你呢?你何德何能能够被我与荣亲王殿下针对?” 白若潼抬眼轻笑,一时间说了太多的话,喉头有些发干。捧起茶盅吃了一口清水,又往嘴里喂着几颗糖豆,一举一动皆是从容散漫。 白茵菱咽下一口恶气。看来在白若潼这里,她什么也问不出来。她真真是不明白,为何自己的计划只要一碰着白若潼,就被她轻易的打破而去。 她以前,哪里会有如此高明的本事。 “姐姐还有什么话想问的,若是没了,妹妹可要歇息了。”白若潼掩嘴又打了一口哈欠,眼眸早已蕴起了水雾。 她是真的累坏了。 “最后一个问题,”白茵菱眼倏地一紧,透着几分紧张,“姨娘的簪子,大姐说在你这儿,是么?” “又是簪子,三姐你到底想要构陷我几次?”白若潼一扁小嘴,言语有了些许的无奈。 第292章 走着瞧 “你不要与我装糊涂!”白茵菱怒道。 她早已学会克制自己的脾气,不在任何人跟前轻易的透露自个的喜怒哀乐。但遇上白若潼,她竟是破了此道。 白灵瑶受罚之后,白茵菱借势去探望,实则是要拿回自个的簪子。可白灵瑶却道已将簪子交与白若潼。她私下派人去青柳院搜查过,那儿确无簪子。 “姐姐若是不信,再来搜查一次便可。”白若潼的敛起笑意,言语冰冷,散发阵阵寒气,“姐姐当初既然要用自己娘亲的遗物摆此道,如今要想找回哪有这个道理。 三姐还请回吧,夜已经深了,再过不久就得打更了,若是再留在这儿,我可要请管事来请人了!” 白茵菱目光一凛,紧咬着牙根怒视着白若潼。今日无功而返,她心下如何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现在制服不了白若潼。若是再纠缠下去,对她只有不利。 白茵菱心下告诫自己冷静下来,平复罢急促的呼吸,白茵灵的目光宛若刀子,狠狠的嗔向白若潼。她张了张薄唇,冷冷留下三字后,转身而去。 她留下的字,是:“走着瞧。” 夜半。 白若潼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如今她来这个世界已有半年有余,已经过完书中前二十章的剧情。日后白茵菱想要做什么她无从知晓,顾炎卿是如何爱上白茵菱的她也无从知晓。 顾沉廉最后是如何赢过顾炎卿登上帝位的她也无从知晓。 她唯一知道的,只是在这二十章里,自己没有如书中所言那般死了过去。 只望她能真如黑白无常所言,能够富贵一生。 …… 次日。白若潼起了一个大早。橙儿为其梳妆罢,挽着她来到厅中用膳。 白若潼吃着粥水困惑的瞧着正围着她窃窃私语的二人,见二人说得越发起劲,白若潼拧起眉来:“你们两个窃窃私语的是在做什么?有什么话当着我面说道。” “小姐,我们可没有说您的坏话,我们只是在想,你是否忘了昨儿个您自己说出的话。” 橙儿笑着看向白若潼,眨眨眼道。白若潼微微一怔:“我昨儿个说了什么话?” “你难道忘了你与我们的赌约?小姐,你这是要说话不算话么?”橙儿问。 白若潼一哽,倏地脸色一暗,扁扁嘴无赖道:“可是我今日并不想出府去,我头晕得厉害,所以与你们的赌约只能就此作罢了。” “小姐,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谁说你无事可做了?你昨儿个不是还说今日要去花月楼感谢静娴姑娘么?”橙儿问话道。 白若潼微微一哽:“明日再去。” “可是昨儿个我已经让子夜给静娴姑娘捎话,道你今日一定会去瞧她,你若是不去,静娴姑娘可是要担心你,怕你出了什么事儿才是。” 橙儿早就知晓她要来这一手,提前做了防备。 白若潼嘴角微微一抽,手按了按眉心。当初好端端的,她为何要将橙儿给接回来。还沾沾自喜自个是捡到宝了,如今瞧来,自个明明就是遇上一个祸害。 第293章 认命学狗叫 “橙儿,我现在真真是后悔,当初怎么要了你。” 白若潼咬牙切齿的嗔道。 橙儿笑得欢喜:“还不是因为小姐喜欢婢子,小姐的厚爱,是婢子的福分。” “……”白若潼一哽。论起嘴上讨皮的功夫,她真真是不如橙儿。 说过的话自当算数,她白若潼也并非是担惊受怕之人。不过只是遇人学狗三声罢了。她可没在怕的。 碗中的粥水见了底,白若潼休憩片刻,领着二人出了房门。 今日的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暖洋洋的,并不燥热,恰当好处。白若潼去往掌事处领了出府腰牌,慢吞吞的在府中行走着。她心下盘算着待会儿见着出府后的第一个人,她该如何不丢脸并且优雅的道出那三声狗叫。 思来想去,却是没个着落。 白若潼欲哭无泪,她真真是个傻子,哪有挖坑给自己跳的。早知会遭遇如此境地,她就不该大放厥词才是。 “唉……” 埋头轻轻叹出一口气,白若潼最终还是认命的迈出朱漆大门,不曾想,脚步刚一落下,自己的脑袋竟是撞上一个硬实的胸膛。 “啊!” 惊呼一声,白若潼的身子就要往后倒去,好在身前的男子反应极速,搂着她的腰肢将其捞了回来。 “小丫头,可还好?” 顾炎卿低下眉眼望向怀中的小丫头,她刚刚一直埋着头走得紧急,竟是与自己撞了上来。 “噗嗤……” “噗嗤……” 两声轻笑在身前响起,顾言卿抬眼瞧去,见是琪橙二人正掩嘴偷笑,目光意味深长的打量着二人。 俗话是怎么说来着?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 自家小姐与王爷果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 白若潼羞红了脸,恨不得直接刨腿挖出个坑来将自己埋入罢了。 “殿下,小姐有话要与你说。”橙儿见白若潼的耳际已经烧红一片,当即挑眉,又添了一句。 所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好不容易能瞧见小姐出丑一次,他们二人可不想放过如此好的机遇。 “小丫头,有什么话要对本王说的?” 顾炎卿俯身,轻声询问道。白若潼咬咬牙,目光一横嗔射向他,认命道:“汪!汪!汪!” “……”顾炎卿一怔。 都是他害的,要不是因为他,她怎会作势与他们打赌。原是想看琪儿的笑话,却最终让别人看了她的笑话。 “哈哈哈哈哈哈哈……” 琪橙二人的笑声如珍珠落向玉盘,清脆透亮。白若潼听着二人的欢笑,脸红得快要发黑。 “小丫头,你好端端的学狗叫作甚?”顾炎卿哭笑不得,越发看不明白小丫头到底在玩什么伎俩。 “汪!汪!汪!”白若潼从嘴里又憋出三字狗叫,她闭上眼,攥紧了拳头豁出去的将最后三字又叫出了口:“汪!汪!汪!” “噗嗤……哈哈哈哈哈……” 这下子,就连顾炎卿身后的赵成都有些忍俊不禁了。 “都不许笑!” 顾炎卿厉色道。众人一听这一嗓子的呵斥,赶忙将笑声憋入喉口。赵成憋得有些用力,脸色快要憋成猪肝色。 第294章 待会儿再教训你 “你在玩什么鬼把戏?” 顾炎卿叹息一声,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却又宠溺的笑。勾着白若潼被微风吹到脸颊的秀发,小心翼翼的为她别在耳后。 “还不都是你害的?” 白若潼又气又恼,若不是顾炎卿,她何必与橙琪二人打赌,如今当着众人,当着顾炎卿的面出糗,白若潼恨不得找一块豆腐将自己给撞晕过去。 “本王害了你什么?是你突然朝着本王汪汪大叫,本王可没有逼你做出如此可笑的举动。”顾炎卿勾起眉,手中转动着菩提十八子的珠串,悠闲嘲弄道。 白若潼硬生生咽下一口气,有千万句的怨言堆积在胸口,却不知晓该如何说起。 “我不管,反正都是你害的。” 最终,她小声嘟囔埋怨一句。 “本王要与白将军谈事,今日先不与你闲扯,改日再教训你。”顾炎卿并未动气,小丫头憋红的脸色在他眼中格外的娇羞可爱。 伸手一点小丫头的鼻头,见她小脸忍不住受惊一颤,往后缩了缩。 顾炎卿扬起满足的笑,转身携着赵成离去。 待二人离去之后,橙琪二人憋着笑意走到白若潼跟前,殷勤道:“小姐,你与殿下可真真有缘啊。连出糗该撞见的人都是殿下,你和殿下看来是上天注定的。” “都是你们二人!”白若潼咬牙切齿,从嘴里憋出几话来。 狠狠戳了戳二人的额头,踱着脚道,“你们敢害得我出丑,今晚罚你们都不许吃晚膳,好好给我饿一顿反省去!” 看来是她平日里对待婢子太过和顺,这二人竟是敢当面嘲弄起她来。 “小姐!你怎么能这样……” 琪儿扁了扁小嘴,哀嚎的跟在白若潼身后撒娇求饶。橙儿迎着笑意,随着二人一路打趣上了马车。 …… 来了花月楼,静娴这些日子果然如她所吩咐的这般,在房中称病并未接客。 五皇子并未像她料想中的来花月楼找静娴的麻烦,静娴这几日过得颇为清闲。 白若潼总算可以放下心来,与之闲聊一番,用罢午膳,才依依不舍的与之告别,离了花月楼。 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目,南渊都城的琉璃瓦上被暖阳覆上一层淡淡的光晕。大街小巷很是热闹,买卖东西的小贩吆喝声络绎不绝。 白若潼还从未好好逛过南渊,被街巷的热闹吸引,下了马车,在街道中闲逛起来。 “姑娘,来这里瞧瞧吧,我这里的胭脂都是自个养的花,自个磨出的汁水做的胭脂,涂上去很是好看咧,就配你这样国色天香的姑娘。” 一位摆摊的大婶眼尖,瞧着白若潼一身穿着打扮很是不凡,热情的招手吆喝道。白若潼顿顿,与她走了去。 “姑娘,你瞧瞧这个螺子黛,是前儿个老妇刚得的好货,整个都城独一份,是用玄堂木磨成的粉儿,用它来描眉,保证能让姑娘的眉眼更如画中仙人,惹得郎君垂涎。” 老妇人夸大其实的说着,将一个螺子黛递到白若潼手里头。白若潼搁在眼前新奇的瞧着,欲要开口问其银两,倏地腾空飞来两个酒坛子,不偏不倚砸在她眼跟前的小摊上。 “啪啦!” 褐色的坛子碎裂开来,里头的酒水弄湿整个摊位,上头的胭脂水粉落了一地的狼藉。 第295章 赔我酒钱 “哎哟!我的摊子哦!是哪个天杀的混蛋啊!”老妇人吓得不轻,捂着胸口沉痛的破口大骂。 “该死!我的酒啊!我的酒!你这个混蛋啊!老子今天一定要把你送到官府去!” “掌柜!这可是你自个要跟我抢夺才碎掉的,你怎么能怪罪在我的身上呢!” 周遭传来一声声痛斥喝骂。白若潼回头瞧去,见是一位白衣长衫的男子摇摇晃晃的走出酒楼,他的面容白净,打着酒嗝洋洋洒洒的与她走来。 瞧了瞧白若潼,又瞧了瞧那位妇人,从怀里掏出两锭银子搁在桌上:“得罪了,都是那个死老头子要追我,所以我才扔了酒坛,你们二人可有受伤?” “林仲!你这个混蛋!你既然有钱,为何不赔我酒钱,一天到晚在我这里赊账,现在倒是出手阔错,一抬手便是给人二两银子,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将老子的酒钱还来!” 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捋起衣袖抡起拳头就要朝着男子冲来,白若潼使了一个眼色,子夜会意,挡在中年男子的身前,道:“阁下还请留步,勿要妄言惊扰了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你家什么主子,我就是来要钱的!这小子欠了老子的钱懂不懂?你若是与林仲熟识,就帮他还我酒钱,你要是不熟悉就滚远一点,别打扰到老子要债!” 中年男子粗红着一张老脸,抬手欲要推攘开子夜。 子夜眼疾手快,擒住男人的手臂,微微向上一翻,男人被他这么扯,疼得铁青了脸色,嗷嗷大叫起来:“嗷嗷嗷嗷嗷嗷!饶命饶命!” “这位小兄弟,你……你弄错了,我与这位掌柜的是朋友,刚才是我偷了掌柜的酒,掌柜追来,我这一惊慌,失手就将酒坛子给扔了,这是个误会,还请小兄弟高抬贵手……” 名为林仲的白面书生见掌柜哀嚎得厉害,赶紧上前求情。子夜抬眼瞧了瞧白若潼,白若潼思虑片刻,点点头,这才放开了手。 掌柜连连倒退好几步,揉着被子夜弄疼的手臂,呲牙咧嘴道:“这位……这位兄台的力气还真真是大啊,我可不是什么欺压人的坏蛋,要不是林仲这个混蛋,我至于如此动气么?” “看来是我弄错了,这位掌柜,真真是不好意思。”白若潼笑着迎上前去,与掌柜俯身一礼,致歉道。 林仲惊讶的瞧了瞧眼前的姑娘,笑着问:“姑娘天仙一样的人物,没想到心肠也这么的好。在下林仲,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小女名唤若潼。”白若潼回话道。 “林仲!你还有心思在这里勾搭小姑娘,老子可警告你,将老子的酒钱还来!” 掌柜倏地又肃起神色,大步流星走到他跟前,张开左手与林仲摊去。 林仲讪笑两声,两眼骨溜溜的一转,似是想到什么,回头与白若潼讪笑道:“这位姑娘,瞧你这穿着打扮应是个富贵人才是,可否借我两钱银两还个酒钱?” 白若潼被眼前之人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你一出手就是二两银子,怎么连几钱的酒钱都给不了?” 第296章 请你吃酒 “这还不是因为……”林仲顿了顿,“因为我穷嘛。” “……” 此人张眼说瞎话,白若潼岂会相信她。轻横一眼,转而正要走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言语如春风拨弄了嫩叶,清脆好听:“白姑娘,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若潼闻声瞧去,见是兰韵文正似笑非笑的盯着自己。他仍着一身女子的裙衫,却无半分女子的姿态。 白若潼两眼一亮,笑着迎了上去:“给世子大人请安。” “兰兄!你来得正好,帮我付一下酒钱吧,改日我还你。” 林仲一瞧兰韵文,如瞧见救命稻草一般,着急忙慌的讪笑迎上。兰韵文手中的折扇诧异一停,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打转:“林兄,你怎么也在?” “有啥事儿咱们待会儿再谈,你先帮着我付一下酒钱,我……我现在囊中羞涩得很,看在咱们二人的关系上,你可得要帮帮我啊……” 林仲言语有些焦急,搓了搓手,恳切道。 兰韵文轻笑着摇摇头,他深知这家伙的品性,此人哪是囊中羞涩,只是爱偷奸耍滑惯了。 无奈的从钱袋中掏出一锭银子与林仲递去。 接过银子,林仲瞬时有了底气,挺胸抬头的走向掌柜,将银子一把塞入其手中:“诺!欠你的银子,我现在可都还给你了,你可别再来找我的麻烦,听见了没有?” “林仲,你给我记住了!日后我福安酒楼不会再来招待你!见你一次赶你一次!” 掌柜指着林仲的鼻头,又气又恼,破口警告后愤然甩袖离去。 林仲扁了扁嘴,摇头叹息道:“你瞧瞧这掌柜的脾气,真真嚣张的得厉害,不去就不去,我林仲难不成还在乎他那儿的一点酒不成。真是的。” 吐槽罢,林仲勾起脖子,冲着掌柜的背影嚷嚷道:“掌柜的,林某下次还来你家讨要酒水吃!” “林仲啊林仲,你让兰某说你什么是好,你就不能好好的给个酒钱么?” 兰韵文叹息道。 “你们两人,认识?”白若潼眨眨眼,问话道。 “自然是认识的,兰某好奇的是白姑娘怎么和这个混账走在了一块儿?”兰韵文手指揣摩着下颚,眼眸一转,打量着二人。 “谁是混账啊!你可别瞎说。我与这位姑娘也才刚刚相识的,既然咱们都是熟人,今儿个我做东,请你们二人吃酒如何?” 林仲拍拍胸脯,爽快道。这一拍许是力气过大了些许,竟是拍出一个酒嗝来。白若潼哭笑不得:“林公子,你都醉成这副模样了,这吃酒就免了吧,下次若是有缘,再约也不迟。” “哪能呢,咱们好不容易相识一场,白姑娘就看在世子大人的面子上与我一同吃酒如何?我知晓一个好地方,那儿的酒都是陈酿多年的,最是美味,白姑娘一定会喜欢的。” 眼瞧着白若潼话语中已有请辞的意味,林仲赶忙着殷勤劝阻。他从未见过像白若潼这般美丽的女子,那一笑,仿若是冬日的暖阳,蕴着光晕,让他微熏的酒眼更是晕晕乎乎,如踩在棉花上一样飘飘然的。 第297章 南渊才子 “你刚才才问我借了酒钱,如今你哪来的银两请白姑娘吃酒去?”兰韵文用折扇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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