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往日她努力的方向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方式略有差异—— 以往她负着爱,那爱不忍释的沉重,她过不了独木桥,怕断;趟不过小溪,怕溺;所以她兜兜转转还在原地。最终——还是免不了失去的结局。 可她想明白了,负重怎能飞跑? 白天鹅免不了悲伤死去的命运……黑天鹅却能拥有王子。 辛悦撑开伞,站在路边伸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坐上了车,她说:“双沙岛,伊明苑……” …… 丁贤看见辛悦时,她带着伞,身上却是湿的。 夜晚九点,华灯遍布的时际。 她的女孩儿,身上那能在夜色中绽放华耀的明媚光彩全然熄灭了。笼罩其上的是一种让丁贤觉得陌生的东西。 女孩儿看见她,说:“三件事。” 丁贤不理,将钥匙塞进门。拧了两拧——不开。莫不是潮湿锈住了? 女孩儿说:“一、分手。”她要能屈能伸,才能放能收。 丁贤搭在门把的手倏忽握紧了,定住动作。 “二、我会离开百得利去科客特。”她要向权利、金钱俯首,才有资格支配、发言。 丁贤微微拧了拧眉头,又平伏下来。等了这么久,猜不到,想不通,更没应对。 “三——” “滚——”剧大的一声咆哮,是丁贤的温柔里从不曾有的愤怒。 辛悦摇摇头,揽住了丁贤的颈,将嘴唇往她嘴上堵。 丁贤面无表情,任她的嘴在嘴唇上肆虐,背过一只手推开了指纹护罩去开锁,门啪地开了。丁贤退身躲进屋,辛悦就那么被卡在门外。 “三——我——” 砰一声,门锁上了。 辛悦望着门,将手像抚在橱窗玻璃上般,小心翼翼。良久对着门,怔怔说:“三……我不会放弃你……不会放弃……不放弃……” 丁贤看着显示器上带着些微的神经质,反复说着“不放弃”的女孩儿—— 狼藉落魄,发丝凌乱,视线无焦的姑娘—— 作孽!真是作孽!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丁贤才知道,原来获得了一个人的爱,得到了一个人的心,你未必有打开它的钥匙!想要获取内里的东西,只能从绝望的碎片当中一片片拾起来,间或割了手,也应寻常。 几天以来,丁贤把一辈子说得出,说不出的话都说了,一篇一篇的承诺,安抚,自己认为可行的方案。化成一段段的文字,发给辛悦。 物质,她有。 未来,她给。 双亲,她来照顾! 只要辛悦的父母开口,什么都不是问题。 然而,似乎是,她过于放大了人的无私与爱,看轻了人的偏执与狭隘。 她迫不及待地寻方设法,急于从行之有效的实际解决问题,而忽略了,越卑微的人越容易无限放大自己的喜怒,甚至不惜以自己实际的利益为代价。他们鼠目寸光,他们一叶障目,但他们活的“明明白白”、“豪情万丈”。他们的世界,只有他们的角度,他们不代表正义,他们就是正义,他们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睥睨众生,裁决是非,明断黑白,傲然于世。他们批判,但从不揽镜自照。 丁贤举起手,关了显示屏,顺带盖住了液晶屏上那个低头宛如一尊石像的人。 反胃—— 胃部痉挛的痛觉排山倒海而来。 丁贤冲进洗手间,扶着马桶盖大吐特吐…… 不该,不该,不该让人进来—— 既放任别人不加防备,这也就怪不得别人肆意践踏…… 丁贤打开水,将头脸埋进去——直至不能呼吸才猛然抽起身,昏怔怔倒在床上,卷了薄被,和衣闭目蜷缩。 …… 辛悦发送的“你等我两年”五个字已经是前天的事。显然丁贤不预备等她了。雪莉说:“没什么异常。早上还笑着和我打招呼了……” 辛海宏接回了家,一家四口围坐一桌,默默的空气中,只有碗筷相触的轻微细响。 辛海宏说:“好好的,换什么工作!当翻译多稳定?” 辛悦埋头吃饭并不答腔。 辛海宏放了碗,架筷斥道:“你这什么态度?!我在问你话!你哑巴了?” 辛母帮着说:“悦啊,你爸爸问你,你就回答一下……” 辛尚道:“爸,现在销售可赚钱了,姐的老板都是销售出身的!” 辛海宏道:“那是别人!你姐姐怎么一样呢!话都不敢开口说两句的人!况且,不说你的老板便罢了,你这个老板什么时候给我见见!别又是些不三不四的人!” 辛悦艰难吞下一口饭,眼泪卡在眼眶里不敢眨眼,就那么怔怔盯着桌面一盘绿油油的生菜。 辛尚眼看那滴泪就要掉下来,扯开一个笑,插话道:“爸,我这次考试差一点就能追上全级第一了!谁知道这么不走运!答题卡没感应上!就差了零点二分!” 辛海宏道:“嗯。下次注意!”停了停又道:“趁早别做销售了!女孩子家做什么销售!出去让人家占便宜!那些上位的女人,干净有限!所以嘛……没有男人要,就变态了!” 辛尚苦笑着哼了一声,忙道:“爸,吃这个——” 辛悦丢下碗筷,转身就走。 辛海宏道:“你干什么!” 辛悦忍住了情绪,说:“我吃饱了。” 辛海宏道:“朋友还是要见的!你别以为就过了!” 辛悦掉过脸回他道:“爸,我现在不是翻译了,工资可不稳定。辛尚的学费,你的养护费,家里柴米油盐,水电杂费,一切开销都是在吃老本儿!我把时间都拿去谈对象,咱们举家吃西北风吗!” 辛海宏一个“你”字卡在嘴边,辛母道:“行了行了!工作重要,以工作为重,现在女孩子都喜欢晚婚的,条件好了,哪里没有好男人!” 关上了门,犹自听见辛海宏在外面嘟囔道:“说不得了!白跟她的领导鬼混,她要是有出息,怎么没见升个一官半职?别人不洁身自好,她也有样学样!别人的精明她半点没学到!” 距离学车还有些时间,辛悦打开了资料,只把那颗爱丁贤的心锁进了心底深处,沉心凝神详读。她是新人,分配在商品C组,属于集体提成。今年商C组需共同完成300万的销售任务,即是说,每月五名成员需共同分担25万的任务,落到肩上的任务负担不算太重,又兼辛悦半途而来,简直算是占了便宜。 高玟说:“别人是五万任务,固定分配跟单。可以说连销售的流都不入,完成也就是勉强糊口。你是要有出息的人,我就额外给你一个机会,我手上有一个潜在客户,敲定了就是40万。你要一个月内搞定,就算你还有些潜力,可以冒险让你继续试试。否则,还是回去找工作吧,既然离了百得利,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可再没理由走后门让你回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人看故事,明天就继续吧 73、第七十三章 高玟微微笑着, 阳光极好,照在高玟微骤的小鼻头上,添了几分可爱。 欧博瑞道:“Mann, 你今天看上去很漂亮。”说话的, 是易应延的孩子。 高玟笑着道:“嘴这么甜, 想要什么, 说!” 欧博瑞摇摇头,“不要什么,夸赞女士, 是绅士应该做的。你的样子……让我想起卡洛尔。” 高玟挑起眉毛, “卡洛尔?” 欧博瑞一抬眉, “唔,她有段时间,也是这个神情。” 高玟抿抿嘴, “让我告诉你,嘴太甜了,适得其反。” 欧博瑞笑道:“这个话倒是第一次听。” 正说着, 易应延端着几盘食物走过来,“欧博瑞, 你不去选点什么吗?你平日喜欢的……雪糕……炸薯块……” “我现在去, 留女士单独一人不好的……”小男孩离了位子笑眯眯去了。 高玟抱手眼梢带笑,“真不愧是你儿子……将来又是一个祸害人的……” 易应延额角笑出两只乌鸦脚, 一抬头,朝来人一扬手:“这边!” 辛悦垫足打过招呼,赶上前:“易先生,高总。”环视一圈道:“那个——黄主管呢?” 高玟道:“还没来呢,急什么?”站起身笑道:“走, 我们去拿吃的!” 辛悦瞧一眼易应延,缓缓应道:“哦……”对易应延笑笑道:“易先生先坐。” 高玟说:“还穿一身西装,热不热!脱了吧……”一面说,一面帮辛悦脱了西装。 辛悦心中装着一堆心事,拿着盘,虚着视线,左夹一块蛋糕,右捡一牙瓜果……“高总怎么选自助餐厅啊,虽然据说凡兰这间‘地中海’挺不错,不像是能安静谈生意的地方。” “怎么着,还没怎么样呢,嫌平民啦?四百九十八每位呢。”也不等辛悦答话,下巴落在辛悦肩上,指着一只牡蛎道:“这个好不好?别看我会炒两个菜,我不怎么会挑海鲜的……他们都说,来吃自助,要挑海鲜才划算!” 辛悦扫过高玟的盘,里面简单放着一只貌不惊人的金色小鱼。辛悦往日为水族馆做过翻译,大致辨认似是黄鱼,这种鱼外观低调,若是野生,价格不菲到令人咂舌。说道:“这是野生黄鱼吗?老板当发彩票了吗?真舍得……” 高玟接话道:“这哪里是野生的,你看它的头那么大——”说了一半,笑道:“我也不知道……我也是猜的。” 辛悦瞧着高玟一双水灵灵的眼,露出一笑随意赞道:“高总你真可爱。”说着时,借拿吃的,撤开了肩膀。 高玟跟在后面道:“你拿的什么啊,蛋糕啊……听说这儿的蛋糕好吃的!一会儿给我尝尝……” 辛悦只是问三句应一句,高玟道:“我们去那边看看中餐……” 辛悦驻足,把高玟瞧着,疲倦笑道:“高总,你去陪易先生坐吧,想吃什么,我拿就可以了。” 高玟也站住了,半晌说:“在外面,别叫我高总,叫我阿Mann。” 辛悦撇开脸,正瞧见易应延对手坐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魏嘉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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