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女士拖鞋是给杜晓美用的,他一个大男人当然穿不上。索性没有换,穿着鞋子进了屋。 韩数招呼他看电视,自己一头扎进厨房。 饭还有,一直在电饭煲中还是热的。 菜没剩多少,不好拿出来招待人。所幸她今天买的菜很多,打开冰箱一看心里就有了数。一个番茄炒蛋,一个尖椒芹菜香干。 她的动作很快,不大会儿,坐在客厅中的赵时律就闻到菜的香味。 他眼神看向厨房,这样的场景就算是做梦,他都没有梦到过。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她会下厨替自己准备饭菜。 空气中是菜的香气,很温暖。 对于他而言,她是特别的存在。他年长她五岁,永远记得她还是一个粉白的小团子时,追在自己的后面喊哥哥的模样。 不知是什么时候起,粉团子渐渐长出坚硬的外壳,冰冷漠然。 在朱雀巷里,他和她被议论最多的就是身世。两人都没有父母,在街坊们的口中,他们都是被父母遗弃的人。 而他们的父母,也是别人口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自懂事起,他就能听出那些人语气中的恶意。后来,那些议论他的人都被自己私下教训过。可是对于她的议论,一直没有少。 她是女孩子,文静寡言。 他关注着她,如同看另一个自己,那瘦弱纤细的身影不知不觉驻进他的心里。她越长越漂亮,关于她生母的风流韵事被频繁地提起。 那些男人们不干不净的调笑,被他一个个用拳头打到哭爹喊娘,再也不敢轻易议论她。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诋毁她。 “家里没有肉,都是些素菜。”她端着菜出来,就摆在茶几上。 她娇好的眉眼近在眼前,那么的温柔。 “天热,应该吃清淡些。”他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怎么样?味道还行吗?” 她问着,坐到侧边的沙发。 “很好。” 这是他自阿婆去世后吃过的最好吃的饭菜,在嘴里慢慢地咀嚼着,那种温暖的感觉一直延伸到心里。 “好吃就多吃点。” 她静静地坐着,拿起一个桔子慢慢地剥开。 “谢谢你的桔子。” 他吃饭的手一停,她知道是自己送的了。那么她对自己,是不是没有那么讨厌了。还有刚才隔壁的那位太太问她自己是不是男朋友,她为何没有反驳? 桔子的气味刺激着人的嗅觉,很酸。这么青的桔子,看着就酸,她是怎么吃下去的? 他默默地吃着饭,不光是菜很合胃口,关键他也是真的饿了。最后不但吃光了菜,连锅里的饭也吃完了。 韩数慢慢吃完一个桔子,正要起身收拾,被他拦住。 “我来洗碗吧。” 他自己收好碗筷,端着进了厨房。 她自不会阻拦,由着他去。拿起遥控打开电视,换来换去,选了一个重播的综艺节目。现在的综艺并不多,固定的那几家,没什么新意。 眼神不由得往厨房的方向瞄,手下意识地摸着腹部,缓缓站起来。 倚在厨房的门上,看着他熟练的动作,心头划过异样。他与她成长的环境,注定不会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他的侧脸完美,鼻梁高挺,睫毛很长。书上说高鼻子长睫毛都属于显性基因,也不知道孩子会不会遗传到? 对于任何一个女人而言,只要是有了孩子,心灵一定会变得柔软。 她的目光越发柔和,专注而认真。 赵时律眼角的余光早就看到她,她这么看着自己做什么?她现在的目光就像小时候,那时候的她不知人言的可恶,只将他当成一个普通的邻家哥哥。 洗好碗,用干布擦干放进碗柜中,再洗手。 “最上面的那条是擦手巾。” 他听到她的话,把手擦干。 她还倚在厨房的门上,厨房不大,他走一两步就到了她的面前。他的头差点顶到门框,眼神幽暗。 “要喝水吗?”她回过神来假装问一句,转身欲走。 不想被他一把位住,身体很快圈进一个高大坚实的怀抱中。他的气息清晰可闻,眼睛认真地看着她。 眼神中有看不懂的暗涌,也有令人沉醉有深情,还有那隐隐的祈盼。 “你是什么意思?我会误会的,你知道的,我要是误会了,我就再也不会放手。” 是的,但凡是她给自己一点希望,他就会紧紧抓住再也不会放开。无论她心里是否还有其他人,无论他对自己感情并不如自己想的那么多,他都要把她牢牢拴在自己的身边。 他的声音低沉暗哑,男人的气息不停往鼻腔里钻着,清爽冷冽。 韩数身体开始发软,呼吸略微急促。她知道这代表什么,代表着他对自己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只是在从前,她根本不敢正视。 “我…我想再考虑考虑,你可以给我时间吗?你放心,我和沈书扬已经分手,脚踩两条船的事情我做不出来。” 这个答案不是他最想要的,但以他们目前的关系已经是最好的。他有的是耐心,他可以等,等多久都没关系。 “好,我等你想好。你放心,除了你我不会有其他女人。” 她相信他,就算是女主,也不是他们之间的问题。 他不舍地放开她,她趁机深呼一口气,快速往客厅走去。电视里主持人不知说了什么,嘉宾们大笑起来。 笑声在房间里回荡着,缓解了她的不自在。 一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这个时候她该睡觉了,为了孩子,早睡早起养好身体。她是想留他的,他要是今天不开车,就一定不会出车祸。但是主动留宿,又觉得不太好。 “那个…很晚了,要是你不方便回去…次卧可以住。我去洗澡,你要是走的话替我把门关好,小心开车。” “好,我知道了。” 赵时律回答着,人已坐在沙发上。 她眼神闪了闪,准备去洗澡。 很快,浴室里传来水声。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电视,实则脑海中全是那一夜的记忆。她娇媚的样子,她低低吟哦的声音… 他觉得口干舌燥,剥了一个桔子。 桔瓣一送到嘴里,他好看的眉头就紧皱起来。 怎么这么酸? 想过很酸,没想到这么酸。这么酸的桔子她怎么吃得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视线之中瞄到桌上她的手机,想了想拿起来输入自己的号码。在输入姓名时,停了许久,最后输入两个字。 韩数洗完澡出来,见他还没走,心知他会留下来。 “天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 她把手机拿走,不敢再多看他一起,快步进了卧室。 关上门躺在床上,心还“咚咚”地跳着。她知道自己今天的举动会让人多想,可是她和他的关系早已不单纯,又何必欲盖弥彰。 她摸着腹部,眉眼柔和。 孩子,我不会让你爸爸出事的。 爸爸两个字像石子投进她的心湖,泛起阵阵涟漪。她是妈妈,他是爸爸,她和他是孩子的父母。光是这样想着,心里莫名软成一瘫水。 水似温泉,温暖滋润。 手无意识地打开手机,原是想看时间。不想随便按着,就看到电话薄里多出一个号码。 号码很陌生,那名字却是让她心里一动。 哥哥。 10 ☆、炫耀 关于自己小时候叫他哥哥的记忆,她有些模糊隐约记得一点,似乎五六岁之前的自己很喜欢隔壁的大哥哥。 但她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一夜,自己被她诱哄着叫哥哥。 他的隐忍,他的宠溺,还有他情至浓烈时的深情。 寂静的夜,思绪越发散得远。 越是不敢回想的事情,越是清晰。 她心跳加快,呼吸变得紊乱。呼出的气都是热的,灼得面颊发烫。到底是虎狼之年的心理,身体不可抑地有了些许悸动。 空调里吹着冷风,她却感到无比的燥热,一把掀开盖在身上的薄毯子,深深地做了几个大呼吸。 他不知道有没有去睡觉? 没有听到门开关的声音,或许还在客厅里吧。 赵时律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坐在沙发中。直到现在,他还是有不真实的感觉。视线之中是银灰色带着碎花的窗帘,里面是白色的蕾丝纱帘。 这套小房子布置得温馨淡雅,一如她的人。 如果将来的日子里,每天都能看到那样温暖的她,吃着她做的饭,与她过着平静安宁的日子,那该多好。 无数个孤寂的夜晚,他都仿佛回到那记忆深处的朱雀巷。单薄美丽的少女,是他在那些灰暗日子中唯一的亮光。 莹玉之光,照亮他过去的二十七年。哪怕那光再冷再淡,他也愿意循着光亮艰难前行。因为他知道,那是心灵唯一的归宿。 夜一点点变深,电视里的节目变成了午夜连续剧。 他回望一眼紧闭的房门,关掉电视,关掉灯。 房间里暗下来,躺在沙发上,依稀能看到头顶的吊灯。沙发是两人座的,他长手长腿的根本伸展不开。 大概半个小时过去,房门轻轻打开。韩数蹑手蹑脚地走出来。借着微光看到沙发上躺着的人影,转到另一个房间。 从柜子里取出薄毯,轻轻地走过去,盖在他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她又轻手轻脚地回房间,慢慢关上门。 黑暗中,赵时律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吊灯。过了许久,才慢慢伸出手将毯子拉上一点,然后闭上眼睛。 第二天韩数醒过来时,已是上午九点。 一想起客厅中的人,连忙起身出去。沙发中空无一人,客房也没有人睡过的痕迹,看来他是离开了。 她有些失望地站在客厅中,看着收拾整齐的沙发靠垫,失神了许久。 吃过早饭后,背着包出门。 昨天她逛过商业街,大致心里有了底。 比起十二年后,现在的商业街无论是从装修上还是布局上,都不如后来那般高端,但却是南城的中心。 一楼的铺子她租不起,她看中的是二楼的铺子。 二楼类似于隔间的那种面积不大的店面,是她的首选。她昨天就留意到有两家招租的,并且记下了电话号码。 打过电话,也见了两个店面的老板。 一家店面的老板是穿金戴银的中年妇女,一开口就是吹这个店面位置多好之类的。韩数笑笑,问过租金,对方开了九百一个月,要一次付清两年的。 另一家也是中年妇女,不过长相要老实许多。开的价格也是九百一个月,付款方式是一年付清。 这个租金对于十二年后,也就是十分之一。 她曾是沈氏企业真正的掌舵人,对于商业谈判驾轻就熟。最后与第二家老板签订合同,租金是两年付。但先付半年,余下的暂缓三个月。 也就是说,三个月内,她要盈利。 租了店面,就是装修。以她现有的资金,大刀阔斧地改造是不可能的,只能简单收拾一下。好在店面上一位租客是卖服装的,装修勉强还能用。 她转了一圈,计划将店面前后隔开。后面是工作室,前面是样品陈列和接待处。 如此一来,除了买设备,其它的地方花钱并不多。现在的钱值钱,她身上一万多付过五千四的租金后,还有一万两千多。 缝纫机包边机等设备订下,买了沙发茶几还有穿衣镜的东西,再联系人明天过来做了一个简易隔断。不出四天,这个店面就可以开始营业了。 一切就绪,先是打电话给杜晓美。 “晓美,你什么时候出席访谈会或是宴会什么的,我给你准备一套礼服,一定让你你艳惊四座,震慑全场。” 她这不是夸海口,多年后南城的派对女王杜晓美出席宴会的礼服,大多出自她之手。 杜晓美正和稿子奋斗着,一听之下,兴奋地差点叫起来:“呀,你怎么知道我们五天后有个新刊发布会?太好了,我正愁去哪里借衣服呢。咦,你哪里来的礼服?” 韩数在电话这头笑了一下,“我做的,你什么时候有空来我店里,我给你量个尺寸。” “你做的?还有什么店?”杜晓美手中的笔掉到桌子下去,忙弯腰去捡,压低声音问着,“你什么时候会做衣服?” 什么时候学会的,当然是在以后。韩数心想着,自嘲一笑。看来前世的失败人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她拥有对服装行业最全面的知识,有过硬的设计底子,还有精湛的手艺。 “偷偷学的,店是自己开的。” 简单的两句话,杜晓美已经脑补了许多。谁不知道沈家是做服装的,这个傻姑娘,一定是为了得到沈家人的认同,才会自己去学做衣服。 “沈书扬一定不知道,他错过了多么好的姑娘。” 韩数听着好友的感慨,看着穿衣镜中的年轻姑娘。能重头开始,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要是有,也只有庆幸。 “手艺是我自己的,不是为了任何人学的。” 杜晓美一听更是心疼,替她叫屈,“你可是我们系的才女,要去做衣服是不是太屈才了。要不你回尚都吧,我去和胡主编说。” “不了,我现在很好。你不用替我不平,我喜欢做衣服。” 挂了电话,韩数长长叹口气。可能在别人看来,做衣服就是裁缝,当然不能与出入写字间的白领相比。 但是,她不那么认为。 可能刚开始接触服装时,她并不是出源于兴趣。但浸淫服装行业多年,她对这个行业有了深深的感情。 最后的两年,沈氏服装在走下坡路,她知道原因。 那时婆婆病重,不同意她走高端路线。沈家一直走的是亲民路线,所产出的衣服一般是进大卖场或是专卖店。 可是,十二年后,实体店已很难生存,中低端服饰竞争太过激烈。 相反,高级订制和高端定位的服装却一直屹立不倒。 这一世,她要做前世一直想做的事情。从小做起,她相信她一定能实现自己前世的目标,拥有自己的高级品牌。 忙了一天,总算是大致落定。她还有孩子,不能让自己太过劳累。挂了电话,拉上卷闸门,离开商业街。 临近小区时,意外看到不应该出现的人。 朱紫青远远看到她,见她神情有些疲惫,不由得心情大好。最近几日在柳佳宁那里受到的欺辱,都得到了补偿。 韩数也看到了她,这么热的天,她还长袖长裤脖子上还围着丝巾,戴个大墨镜,让人不注意都难。 一看她的样子,韩数就知道是谁做的。 只是无论是沈书扬还是朱紫青柳佳宁,她都不想搭理。她希望自己往后的人生,与这几个人彻底形同陌路。 朱紫青见她目不斜视,故意装作没看到的样子。不免心里带了气,踩着高跟鞋拦在她面前。 “我和书扬三天后去美国。”语气得意,盛气凌人。 韩数站定,直视着她,表情淡漠。 “哦?恭喜你。” 朱紫青紧盯着对方的脸,想从那平静的脸上看出一丝波澜。很可惜,结果注定让她失望。韩数不仅没有丝毫羡慕嫉妒的表情,甚至目光中还带着一点同情。 没错,是同情。 她觉得很愤怒,不应该是这样的。对方的表情应该是伤心,是后悔,是深深的妒嫉,是对自己毫不掩饰的羡慕。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本来要和沈书扬去美国的人是你,现在成了我,你就没有半点的想法?” 韩数用手遮着太阳光,嘴角缓缓露一个笑意。 “很抱歉,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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