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如若此刻再不发觉,未免也太过迟钝——他的太子妃待自己,好像洪水猛兽一般,避之若浼。 - 长秋宫中言笑晏晏,一派和气。裴彧饮了盏茶,没甚滋味地放在手边。 皇后宫中的茶自是珍品,可不知为何,脑海中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昨晚未曾入口的茶水。那莹澈的茶汤,如碧的青瓷,还有那只柔软的、将茶盏轻轻递来的手。 是因为……那盏茶? 她用心熬煮,甚至因此烫伤,自己却未曾入口? 只是因此,就对自己产生了那样大的意见? 裴彧头一回觉得有些棘手。成婚三年,他似乎还是初次这样强烈地感受到妻子的情绪,尤其是其中的抗拒,几乎要从她低垂的眼眸中溢出来。 他抿了抿唇,目光再一次扫过妻子的脸颊。与从前别无二致的侧脸,眸中含着些浅浅笑意,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几位王妃闲话,看不出有半点不悦在其中。 裴彧略坐了坐,续上了没甚滋味的茶水,待到第二盏茶饮尽,他浅舒口气,起身道:“母后,儿臣还有要事,先行告退。” “去吧,留你媳妇在这儿陪陪我就好。” 陈皇后许是对齐王的婚事极为满意,眼角眉梢都带着笑。 他一起身,几位王爷也跟着相继告辞。长秋宫中一阵行礼告退的声音,姚玉珠拉着齐王低声嘱咐了什么,隐约能听着几句“早些回府”之类的话,身侧几位王妃当即笑着打趣,她红了脸,却也没否认。 裴彧看了看明蕴之的方向,她仍旧在与身侧的姚玉珠说着什么,像是半点没注意到这里的动静。直到众王爷告退的时候,才略抬了抬眼,回礼问安。 从始至终,都不曾多分给他半个眼神。 更不用提那些亲昵的嘱咐。 一阵秋风,吹得树影缭乱。天色阴沉沉的,将要下雨。 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裴彧脚步顿了顿,又极快地辨认出那声音源自于谁,随即又迈步向前。倒是身后的人先一步急了,小跑几步跟上。 “二哥,可还记得先前答应我的事?” 齐王寻了一无人处,凑近道。 他已到了该历练历练的年纪,早有心一展鸿图,教父皇母后看看他的本事。奈何父皇总斥他没个正形不堪大用,迟迟不肯让他入朝历练。他没了法子,只能求到二哥跟前来。 “我知晓工部近日缺人手,就让我去做些杂务也好啊!我都能做的,”齐王瞧他脸色,有些发怵,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好壮着胆子接着道:“若是能当个管事什么的就更好了,也好为二哥分忧嘛……嘿嘿……” “想得倒是简单。” 裴彧斜睨他一眼:“单靠一张嘴皮子,能让大水不发洪涝,还是能让工民吃饱粮食?” 前朝立国不足百年,便有数十次洪涝灾害,大水年年冲垮大坝,良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凉州、雍州、并州等地区却连年干旱,常年颗粒无收。 先帝夺位以后,不少能臣呼吁着重修堤坝,兴修水利。奈何前朝多年积弊太深,国库空虚,难以实施。 直至去年初,工部尚书綦自珍上了奏疏,交了个洋洋洒洒长达数十万字的治水方针,自此兴建运河,缓解旱灾洪涝,如今已近两年,正是忙碌的时候。 齐王不满:“嘴皮子怎么了,能说会道也是本事一桩,能哄得人高兴,多少人还羡慕不来呢。” “若不将人惹恼,又何需花言巧语哄人开心?” 裴彧:“听闻便在成婚前不久,你还将人气得差点要撕了婚书。” “二哥!” 齐王最怕人揭短,赶紧止住太子的嘴,道:“我发誓,二哥若能让我进工部历练历练,无论是做些采办还是真去做苦力,我都绝无二话!” 裴彧没接他的话,只是道:“既然气成了那样,如何哄好的?” “当然是……” 齐王下意识回答,忽地一停。这会儿有求于人,自是将多年对姚玉珠察言观色的本事用在了太子身上。眼睛一转,瞬间明白了什么,压低了声音:“可是二嫂……?” “勿要揣测。” 齐王赶紧改口:“是,是!我不揣测……若是我要哄玉珠啊,先送些她喜爱的东西,投其所好嘛!譬如胭脂水粉,又譬如珠钗发簪。寻常闹闹脾气,送些喜欢的小玩意儿便罢了。” “二哥觉得如何?” 裴彧手上的扳指转了转。 喜爱的东西…… 他默然良久,忽然发觉成婚三年,他竟不知妻子究竟喜爱什么。 他似乎并不如想象中那般,了解她。 第4章 青梅 既有前缘,合该再续才是。…… 第四章 齐王等了半晌,不曾等到兄长的答复,咬咬牙一拍胸脯:“罢了,二哥,此事便交给我!” 裴彧抬眸看他一眼:“交给你?你知晓如何去办?” “若办不好,二哥拿我是问。若办的好嘛……也叫二哥看看我的本事。” 齐王眨了眨眼,眼巴巴瞧着裴彧。 术业有专攻。哄人这一套,裴彧自认比不过齐王半分。 他沉吟片刻:“一切开销,自孤账上出。” 齐王接过他的腰牌,目光立马坚毅起来:“二哥放心!” - 午膳刚过,明蕴之正准备歇下,只听侍女禀报: “娘娘,夫人与三娘子递了牌子请见。” 昨日在齐王的婚宴上与母亲匆匆见过一面,当时她便脸色不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明蕴之叹了一声,只好起身:“请母亲和妹妹稍坐片刻,我先去更衣。” 新妇敬茶,她作为二嫂不得失了礼数,又在长秋宫伴着陈皇后和几位王妃说了一上午的话,早有倦意。 但想到母亲,明蕴之揉了揉眼眶,此刻倒是明白了为何裴彧总是愁眉不展。这样多的事落在肩头,到底是没有松快的时候。 待到她收拾齐整,明家主母柏夫人与三娘子含之已在正殿坐着吃茶。 柏夫人母家也是益州豪族,父亲柏丰益官至太仆,也是当初跟着先帝打天下的老臣。先帝登基后朝中清算,柏丰益急流勇退,携全族人偏居益州,保住了累世的清名和富贵。 柏夫人嫁与现今的益州牧明信鸿,生下一子二女,夫妻和睦美满。除却早年因着战乱,独自居于族中未能与父母团圆,后来的人生几乎都顺风顺水,少有忧愁的时候。 见她来,柏夫人忙起身行礼,明蕴之上前几步,拦了拦:“母亲。” 三娘子跟着见礼:“姐姐。” 她嗓音沉,鼻音有些重,一听便知是哭过了的。 作为明家的小女儿,她自也继承了一张清水芙蓉的好样貌,虽然年龄不大,但也能从那俏丽的眉眼中看出她的好颜色。 奈何眉眼沉沉,总含着她这般年龄不该有的愁。 母女三人各自入座,柏夫人先与明蕴之寒暄了几句,直到侍从再次添了茶,才一脸为难地开口:“娘娘……” 明蕴之放下茶盏,吩咐道:“都先下去吧。” 临华殿的侍从都退了下去,柏夫人起身拉着她的手,方才竭力维持着的优雅体面消失殆尽,面上显出几分苍老来:“那亭安侯世子,怕是,怕是要不好。” “不是说只是染了风寒,怎就要不好了?” 明蕴之惊了惊,看向妹妹。 三娘子含之前几年便与亭安侯韩家定了亲,两家早已开始筹备亲事,上月含之及笄,母亲还入宫让她寻钦天监的大人测算婚期。 柏夫人长长一叹:“他这一病,韩家对亲事忽地热衷起来,明里暗里想让三娘早些过门。还是含之细心,发觉有异,私下里托了人打探,这才知……他那哪儿是风寒,分明是贪那一口鲜食了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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