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另一端柔柔地垂下,拖在地上。 姬玉泫的外衫因此松了些,一侧衣领微微敞开,若不是还有里衣衬着,她衣襟下旖旎景色兴许就被某个披着羊皮的狼看个精光。 乐小义这些小动作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难道是无师自通?! 在乐小义看不见的角度,姬玉泫脸上浮现罕见的难为情,随着一阵风吹进衣领,她肩膀跟着颤了一下,眼下掠上一抹红云,唇角略略抿起,藏起满心羞意。 乐小义一声不吭地要把梦里所思所念实践一遍,先挑起争端的姬玉泫却打起退堂鼓,当乐小义的手伸进失去腰带束缚的长袍,姬玉泫激灵灵打了个寒颤,然后双手拽住乐小义的耳朵。 乐小义: 她不得不抬头,一眼就看见姬玉泫有些泛红的眼眶。 怎么哭了呢? 乐小义一下子慌了神,立即联想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心里蹿起一个想法:小泫是不是不喜欢这样? 怎、怎么了?乐小义声音低哑,眼神惊慌,混杂着忐忑与担忧,小泫? 姬玉泫双手没用力,只是轻轻捏着乐小义的耳朵,她用力喘了两口气,才摆脱心间莫名的悸动和身体脱离掌控的无力感。 乐小义没听见姬玉泫的回应,但见姬玉泫眨眨眼,眼泪顺着姬玉泫精致柔美的脸颊滑下来,似划过她心上似的,留下一道潮湿的水痕。 她越发惶惑,同时涌起淡淡的失落。 姬玉泫找回了自己的状态,低头以略带审视的目光瞅着乐小义: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做了什么?为什么那么熟练? 明明上次还涩得跟什么似的,连碰一下她的腰带都不敢,这回居然就有要把她剥光的架势,莫不是找人演练过? 虽然知道不可能,姬玉泫还是忍不住找茬,因为她刚才的身体反应实在太丢脸了! 她脸上的泪痕还没擦干,眸子水盈盈的,盛着三分委屈两分怨气,把乐小义瞅得头皮发麻。 乐小义心虚,下意识地撇开目光:没、没什么。 姬玉泫瞳孔一缩,心中立时警铃大作,没什么你不敢看我?没什么你结巴? 什么旖旎之心都没有了,姬玉泫捉着乐小义耳朵的双手开始用力,强行将乐小义的脑袋掰正,目光如炬地瞪着乐小义,神色颇具威严:说! 如果没有她脸上那道泪痕和凌乱的衣襟的话,可能更有威慑力一些。 乐小义哪里开得了口,说她那天回去之后做了这样那样的梦?梦里对小泫做了这样那样的事?不止如此,她还想把梦里梦到的场景拿到现实中实践?如果可能,她还想多实践几遍? 从刚才的反应来看,小泫多半是不喜欢这样亲近的接触,她如果说出来,小泫岂不是会更生气? 本来嘛,她都没问过小泫能不能进一步,就妄自有所行动。 乐小义越想越觉得自己简直是个禽兽,也就越发肯定不能将这个秘密泄露,她紧咬牙关,严防死守,梗着脖子继续抵赖:真的没什么。 姬玉泫两眼微微眯起,妖冶的桃花眼泛起粼粼微光。 乐小义心尖一颤,敏锐地感觉到危机将至,紧张得汗毛倒竖,喉咙也下意识地滑动一下:小、小泫 姬玉泫蓦地笑开来,乐小义感觉自己头皮都炸了,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姬玉泫腰间,一动也不敢动。 然后,姬玉泫站起来,微笑着拍了拍她的脸:你今天自己在厅里打地铺,不说实话以后就一直打地铺! 第49章 (注:此为和谐删减版, 完整版只多三百来字,不影响阅读,完整版其实也没有过激内容, 只是多了一些描述语句, 但不能过审, 如果想看完整版可微博私信我 @沐枫轻年获取。) 姬玉泫说完, 神色从容地将坠在乐小义手腕上的腰带抽回来自己系好, 转身绕过屏风去了里间,将如遭雷劈的乐小义留在前厅。 乐小义下意识地伸手朝前抓了一下,空气中还留有淡淡的花香, 方才坐在她怀里的女人已经偷偷溜走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乐小义既伤感又羞愧,还有些失落和无奈, 心里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一个人面红耳赤地坐在椅子上发呆。 身体残留的感觉还没褪尽, 尽管被姬玉泫勒令要在厅里打地铺,乐小义脑子里还是时不时就不由自主地蹦出一些不和谐的画面, 她尴尬地搓了搓手背,决定再坐一会儿, 等冷静下来再进去拿被褥。 而与她一扇屏风之隔的里间, 刚才走得云淡风轻的姬玉泫背朝屏风, 闭着眼,双手捂住发红的耳尖,胸口急促地起伏几下, 好一会儿才驱散萦绕在心间的旖念。 有惊无险。 还有一点点可惜。 以乐小义那个性子,不用想也知道乐小义绝对不会做出对不起她的事,是她心理建设没有做好,不仅临阵脱逃,还无理取闹。 可她还是很好奇,乐小义究竟从哪儿学来那些杂七杂八的小动作,从刚才乐小义的反应来看,还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隐秘,如此姬玉泫就更好奇了,既然乐小义不说,就晾她一个晚上好了。 看起来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没想到是头大尾巴狼。 姬玉泫转过身来,朝屏风龇了龇牙。 她打定了主意,心安理得地走向床榻,把给乐小义打地铺用的被褥抱到一旁的椅子上,然后麻利地除去外衣,抖开被子躺进去,闭目开始酝酿睡意。 躺着躺着,姬玉泫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她柳眉轻拧,上齿紧扣下唇,颊边浮着一层浅浅的薄红,喉间火烧火燎,难耐地翻了个身。 片刻后,姬玉泫掀开被子坐起身,将胸中憋着的一股灼气用力吐出来。 椅子上那一套被褥还在,距离她躺下也就才过去一小会儿,乐小义还没调整好,故而没进来拿被褥。 姬玉泫困扰地揉了揉眉心,心浮气躁,像有簇火苗在喉咙里灼烧,根本睡不着。 她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可她知道归知道,却从未切身经历过,也没想到,自己的意志力和自制力,在乐小义面前居然如此不堪一击。 一躺下就想起乐小义胆大妄为地行径,以及自己忍不住战栗和心间悸动的感觉。 然后她又忍不住结合过往所见偷偷多想了一点点,如果是她主动向乐小义施压,那娇俏可人的小脸儿上还会露出些什么令人心动的模样,会不会为她的所为发出悦耳的轻吟? 光是不由自主浮现在脑海中的一幕幕画面就足够她的身体像被火点燃了一样烧灼得难受,然而无处安放的羞耻心又让她为自己的所想所思感到忐忑和难为情。 简直要被逼疯了。 眼下睡是睡不着了,又不能恬不知耻地跑出去找乐小义,姬玉泫干脆掀开被子,在榻上盘膝打坐,冥想静心。 不知过了多久,姬玉泫听见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睁开眼,恰巧对上一双小鹿般惊慌的眸子。 乐小义偷偷拿被子的动作一僵,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紧张得喉咙动了动,小心翼翼地瞅着姬玉泫,讷讷地问了句:你还没睡呀 姬玉泫虚着眼,目光沉默而危险。 乐小义心头急跳,不妙的危机感将她笼罩,她想也没想就收回手,然后惶急地朝外间退:我、我再出去坐一会儿 她话没说完,姬玉泫一个闪身就横移至她身后,将她拦腰抱起来。 乐小义:!!! 视野中的景象天旋地转,乐小义仰躺在柔软的被褥上,双手都被姬玉泫制住,柔软的青丝散在耳边,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柔柔怯怯地看着伏在她身上的姬玉泫。 我、我只是只是进来拿被褥出去打地铺。 乐小义快被姬玉泫凶狠的眼神吓哭了,姬玉泫是不是误会她要做什么不好的事?她不知道原来姬玉泫那么生气,她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动手动脚了。 姬玉泫瞪了乐小义一眼,后者胆怯地噤了声。 姬玉泫一身邪火无处发泄,正恼着呢,乐小义就送上门来了,她也要让乐小义尝尝不上不下是什么滋味。 她一心要让乐小义吃点苦头,长长教训,完全忘记了刚才在外厅的时候是她自己先打的退堂鼓。 乐小义眼眶红了,姬玉泫那么凶,她害怕。 小姑娘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人心软。 乐小义的眼泪像扑在姬玉泫心口上的一汪清泉,将姬玉泫胸中的火气压下一些。 她想起先前没有得到回答的那个疑问,于是眯了眯眼,为自己的行动找到了合理的借口,唇角绽开一个狡黠的笑容来。 你想好了没有,到底说不说实话?她的态度柔缓了不少,却让乐小义更加胆战心惊。 乐小义小脸儿煞白,柔唇紧抿,打定了主意硬抗,哪怕姬玉泫再凶她也不说,因为说了姬玉泫肯定会更凶。 姬玉泫挑眉,虽然早有意料,却还是忍不住对乐小义揣得死死的这个秘密感到越来越深的好奇。 真不说?姬玉泫低哑撩人的嗓音带着两分蛊惑的味道,鼻息间缭绕的馨香勾得乐小义心思旖旎,被缚的双手蠢蠢欲动。 然而两只手的手腕都被姬玉泫压在身侧,乐小义找回一点理智,梗着脖子摇了摇头。 不说。 呵,很好。姬玉泫眼底笑意加深。 黑宝石样的眼眸深深凝望着乐小义,乐小义从那双眼睛里看到前所未有的侵略性,心跳倏地漏了一下。 然后,姬玉泫俯身吻住她,灵活的舌尖轻易抵开她的牙关。 唔乐小义喉间漏出一声轻哼。 姬玉泫越吻越深,吻散了她心中的胆怯,勾起好不容易才按捺下的欲念,她不由自主仰起白皙纤长的脖颈,迎合姬玉泫的亲吻。 不知是不是因为被姬玉泫剥夺了呼吸的缘故,乐小义像喝醉了酒似的,酥酥麻麻的感觉爬上心间,头晕目眩。 她动了动被压制的手腕,试图挣脱姬玉泫的钳制。 然而姬玉泫没给她任何机会,竟然仗着自己修为比她高,将她死死压在身下,还将她两条胳膊叠在一起,用一只手摁住。 乐小义即将窒息,姬玉泫适时大发慈悲地松开她的唇,让她有须臾的喘息之机。 小泫乐小义胸口激烈起伏,两眼莹泪。 姬玉泫长睫下同样蒙了一层氤氲水雾,她唇角笑意加深,挑起乐小义的下巴,将下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乐小义发红的耳根。 喑哑的喘息和喃喃低语仿佛从云端飘下来:你要是敢动手动脚,我就把你踢下去。 乐小义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还没明白姬玉泫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感官就完全落入姬玉泫的掌控,卷入渴望的漩涡。 帷幔垂落,床头上悬挂的香囊出现朦胧的重影,紧接着视野中的风景也渐渐模糊。 可眼看着即将窥见云端尽头的风景,她身后突然出现一座深渊,拉扯着她一瞬间落回地面,姬玉泫咬着她的耳朵,用带笑的语调小声问她:到底说不说?嗯? 乐小义倒吸一口冷气。 姬!玉!泫! 乐小义出离愤怒了。 这个时候还问什么问? 乐小义身体里憋着一股邪火,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一瞬间挣脱了姬玉泫的钳制,一个翻身反客为主。 姬玉泫:?! 一不做二不休,乐小义没给姬玉泫反应的时间,将姬玉泫方才对她做的这样那样的小动作悉数还回去。 姬玉泫玩火自焚,强撑的倔强在乐小义突然勇猛无畏的气势下很快丢盔弃甲。 末了,乐小义用和姬玉泫如出一辙的方式咬着姬玉泫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突然那么熟练吗?那我告诉你,因为我做了一个梦,梦里就像现在这样 姬玉泫心弦一颤。 再然后 乐小义慢腾腾地亲吻着,把姬玉泫尝了个遍,独独到了临门一脚的时候找不到目标,梦里的场景虽然旖旎,可也没有教她最后该怎么做。 姬玉泫眼波流转,媚态横生,本来好不容易战胜了羞耻心,已经放弃抵抗,任由乐小义为所欲为,自己沉下心来好好享受,结果被乐小义出其不意的收手气得面红耳赤。 两个欲求不满的纯情少女半斤八两,彼此折腾,互相折磨,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大亮。 一夜未眠。 最后,乐小义被姬玉泫一脚蹬到地上去,两人一前一后地钻进浴池,以凉水泼面匆匆降下|体内燥热的邪火,回到房间穿好衣服,房门外便有小丫鬟的声音传来:少宫主,早膳已经备好了。 因V章修改不能减少字数,所以此处补全字符,请诸位多多见谅: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章节和谐 第50章 此地距离跃龙滩有半日路程, 寿宴是从中午到晚上,他们不急着走,可以暂住两日, 待寿宴当天再出发也不迟。 早膳后, 姬玉泫冷着脸回房间处理前几天因赶路积攒的情报和宫中事务, 魔龙子见姬玉泫面色不善, 猜想可能是玄天宫遇到了什么麻烦, 便没主动凑上来触她的霉头。 姬玉泫一整天没理乐小义,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只要抬头和乐小义照面, 立即冷哼一声将脸甩到一边, 乐小义心虚,也不敢再惹她, 所以一整天下来,两人几乎没有几句对话。 而乐小义难得能时时见到姬玉泫, 哪怕不受待见,她的注意力也始终围绕在姬玉泫身边。 不时进书房给姬玉泫斟茶, 间或端两碟茶点去。 上午姬玉泫在生气,不爱搭理乐小义, 但乐小义送东西进去的时候, 还能收获一个轻哼或者瞪眼。 ===第44章=== 过了晌午, 姬玉泫还是不理她,乐小义开始感觉有点不对劲了。 她对气氛的异常非常敏感,特别是关乎姬玉泫。 姬玉泫还是在书房处理宫务, 看起来和上午没两样,但乐小义偷偷进去送茶点的时候发现她嘴角时不时翘起的笑意消失了。 房门轻轻一响,姬玉泫闪电般抬头,面色严肃,眼神冷冽,仿佛会有什么可憎之物出现在门前。 待看清来人是乐小义,她眼中如玄冰般透心的寒冷才消下去。 她想朝乐小义露出一个微笑以安抚后者无措的心情,奈何嘴角掀起的弧度过于勉强,嘴唇微不可查地颤了颤,最后,她一句话也没说,放弃般低下头继续翻看手中的文书。 乐小义不知所措地站在门边,进退两难。 直觉告诉她,就在这段时间里,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悄然发生了。 可她明明一整天都守在外面,只有几个递消息的侍从和洒扫的下人从书房外过,也没有听见门内有什么异样的动静,究竟发生了什么? 姬玉泫事务繁忙,一整天下来除了吃饭和必要的修炼时间外,几乎没离开过那张书桌。 乐小义在书房门外候着,心里想着等到了晚上,好好向小泫赔个罪,再问问她有什么心事。 于是乐小义就在这种焦躁难安的心绪中等待天黑,晚间到了饭点,有府内丫鬟来请姬玉泫用膳,被姬玉泫以身体不适为由遣返。 不等乐小义问姬玉泫如何不适,姬玉泫便吩咐说:如果有人来,就打发回去。 语毕,姬玉泫又埋首于案前宫务,乐小义没有开口的机会,只能退到书房外继续待命。 乐小义听见院外门响,立即循声抬头。 骤然对上一双如墨般黑漆漆的眼眸,一颗心顿时惶急地跳了几下。 乐小义面上不动声色,故作从容地躬身,朝魔龙子行礼问安,心里却怦怦直跳,唯恐魔龙子认出她的身份。 可魔龙子怎么会突然进院里来?而且还没有府内下人前来通传。 魔龙子的视线自乐小义面上一扫而过,幽暗的双眼看不到情绪起伏。 他与乐小义擦肩,站在书房门外,朝门内高声道:玉泫,府内下人备好了晚膳,我让人给你送过来了。 魔龙子直呼姬玉泫的名字,这让乐小义心里滑过隐晦的不适。 书房门向内拉开,姬玉泫目不斜视,脸上仍旧带着礼貌而从容的微笑,朝魔龙子点头:有劳了。遂侧身让魔龙子身后端着食盒的下人进屋。 魔龙子留下来用膳,房门未关,乐小义候在门边,隐约能听见门内两人交谈。 大抵都是些公事,但魔龙子间或能循着机会向姬玉泫嘘寒问暖。 姬玉泫的兴致不高,敷衍着应了几句,随便吃了点东西,许是身体当真不适,她连应付魔龙子的耐心也所剩无几,用过膳让人撤了食盒,便端茶送客。 书房的烛火一直亮到月上中天,乐小义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又瞅瞅房中仍旧未息的灯火,心里很不是滋味。 姬玉泫每次去剑神宗见她所耽搁的时间,是否都要在日后像这样通宵达旦地补回来? 如果是这样,她宁愿姬玉泫好好休息,少来见她也行。 正想着,屋里突然传出一声异响,动静很大,像砚台跌在地上的声音。 乐小义心里倏地漏跳一拍,毫不犹豫地推开房门冲进去,入目一地狼藉。 姬玉泫趴伏在书桌上,茶盏倒在手边,留有余温的茶水将桌上堆叠的文书浸湿,而桌上的人已经失去意识。 变故来得突然,乐小义慌得手脚都在发颤,她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反手扣上房门,大步朝姬玉泫奔过去。 姬玉泫双眼紧闭,脸色煞白,嘴唇毫无血色,额头也冷汗涔涔,像被梦魇着了似的,双肩不住发颤,她手里死死攥着一个绣嚢,牙关也用力咬紧,嘴角都见了血,还是一点声音也没发出来。 乐小义搂住姬玉泫的肩膀,入手一片冰凉。 她将姬玉泫揽进怀里,拦腰抱着她回到卧房,将其安置于床。 见姬玉泫还冷,又在姬玉泫身上盖了两床被褥。 她曾试图去拿姬玉泫手里那枚绣嚢,可姬玉泫不撒手,她便放弃了,只是隐约摸到绣嚢里好像有个什么小物件。 乐小义守在床边,替姬玉泫把了脉,她曾在药堂打杂,粗通医理,可姬玉泫的脉象过于复杂,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只能探出姬玉泫体内气机紊乱,心绪不宁,再多的她看不出来。 乐小义没去找魔龙子,回想起晚间魔龙子突然上门的异常,她怀疑姬玉泫如此就是他在捣鬼,比起魔龙子,她更愿意相信住在西厢的石刹。 思及此,乐小义起身准备去西厢,而昏迷中的姬玉泫却忽然睁开眼,用力拽住她的衣袖:别走。 乐小义见姬玉泫醒了,绷紧的心弦稍松,哪里还顾得上其他什么,忙贴近床侧,握住姬玉泫的手,与之十指相扣:小泫,是我,我不走。她故作镇定的声音显得格外沙哑,不经意间微颤的语调还是泄露了她的慌张。 到底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好些话堵在她心里,可她知道现在还不是问这些的时候。 乐小义深吸一口气平复过于忐忑的心情,努力让自己显得不那么仓皇:小泫,能不能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姬玉泫喉咙颤了颤,吐出两个字:抱我。 乐小义眼眶红了,她极力忍住泪意,躺倒在姬玉泫身侧,将姬玉泫揽进怀里。 姬玉泫抓着她的衣襟,浑身不住哆嗦,竭力朝乐小义怀里靠,后者于是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乐小义快坚持不下去了,怀里的人终于停止颤抖。 随即,乐小义便感觉胸口传来隐约湿意,有温热的液体沿着她的衣襟渗进她的脖颈,姬玉泫在哭。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她心上撕扯,疼得乐小义快喘不过气了。 是不是魔龙子?他在你饭菜里下毒?乐小义从不知道,原来自己的声音可以如此怨毒。 姬玉泫在她怀里摇了摇头。 不是魔龙子? 以前也常这样吗?乐小义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突然浮现一个可怕的猜想,下午就开始了? 姬玉泫没应声,不点头,也不摇头。 乐小义死咬牙关,神情晦暗。 姬玉泫的反常是从用过午膳后开始的,兴许下午乐小义进来看见她埋头宫务的时候,她已经在沉默地忍耐痛苦了,只是为了不让乐小义看出来,才故作冷淡的样子。 乐小义心里堵得难受,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令她像堕入黑暗的深渊。 她帮不上姬玉泫。 自重逢以来,总是姬玉泫在迁就她,制造相见的机会也好,开解她自卑的心绪也好,所有的一切,姬玉泫都站在前面,替她挡掉风风雨雨,她因此过得自在,却忽略了姬玉泫为此付出了什么。 姬玉泫,是玄天宫的少宫主,她身上有无数伤口,新的,旧的,数不胜数。 这些只是乐小义看得见的,还有许多她不曾亲眼看见,也无从触摸,却实实在在刻印在姬玉泫身上的伤口。 此刻伏在她怀里的姑娘,只比她大一岁。 看起来从容有度,进退自如,好像所有问题在她面前都能迎刃而解,从没有什么超出她的意料,也没有什么困境能使她驻足。 可她只是一个未满二十四岁的姑娘,距离她的生辰还有一个多月。 那些外在的,处变不惊的从容和杀伐果决的残忍都是她保护自己少受伤害的盔甲,她只有让自己更强大,更肆意,更嚣张,才能不让人窥见她变幻莫测的面具与滔天的权势之下,伤痕累累却依然纯粹的自我。 乐小义鼻头泛酸,双目通红,她搂紧姬玉泫,似要将姬玉泫揉进她的身体里,但她又怕弄疼了怀里的人,于是忍耐克制,但埋在姬玉泫发间的眼角却偷偷涌出泪来。 她恨自己迟钝,直到此时她才真真切切地意识到,姬玉泫并非坚不可摧的山岳,她有血有肉,受伤了会流血,生病了会难受。 许多事,姬玉泫也许不是不想和她分担,只是因为她还需要时间成长,姬玉泫从不给她施加压力,让她以自己的节奏缓慢轻松地朝前走。 先前姬玉泫在她面前表现得越轻松,此刻她心里就越痛。 如果她有能力保护姬玉泫,是不是就能让姬玉泫少承受一些。 她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强大的实力,对力量的渴望在她心里种下种子,肆意疯长。 第51章 姬玉泫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不知什么时候枕着乐小义的胳膊睡着了,她的脸颊深深埋进乐小义的颈窝,呼吸一下一下吹进乐小义的领口。 乐小义垂眸, 小心轻柔地亲吻她的额头, 眸光缱绻温柔, 因为此时她怀里抱着的, 是世间独一无二的珍宝。 姬玉泫这一觉睡得舒适安稳, 乐小义却一夜无眠。 这一夜,她看着姬玉泫恬静的睡颜想了很多,围绕着她们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她不能满足并沉湎于此刻短暂的拥有, 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姬玉泫给予她的温柔, 不能理所应当地让姬玉泫替她挡风遮雨,她应该多想一想她能为她们之间安定的以后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窗外天色大亮, 姬玉泫唇间溢出一丝轻吟,眼睫轻颤醒了过来。 她一睁眼就看见了乐小义, 后者正两眼弯弯瞅着她笑,眉目间尽是化不开的温柔。 姬玉泫愣了片刻, 神情有些恍惚。 她第一次从乐小义的眼睛里看见这样的神色,心底一瞬间竟腾起难以言喻的悸动, 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女见到心上人的瞬间, 那种怦然心动。 乐小义正笑着, 忽然见姬玉泫双颊浮起可疑的晕红,然后倏地垂下头,扑进她怀里。 片刻后, 姬玉泫翻身坐起,脸色恢复如初,装模作样地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子:天色不早了,起吧。 又是从容淡泊,深不可测的玄天宫少宫主了。 乐小义:刚才发生了什么? 看得出姬玉泫不想讨论昨夜的事情,乐小义便也没问。 这与她先前因为畏惧自卑不敢多问不一样,只是单纯出于对姬玉泫的体贴和心疼,如果她有能力承担风险,姬玉泫自然也会愿意告诉她更多东西。 乐小义的衣襟昨夜被姬玉泫的眼泪濡湿,现在已经完全拓干了,两人起身后,姬玉泫传令让手下心腹送了两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与乐小义一起换衣梳洗。 早膳时间,魔龙子又来了。 乐小义提前整理好了候在院子里,未让魔龙子觉察异样。 姬玉泫今天气色大好,魔龙子的话也多起来,乐小义在门外龇牙咧嘴,姬玉泫不经意间抬眸瞥见了,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魔龙子难得博佳人一笑,顿时眉飞色舞,也跟着抚掌而笑。 两人相谈甚欢,乐小义心里酸得冒泡。 魔龙子走后,姬玉泫继续处理宫务,乐小义钻进房里给姬玉泫斟茶,阴阳怪气地哼哼:魔龙子昨天就给你送了晚膳来,今天又来送早膳,可真细心体贴呢。 你当真觉得他细心体贴?姬玉泫笑,朝乐小义促狭地眨眨眼,那要不把他介绍给你好了。 乐小义差点手一抖就把杯里的茶甩到姬玉泫脸上,她虚起眼,目光危险地盯着姬玉泫: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每每这种时候,乐小义的气场就变得非常强大,连姬玉泫在她面前都矮一头。 不敢。姬玉泫吐舌,贯彻一直以来的耍赖原则,笑吟吟地揪着乐小义的袖子,我说笑的。 待乐小义颜色缓和,姬玉泫倏地两眼一眯:此人心思缜密,步步为营,看似豁达,实则心机深沉,擅长以退为进,你不要和他接触,交给我来处理。 嗯。乐小义点头。 午膳时,魔龙子没再登门,遣了人来请姬玉泫上堂前用膳,下午石刹来了一趟,交给姬玉泫一封书信,让其转交给石月婉。 晚膳时辰未到,姬玉泫提前命人去后厨吩咐,到点就将饭菜给她送来主屋,魔龙子没了见姬玉泫的理由,故而晚间没有出现。 月上中天,院子里隐约响起一两声唧唧虫鸣。 乐小义倚靠着廊前柱头,脑袋一摇一晃地打瞌睡。 姬玉泫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乐小义身后,挥手遣退院内侍从,双手自乐小义腋下穿过,抱紧她,偷偷将脸埋进她的后颈窝。 乐小义醒了,感受着身后人平稳的心跳,听着耳侧悠长的呼吸声,她的心也跟着静下来。 她覆住姬玉泫环在她腰间的双手,将五指挤进姬玉泫的指缝,便听姬玉泫在她耳边小声说:该进屋休息了。 好,进屋。乐小义微笑着说。 她们都知道这一夜意味着什么,明早柳清风就会来把乐小义接走,以后再难有今日这般平静无忧的相处了。 哪怕寿宴上相见,她们的立场也势如水火。 乐小义跟在姬玉泫身后走进屋里,扣上屋门的同时,两人便拥抱在一起。 柔舌相接,唇齿交融。 像要把对方刻进自己的身体,如何用力地拥抱都不觉得满足。 可她们谁也没有进行更深入的尝试,彼此心照不宣地将这个吻无限拉长,直到有一方喘不过气,再稍稍留出一点换气的余地。 直到最后唇分之时,两人已双双倒在床上,呼吸急促,瞳孔上笼着一层雾气,眉眼间波光潋滟,红唇水润莹然,比之寻常时候更显娇艳。 她们竭力相拥,额头抵着额头,平复急促的喘息,从对方雾蒙蒙的眼瞳中找到彼此。 呵。姬玉泫先笑起来,你的嘴唇肿了。 她眼角眉梢的笑意也感染了乐小义,乐小义跟着笑,然后伸手去揉她的脸,将她那张好看到极致的脸揉扁搓圆:你以为是因为谁才变成这个样子? 姬玉泫故作不知:呀?因为谁啊? 被小狗咬了。乐小义如是说。 姬玉泫于是反击似的揪住乐小义的耳朵:你才是小狗! 两人像小时候一样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地打闹,嬉笑声此起彼伏。 姬玉泫一把掀起被褥将乐小义裹起来,然后捉住乐小义的脚挠她的脚板心,乐小义从小最怕这个,一边哈哈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两条腿胡乱蹬。 啊!姬玉泫一声惨叫,眼看就要翻到床下去。 乐小义心里一惊,以为自己不经意下了重手,忙伸手拽她。 结果姬玉泫身子一晃又回来了,迎面与乐小义扑个满怀,同时哈哈笑个不停:你怎么还上当啊? ===第45章=== 乐小义这才明白自己被耍了,她怎么就忘记了,她那点修为在姬玉泫面前不够看的,姬玉泫怎么会被她踢到呢?就算真被踢了,那也一定是姬玉泫自愿演的苦肉计。 十年过去了,小时候上过的当现在还是不能幸免。 乐小义两眼一瞪,气势汹汹地扑倒姬玉泫,架住后者胳肢窝,上下其手。 哈哈哈哈哈哈! 等两个幼稚鬼消停下来,已经是后半夜了,乐小义隔着被褥将姬玉泫整个抱住,右手搭在姬玉泫肩头,一下一下有节奏地轻轻拍着,哄姬玉泫入睡。 姬玉泫掀开被子一角:你也进来。 乐小义听话地钻进去,重新搂住姬玉泫,没一会儿两人双双睡着,呼吸平稳。 第二天天还没亮,柳清风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府邸,有人来通报,姬玉泫先醒过来,悄然起身,同柳清风见了一面。 乐小义睡到自然醒,在主屋和姬玉泫一起用过早膳。 她们没像上次一样依依惜别,好像这次离别再普通不过,就像小时候乐小义要替姬玉泫收拾烂摊子,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谁也没为此伤感,反而言语间尽是笑闹的意味。 临走前,乐小义嘱咐姬玉泫要多多休息,别老通宵达旦地处理宫务,对身体不好,姬玉泫口头上乖乖应了,事实上到底听不听,又是另说。 然后乐小义跟随柳清风离开府邸,前往郭老先生的寿宴。 府外,玄天宫的人手也在整备车马。 柳清风来时无声,走时无息,除了姬玉泫,没有惊动任何人。 乐小义发现柳清风的脸色有些暗,许是受了伤,但她知若问缘由,柳清风不会说,所以她斟酌措辞后道:师尊去办的事成了吗? 柳清风僵硬的脸上浮现一抹寡淡的微笑:成了。 伤可有大碍?乐小义又问。 无碍。柳清风答,从他的神色看不出勉强。 乐小义遂松了一口气。 师徒二人在午时之前抵达跃龙滩,郭老先生所在的炎龙寨已宾朋满座,往来的江湖人络绎不绝。 柳清风在寨门前递上请帖,守寨的童子笑脸相迎,遣了一人在前领路,引着乐小义二人拾级而上,前往设宴之所。 郭老先生在济州一带颇有名望,此次八百岁寿辰,前来拜见的宾客皆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其中也不乏先天高手和隐世的前辈。 此前收到请帖的宾客得以进入主宴厅,有童子领相应的宾客入座,主宴厅的外围还为慕名前来道贺的江湖人设了流水宴,可即来即走。 柳清风此次是代表剑神宗来参加郭老先生的寿宴的,所以柳清风的座位比较靠近主位,与之并排的几个座位应该是给与剑神宗齐名的鬼道宗、菩提禅宗和四大家族的人准备的。 其中,稍靠后一些的位置,有两个并排的座位,乐小义猜想那应该是姬玉泫和魔龙子的位子。 玄天宫和瀚海龙宫虽然名头很大,但炎龙寨毕竟是大禹王朝的势力,哪怕私交再好,郭老先生也不会明目张胆地让外来势力的人压过三神宗和四大家族的威风。 乐小义跟在柳清风身后,眼观鼻,鼻观心,柳清风带她出来是让她长见识的,她的任务就是多听,多看,多观察。 时不时柳清风会跟她讲解一些势力关系,对她以后下山历练大有裨益。 听着听着,厅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乐小义耳尖一动,下意识地抬头张望。 半晌未见来人,乐小义撇了撇嘴,正要垂首,又不期然与那双盈然带笑的眼眸遥遥相对。 第52章 姬玉泫与魔龙子并肩行来, 先入厅内的宾客纷纷拱手,如众星拱月。 先前柳清风来时,上前招呼的江湖人也多, 但比之柳清风一张冷脸, 姬玉泫时时带笑的面孔显然更受喜爱, 更遑论她还生得倾国倾城, 颠倒众生。 这些凑上前去的江湖人里, 不知有多少怀了不为外人道的心思。 乐小义忽然心生感慨,这样一个本该站在云端的人,竟为她堕入凡尘。 姬玉泫一眼就看见了乖巧站在柳清风身后的乐小义, 乐小义偷偷朝她挤了挤眼, 姬玉泫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眉眼间秋泓流淌, 叫围观之人眼前一亮。 乐小义只看了那一眼就垂下目光,嘴角掀起两分欢快的弧度, 柳清风似有所觉,回头看她, 又见她恭恭敬敬地垂首候着,并无异样。 魔龙子侧头对姬玉泫说了句什么, 姬玉泫盈然而笑, 魔龙子遂一拂袖, 引姬玉泫入座。 姬玉泫便举止优雅从容地落座,其位在柳清风左后侧,相距不过三两步。 而魔龙子则于姬玉泫右侧空座落座, 期间不时同姬玉泫说话。 乐小义的注意力都被身后那两人谈话的声音吸引了,她侧耳倾听,勉强能听见三言两语,大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姬玉泫时应时不应,魔龙子习惯了她的态度,也不觉得无趣。 柳清风正说到炎龙寨在济州一带的地位,不见乐小义应声,便发觉她走神,复抬高了些声音:徒儿? 乐小义被抓包,脸现尴尬之色,窘迫地红了耳尖,两手揪着衣袖,应道:在。 柳清风看了她一眼,没细究,问了乐小义听到何处,又继续讲下去,这回乐小义就不敢再分神了。 后座不远处的姬玉泫抬眸扫了乐小义所在的方向一眼,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 继姬玉泫和魔龙子后,鬼道宗、菩提禅宗和四大家族的人也陆续来了,乐小义意外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面孔,竟是菩提禅宗的怀法师姐。 怀法跟随宗内前辈前来,座位就在柳清风右侧,自然也看见了站在柳清风身后的乐小义。 乐小义还活着,怀法颇有些惊讶,上回乐小义伤势之重,九死一生,她还以为乐小义挺不过来。 可乐小义不仅好好活着,更是得到柳清风的青睐,被后者收作弟子。 怀法眉目稍垂,一切皆是造化。 她们照常理来说是不可能有所交集的,此前亦无相识之机,故而两人擦肩而过,只眼神有瞬息交流,须臾又错开,谁也没有开口打招呼。 菩提禅宗的前辈在柳清风身侧驻足,柳清风起身与之见礼,这才互换了彼此所携门中弟子姓名。 乐小义见过若虚前辈和怀法师姐。乐小义字正腔圆,态度看不出端倪。 若虚点了点头,怀法慈眉善目,比之乐小义更加从容:阿弥陀佛。 鬼道宗来了三人,乐小义一眼看去皆不识,柳清风便简单地介绍了那三人的姓名,乐小义听过后记在心里。 四大家族的人来得稍晚一些,江氏与南宫氏的人不分先后抵达,南宫世家来参加寿宴的是本家的高手,非西南南宫氏一脉子孙。 江氏出席寿宴的是一位鹤发童颜的老妇人,手里牵着一名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柳清风说那老妇人是江家的嬷嬷,江家向来由妇人当权,这小姑娘想必是江家当家主母近来捧在掌心里宝贝的小孙女儿江灵冉。 江灵冉年纪虽小,但资质奇高,小小年纪已有体元境六层修为,在江家颇受宠爱,据传江灵冉非常崇拜玄天宫的姬玉泫,并以姬玉泫为自己的榜样。 这次江灵冉之所以会来参加这堂寿宴,就是因为听说姬玉泫要来,特地赶来一见。 乐小义听了颇为吃味,她以前对姬玉泫受欢迎的程度没有明确的了解,但前有魔龙子六年痴守,后有江灵冉千里来会,更莫说那些传言中数不胜数的后起之秀,哪一个不是绝天之才? 她夹在这些觊觎姬玉泫的才俊之间,样貌平平,资质也平平,不知前世修了多大的善报,今生才能近水楼台,得佳人青眼。 乐小义压下翻到喉咙眼的酸水,暗自咬牙:小泫是她的,盖了戳,任他们羡慕嫉妒,谁也抢不走。 小姑娘一来就看见了姬玉泫,立即兴高采烈地扑过去,自来熟地喊了一声:玉泫姐姐! 姬玉泫的容貌实在太惹人注目了,即便低调地没入人群之中,仍然是最耀眼的存在。 江灵冉像只花蝴蝶似的,扑棱棱地飞到近前,姬玉泫正假借听魔龙子说话,以眼角余光偷瞄乐小义,眼前突然出现一道青春活力的倩影,小姑娘明眸皓齿,乖巧甜美地一声唤,立时吸引了在场诸多目光。 姬玉泫大山崩于顶尚能处变不惊,何况跑上来的只是一个形容娇俏的小姑娘,她唇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既不显得拒人于千里的生疏,又不过分亲近,从容地点头:灵冉妹妹。 江湖人无不好赏美人容姿,何况一大一小两个美人争妍斗艳,南宫氏的公子哥抚掌而笑:今日借郭老前辈颜面,得见两位下凡仙子,大饱眼福,实乃我辈之幸! 小姑娘性子活泼,闻言立时顶嘴:南宫哥哥这话说得欠妥,我与玉泫姐姐来是给老爷子祝寿的,又不是给你们当猴儿看,你大饱什么眼福? 南宫没料到这一出,愣了一瞬,与他同行的另一位南宫氏公子哈哈大笑,连姬玉泫亦忍俊不禁。 魔龙子勾起唇,朝江灵冉和善地看了一眼。 哈哈哈!好个活泼伶俐的小丫头!爽朗的大笑自厅后传来,这场寿宴的老寿星郭天勤现身厅中。 江灵冉笑嘻嘻地上前,拱手拜见:江氏灵冉,愿郭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小姑娘落落大方,毫不怯场,话音一落,周遭立时一片叫好,掌声如雷,郭老先生又是一阵大笑。 郭天勤一来,宴厅里越加热闹。 厅中众人纷纷上前,祝酒唱词,寡淡如柳清风也朝郭天勤道了恭贺。 郭天勤视线自厅中扫过,听手下之人在耳侧悄声道:老爷,左氏和尉迟氏的人没来,另外,徐五娘也没到场。 郭天勤摆了摆手,示意此人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命人继续主持宴席。 不多时,左氏和尉迟氏的人终于抵达,左诗萱走在两位左氏前辈身后,进门时瞅见乐小义,眼里闪过一瞬诧异。 诗萱?左平燕见左诗萱走神,小声提醒她一句。 左诗萱笑,压低声音回答:厅中许多前辈我都不曾见过。 左平燕以为她是怯场了,忍不住跟着笑起来:以后多得是机会见识这种场子,别怕。 左诗萱点头应好,由他误会,并不解释。 尉迟氏的来的是两个样貌相仿的中年人,进厅先朝郭天勤贺了寿,拜上寿礼,朗声笑道:我二人约了左氏兄弟同路,不料途中因故耽搁了,来迟了些,还请郭老先生莫怪啊! 尉迟贤侄说得哪里话,诸位远道而来,皆是郭某座上之宾,何来怪罪之说?郭天勤笑容可掬,抬袖道,请诸君上座! 尉迟和左氏的人来后,乐小义觉着气氛陡然变得微妙起来,遂小心观察。 见柳清风自始至终没侧个眼色过去,魔龙子勾了勾唇,鬼道宗高手撇了撇嘴,菩提禅宗前辈闭目念了声佛号,其余宾客亦神色各异,唯姬玉泫始终波澜不惊,面不改色地端起酒盏抿了一口。 这是什么意思呢?乐小义心生疑窦。 尉迟氏和左氏关系的确亲近,但他们说的因故耽搁多半只是托词,指不定是故意迟到的。 乐小义乖乖做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跟班,规规矩矩地坐在柳清风身侧,不时夹一口菜,任场上暗流涌动,她自岿然不动。 经过这么一出,她大概明白了大禹王朝内几个大势力之间的关系,三神宗貌合神离,四大家族彼此之间也不和睦,表面上和和气气,背地里可能斗得头破血流。 江氏立场不明,但江家主母既然能允后辈子孙交好玄天宫,必然也不是拘泥于简单的善恶正邪之人。 尉迟氏和左氏拿架子,故意晚到,郭天勤究竟是真不在意还是敢怒不敢言,谁也说不清。 其余宗门皆依附于三神宗和四大家族,各有亲疏。 这宴席上数不清的面孔,皆是笑着,但孰真孰假,难有定论。 酒过三巡,郭天勤满目红光,举杯起身:郭某于济州安身立命数百载,广交友,幸得诸君帮扶,才有今日,今设宴于此,特地准备了些助兴的节目,还望诸君尽兴! 宴上众人皆捧场喝彩。 郭天勤一招手,炎龙寨众立时在宴厅外空地架设一座擂台,并有两人抬着一个箱子上来。 揭盖一观,金光乍现,满座哗然。 待金光稍散,众人才得以看清,那箱子里铺着红布,布上一块长约两尺的金色龙鳞,表面浮有流光,一看便知不是凡物。 果真是神龙鳞!人群中有人惊呼出声。 郭天勤哈哈一笑:相传龙传自天神一脉,因此有神龙之名,可自数十万年前,神魔两族隐退于世,神龙随之销声匿迹,自此以后,天地间虽偶有神物现世,但是否还有神龙存活已不可考。 那郭老先生此物从何而来?立即有人捧场追问。 郭天勤抬手虚按,示意在座稍安勿躁,遂继续说下去:老夫手中这片神龙鳞源自天山神墓,乃老夫门生姜氏偶然所得! 天山神墓?! 郭天勤话音一落,乐小义忽然感觉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一瞬间都变得锐利起来,连姬玉泫也抬了抬眼,眸中掠过一道精芒。 第53章 郭老先生提及天山神墓, 举座皆惊,四下议论纷纷,乐小义却连这天山神墓是什么都没听说过。 柳清风知她没听过天山神墓, 便主动与她讲说:天山乃神荒大陆最北部的神山, 山高入云, 毗邻北海, 相传是上古神魔战场之一, 留有诸多传承和机缘。关于天山有许许多多的传说,其中天山神墓就是其中一种。 神墓,顾名思义, 天神之墓, 便是数十万年前,神魔乱战之中陨落神祇的墓冢, 那些陨落的神魔在天山遗留了无数法宝和传承,神魔的血肉也蕴养了天山的生灵, 天山既是宝地,也是险地。 万年以来, 无数高手探访天山去而不返,在外围或有所得者, 皆是大机缘, 大福德之辈。 难怪在座江湖人听闻天山神墓之名如此震惊。 乐小义一边听, 耳中不知怎么的就挤进姬玉泫的声音,视线不由扫向姬玉泫和她身侧喋喋不休的江灵冉。 江灵冉初见姬玉泫,热络得恨不能与姬玉泫长在一起才好, 哪里愿意走开,连江家麼麽的话也不听,征得郭老先生首肯后,便在姬玉泫身边加了个座。 两个丽人坐在一处,三言两语地聊天,连魔龙子都没办法在两个姑娘讨论闺中趣闻时插上话。 虽然看上去没有什么区别,但乐小义却能明显感觉到姬玉泫对待江灵冉的态度比对魔龙子要亲和些, ===第46章=== 乐小义视线一来,姬玉泫立马就觉察了,回以一个婉转的秋波,乐小义哼一声撇开脸。 姬玉泫的秋波落了空,眼底笑意却更深了。 玉泫姐姐方才在看什么?江灵冉见姬玉泫眼里笑意忽然加深,遂顺着姬玉泫的视线看过去,目光直接绕过乐小义,心道:菩提禅宗的尼姑和剑神宗的黑脸老道有什么好看的? 姬玉泫却笑:无他,只是听老前辈说起天山神墓,想到了一些往事,我小时候也是去过天山的,怎么就没见着神墓,也没捡到龙鳞呢? 江灵冉咯咯直笑:我也只在古书里见过神龙,没想到原来神龙鳞居然那么大! 姬玉泫被小姑娘活泼的话语逗笑了,柳眉微微弯起,乐小义一抬眼恰巧瞅见这一幕,又是一阵牙酸。 就姬玉泫这招蜂引蝶的劲,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掉进醋缸里淹死了! 想把小泫关起来! 乐小义愤愤不已又无可奈何,这想法也就放在心间暗自想想,断不可能真正实施。 这方乐小义独饮陈醋,那方江灵冉眉飞色舞,而漩涡中心的姬玉泫却稳坐泰山,言笑晏晏。 座下众宾歆羡不已:郭老爷子的门生可真是福缘深厚之人!其音一落,众人纷纷附和。 可笑!一众江湖人欢声笑语之际,突然有一声尖酸的冷笑打破热闹。 厅内笑闹之声顿了顿,随即宾客们大惊失色,齐齐朝声音来处望去。 郭天勤亦沉下脸色,白眉颤动,眼神锋利如刀。 护在郭天勤身侧的侍从上前一步,大喝:何方宵小来此作乱?! 一道妖娆的女子笑声自寨外天际而来,转瞬即至近前,于厅外露出真容,竟是一位中年美妇。 其人倒悬的丹凤眼凶光凌厉,厅外侍从慑于其威势,不敢上前阻拦,竟任由此女踱步到宴席之上。 三神宗与四大家族的人神态变得颇为微妙。 尉迟氏两兄弟嘴角微弯,笑容饶有深意,南宫氏两位公子小声交谈,菩提禅宗前辈叹了一口气,姬玉泫朝后稍稍靠了靠,一副坐山观虎斗的姿态,江灵冉则两手托腮,好奇地眨了眨眼。 也有如魔龙子、柳清风、鬼道宗前辈及左氏等人对此间恩怨不感兴趣的,只淡淡扫了一眼。 其余江湖中人都噤如寒蝉,不敢吱声。 徐五娘。郭天勤眯起眼,神色不善,如果你没有足够说动我的理由,你会为你今日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 徐五娘也学着郭天勤的样子眯起眼,唇角的冷笑颇为讽刺:老匹夫,你倒是说说,你那门生姜河现在如何了?既是姜河得到神龙鳞,此物又怎会在你手上? 郭天勤阴着张脸,正要发怒,身边一位心腹便道:姜河作为郭老门生,将所得之宝进献给郭老,有何不妥? 呵,进献?徐五娘嗤笑出声,斜眼看着郭天勤,你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 郭天勤的目光自在场众多宾客面上扫过,勉强压下怒火,漠然道:五娘,老夫知你因姜河之事对老夫怀恨在心,但姜河往天山寻宝的确非老夫授意,后遭人暗算老夫亦不知情。 他说话的时候白眉颤抖,唇间散出浊气:这些年来,老夫无时不在寻找当初暗害姜河之人,已有些眉目,五娘何不再等些时日?老夫必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徐五娘仿佛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笑起来:得了,老匹夫,可别在这里惺惺作态了,我夫姜河听了你今日之言,死了还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找你偿命! 堂堂炎龙寨寨主,敢做不敢当,你既然有胆量杀人夺宝,怎么竟然没有胆量承认?徐五娘从袖口掏出一枚金镖,眼中憎恨几乎凝成实质,老匹夫,你可认得此物?! 厅内众人齐刷刷地看向徐五娘手中金镖,不少人认出此物,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五娘,你莫不是弄错了。郭天勤八风不动,此镖老夫当然认得,乃血影宗金花毒镖,姜河就是死于此镖之手,当初血影宗承认有人买|凶|杀|人,但动手的血影宗高手莫名失踪,至今未寻得其人下落,此事众人皆知,又与老夫何干? 与你何干?哈哈哈,老匹夫,亏你能说得出口,与你何干!徐五娘笑得眼角含泪,倏尔脸色又猛地一寒,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告诉你,郭天勤,这镖的确与血影宗金花毒镖形似,但这镖上的毒却非血影宗的血枯散,而是另一种与其相似却更毒的鬼叫门! 鬼叫门? 场下众人纷纷色变,看向郭天勤的眼神立时变得饱含深意起来。 众所周知,郭天勤有一位结拜兄弟,是一名毒医,乃药神宗弃徒,善用各类奇毒,能救人,更能杀人,其人最闻名的一种毒,便唤鬼叫门。 此毒世无他人可配,姜河既然死于鬼叫门,而姜河前往天山所得神龙鳞却落入郭天勤之手,说明什么? 郭天勤波澜不惊的脸孔猛地沉下来。 徐五娘眼神怨毒,继续说道:鬼叫门毒性之烈,世间奇毒难有匹敌者,若诸位不信徐老五之言,在场便有善使奇毒,见多识广的玄天宫少宫主,请少宫主一看便知! 姬玉泫突然被提及姓名,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一只镖便朝她飞来,她抓起几上的筷子,反手截住金镖。 江灵冉惊呼一声,为姬玉泫漂亮的出招赞叹连连。 郭天勤彻底绷不住脸了,趁着姬玉泫还未开口,厉喝道:将此闹事的疯婆子轰出去! 炎龙寨众门生立即闻风而动,作势要将徐五娘轰出宴厅,一名髓元境的炎龙寨高手飞扑过去,与徐五娘过招,没曾想,竟被徐五娘一掌震退! 先天高手!被击退的炎龙寨高手口鼻溢血,震惊至极。 徐五娘竟已突破先天! 在座众多参加宴席的江湖高手稳坐钓鱼台,任厅内打得不可开交,皆按兵不动。 郭天勤神色冷厉至极,袖袍一挥,准备亲自出手! 突然,他脸色一僵。 噗!郭天勤毫无预兆喷出一口黑血,瞳孔瞬间收缩至针尖大小,惶恐地变了声调,毒?! 炎龙寨其余动了武的门众也接二连三吐血倒地,厅中参宴的江湖人则表现为体虚乏力,面色灰青,虽不至于危及性命,但都不能运转真气。 众宾客勃然色变。 哈哈哈哈!徐五娘肆意的笑声响彻宴厅,笑完脸色蓦地冷了下来,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郭天勤:老匹夫,给我亡夫偿命! 郭天勤后退一步,下意识地提气,立即手捂心口,是一副胸痛之相。 徐五娘飞扑到郭天勤面前,一掌击向郭天勤的面门。 恰在此时,一道灰影自郭天勤跟前掠过,徐五娘没看清其人面貌,但与之对了一掌,被其掌力震退,踉跄着退了几步。 关键时刻有人坏事,徐五娘怒火中烧,断喝:是谁?! 徐五娘子,何必那么大的火气?阻截徐五娘的人微笑着说道。 厅中随之响起抽气之声。 姬玉泫挑
相关推荐:
重生之兵哥哥好哥哥
我的兽欲老公
禁果(1v1 H)
谍海潮生
万人迷师尊死遁以后
宁弯勿折(高H)
三菜一汤咸菜若干(np)
《玉壶传》(骨科)(兄妹)
这段网恋不靠谱(1V1)
快穿男神又撒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