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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当看不懂江纪的疑惑。 只要江纪不主动问,那他绝不会主动解释。 他道:“他也太辛苦了,少做些没?关系的。” 像是蜜雪冰城,淡季的时?候,有些位置普通的店,一天也只卖出去大几百杯。 鲍北元一人要准备原料、小料,还要买这买那,一日卖出去八十提子,整个人肯定忙成陀螺了。 “我劝了,但他歇不住。他说他只要不干活,那就会瞎想。” 江纪眉心染上担忧。 叶厘听?得此话,立马道:“那你傍晚下了学,多去找他,给他帮帮忙。” “好。”江纪也有此打算。 说话间,两人也停了筷子。 叶厘让江纪看账本,由他来收拾灶房。 江纪从背篓里取出账本,坐到油灯前翻了起来。 这并非是专业的账册,鲍北元没?学过做账,鲍家面馆也没?专门的账房,鲍北元跟鲍父一样,将每日花的和挣的全记上去。 一日一记。 到目前为止,共记了二十多日。 今日要给叶厘送钱,鲍北元就清点了钱罐里的总额,留出两日的原料钱,再根据三七分账,将叶厘该得的那份数了出来。 至于鲍北元日常租房和吃喝拉撒,全是用的他自己的存银,不涉及这本账册。 因此,眼前这本账册简单好懂,等叶厘把灶房收拾好,江纪也翻完了。 江纪把账册放回背篓,把里面的铜板拎了出来。 一贯是一千文。 余下的四百文也用麻绳串了起来。 这些钱沉甸甸的,一贯钱重八斤,加一起快十二斤了。 江纪拎在?手里晃了晃,对叶厘道:“你拿回西屋吧。” “那么重,你拎过去吧,放到五斗柜最底下那层。” 叶厘说着指了指小棚子:“我去冲澡。” 江纪应好,拎着两串钱进了堂屋。 等他把铜钱放好,从西屋出来,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洗了澡,正好也进了堂屋。 瞧见他,江芽立马道:“大哥!快看风铃!” 他献宝一般,小胳膊指向?东屋、西屋的上门框,那里各挂着一个风铃。 不等江纪有反应,他又蹦到江纪跟前,抓着江纪的袖子往东屋走:“大哥,东屋窗户上还有一个呢,是个月牙,可好看啦。一有风就响,我和二哥特别喜欢!” 对于小小年纪的他而言,风铃是个极其精巧、有趣的物件。 之前叶厘拿木棍做的粗糙样品他都愿意拎着玩,江通做的成品,他自是喜欢极了。 刚挂上去那两天,他一天能进进出出上百次,新鲜的不得了。 到了今日,他每次进出屋子时瞧见两个风铃,开?心程度并没?有降低。 因此,此刻他迫不及待的向?江纪分享,好叫江纪也开?心。 江纪的确对风铃颇为好奇。 堂屋没?有油灯,黑乎乎的,他就进了西屋将油灯端在?手里,微微仰头仔细打量挂在上门框的风铃。 他上次走时?,叶厘一个字都没提。 此次回来,风铃却是都能拿出去卖了。 他这个夫郎,点子可真多。 西屋挂着的风铃是那个纯木的。 他用手拨拉了一下,上面的木棍晃动间发出响动。 “这个多少钱?”他看向?一旁的江芽。 “十二文一个!”江芽脆生生的答。 “十二文?”江纪有些吃惊。 就这么一串木头,卖十二文? “对,很贵的。” 江麦其实也不理解为什?么会有人花这么多钱买一串木棍。 让他免费拎着玩,他还算喜欢。 可若是让他花钱,他觉得一文都不值。 但芽哥儿就超喜欢。 可能这就是男子汉和小孩子的不同?吧。 他又道:“卖的挺快的,两哥吆喝时?,说挂在?家里不仅心情好,还能迎来好运,就一下子全卖出去了。” 迎好运? 江纪有些理解了,朝着东屋走去:“东屋这两个多少钱?” “都是二十文一个,上面有铃铛!” 江芽抢答道。 二十文。 江纪抓着年年有余这四个字看了又看,心中有些酸。 他给人抄书,抄上几千字,才挣十多文。 这四个字,挂个小铃铛,就卖二十文? 好在?这是叶厘、江通的生意,都是自家人。 他心中那点酸味很快淡去。 江通认的字少,明日他回私塾前,多写几个寓意好的成语,好让江通换换花样。 打量完成语风铃,他在?江芽的拉扯下,又进东屋看了看月牙风铃。 窗户开?着,院子里披着月光,从屋子里往外瞧,能清晰瞧见月牙风铃的剪影。 真真就是把月亮挂在?了自家窗户上。 别说,挺有趣。 这一刻,他理解了二十文的价值。 对于家境还行的人家来说,花二十文买个长期开?心,值! 参观完风铃,他让两个小家伙上炕睡觉。 他则是准备洗漱。 明日还要去祭拜,今晚得早些睡。 他刷完牙,叶厘正好从小棚子里出来,于是换他进去冲澡。 冲完后,他没?有急着回屋,而是站在?院子里擦头发,这时?,西屋那边有动静传来,江芽一边笑?一边喊厘哥痒痒。 他不由也笑?了起来。 其实,他很庆幸江芽是这样的性?子,从前听?了无数次他二叔说的“赔钱货”,但从不往心里去。 等江芽再大些,明白了什?么叫难产而死,应不至于跟鲍北元似的,痛的走不出来。 他抬眼看向?头顶的月亮。 月光柔和、慈祥,他眼前不由闪过两张熟悉的脸庞。 这是他的至亲。 可他们故去前,他都不在?跟前,没?来得及见他们最后一面。 两次。 三个月内,两次。 两次他从私塾赶回来,只能为他们操办后事。 何其残忍。 老天爷待他何其残忍! 往年今日,一想到此遗憾,他都会站在?院子里悄声恸哭。 今日今时?,要说不难过,这是假的。 可江芽的笑?声就在?耳边,一同?响起的还有叶厘的声音。 这两道声音,将他心底的难过慢慢压了下去。 他还活着,他应往前看。 盯着头顶的月亮看了片刻,他抬手抹了下眼角,等眸子里的水汽消散,他朝着月亮挥了挥手,随后转身进了屋。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江大河又送江柳过来上工。 他还把梁二香新做的长袍捎了过来。 把新袍子交给江纪,让江纪试了试,确认无需修改,他就放了心,拎上叶厘递过来的过去十一日的教育支出,他和江纪说了会儿话,等天快亮了才走。 往年今日,都是由他这个二叔陪着江纪去祭拜。 今年用不上他了。 欣慰的同?时?,他还有些失落。 江大河纤细、敏感?的小心思,江纪看得明白,但今日真不需要江大河陪同?了,他成亲了,要领着新夫郎去见公?婆。 按照习俗,祭拜要趁早。 让江柳继续推磨,他和叶厘拎上祭品,带着江麦、江芽出了门。 野枣坡江氏众人的祖坟在?村子后方?,靠近山角,走过去得两刻钟。 四人到时?,天边露出鱼肚白。 天亮了。 夏日野草茂盛,这里平日人迹罕至,每个坟头上的草都长的老高。 江纪打头,在?小小的坟场里绕了两绕,这才来到江母的坟前。 他从背篓里取出小铲子分给叶厘:“清理一下杂草吧。” 叶厘接过铲子。 江麦、江芽两个小家伙则是上手薅。 一通忙活,待将坟堆上的杂草清理干净,江纪、叶厘将祭品摆到了木碑前。 一斤鲜桃。 一斤云片糕。 还有叶厘昨日卤的烧鸡。 摆好祭品,江纪又点上三炷香,而后开?始烧元宝、纸钱。 香烟袅袅。 元宝、纸钱在?明火中很快化为灰烬。 此次叶厘准备的元宝、纸钱有两背篓,于是叶厘也蹲下烧了一些。 等将一个背篓里所有的元宝、纸钱烧完,走完这最重要的流程,江纪拉着叶厘跪了下来。 江麦、江芽也忙跪了下来。 江纪盯着木碑看了片刻,随后抓住了叶厘的手,轻声开?口:“娘,这是叶厘。” “您在?天上,应已经看到他待我、待小麦芽哥儿有多好。” “我不知该如何感?激他。” 这句话一出口,他忙在?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也不知如何疼他爱他。 咳,光天化日还当着小麦、芽哥儿的面,这一句他实在?是说不出,只能悄悄补在?心里。 “娘,您和爹就保佑我此次过了院试,一是不辜负多年苦读,不辜负因我读书而劳心劳力的亲人。二是给他挣一个秀才夫郎的身份。” “他很想当秀才夫郎的。” 说罢这话,他看向?叶厘,示意叶厘也说几句。 叶厘早就打好了腹稿。 若是江母仍在?世,他第一次见家长,或许会紧张。 可此时?,他无需担忧什?么。 他神色恭敬的朝木碑嗑了三个头,不慌不忙的道:“娘,我是叶厘。” “您走时?,肯定放心不下江纪,这几年您在?天上瞧着他,定然心疼坏了。但从我改了性?子到现?在?,我的一切行径,您也应都看在?眼里。” “您应知我的诚心、真心。您放心,我和江纪会好好过日子,好好养大小麦、芽哥儿。” “今后咱们家的日子,每一日都是好日子。” 他虽不是真正的叶厘。 可他的心是真的、诚的。 若江母真的在?天有灵,定然是喜欢他的。 他这一番话,虽简单,但又让江纪的视线模糊了一下。 不过,比起难过,江纪心里更多的是希望。 是对未来每一日的盼望。 他晃了晃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轻声道:“娘听?到了,她?会放心的。” 叶厘扭头,对上他含着笑?意的眸子,便也笑?了起来。 之后两人往旁边挪了挪,让江麦、江芽跪到木碑前,让这两个小家伙也说几句。 江麦盯着木碑,絮絮叨叨的说起家中诸事,他和芽哥儿能挣工钱了,现?在?他们俩的工钱加一起已经超过百文了。 钱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花。 毕竟现?在?他和芽哥儿无需给他大哥攒盘缠了。 另外,家里伙食好了,猪吃的也多了,但他和芽哥儿绝不会偷懒。 最后不忘让江母保佑大哥金榜题名。 轮到江芽了,小家伙掰着手指数家里吃肉的次数,说他的新玩具大风车、风铃,说自己长胖了。 他对江母没?有任何印象,但江纪向?他灌输了无数江母超爱他的话语,他深信江母超喜欢他。 他很乐意和江母分享这些事。 不过,说着说着,他偷偷瞄了叶厘一眼:“娘,我好想你啊,你若是在?的话,那应该会和厘哥一样待我?” 这话一出,江纪立马揉揉他的小脑袋:“会的,娘若是在?,肯定和你厘哥一样待你好。” 得了江纪的肯定,小家伙顿时?笑?得见牙不见眼,他朝叶厘怀里扑,仰着小脑袋大喊:“厘哥!” 叶厘抱住他,笑?着捏捏他的小脸蛋:“长哥夫也为母的,芽芽乖。” 一句芽芽,喊得他更高兴,在?叶厘怀里几乎扭成了麻花。 一旁的江纪、江麦瞧着,都笑?了起来,随后兄弟俩同?江母又说了几句,而后起身,把祭品收拾了,准备去祭拜江父。 江父的祭品多了一陶罐黄酒。 江纪把黄酒撒在?坟前,随后跪了下来,将刚才的流程和话语重复了一遍。 叶厘、江麦、江芽亦是如此。 特别是叶厘,他认真、诚恳的向?江父道歉认错,并感?激江父对叶大吉伸出的援手。 江纪听?着他的话,神色愈发柔和。 等祭拜结束,太阳已经将四人的脸晒得通红,确认两座坟前都无火星,他们这才拎上背篓回家。 到家时?,江柳已经把早饭做好了。 看他们回来,江柳没?有多留,匆匆回家。 四人先吃饭,昨个儿卤的那只烧鸡,进了他们四人的肚子。 饭后,他们过滤豆渣。 过滤完,江纪领着两个小家伙出门割草。 他吃了午饭再回私塾,时?间还早。 叶厘把豆腐压上,没?有歇息,他撸起袖子炒核桃、黑芝麻、大米。 很快,江纪领着江麦、江芽回来了。 叶厘也将三样吃食炒好了。 接下来就是把三样吃食磨成粉。 这个活儿重,由江纪来做。 如今石磨已被转移到了水井旁的棚子下,可今日无风,江纪只推了几下身上就冒了汗。 江麦是个孝顺的,他原本和叶厘、江芽一起在?旁边择韭菜,见状就丢下韭菜,抓起大蒲扇给自己大哥扇风。 江纪很是满意,笑?着夸了他几句。 这时?,有风吹来,瞬间就卷走不少炎热。 挂在?东屋窗户上的风铃,也发出清脆的响动。 江纪望了过去,想到挂在?东屋门口的成语风铃,就对叶厘道:“待会我写几个成语,你交给大通哥,让他给风铃换换花样。” “好。”叶厘忙着择韭菜,头也不抬的应下。 他正打算和江纪说这事呢。 “对了,要不,你也识几个字?”江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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