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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就仿佛在热油里滴进一滴水,整个油锅开始噼啪四溅。 所有人齐齐动手,双方人马碰在一起,叮叮当当的刀剑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莫江流和贾勉也要闯入战圈,却被身后黑衣女人喝止:我去。 说话之人,正是以斗笠遮面的姬玉泫。 可莫江流还想说什么,被女人一个眼神吓得不敢开口。 砚如初眉头微蹙,最后也没阻止,只道:你伤未好,昨日又大动干戈,隐有复发之势,切不可勉强。 我知道。她的身体她当然清楚。 可她若不出手,凭砚如初带来的这几个人,根本无法应付几派联手,这些跟随砚如初的高手随便死一个,对砚如初现在的的势力都是极大的打击。 再说了,她这次来,就是来帮砚如初报仇的。 也算是为自己报仇吧。 七年前她来此,因浮屠宫任务闯月寒宫救出砚如初,在月寒宫众的围攻之下受了极重的伤,其中伤势最重的那一剑,便也是拜薛邵易所赐。 后来她又耗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栽培砚如初,如今终成气候,是时候收拾残局了。 姬玉泫从砚如初身后走出来,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月寒宫两个高手对视一眼,同时出手,欲以人数优势灭姬玉泫的风头。 锃 姬玉泫手中长剑挽出一个漂亮的剑花,两朵血花顷刻间自那二人喉间绽放开来,他们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呼吸就被切断,嘴里再也发不了声。 两个人不分先后坠落于地,发出沉闷的死亡之声。 眨眼间连损两人,薛邵易骇然色变,小师弟愤恨地朝姬玉泫扑过去,下一瞬,姬玉泫手中剑锋便捅进他的喉咙。 没有人看清她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姬玉泫有先天修为在身,这些都处于后天境界的武林高手连一个髓元境都没有,对她而言比蝼蚁强不了多少。 小师弟落地后还挣扎了好几下,扑得满身鲜血和泥泞。 他还不想死,然而当他助纣为虐,沦为傀儡时,他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 姬玉泫走出两步,死了三个人。 余下十余高手个个脸色如土,不约而同停下争斗,所有人心里同时浮起一个绝望的想法:这如何打得过? 姬玉泫抬头,斗笠扬起来一些,露出其下一张魅惑近妖的脸孔,笑吟吟地望向薛邵易。 似有裹着冰渣的水自天灵灌入肺腑,顿时手脚冰凉。薛邵易如见鬼似的,两条腿抖抖索索,如何都止不住。 我只要此人的命。姬玉泫抬剑直指薛邵易,嘴角笑意柔软,眼中却寒芒如瀑,你们现在一人给他一刀,对你们进犯我宫的罪责,我便既往不咎,允你们安然离去,否则 姬玉泫冷哼:此刻起,但凡敢与我动手或趁机逃跑之人,满门灭尽! 空气忽然静得可怕,唯山间的寒风与二曲桥下的淙淙流水不知恐惧为何物,仍不止不休地奔跑。 方才叫嚣着要动手的凌风殿剑客见势不妙,忽然心一横,与同门另外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抽身撤退。 姬玉泫嘴角笑意更深,果然有人要抢着当儆猴的鸡。 下一瞬,剑气掠空,逃跑之人惊觉杀机临身,抬手挡了一剑。 呲啦 其人手中之剑断成两截,削铁如泥的剑气毫无停顿,须臾便割掉了他脑袋。 三具尸体接连落地,鲜血四溅,身首异处。 所有人同时打了个寒战,就连砚如初身旁的贾勉和莫江流都脸色发白,他们一直都知道姬玉泫很厉害,却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姬玉泫出手。 这种层次的武功,已经超越了常人的范畴,玄天宫的少宫主,竟是一位神人么? 凌风殿已榜上有名。姬玉泫目光四下一扫,可还有别的门派想试一试我手中之剑,到底快不快? 凌风殿一共就只有三个人,这一跑居然全死了,还拖累了整个门派。冰龙门余下几个人在短暂的惊骇之后,忽然转头看向薛邵易。 更有站在薛邵易身后的一名高手二话不说,直接一刀捅进他的后腰。 只有对薛邵易下刀,他们才能活,哪怕得罪月寒宫也在所不惜。 薛邵易嘴里溢出扭曲的痛呼,紧接着,接连不断的刀锋剑刃落在他身上。 他本就有伤在身,此刻十余人合击之下,根本没有反抗之力,不过一瞬间,身上就多出十数道伤口。 薛邵易嘴里吐着血,一身白袍尽是血污,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些将刀子捅进他身体的昔日故交:你们 冰龙门的人下刀最狠,恨不得他直接死了才好,一刀送进他的胸口还用力扭了几下,暴怒而愤恨地瞪着他,冷笑道:如果不是你,我们岂会来蹚这趟浑水?!怎会死那么多师兄弟?! 薛邵易说不出话,怒极攻心,他便一口血沫吐到此人脸上。 各派聚众商议,提及瓜分玄天宫财物之时,他们可不是现在这副嘴脸。 唯利益和生命遭受威胁的时候,方能看清人心。 薛邵易身上插满了刀剑,摇摇晃晃如一个醉酒之人,踉跄着走了几步,然后一头栽倒,再也没起来。 各派高手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地看向姬玉泫,推搡了半天,才有一个人颤着声问: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 姬玉泫笑:往后我玄天宫行事,诸位可还有异议? 没有没有。高手们一个个摇头如拨浪鼓。 姬玉泫仍保持着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又问:可要找皇城之军镇压玄天宫? 众高手毛骨悚然:不找!不会找的!就算他们心里本来有这个想法,现在也不敢了。 那好。姬玉泫收剑,三息之内,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唰 前来讨伐玄天宫的高手们立时做鸟兽散,顷刻间走了个干净。 别说三息,连一息都不到。 姬玉泫朝薛邵易走过去,人还没死透,吊着最后一口气。 他圆睁的双眼里满是血丝,除了惊慌恐惧,还有被疼痛和慢慢濒死的感觉所折磨的绝望。 姬玉泫的剑尖游走在他脸上,肆意割出一道道皮开肉绽的伤口:你现在所经受的一切,不及当初那些受你凌虐的幼女所尝苦痛十之一二。 当她剑锋停止,薛邵易的脸上显出个血淋淋的耻字。 ===第82章=== 薛邵易嘴里溢出两道怪声,随即头一偏,瞪着眼屈辱地咽了气。 姬玉泫剑尖一抖,血顺流而下,剑锋纤尘不染。 她闭上眼稳住气息。 五内俱焚,迈不开脚步,便不能转身,也不能往回走。 砚如初耳尖一抖,竟比贾勉二人更先发现她的异样,正要让莫江流过去看看,便听一道风声掠过,轻软温柔的女声随即响起,带着三分嗔恼和七分心疼:伤还没好就逞强! 乐小义轻轻扶住姬玉泫的肩膀,让后者可以借力倚靠在她身上。 斗笠扯着发带一同掉落,长发散了开来。 姬玉泫嘴里呼出一口浊气,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一下子松了,她偏过头埋进乐小义的颈窝,不顾身后还有旁人,贪婪地嗅息乐小义身上的淡淡的、令人安心的香气,然后面不改色地倒打一耙:你怎么才来? 第107章 乐小义瞥了一眼某个将脸埋进她颈窝里遮住自己的眼睛就肆无忌惮耍赖的女人:难道不是你让砚姑娘叫我不要露面的吗? 可他们都走好半天了。姬玉泫小声哼哼, 说得煞有介事,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乐小义所作所为多么惨无人道, 一点也没有之前是她先躲着对方的自觉。 她的内伤还没完全压下去, 乐小义扶在她肩头的手掌缓缓朝她体内渡入真气, 替她缓解五内烧灼的不适感, 闻言笑出声:你管三息叫好半天? 才笑完,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生气,于是又板起脸,用空出来那只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姬玉泫的耳朵, 哼道:回去罚抄千字文, 伤好之前都每天抄一遍。 姬玉泫感到震惊,一下子抬起头来。 乐小义瞥她:怎么?不服? 服。姬玉泫立马服软, 声音里带着笑,故意瓮声瓮气地说, 我认罚。 她感觉腹内好一些了,身体也能动了, 然后在乐小义看不见的角度弯了弯眉眼。 借着乐小义肩膀的遮挡,她猝不及防地伸出舌头扫了一下乐小义的脖子。 唔!乐小义猛地一抖。 仿佛有一道电流顺着脊背骨呲啦一声蹿上天灵盖。 大庭广众的, 姬玉泫怎么敢?! 等她反应过来, 又羞又恼, 要找姬玉泫算账的时候,姬玉泫已笑嘻嘻地退出她的怀抱,然后仗着自己修为高轻功好, 一下子拉开和她的距离:哈哈哈,你逮不着! 姬玉泫!乐小义怒火中烧,你再敢运功试试?! 两个人你追我赶地踏过一地狼藉往回跑,如两朵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一黑一白,将身后鲜血淋漓的尸体和苍莽的天地都衬出了几分浩荡的味道。 玄天宫众目瞪口呆,贾勉和莫江流脸皮发僵,这还是刚才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少宫主么? 砚如初也一脸震惊。 她从未听见过姬玉泫如此畅快的笑,哪怕先前梅大人在姬玉泫身边,姬玉泫也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砚如初还以为,这个人时常满目深渊般的忧愁,忧思极重,是不是永远也不会有松懈的时候? 竟不曾想,原来姬玉泫也会这样笑。 昨日还躲在梁上偷偷哭。 姬玉泫的心早随着乐小义走远,不在自己身上了,也就无法体会完整的喜怒哀乐,只有乐小义带着她的心回到她身边,她才能有一个完完整整的自己。 乐小义能给她做回自己的空间和余地,只有这时,她才不用考虑对方的目的和真假,是不是别有用心。 她什么都不用想,可以安安心心地享受属于她们彼此的快乐。 只一瞬间,砚如初就喜欢上她们的欢笑声,她看不见,也能想象那副画面的灿烂美好。 没人知道她多期望姬玉泫能获得幸福。 七年前,是姬玉泫如神明降世救她脱离苦海,给她希望,陪她度过最绝望艰难的日子,让她找到自己苟活于世的价值,如今她所得的一切,皆姬玉泫之功。 对姬玉泫,她有一种比恩义更深,似依恋却更加复杂的感情。 或许早年间曾有过炽烈的爱慕,但极度的自卑和过分的理智将那份本就不该存在的感情生生熬成了一壶烈酒。砚如初不期望自己拥有姬玉泫,却求有个人出现,将遗落的快乐和璀璨的笑脸带给她。 这愿望比复仇更浓厚,她等了七年之久。 一时间,早已流尽的眼泪竟濡湿了她的眼眶,藏在白巾之下,无人觉察。 姬玉泫二人朝砚如初走去,玄天宫众人开始自发地打扫一片狼藉的二曲桥。 不介绍一下吗?砚如初听着走近的脚步声,笑盈盈地开口。 乐小义原本抓住了姬玉泫的衣袖,听到这话立马松了手,忽然生出一种紧张的情绪,须臾濡湿了她的掌心。 不止是为刚才与姬玉泫旁若无人的打闹,还因这似乎是她第一次正式通过姬玉泫的引荐认识姬玉泫的朋友,虽然之前她已经和砚如初见过面了,但由姬玉泫向别人介绍自己,还是让她心里忍不住激动。 乐小义觉得砚如初和她之前见过的金银二使不一样。 她既想知道姬玉泫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况,会不会直接对砚如初摊牌,又担心若真袒露她们的关系,是否会对姬玉泫造成不好的影响。 在姬玉泫主动开口之前,她还是要适当克制自己的举止,以免被旁人看出什么,落人口舌。 自己人。姬玉泫开口,我曾与你说起过的,玉葫芦。 乐小义:原来她的代号叫玉葫芦。 是根据那只紫玉葫芦起的吗? 说起来,她好像忽然想起点什么,似乎,自从紫玉葫芦被姬玉泫拿走后,她就一直没见到它了,被姬玉泫藏起来了? 乐小义眼里转瞬即逝的疑惑被姬玉泫分毫不落地捕捉,姬玉泫一瞬间就明白了乐小义的心思。她好笑地抿起唇,果然看起来变聪明了只是看起来,这姑娘还是和原来一样傻。 可她没做解释,待乐小义回神,就见砚如初朝她弯了弯唇,笑意柔和:幸会,玉葫芦姑娘。 乐小义嘴唇一颤,随即恶狠狠地瞪了姬玉泫一眼,这才应了砚如初:砚姑娘别听这个坏心眼的女人胡说八道,我叫乐小义。姬玉泫面不改色,但眼里藏着笑。 有友千里来会,幸甚!砚如初笑言,今日砚某做东,请乐姑娘移步前堂,饮一杯温酒暖暖身子。 乐小义又偷偷瞥了眼姬玉泫嘴角笑意,回道:乐某却之不恭。 回程的路上,姬玉泫和乐小义说起这片村庄里玄天宫据点的由来,还有七年间的发展历程,在此之前,姬玉泫从未与乐小义聊起过玄天宫,也从不提及她们分别那十年,她曾经历过什么。 虽然现在姬玉泫主动提起的也只是迢迢星河中的一尺银辉,却是姬玉泫放下心防,让乐小义了解她的过去,分担她肩上压力的表现。 那伤在哪儿?乐小义问。 姬玉泫抬手按住左侧肩膀,往后压了几分,指尖点在后心向上两寸的位置:那一剑捅进这个位置,在肩后留了一道寸长的疤,可疼了。 乐小义皱着眉小声埋怨:知道疼你还冒险?双眼里有疼惜流淌,夹杂着无法陪伴那时的姬玉泫经历这一切的遗憾。 她对姬玉泫说的那道疤有印象,她曾亲手抚过姬玉泫身上每一道或鲜明或晦暗的伤疤,有多少条疤痕烙印在姬玉泫身上,就有多痛的伤口刻进乐小义心里。 她当然知道姬玉泫为什么要去冒险,如果不是为了活着,如果不是为了让自己变强,不受迫害,谁不愿意好好享受生活? 那些她未曾参与的日日夜夜,便是耗尽余生,也补不回来,就像那些破碎的棋子和带血的磕损,永远地留在那里。 这不是没事嘛?姬玉泫蓦地抓住乐小义的手,打断乐小义的思绪,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姬玉泫认真地凝视她,两眼深邃,乐小义猛地惊醒,从郁郁的情绪中挣脱出来,轻嗯了声,回握姬玉泫,小声道:已经没事了。 昨日之日不可留,来日之日尚烦忧,惜念当下,彼此珍重,才不负过往坎坷。 乐小义的声音很软,既轻又柔,轻轻浅浅的一句话,蓦地撞进姬玉泫心口,竟叫她鼻间一酸。 她明白乐小义那句话是对她说的,已经没事了,那些独自苦苦挣扎的日子已经结束了,纵使苦痛还在继续,可她已不再是一个人了。 哪怕她们分隔两地,交汇的真心也不会远离。 有一道不算宽厚的肩膀容她倚靠,容她放肆猖狂,容她痛了就哭,累了就躺,不会拿刀刺她的心窝,逼她一刻不休地朝前走。 乐小义一路小声和姬玉泫说着话,没注意到她们身侧不远处,砚如初脸上不加掩饰的惊讶。 姬玉泫这一天说的话,似乎比过往七年加起来还多,只要乐小义问,她什么都说。 明明昨日来时还是一副郁郁寡欢的姿态,因为今日多了个乐小义,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姬玉泫像一夜之间活过来似的,会朝乐小义撒娇,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肆无忌惮地使坏。 唯有这个时候,她身上才有那么一点年轻人的朝气和光彩,才会让人恍然意识到,她其实只有二十四岁,是一个明丽又寻常的女人,而不是玄天宫那位机关算尽,运筹帷幄的少宫主。 砚如初轻笑着垂下头,她怎么也忘记了,姬玉泫当初救下她的时候,其实比她大不了几岁。 乐小义趁着砚如初在门外向莫江流二人吩咐事情,她与姬玉泫二人独处于室时,小声问道,昨天夜里我来的时候,屋里突然一声响,是你弄出来的吧? 姬玉泫眼神一飘,抓起两粒花生塞进嘴里,故作不知:你在说什么?什么声响? 乐小义发现了她心虚的小动作,唇角一勾。 恰在此时,门帘掀起,砚如初推着轮椅进屋,姬玉泫眼皮一跳,隐有不好预感,果然,下一瞬,乐小义的声音响起来:砚姑娘,问你个事儿,昨日我与秦姑娘来时,姬姐姐藏哪儿了? 为了不让姬玉泫打岔,乐小义还伸出一只手捂住了姬玉泫的嘴。 砚如初眼盲,自然看不见姬玉泫疯狂挤眉弄眼的样子,闻言笑吟吟地回答:你们来之前她还坐那儿饮酒,听见你的声音吓了一跳,像只老鼠似的蹿到房梁上去了,后来你们走了她下来说话声音都是哑的,估计待梁上的时候一直在哭。 第108章 房梁上? 乐小义万万没想到, 下意识抬头瞅了一眼头顶的房梁。 昨夜,姬玉泫就藏在那里,偷偷听她说话, 怕被发现所以蜷缩着身子, 忍痛低泣也不敢发出声音。 姬姐姐何故要在梁上垂泪?乐小义眼里有笑, 心却在疼。 姬玉泫两眼一翻, 朝后倚靠在卧榻上, 喝一口酒嚼两粒脆花生,一副你们说的那个人根本不是我拒绝承认现实的表情。 她嘴里嚼着花生米,嚼着嚼着忽然眼珠一转, 笑着说:我为什么哭你不知道啊? 乐小义一愣, 她还想多看两眼姬玉泫破罐子破摔的娇横模样,怎么突然又如此坦荡, 摆出一副要算计人的样子?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乐小义打算看看姬玉泫到底究竟要如何歪曲事实,说出什么样的惊人之语来。 这么近的距离你都没发现我, 还问我为什么哭?姬玉泫开始耍赖,一句蛮横无理的质询被她说得掷地有声。 乐小义:若不是姬玉泫的修为高了她好几个大境界, 她就要相信真的是自己的问题了。 这哪儿是远近的问题,姬玉泫一个先天高手打定了主意要藏起来, 能被乐小义这样一个小小的脉元境武修发现才有鬼了。 她发现一点端倪还是借了远超常人的五感之便, 闻到了一点熟悉的味道而已。 从小到大乐小义在讲歪理这一点上就没赢过姬玉泫, 无奈之下,她只能举手认输:你说得对。 砚如初没忍住,笑出了声, 姬玉泫这个无赖的样子真是见所未见,也太有趣了,她好像知道为什么独独只有乐小义能走进姬玉泫心里了。 私下向乐小义耍一下横也就算了,可现在还有砚如初在,姬玉泫被砚如初这声笑臊红了脸,干咳着清了一下嗓子,强行转开话题找补一点点体面:尽指着说我,你最近怎么样? 乐小义的性子不像姬玉泫那么恶劣,姬玉泫不自在了,她就果断放过先前的话题,顺着姬玉泫的话回答:最近没什么事,等这阵子过了,我可能会离宗历练。 她把自己曾告诉柳清风的打算又向姬玉泫复述一遍,听乐小义说她不想去参加剑气炼体,打算好好调养一下,少出风头,等铸剑大典去过剑山就离宗历练,姬玉泫打断了她:这个剑气炼体你要去。 乐小义一愣,疑惑地看向她。 听话,姐姐不会害你。姬玉泫劝了一句,具体为何,她不能用言语解释给乐小义听。 乐小义眨眨眼,没等来解释,她哦了声,不再细问了,应道:好。姬玉泫说应该去,她就去,在她看来,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姬玉泫正为乐小义的听话感到欣慰,就听乐小义忽然开口:姬姐姐,你看我那么听话,有没有奖励什么的?说这话的时候,姬玉泫好像看见乐小义身后扬起一条左摇右摆的小尾巴。 姬玉泫抓起一粒花生米扔到乐小义的脑门上:你去参加剑气炼体难道好处能落我身上吗?还跟我要奖励?怎么好意思开口? 乐小义皱了皱鼻子,哼道:小气!言罢,她将姬玉泫已经送到嘴边的酒杯抢过来,不能再喝了,你伤都成那个样子,还喝?真以为自己的身子是铁打的不成? 姬玉泫:我怀疑你在打击报复,可我没有证据。 没证据你说什么?乐小义笑嘻嘻,吃你的花生米。 砚如初在旁听这两个人你来我往地斗嘴,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散了,她招呼了莫江流进屋,吩咐:给少宫主把酒换成热汤。 莫江流应了,转身出去安排。 你什么时候跟她一伙了?姬玉泫瞪圆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不可置信地看着砚如初。 砚如初唇角一弯:少宫主误会了,砚某只帮理。 ===第83章=== 姬玉泫服气,乐小义笑出声。 乐小义和姬玉泫在砚如初屋里坐了一会儿,眼看着日头暗了,姬玉泫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拉着乐小义开溜。 她私下问过,乐小义最迟只能待到今天晚上子时,她们好不容易才能见一面,她当然还是希望两个人能有一些独处的时间,所以毫不犹豫地抛弃了砚如初。 对于姬玉泫如此偏心的行径,砚如初非但没有表现出半点气愤,反而非常有眼力见地什么都没问,还嘱咐莫江流等没什么事不要去打扰她们。 砚姑娘是不是看出什么了?见姬玉泫关上屋门,乐小义点亮屋里的火烛。 她们回了昨夜乐小义下榻的那间小院,不过今日院中只有她们两个人。 姬玉泫闻言笑起来:可能吧,这女人聪明着呢。说完,她已迫不及待地从乐小义身后将软玉温香抱个满怀。 乐小义窝进姬玉泫怀里,双颊略略羞红,在橙色的烛光下不太明显。 她害羞,可又舍不得这得来不易的温暖怀抱,于是忍着羞怯垂下眼睑,让自己不要过于在意姬玉泫环在她腰侧的双手以及脑海中不时闪过的画面,没话找话:被知道的话,会不会不太好? 怎么就不太好了呢?姬玉泫喑哑的声音里带着笑,近乎贪婪地呼吸乐小义耳侧软软的体香。 她们都喝了点酒,口齿间吹出的气息中带着淡淡的酒香,某种不知名的欲望在酒意的催发下也更加汹涌。 灼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乐小义浑身一颤,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嘴里溢出急促的嘤咛声。 姬玉泫欲解乐小义的衣带,乐小义羞得不行,下意识地按住姬玉泫的手:先、先梳洗一下她只是害羞,可若说她心里不想和姬玉泫亲近,又是骗人的大胡话。 可她昨天做了任务回来,只是随意包扎了一下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好清洗身上的血污,这让她很不自在。 太麻烦了。姬玉泫咕哝着。 可她到底是停下动作,由着乐小义去院里端了盆雪进来。 你先去外面。乐小义欲脱外衫的时候忽然想起来身旁有个虎视眈眈的姬玉泫。 姬玉泫两手捂住眼睛:我不看。 信你才有鬼! 乐小义把姬玉泫撵出去了,还给窗户上了插栓。 姬玉泫:她看起来有那么急色吗?为什么乐小义防她跟什么似的。 乐小义哪里管她那么多,她以内力化开雪水,认真擦净身子,顺便把衣服上的血渍都清理干净了,这才去开门,不过她速度快,前后也就不到一炷香的时间。 房门打开,门外没人。 乐小义愣住,姬玉泫怎么不见了呢? 难道是因为等太久所以走了?不应该呀? 乐小义忽然心焦,连刚才在屋里梳洗时浮上心间的旖旎念头都散了干净。 正当此时,她眼前一暗,蓦地扑进一个馨香的怀抱里,姬玉泫身上酒气尽去,发尾还残留一抹干净水汽,带笑的声音盈然绕于耳畔:你也太慢了。 言罢,她已拥着乐小义钻进屋里,顺手带上门,咯哒一声落了插栓。 两道倩丽身影彼此纠缠,姬玉泫挑起乐小义的下颌,肆意掠夺乐小义的呼吸。 乐小义被迫扬起纤细柔白的脖颈,双手无力地扶住姬玉泫的肩膀。 这一吻炽烈绵长,干柴烈火一触即发,辗转着从屋门处跌跌撞撞地来到榻前。 乐小义双眼雾气朦胧,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喘口气,眼看就要被姬玉泫放倒,她却在姬玉泫推着她倒下的前一瞬抱紧姬玉泫翻了个身。 姬玉泫不查,脚下已失了平衡,后背撞在床榻上,竟是反被乐小义压在身下。 青丝如绸,流水般铺散开来。 !姬玉泫被猝然而来的变故惊得愣了一瞬。 她睁开朦胧的双眼,水盈盈的瞳眸里蒙着一层缱绻的迷雾,细密的睫羽上也沾染了醉人的水花。 下一刻,乐小义已俯身,在姬玉泫挣扎前先一步以双手压住她的胳膊,眼里划过一抹爽直的坏笑,咬着姬玉泫的耳朵道娇娇软软地撒娇:姬姐姐,你看你伤那么严重,就不要受累了,让我好不好? 这软绵绵的娇哼之音足以让听的人魂魄跟着发颤。 一道颤音自喉咙里不受控制地溢了出来,姬玉泫只觉腰腿一软,头皮发麻的同时,心尖也抖了两下,好像一瞬间就失去了反抗的力气。 等等!这个发展不对! 乐小义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招式的? 自从上次两人有过肌肤之亲,乐小义就好像突然开了某种不该开的窍。 姬玉泫倒吸一口冷气,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你居然偷袭我唔!她还试图挣扎,质询的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后半截被乐小义突如其来一个略显霸道的亲吻堵回喉咙里。 与此同时,她身上的衣袍一件一件散落。 乐小义吻住姬玉泫见汗的细腻肌肤,如蚊吟般小声哼哼:姬姐姐,乖乖听话。 姬姐姐小气,不给她奖励,那就只能她自己来取。 第109章 乐小义与姬玉泫折腾了一两个时辰, 直到筋疲力尽,她才终于哄着姬玉泫入睡,自己恋恋不舍, 硬是睁眼挨到子时, 临行前还轻轻吻住姬玉泫的额头, 也体会到了上次姬玉泫不辞而别的无可奈何。 未别已相思, 我会回去好好修炼, 期待下次再见,小泫,你也要好好的。只有在姬玉泫睡着之后, 她才敢坦坦荡荡地述说思念与爱慕, 还没分别,就已满腔离愁。 乐小义穿好衣服, 又行至床边吻过姬玉泫的唇,待视野里亮起红光, 她便抓起思泫剑后退一步,视线胶着在姬玉泫熟睡中恬静的面容上。 直至视野扭曲, 红芒遮蔽了她的双眼,视野在清晰时, 她已在南院寒楼那间屋子里, 窗外仍是一片骄阳, 方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白日里大梦一场。 但她知道那一切都不是梦,是切切实实发生过的,平时握剑的那条胳膊此刻酸到发颤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与姬玉泫, 都拥有着彼此。 乐小义在屋里站了一会儿,方才折腾那么久,明明应该困倦难当,可她的身体虽然疲惫,意识却格外清醒,愁情满怀,相思成疾。 她叹了一口气,好舍不得小泫。 才刚离开,她就开始怀念那温暖的怀抱和姬玉泫身上柔软的馨香,想在温柔乡里长醉不醒。 她也不知道,红光消散的瞬间,床铺上安然熟睡的姬玉泫便睁开了眼。 快乐往往短暂,人活在世上,绝大多数时候都在忍受孤独,用那些不快乐的日子积攒下来的努力,换取短暂的,如刹那烟火般的相处。 乐小义一走,整个世界的色彩开始迅速消退,最后归寂于茫茫黑白。 唯身上残留的零星吻痕似绽放在雪地中的红梅,仍清晰鲜艳。 可日子到底还是要继续往前走,要坚信这些淡漠苦痛的日子终有尽头,眼下付出的所有血泪,都会在未来得到等值的报酬。 姬玉泫撑着胳膊坐起身,忍着浑身酸痛面不改色地穿好衣服。 有一朵红梅偷偷溜出衣领,姬玉泫偏着头借屋里的铜镜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道纵容的浅笑,本可以运功淡去肤下的於痕,可她却什么也没做,就这样施施然从屋里走出来。 砚如初还没下榻,姬玉泫与她见了一面。 对于乐小义何时离开,砚如初没多问,姬玉泫替她做了一个小小的规划后也告辞离去。 第二天,凌风殿灭门的消息一日之间传遍极北,江湖上人心惶惶,只有很少的人知道动手的是玄天宫,而这几个知晓真相的人,没有一个敢多嘴。 离开幻千世界后,姬玉泫之身来到一座荒僻的院落,叩响院门。 片刻后,里边屋子里传出一声暴躁至极的怒吼:不想死就滚远一些!其音粗哑,却蕴含着极强的内劲,若是个修为低一些的人来,刚才那一嗓子就足够将耳膜震破,从此双耳不能听声了。 可此时站在门口的人是姬玉泫。 前辈。姬玉泫脸上无波无澜,对院内之人的暴怒无动于衷,语气平静,不急不缓地说道,晚辈乃玄天宫姬玉泫,家父姬千城曾受乐君皓前辈之恩,今日晚辈来此,是有当初之事一些线索欲与前辈交流,若有可能,还想与前辈商议一下合作,事关乐君皓前辈入魔的真相。 姬玉泫话音落下,院内许久未有回音,可她胸有成竹,守在门外半步不退。 哐 院门忽然打开,内里荒草丛生。 姬玉泫从容迈步其中,下一瞬,斑驳的木门又嘭的一声关上了。 · 乐小义回到南院后休养了几天,遂踩着剑神塔即将开启的最后一天来到试炼之地参加打榜。 到了这个时候,打榜赛差不多已经结束了,该调整的排名基本定型,很少再有人发起挑战,长老也乐得清闲。 所以剑神塔下绝大多数都是已经稳定了排名,要参加试炼的弟子,以及极少部分排名在入选线上下,趁着最后一点时间,还要奋力一搏的竞争者。 乐小义销声匿迹大半年,抵达剑神塔时,除了樾清居几个认识她的人外没多少人注意到她,她去守塔长老处报道,测了修为,分组在脉元境,领了块牌子,一看排名:三千五百二十一。 名副其实,倒数第一。 长老古井无波地耷拉着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她一眼,例行公事地嘱咐:碑上可以查看排名,欲发起挑战,需到老夫此处公示。 三千多名和三百零一没有本质区别。 乐小义笑了笑,收起自己的牌子向长老道谢,于是慢条斯理地走到石碑下查看榜上有名的弟子。 塔前石碑有一丈高,乃墨石所至,内嵌显影阵,与剑神塔下的巨阵相连,以灵石为驱。 碑旁有几个他居弟子盘膝打坐,见乐小义来,或和善或探究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间或有小声说话的声音响起来。 乐小义在石碑前站了一会儿,碑上密密麻麻亮着暗红色如荧光的文字。正面是前三百名脉元境弟子名单,背面则以更小的字迹显示千名有资格入塔参与试炼的体元境弟子。 目之所及,有几个熟悉的名字,其中排在最后一位的,赫然便是先前与乐小义一同执行江州任务的王文硕。 乐小义记得那时王文硕还只有体元境巅峰修为,这才半年不见,十里挑一的剑气炼体试炼居然能看见他的名字,可见这半年来,他在幻千世界当有奇遇,不仅突破了脉元境,修为也一跃千里。 这位师妹,体元境弟子的名单在后面。一名距离近些的脉元境弟子见乐小义年纪小,气息也不明显,猜想她也许是体元境,便热心地替乐小义指路。 乐小义朝他和善地点头:多谢师兄。 但她脚下的步子并未挪动,那弟子眼里闪过一抹讶异之色,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乐小义是脉元境修为,他有些难为情,不好意思地笑了:师妹年纪轻轻,竟已有脉元境修为,怎地今日才来? 对方是个热心肠的人,乐小义自然也乐意与之攀谈,闻言笑答:前些日子受了伤,在屋里将养,今日才得了允许,出来望望风。 原来如此。男弟子也跟着笑了,心道这位师妹多半只是来玩一玩,寻师兄师姐切磋一下,对输赢当是没那么在意。与乐小义道了一声请便,便自行修炼去了。 乐小义所在的这个位置是整个广场的视野中心,她与师兄说话这一会儿,将将结束了一场切磋,险险得胜的王文硕便瞅见了她。 乐师妹!王文硕快步走来,一脸欣喜,你也来了?我听说你去年拿了大比第一,还没来得及恭喜你! 去年十一月举行四院大比他没去看,与同院几位师兄前往龙吟山脉做任务去了,回来大比已经结束了。 他听说夺魁的是南院的乐小义时,还惊讶了好一会儿,甚至怀疑南院是不是有两个叫乐小义的人,直到得了确切消息,夺魁的乐小义前不久才新入外门,他才明白过来,可不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乐小义么? 可真是想不到啊,明明上次和乐小义见面的时候,对方的实力还不出彩,短短数月,居然已经能单打独斗赢过洛青鸢了。 乐小义听到大比第一几个字却啼笑皆非,她无奈地摆了摆手,淡淡笑道:若非洛师姐相让,哪能叫我得了头筹? 你太谦虚了,就算洛师姐相让,多少人也没机会和她交手呢,我都没敢去参加这个大比。王文硕笑起来,由衷地称赞道。 他猜乐小义肯定也在幻千世界里得到奇遇了,不过他这个人比较实在,不因别人运气好自己运气差就生妒,他是当真为乐小义有这样的成就而高兴。 乐小义对王文硕的印象一直不错,上次他们一起去江州,她处处得其关照,虽然中途因一些观点不合闹了矛盾,最后也都达成和解,没有因此生隙。 听其这般夸赞,乐小义只淡淡笑了笑,不再争辩。 王文硕却感觉乐小义除了修为的提升外,好像整个人的气质也和以前不一样了。 你是不是瘦了一些?王文硕皱眉,前阵子我去南院想约你见一面,却听左师姐说你在养伤,现在怎么样了? 其实他还发现以前活泼乖巧的姑娘现在不爱笑了,那双眼睛虽然还是笑着,却不似以前明亮,仿佛笼了一层雾似的,迷迷蒙蒙的,他想问又自觉没有立场,只得作罢。 我的伤已经养好没事了,承蒙师兄挂怀。乐小义弯了弯眉,不欲再聊这个话题,转而道,师兄,这榜上三百人,你可有甚了解? 王文硕见她兴致不高,也不再坚持多问,顺着她的话给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榜上的情况。 乐小义听他说完后,在靠近三百名的位置随便点了一个人:那我就挑战这位吴墨师兄吧。 她不想太出风头,所以选了脉元境四层,排在二百九十来名的吴墨,反正只要能进剑神塔,三百名和第一名,也没有区别。 乐小义将选定目标后就去找守塔长老公示,长老着人将吴墨叫来,乐小义在擂台上等了一会儿。 片刻后,一弟子跃上擂台,两人对视,齐齐一愣。 乐小义脸上露出一抹笑,无奈道:没想到这吴墨竟是师兄,得罪了。 这不就是刚才热心与她搭话的那位师兄吗? 三百人的榜单,没想到如此凑巧就被她选中了,也算是缘分吧? ===第84章=== 第110章 吴墨也很意外, 其实在他收到有人要挑战他的消息时,脑海里也曾有过一瞬掠过这个念头,那个要挑战他的人, 会不会就是刚才见到的那个小师妹? 他的名字靠近排行榜的末尾, 被点到的机会还是挺高的。 听乐小义道了一声得罪, 吴墨倒是爽朗一笑:师妹客气了, 虽叫你点中我, 可我也那么容易输,师妹小心了! 他能以脉元境四层修为在一众脉元境七层以上的弟子中夺得一席之地,自然是有一些本事, 若乐小义以为他是软柿子, 那就大错特错了。 师兄请。乐小义拱手。 擂台下不少人在观战,也包括先前和乐小义叙旧的王文硕, 此刻和乐小义交手的吴墨先前也和他交过手,但他一招惜败, 没能挑战成功。 四院大比的时候他错过了乐小义出手,听居里传得邪乎, 可他心里到底半信半疑,也想亲眼看看, 乐小义的进步到底有多大。 吴墨摆出守势, 在他看来, 他的修为比乐小义高,理应让乐小义先出手。 乐小义没和他客气,手腕一旋, 剑锋出鞘。 吴墨后面还有几名参赛弟子,就算她把吴墨挤下去了,以吴墨的实力,只要不受伤影响发挥,再把名额抢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乐小义身形一动,她整个人仿佛和她手中的剑融为体,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汹涌而来。 吴墨瞳孔一缩,高喝一声:来得好! 叮叮当当的金铁交击声不绝于耳,乐小义与吴墨互拆二十余招,忽然剑锋一转,一截剑气自剑刃延伸出来,吴墨不防,被那剑气扫个正着,左肩的衣裳呲啦一声划开道口子。 乐小义下一招已至近前,吴墨大惊之下匆忙回击,却已落败势,再走过十招,乐小义手腕一颤,挑飞了吴墨手中之剑。 吴墨看着突然空荡荡的双手,愣了好一会儿,直到守塔长老宣布乐小义获胜时,他才回过神来,无奈苦笑:师妹真人不露相,佩服! 乐小义替他将挑飞的剑捡起来,送回他手中:师兄承让了。 台下不少人眼神闪烁起来,特别是那些徘徊在入选线上下的打榜弟子,他们看乐小义是新来的,虽然赢了吴墨,可自身实力似乎也不是特别厉害,于是动起了心思。 王文硕倒是目露深思,心道乐师妹应该保留实力了,她能在四院大比赢洛青鸢,而且在与洛青鸢交手之前实打实地赢了像北院徐越那样的高手,自身实力不俗,若全力出手,保守估计,十招以内就能得胜。 至于乐小义为何留手,王文硕也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乐小义找了理由,他觉得乐小义应该是不想让吴师兄太难堪。 但知道内情的人到底只是少数,更多的人不知道乐小义去年在四院大比中的卓越表现。 半年过去,就算之前听说过乐小义的名字,现在差不多都忘了,即便还隐约有印象,他们也不会把那个体元境十二层的小弟子和眼下这个脉元境的姑娘联系起来。 吴墨下了擂台,准备去找排名在他后面的弟子拿回入选资格,而乐小义则在离开之前就被长老叫住,这么一小会儿时间,点了她的名要挑战她的脉元境弟子居然已经排了六个。 乐小义:她好像预判失误了。 要保留实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如果装得太像,这些人就会把她当成那个软柿子。 接下来半个时辰之内,乐小义接了十余场挑战。 每次都险险只赢半招,眼看着她气喘吁吁,一张本就白净的脸在几次挑战过后都开始变得苍白起来,身子也一摇一晃的,看起来累极了,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似的。 场外围观弟子越来越多,也有樾清居的师兄师姐闻讯前来瞧个热闹。 见乐小义脸色那么差,王文硕一颗心都揪起来,乐小义若被这些挑战者耗到筋疲力尽,明日塔门开后,她还有体力闯剑神塔试炼吗? 可他只能在台下远远看着,一点办法也没有。 然而,即便乐小义已经这样辛苦,接下来那一场挑战她又能赢半招。而且,不论对手修为高低,她都不多赢,只赢半招。 如此多来几场,大家也慢慢咂摸出古怪来。 不对呀,乐小义若真力有未逮,怎么没见她提出过要休息? 等最后一个挑战者也以半招之差落败,王文硕嘴角抿出一个微笑,原来是装的。 那挑战者一把扔了手里的剑,气喘吁吁地抱怨:师妹,三十四场了,你到底还有多少体力? 乐小义露出今日离开幻千世界后第一个真诚的笑,扫了一眼四下观战弟子,笑答:我现在就已经没力气了,说不定下一场就撑不住了呢。 得了吧,你这话已经说多少遍了?那弟子站起来,抖了抖衣襟,技不如人,我放弃了,回去好好修炼,十年后再来! 言罢,他抓起自己的佩剑一跃下了擂台,樾清居弟子都笑起来,王文硕这下真的服气了。 乐小义这个名字我好像有点印象。终于有个剑樾堂他居弟子想起了乐小义的名字,是不是去年剑樾堂樾清居四院大比那个体元境十二层的魁首? 按理说乐小义四院大比夺魁的消息已经传出了剑樾堂,知道她的人应该挺多,但去年那场大比结束之后不久,剑樾堂宗会出了变故,其他六个堂口的外门弟子注意力都放在宗会事故上了。 乐小义也被大闹宗会的姬玉泫顶下去,除了剑樾堂内的九居,其他六个堂口没什么人记住她。 那几乎自言自语的小声询问很快吸引了身旁人的注意。 四院大比魁首? 樾清居的魁首已经这么好拿了吗? 剑樾堂樾清居去年的魁首竟然不是洛青鸢师姐吗? 洛青鸢坐镇还有人能争魁首?难道去年洛青鸢没参加大比吗? 别猜了,樾清居四院大比的时候我就在场,亲眼所见,乐小义赢了洛师姐,你们挑战她可真是在踢铁板! 台下弟子议论纷纷,乐小义捂脸。 又事与愿违了。 讨论恐怕一时半儿停不了,她的名字又得传开,以前她不觉得自己的名字在宗内传开有什么关系,甚至还玩笑似的向左诗萱夸了海口,说要让整个剑神宗的人都知道她的名字。 可自从上次被尉迟氏的人盯上,险些丢掉性命,她就明白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 然事已至此,她若刻意躲藏才显得做贼心虚,便顺其自然吧。 好在挑战规则上限定了只能挑战排名靠前的弟子,她拿了一个二百九十余的排名,只要她不想往前爬,前面的师兄师姐就没理由来找她麻烦。 再说了,四院大比每年都举行,一个堂口就有九个魁首,剑神宗七个堂口加起来,那前三百名的榜单上,足足有近半的人都得过,这个第一也不是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成就。 乐小义跃下擂台,在守塔长老处做了登记,拿过吴墨方才留下的排位号,她名字随之出现在石碑上。 在乐小义应付那些挑战者这段时间里,吴墨也重新挑战获胜,把排在王文硕前边那个小师兄挤到三百名外去了。 他重新拿回参赛资格后也去看了乐小义的守擂赛,见她堪而又堪地接连赢了三十四场,又听说她竟有一战脉元境十二层的实力,顿时苦笑起来。 原来他真是个软柿子。 乐小义去年拿了樾清居魁首的消息传开后,果然没有人再点她的名字,此后半日相安无事。 夜幕降临,及至子时,所有排名确定,不能入塔的弟子被守塔长老遣散,塔下只余一千三百即将参加试炼的弟子各自盘坐调息,等塔门一开,内门师兄师姐离开后,他们就能入塔接受试炼。 塔门将开之时,静坐在塔下的乐小义忽然心有所感,睁开双眼朝那座高耸入云的剑神塔看去。 厚重的黑石门缓缓推开,一缕剑气从门缝中逸散出来,乐小义心间一颤,鸿蒙剑心受其契机牵引,竟自发加速运转。 乐小义不动声色,但眼瞳却在黑暗中收缩了一下。 两千余内门弟子陆续离塔,塔下外门弟子自发地为他们让开一条通路,不少外门弟子看向他们的目光充满点点星火,歆羡又憧憬。 一道清清冷冷的倩影混在茫茫人海中,自塔门前过时,忽有所感,朝乐小义所在望了过来,随即脚步轻快地朝她去。 她一动,许多双视线随即跟来,见其最后停于乐小义跟前,先前挑战过乐小义的外门弟子更加汗颜。 乐师妹。洛青鸢婷婷而立,眼里冰霜尽散,还调皮地朝她挤了挤眼,笑问,我已有段时间没去樾清居,你的伤怎么样了? 乐小义眼里亦淌出笑意来:养好了啊,多谢洛师姐记挂。 洛青鸢又随便与乐小义聊了几句,忽而俯身,贴近一些,小声问:她有没有告诉你她什么时候走?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 乐小义闻言,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两分:洛师姐和左师姐的关系那么亲近,直接去问左师姐不就好了吗? 洛青鸢因乐小义说她和左诗萱关系亲近而弯了弯眼,但嘴上却说:如果她愿意告诉我我还需要来问你么?真不知道她一天到晚在防我什么。 防你偷心呀。乐小义心里笑着应了一句,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只道:左师姐前两天突破骨元境了,估计我这边剑神塔试炼一结束,她就要走了,我若得到确切消息,定提前通知洛师姐。 洛青鸢回她一个你总算开窍的眼神,嘴角的笑意掩也掩不住:以后你来内门,我罩你。 那就多谢师姐了。乐小义眉眼弯弯地说,顺带告诉师姐一个小秘密,左师姐最近,好像害相思了。 第111章 乐小义看见洛青鸢明媚的双眼猝然亮了一下, 随即又沉敛下去,只透出些微克制的欢喜,又向乐小义确认道:害什么相思?她最近与其他师弟师妹来往密切吗? 左师姐这半年来都在照看我啊。乐小义笑, 除了我, 恐怕没有来往更频繁些的小弟子了, 洛师姐猜猜左师姐在害什么相思呢? 洛青鸢得了准话, 这才放了心, 笑吟吟地哼了一句鬼灵精,然后揉了一把乐小义的脑袋,揉完才忽然反应过来, 这是左诗萱常做的动作。 乐小义眼中笑意微有些调侃的味道, 洛青鸢瞪了她一眼,眼见着内门弟子将走完了, 洛青鸢也辞别乐小义,很快消失于人群之间。 感觉洛青鸢来一趟后, 身边的视线比先前更多了。 乐小义有点无奈,干脆闭上眼, 眼不看,耳不听, 八风不动, 只等守塔长老一声令下, 就进剑神塔。 待内门弟子走完后,塔门再次合上,守塔长老与塔下弟子们交代道:虽然说塔层越高, 剑气越纯,通过试炼后所获的好处往往也越大,但老夫还是希望诸位量力而行,过则不达,还可能于己有损,你们记住了吗? 下边弟子纷纷言说自己记住了,至于是不是真的记在心里,又有多少人一入剑神塔就只想着往更高层走,而忘记此时长老的叮咛就无人知晓了。 子时过半,剑神塔再开,脉元境弟子先入内。 乐小义站起身来,随着人潮朝塔门走去,越接近剑神塔,鸿蒙剑心的感应就越强烈,乐小义明白了姬玉泫要她一定来参加剑气炼体的深意,但这塔中究竟藏着什么机缘,却还未可知。 有了先前几次得益于鸿蒙剑心的经验,乐小义可不敢小看姬玉泫相赠的这个法宝,姬玉泫不将鸿蒙剑心的秘密和她明说,肯定是有不得开口的理由。 乐小义有一种直觉,鸿蒙剑心恐怕比她猜想的更加厉害。 至少,有成长之能的法宝,她以前听也没听过。 乐小义融入人群之中,跟随其他弟子一起消失于塔门之后。 一进入剑神塔,剑气扑面而来,锋利的气息吹刮在脸上,有几分凌冽的痛感。 那些身后跟来的体元境弟子们仅仅在第一层时就感觉到很大的压力。 空荡的大厅里,一道道剑气来回吹刮,乐小义在厅内站了一会儿,清晰地感觉到,每一道剑气自身上吹过时,会带走体内几分污浊之气,让丹田中的真气更加纯粹。 这种淬炼对修为的好处显而易见,不仅能将固有实力一再提炼,稳固修为,那些剑气掠过时没有带走的锋利气息,能压榨修行者的潜能,修炼速度大大提升。 在这个过程中,不同的人能有不同的体悟,即便十日后离开剑神塔,也能受益终身。 可剑气毕竟剑气,它们锋利得如同刀子似的,若无足够的修为护体,逞强上了与自己实力不相符的高层,会被锋利的剑气伤到体无完肤。 在这样的压力下,体元境十二层最多爬上剑神塔第二层,脉元境弟子则多在三、四层,实力更强一些的,能顶着剑气压力上第五层,第六层是无论如何上不去了。 没一会儿,所有弟子都已进入剑神塔,觉得自己能一闯二层的弟子纷纷朝四壁所设的台阶去,余下的弟子则各自找了块空地,抓紧时间打坐,感悟修炼。 塔内每一层有一名护法,负责监测塔内弟子的身体状况,一旦有弟子贸然进入高层又无法承受凌冽剑气,因此受伤的话,就由这些护法将弟子送出塔外休养。 约莫七成左右的弟子都留在一楼大厅,好在厅内宽阔,一眼望去,还有不少空余的空间。 乐小义只在第一层感悟了一会儿,随即迈步朝二层走。 第二层的剑气果然更加凌冽,但即便不用真气护体,这些剑气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于是,乐小义又穿过大厅,爬向第三层。 前两层将所有体元境弟子都留下,到了第三层,厅中人数骤减,稀稀拉拉散在各个地方,王文硕和吴墨也在此列。 乐小义上来时,王文硕看见她,朝她点头示意,做了个口型,问她是否要往第四层去。 三层的剑气已颇有威力,乐小义得提起七成的真气护体,才不至于让自己被这里的剑气划伤。 一边提气抵御剑气来回锻体,加速了真气的消耗,再一边打坐修炼,纳这塔内产生于剑气的精纯天地灵气为自身真气,将两者之间的状态平衡,以加快修炼速度,就是剑气炼体的目的。 以她自己的体感判断,第三层就适合她了,毕竟她的修为摆在那里,初入脉元境,还是与那些脉元境十一十二层的师兄师姐们有很大差距的。 再往上,可能就有些勉强了。 但是,鸿蒙剑心在叫嚣。 ===第85章=== 自拥有此物至今,除了那次乐小义在自己房中被剑影卫袭击,还是第一次见它如此激烈地闪烁,不是预警,而是在渴求着什么,这座塔里,有它需要的东西。 作为鸿蒙剑心的宿主,乐小义承了鸿蒙剑心的好处,在鸿蒙剑心有所需时,理当尽自己所能去争取一下。 所以,哪怕上第四层看起来有些困难,她也要去试一试。 乐小义朝王文硕回了个微笑,点头告诉他自己要去四楼看看。 王文硕复朝她拱了拱手,脸上是一副钦佩的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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