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半,有人经过此处,便会被带起的微风吹得摇摆。 “怎么这个时辰过来。” 低沉沙哑的声音显出几分疲惫,没了从前的狠戾:“还未到戌时。” “过了戌时行人便要归家,路上身影反而更明显。” 裴彧进入屋中,拿起桌上的药瓶端详:“舅舅的伤又复发了?” “你……不必管我。” 榻上的人沉沉地咳了几声,整个屋中蒙上了一层陈旧的颓丧之气:“青州的事,你心意已决?” “嗯。” 裴彧:“将计就计而已。虽迂回了些,却恰能暂离京城数月。” 总有耐不住性子的会趁他不在京中之时出手,也能趁此机会,离开这纷乱的朝局,转移视线。 “你大了,心中的盘算,舅舅也看不清了。” 或许是因为旧伤复发,娄寻越也没了之前那股肃严的杀气:“幽州那边,我怕是顾不上了。” 裴彧伸出手,把着他的脉象:“明日你出城,去静山处调养,还有转机。” “我不要转机,”娄寻越撑起身,将他的手甩开:“我一个早在二十多年前便要死的人,早就活够了。等……咳咳,等血债偿清,你便不用再管我。” 他看向裴彧:“你心中,也早厌烦了舅舅,对吧。” 自小到大,一遍遍在他耳边重复着当年的仇怨。 入了秋天气寒凉,这一次旧伤复发,来得比以往都要重。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一生或许就这样了。 也就是此时,想到裴彧,想到这个尚存于世的最后一个亲人,才有了一丝迟来的愧疚。 却也只有一丝而已。他拢好衣裳,站起身,将药瓶中的药丸全部倒入口中。 “事了后,我也不会再管你。” 娄寻越看向他:“幽州那边,已经有人给京城来信了,你做好准备。” 他按了按外甥的肩头,看着那张肖似其母的眼,终究还是移开目光,按了一处隐秘的旋钮。 老旧的书架缓缓移动,片刻后,又关了起来,像是从没人来过似的。 …… 快要日落,裴彧带着云香楼新做出的酥酪回了宫。 今日天气晴好,又是深秋,明蕴之怕往后天色越来越阴,便一早就让人备着将房中的书籍都摆出来晒一晒。还有那些放了许久的琴与筝,也都拿出来细细擦拭修理。 裴彧晨起离开的时候,她便已经做好了今日的打算。 这会儿回宫,宫人们正将其往回搬,见了他回来,一个个躬身行礼:“殿下。” 裴吃也动了动耳朵,像是打招呼。 裴彧进了殿,让人将酥酪和几味小食都放在桌上,环顾四周不见人影,这才问道: “你们娘娘呢?” 青竹抱着书进来,答:“回殿下,娘娘在寝殿看话本子呢。” “话本子?” 裴彧平日里少见她看这些,有些意外。用她的话说,看账册已经看得头晕眼花了,若是再看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怕是要晕过去。 她也不大爱听戏。从前说过,是觉得那些故事大多感天动地,看得人总是心绪起伏,太容易伤神。 话本子,寝殿…… 裴彧忽然意识到什么,加快脚步往寝殿去,指尖没来由地颤了下,掌中的手持随之碰撞,发出了几道细碎的声响。 “蕴……” 明蕴之听得声音,抬眼,微微转过头来。 她将手中的小册子轻轻扬起,晃了晃,眸中带着些潋滟的水光,眉头一挑。 “殿下?” 第38章 第 38 章 “我们回家。” 第38章 银匙在白玉盏中轻搅, 发出叮当的碰撞声响。香甜的牛乳气息四溢在空气中,将整个临华殿都染得甜腻腻的。 细长的指尖捻着纸面翻过一页,沙沙的声响和落叶似的, 难以令人忽略。 裴彧自认经历过不少事。 两军对垒,兵临城下,刀光剑影中以命相搏……却没有哪一刻比此时更为煎熬。 煎熬。 裴彧思及这个词, 唇瓣紧紧抿起。 他坐在桌案边,看着女子腕间翠绿的玉镯起伏,一时翻页,一时舀起一勺酥酪来,送入唇中。 嫣红的唇瓣沾上些湿漉漉的水光,她晶莹的眼眸低垂,眉头微蹙,不知在思索什么, 极认真的模样。 方才回宫见她看着此书,有那么一瞬间, 裴彧几乎不知该作何反应。不过一个通俗话本罢了, 他若大张旗鼓, 反倒显得他……心中有多见不得人的似的。 只是她的反应也出乎意料,裴彧顿了许久,才说不过闲书, 何必多看。 向来端庄守礼, 不曾做任何逾矩之事的女子却摇了摇头, 定说其中大有乾坤。 裴彧自然知晓里面的乾坤究竟有多“大”, 一女七男,任谁看都惊世骇俗。 裴彧:“这话本印刷粗劣,纸质不堪, 仔细看了伤眼睛。” 明蕴之好似看到了什么,将要翻页的手停了停,又翻回去,没应声。 “可用了晚膳?只一份乳酪怕是不顶用……” “殿下。” 明蕴之从话本中抬起头来,善睐的水眸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神色轻松,并无意料中的任何情绪:“殿下也说,此乃闲书而已。旁人看得,殿下看得,妾身看不得?” 若不是让人将书册都拿出去晒一晒,她还发现不了裴彧竟私藏了这么些话本。 她这样说,裴彧倒也没了再加阻拦的心思……话本罢了,这书中除却某些描写,倒也能称得上是剧情跌宕,情节丰富,她少看这些,一时沉浸也…… “殿下,你看此处。” 明蕴之放下汤匙,将话本横过来,指着书上某处。 裴彧看她一眼,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未解其意。 此书他粗略翻过,她所指的地方算是故事前期,还是杀猪女的主角受人欺凌,家中田宅被占,父母双亡却状告无门,走投无路之下才上山做匪。 “此处如何?” “殿下可记得年初各地官员进京述职?当时在长公主的花宴上,妾身对一位夫人印象深刻。” 明蕴之声音温浅,缓缓道:“那夫人姓朱,夫家是青州下属长广郡的郡丞,因政绩出众随青州牧一道入京述职。那位朱夫人是个健谈的性子,妾身记得她,也正是因为她在花宴上曾说过的话。” 裴彧看着她:“说了什么?” “她说她与夫君都出身乡下,爹娘都是大字不识的耕农,比不得京城中取名雅致。譬如她那夫君,就因着出生时家门前的四棵柳树都发了芽,所以叫刘四柳。” 这番话将满场夫人都逗笑了,且不提刘大人那难以令人印象不深的名字,便是朱夫人这敞亮的性子,也足以让人留下印象。 “妾身方才瞧的时候,还怕是多想,”明蕴之继续道:“殿下瞧书中这个郡守,名唤‘刘三牛’,书中提及他出身农家,母亲生产之时因着家中三头牛都下了崽儿,所以取名三牛。至于他那四处敛财,仗着夫家为非作歹的夫人,恰姓‘苟’。” 明蕴之抿了抿唇,似乎觉得不太好继续说下去。裴彧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 取名方式如此如出一辙,朱与苟又恰有那般谐音,不得不令人多想。 “你是说,此书并非全然虚构,而是有所影射?” 裴彧垂眼看向那话本。民间话本批判朝局,批判官员的不少,有这般影射也实属正常。 似这般能给个化名,而非指名道姓辱骂的,已经算是其中偏文雅的了。 “不止如此。” 明蕴之翻过几页,认真道:“殿下不觉得,此人有些令人熟悉?” 她指着那书中形容的龙虎帮何大当家:虽是女子,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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