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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回到家时,已经晚上十一点。 崔贺坐在沙发上看手机,听到开门声,他抬头看过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没有发福,也没有秃顶,他看过去有几分岁月沉淀下来的成熟稳重。 我却清楚的看到他下意识按灭手机,并将手机屏幕朝下放在茶几上。 往日从未关注过的细节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 一旦起疑心,寸寸都可疑。 他神色如往常一样向我走来,从我手里接过包,笑得温柔:“怎么回来那么晚?累不累?” 我有片刻的怔愣,想不通怎么有人做了愧对婚姻的事,还能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四五年瞒得密不透风,我的枕边人心思缜密到让我齿寒。 许是没得到我的回应,崔贺表情渐渐变得疑惑:“怎么了?” 我别开眼努力维持住镇定,摇了摇头:“没事,是有点累了。” 相处二十多年,崔贺过分了解我,能轻而易举的从我一举一动中觉察出异常。 当然,我也一样。 我知道这次他陪着那个女人产检被拍不是偶然,也不是他的疏忽,他只是不屑于像之前那样躲躲藏藏了。 公司已经步入正轨,我陪他吃了创业期的所有苦,而有人则想着坐享其成。 凭什么? 我又敷衍了崔贺几句,没再表现任何知道他出轨的异样。 崔贺大概还不知道我查到了他,他表现的和平时一样,只是看手机的次数有些频繁。 中年夫妻,平淡有时候也是一种福气,可总有人不甘于平淡。 躁意不受控制的一遍遍自心头涌起,我想大吵想大闹,想用力抽崔贺的脸,想歇斯底里质问他为什么背叛婚姻? 我甚至想用同样出轨的方式报复崔贺…… 等一切翻涌的情绪褪去后,我觉得刚刚那一刻的自己简直陌生到可怕。 背叛婚姻的是该受到惩罚,可惩罚别人的前提并不是伤害自己。 崔贺已经够烂了,我绝不能变得跟他一样烂。 3. 我知道自己装不了多久,但转移一部分财产也需要时间。 出了轨的男人和扔在粪坑的纸巾一样让人恶心。 二十年的情意和吃过的所有苦头,在知道我们之间还有第三个人时,一切变成了沉没成本。 和崔贺的这段婚姻沉没成本太高,我远没有表现出的那么清醒。 只不过是在情感冲击的刺骨疼痛我变得越来越理智。 崔贺烂透了,这场婚姻也烂透了,可我们的公司还没有烂。 我俩牵扯太深,牵一发而动全身,有些事并不是离婚那么简单。 知道崔贺出轨的半个月后,崔贺还是发现了我的异常。 那天,他站在书房门口半天,终于没忍住问我:“你……你怎么了?” 再怎么劝自己保持理智,我也做不到再跟崔贺同床共枕,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我把他赶去侧卧睡了半个月,就连日常他发来的消息也是敷衍回复。 他向来多疑,或许已经猜出了原因。 但我不曾挑明,也没因此事跟他大吵大闹,或者去找那个女人的麻烦。 所以询问的话语明明已经到了嘴边,他还是咽了回去。 我揉了揉泛痛的太阳穴,决定主动出击:“最近发现财务报表有异常,几笔大项支出都对不上。” 那几项支出我知道去了哪里,作为支出人崔贺当然比我还清楚。 他养在外面的那个既生了孩子,又怀了二胎,在物质方面自然要得到满足。 年过四十创业成功后的崔贺亦有让她满足的资本。 崔贺明显怔了一瞬,我看到他垂在身侧的右手在寸寸收紧,不过片刻,他就冷静下来:“是我支出的。”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他别开眼,心虚的解释:“这两年和方皓一起做了些小投资,怕你担心,就没跟你说。” 方皓是他发小,会替他隐瞒一切。 我没追问是什么投资,崔贺也没再解释,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他猜到我已经知道了他家外有家的事,却并没有丝毫慌张,好似笃定了我会忍下来,换而言之,就算我不忍又能怎样呢? 我现在若跟他离婚,对他来说无疑是种成全…… 彼时,他腰缠万贯,家庭美满,或许还会儿女双全,而我年近四十,孑然一人。 就算如此,这样一个烂人,跟他蹉跎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 4. 我越来越难以忍受崔贺在我的生活中充当丈夫的角色了,可财产转移的还不到位。 我和他只有继续冷战下去。 或许他在等我想通,也或许他在等我提离婚,不管哪一种结果,我都不会便宜了崔贺。 知道崔贺出轨的第二十天,我见到了他养在外面的那个女人。 她应该是从崔贺那里知道了些什么,挑衅到了我头上,还在我经常去咖啡馆跟我玩偶遇那一套。 就连坐的位置都是我常坐的窗边。 不久前,我找的那些人给我发过很多张她的照片和视频,只需一眼,我就能认出她。 女人还很年轻,看过去不过二十五六岁,身上的衣服和手边的包都是价格不低的名牌。 大概是被崔贺保护的太好,她身上还有着蓬勃的朝气,就连眼神里似乎还有着清澈的愚蠢。 我忽而想起了我的二十五岁,那时候我和崔贺才结婚一年多,两个人窝在简陋的出租房里,每个月拿着微薄的薪水,身上的衣服不知道穿了几年,洗的泛白。 也是那几年,我和崔贺辛辛苦苦攒下了第一笔创业资金。 深夜他偶尔情绪上头,也信誓旦旦的说过永不会负我,那时候他的誓言应该也有几分真心存在的。 可惜啊,真心是经不起岁月的。 我装作不认识她,照常点了杯咖啡,就坐在她斜对面的位置上,我甚至连一个余光都没甩给她。 很快我就打破了刚才对她的认知,因为她向我对面挪了过来,冲我笑的挑衅意味明显,她叫我:“崔太太。” 很明显,她认识我,也知道我是谁。 看来她不是被三,而是心甘情愿做第三者。 而现在,她是想以第三者的身份光明正大的挑衅我吗? 啧,她知不知道自己吃的、用的有一半是属于我的? 我抿了口咖啡,视线从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略过:“你是?” 她到底不敢坦白自己那不光彩的身份,只慌乱的解释自己是如何认识我的。 理由蹩脚的厉害。 我没说话,只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她。 我就是让她知道,她的小把戏我早已看穿。 长期攀附于他人的菟丝花,早已没有了经受风吹雨打的能力,她在我的目光下连半分钟都没挺过,便落荒而逃。 背影匆匆,狼狈之色尽显。 我觉得悲哀,为她,也为这个世道,年纪轻轻有手有脚,做什么不好,非要做别人的生育工具。 5. 这件事我不管崔贺知不知道,他养在外面的那个舞到我头上就是他的问题。 我决定把跟他离婚的事提上日程。 还没来得及实施,我就收到了朋友的多条微信,她发来那个女人在朋友圈的炫富日常。 这已经见怪不怪了,可今天她发来的截图与往常不一样,她还提醒了我一句: 谁身边还没几个信得过的发小朋友? 我让我这个朋友加了那个女人的微信,但凡她有什么风吹草动,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点开最后一张截图,我看到了那个女人最新发的朋友圈。 配图是一个笑得打滚的孩子,上面还有几句话—— 大致意思就是我现在再嚣张又能怎么样?如今辛辛苦苦打拼的,今后还不是都属于她的孩子? 哦,我倒是差点忘了,她有孩子,我没有孩子。 而她和我老公的孩子虽然是私生子,却依旧享受着继承权。 这世道,真他妈操蛋啊。 我又看了眼手里的离婚协议书,跟崔贺离婚,我再怎么争取也只能争取到70%的财产。 而剩下的30%再加上公司每年的净盈利,足以养活他们一家五口几辈子了。 多谢这条朋友圈的提醒,才让我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样不行,太便宜他们了。 我辛苦半生拼出来的坦道,没经过我的允许,任何人也不能踏足。 6. 冷战一个月后,崔贺开始各种向我服软。 他大概以为我忍了那么久都没发作,这次肯定也会像以前他做错一件小事一样轻而易举的原谅他。 他想错了,大错特错。 他不仅没有得到我的任何原谅,反而得到我一顿破口大骂。 我直接撕破了他虚伪的嘴脸,用我这辈子能想出来最难听、最恶毒的话咒骂他。 他斯文俊雅的脸庞在听到一句句难听的咒骂后,寸寸龟裂,他竟然想指责我:“许穗,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是一个泼妇?!” 泼妇? 我冷笑,看向他的目光像看一坨垃圾:“我敢承认我是泼妇,崔贺你敢承认自己是脏黄瓜,种猪,背叛婚姻的人渣吗?” 崔贺脸色铁青,将近一个月的风平浪静,给了他一种我会妥协的错觉。 他大概以为我上了年岁又没有孩子,就连公司也是和他一起创办的,离开了他,我自己没办法独立活下去。 所以他才这般有恃无恐。 相处将近二十年,我以为他足够了解我,我高估了他。 这场我单方面的辱骂持续了3个小时,结果是崔贺摔门而出,只留下一句他会重新审视我们的婚姻。 呸! 他还不配。 我们的公司是我和崔贺一手创办的,没有人比我们两个更清楚公司的命脉。 或许,我比崔贺还要清楚。 7. 自那天争吵过后,崔贺再也没回过家。 他光明正大的住到了小三家里,我也光明正大的开始对公司动手。 我深知公司不能破产太快,倒不是对崔贺还存有旧情,主要是那个女人肚子里的双胎还不足月,她还有选择终止妊娠的权利。 那可不行,再怎么也是两条生命,他们一家五口就要整整齐齐。 崔贺不回家的第九天,他妈出现在我们家里。 这个因为我没生孩子,在我面前硬气了半辈子的小老太太,如今皮笑肉不笑的坐在客厅的客厅里,话里话外都在指责我不该跟崔贺吵。 她的吃穿用度几乎都是我和崔贺在承担,到了最后,她只觉得那是她儿子的本事。 就连崔贺出轨,似乎都成了她认知里的一种骄傲。 我冷眼看她,连从前敷衍的回复也不曾有,她好声好气说了一会,终于开始不耐烦起来。 她说:“穗啊,你要听妈的,小贺他都说了不想跟你离婚,你就把那孩子抱过来,当自己亲生的养,两三岁还不记事,谁对他好他会不知道吗?这以后他不会不给你养老送……” “说完了吗?”我打断她,顺手打开门:“说完就赶紧回去吧。” 她拉下脸,那双浑浊的眼睛盯着我的脸看了片刻,突然笑了:“许穗,你都快四十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你这个年纪也不能生了吧?你说说你要是再离婚,还会有谁要你?” 在她古老而陈旧的观念里,女人必须要有一个男人要,人生才算有价值。 我视线落在她手腕上的金镯子上,然后又移到她那张布满褶皱却难掩得意的脸上。 我平静的提醒她:“崔贺这种行为是出轨,我要是离婚跟他打官司,完全可以让他净身出户。” 老太婆脸色骤变,她瞪着我,眼白比黑眼珠多得多,看过去有几分可怖。 “不可能!”她声音不自觉拔高:“小贺早就跟我说过了,就算跟你离婚,你最多也只能分走一半。” 崔贺果然咨询过律师,从他出轨的那天开始,他肯定也不止一次的想过跟我离婚。 似乎终于意识到这话不妥,老太婆态度软了下来,只是神情依然高傲:“穗啊,你俩感情那么好,可不能离婚啊,真离婚了,小贺倒是没什么,你会被人笑的……” “再说了,你一个女人,又没有孩子,要再多钱又有什么用,以后老了连个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 她絮絮叨叨,张嘴闭嘴都是我老了以后怎样怎样…… 人呐,总是会在享了几年福,就全忘了从前吃过的苦。 没关系,我会帮助她们想起来的。 8. 我和崔贺再也没有联系,我俩的婚姻名存实亡。 他和那个女人相处的越发大胆起来,似乎笃定了我翻不出浪花,他竟然在朋友圈公然晒起了孩子。 亲戚朋友中有人开始劝我,忍一忍就过去了,男人有钱了,在外面怎么玩都没事,只要回家就行。 圈内好友有人劝我离婚,更多的人则劝我趁着还能生育,去做试管生个孩子。 他们的认知腐朽到让我一度怀疑现在还是不是新世纪? 男人在发达后出轨背叛婚姻,在一部分的认知中竟是一种理所当然。 我没理会那些所谓字字句句都是为我好的慰问,这些天我一刻也不曾闲着,我在寻找公司的致命弱点。 许是我不留退路的做法吓到了闺蜜晏婧,她忍不住劝我:“其实,你可以再争取争取看能不能拿到80%的财产,让公司破产的话,你这些年的努力不也是打水漂了。” 我断然拒绝:“我还记得创业时期吃过的所有苦,我不可能让任何人享受我吃苦才换来的劳动成果。” 晏婧几度语塞,最后对我竖起拇指:“绝了,我辈楷模!” 商圈里已有我的人脉,这些年很多客户都是我在对接,便是失败,我也从不缺乏从头再来的勇气。 9. 在那个女人怀孕满27周时,公司迎来了第一波经济危机。 崔贺起初并不大慌,但眼看着我并未出面处理,而且事态隐有扩大的趋势,他这才开始慌了。 这时候他也不顾得跟我冷战,急匆匆的打来电话想跟我商量应付办法。 这些年公司里的大小事,几乎都是我们两个一起商量着解决的,我一手把他培养出的依赖已经成了习惯,他很难再独当一面。 也是这个时候崔贺才发现,他根本打不通我的电话,我把他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拉进了黑名单。 崔贺联系不到我,急得不停的找我关系不错的几个朋友。 最后,他实在找不到我,只能在我们名下那几套房子门口堵我。 为了不让他那么快觉察出问题,在崔贺狼狈不堪堵住我的去路时,我欣赏够了他的狼狈,到底还是跟他一起解决了这个问题。 晏婧说我这种行为像那种冷脸洗内裤。 我说:“给他希望再让他绝望,才最痛苦。” 第一波危机是被海关拦截了一批货物,延迟交货的赔偿让公司损失一大笔。 崔贺再也没有时间很那个女人卿卿我我,包括跟他的孩子父慈子孝了。 我不知道崔贺有没有怀疑我,就算他怀疑我,我也没什么好在乎的。 第一波危机解除,崔贺恢复了每天正常点回家,好像在用这种方式向我服软。 从他回家那天开始,我就不再回去了,我每天换不同的地方住,偶尔还去酒店住。 崔贺依旧联系不到我,也找不到我。 他也没时间找我了,因为公司迎来第二波危机。 这次涉及税务问题,只大不小,若不是把度把握的刚刚好,我和崔贺怕是也要蹲几年。 我还是有理智的,为了崔贺这么个烂人,蹲铁窗流泪不划算。 在税务事件过后,公司又出现了大大小小几件事,对家公司看到我们的落魄,更是急着分一杯羹。 这也加速了公司的破产,跟我预期中的一样。 看崔贺忙的焦头烂额,我内心无悲无喜。 短期内,崔贺怎么也想不到,致使公司破产的两件事都是我干的。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为了报复,我断了崔贺的财路,同时也断了自己的。 10. 再好的公司也经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在公司正式宣布破产那天,崔贺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爸爸了。 那个女人又给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而崔贺现在不仅口袋里没有钱了,他还负债累累。 听说那个女人再无往日嚣张气焰,月子期间整天以泪洗面,她那精致的朋友圈,也很久没有任何新动态了。 孩子她已经生出来,塞也塞不回去了。 而这件事,还没有结束。 在崔贺愁白了头发的时候,我起诉追回他给小三花费的所有财产,我和崔贺还没离婚,他给出去的那些都属于夫妻共同财产。 这也是我一直没跟崔贺提离婚的原因。 他花出去的每一分钱,我都会让他原封不动的吐出来。 听说拿到法院传票的那天,那个女人直接晕倒在了医院。 多年算计,一朝成空,到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她当然接受不了。 11. 崔贺想尽办法找到我时,我正住在晏婧家里。 我和他名下所有的房产都被查封,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上千万的债务,讨债人的电话几乎把我们的手机打爆。 我们年纪不小了,崔贺应该也清楚,如果我们两个这次不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那么我们两个这辈子也翻不了身了。 崔贺这次找来,是求我撤销对那个女人的起诉。 他垂着头不敢看我,神色里再无那日跟我争吵时的高傲:“穗穗,她刚生了孩子,身体还没养好,你能不能,能不能撤……” “没屁就别放,”我打断他,语气强硬没有丝毫能转圜的余地:“崔贺,给出去的时候你就没想过,那些钱有一半是我的,而我随时都可以追回来吗?” 崔贺当然没想过。 一如他从来不曾想过我会做的那么绝,他想到最差的结果就是我跟他离婚,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而他大概会为二十年的感情难过一阵子,继而享受家庭美满、事业有成的天伦之乐。 已经到这一步了,崔贺还在为自己的出轨找理由,他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着我:“我没有办法呀许穗,我真的没有办法,那时候我妈她快把我逼疯了。” 我看着崔贺鬓角的白发和眉目间深深的褶皱,突然问他:“崔贺,你还记得我们被催生最厉害的那几年吗?” 崔贺嘴角嗫嚅了几下,才艰难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记得。” 我们被催生最严重的那两年,我婆婆甚至一度住到我们家里。 她认为我们两个不生孩子就是有问题,说白了,她是在怀疑我的身体有问题。 她还以为不是我们不想生,而是我不能生,于是每天逼着我去医院检查身体,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搞回来的野草,熬成了药给我喝,说是土方治大病。 那时候我和崔贺刚开始创业,每天都面临着各种待处理的事情和巨大的压力,实在没有精力应付她。 后来实在耐不住她的纠缠,崔贺竟然做了一份假的体检报告,告诉他妈生不出孩子都是他的问题。 婆婆震惊的模样,和接过那份假报告时抖如糠筛的手,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崔贺当初能那般维护我,现在为什么又能这般伤害我? 其实,创业成功那年我才三十三岁,崔贺就算违背当初的丁克约定,说想生一个属于我们俩个的孩子,我也可以理解。 毕竟,最开始我们太穷,连自己的温饱都不能保证,再生一个孩子出来,让她继承我们的苦难吗? 可三十三岁的我们,已经能撑起一片天,崔贺想要孩子为什么不说? 崔贺是喜欢年轻的也好,追寻新鲜刺激感也罢,事情已成定局。 我懒得再听崔贺狗吠,和晏婧一起把他赶了出去。 12. 应该是担心私生子继承不了财产,崔贺早早的带着那个孩子做过亲子鉴定。 现在那些权威的鉴定,成了我起诉离婚的主要证据。 公司宣布破产后的一周,我正式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之所以不跟崔贺提,是我料定了他不会答应。 我们如今负债累累,同甘时他找了别人,共苦时他怎么可能会放过我。 但没关系,世间总有人在维护正义。 晏婧说崔贺接到法院传票时,表情比他养的那个女人接到传票时还疯。 “你是没看到,”她窝在沙发里笑,“你前婆婆还让他不要急,说你不敢跟他离婚,也不知道哪来的脸说出这种话,正当她儿子是香饽饽啊。” 我也笑:“一直都知道她没文化,没想到她竟然没文化到这种地步。” 法院的传票都送到她儿子手里了,她还以为我在给她玩什么欲擒故纵吗? 晏婧又想起了那个女人:“你说三儿姐这次会不会离开崔贺?” “会。”我回答的肯定。 靠走捷径尝过甜头的人,已经吃不了生活中带来的任何苦难了。 晏婧撇嘴:“她都生三个孩子了,难道就一点不在意孩子吗?” 我没有孩子,晏婧没结婚更不要说孩子了,我俩其实都不太能理解传说中的母爱,所以对这个话题也不好做出评价。 13. 起诉从那个女人身上追回的财产填了一部分欠债的窟窿,但还远远不够,我每天都会接到催债电话,间或也会接到崔贺换着号码给我打来的电话,基本上听到他的声音我都会挂断。 但也有不是那么及时的时候,崔贺的部分言论让我再度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他说:“许穗,你不惜代价的把公司搞破产,为的不就是想让我回心转意吗?现在我愿意回归我们的家庭,今后跟我一起好好过日子。” 他还说:“我会让晓琪离开,孩子也全部交给我爸妈抚养,今后绝不会打扰我们的生活,我真的知道错了,穗穗,我们在一起都快二十年了,你就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崔贺算盘打的真响,他所谓的让晓琪离开,不就是想让我再陪他吃一次创业的苦。 起初听到这些话我还会咒骂,后面索性左耳进右耳出,直接省了骂人的力气。 晏婧也听不下去:“妈的,天上怎么没降几道雷把他劈死?” 时至今日崔贺竟然还在做梦,到底是谁给他的底气让他以为只要愿意回归家庭,我还会接受他? 开玩笑,我又不是垃圾回收站。 为了不让他好过,我连公司都不要了,怎么还会要他? 公共厕所垃圾桶里面的纸巾都比他干净。 公司破产后的这段时间,午夜梦回间我想过无数次,但凡当初我懦弱一点,但凡我报复心没有那么重,但凡我是那些什么文里面的清醒大女主,我最后的结局应该只是跟崔贺离婚,一人分走一半家产。 我潇洒我的,他快活他的。 或许我还会想象崔贺在跟我离婚后,会像是有什么大病一样,幡然醒悟最爱的那个人还是我,然后痛不欲生过完下半生,永失最爱…… 现实绝不会是那样,崔贺根本没有最爱,单是他背叛婚姻寻求新鲜感这一点就可以确定,他最爱的永远是最能给他带来新鲜感的下一个。 既得利益者怎么可能会为失去已经不重要的东西而感觉到后悔,他只会感觉到轻松。 一种摆脱自己不堪过去的轻松。 我跟他相识少年,我见过他少年郁郁不得志时所有的狼狈,而他发达后找的女人则不同,她只见过他意气风发的模样。 现在只有让崔贺失去他最在乎的金钱和名利,他才会真正的后悔,这种后悔感刻骨铭心,会让他铭记一辈子。 13. 崔贺的出轨证据足够,他就算再不愿意,这个婚在强制执行下也离了。 我走出法院时,余光看到崔贺双手抱头趴在桌子上,泣不成声。 中年破产,负债累累的同时,他还上有老下有小,里里外外七八有张嘴要养活。 我跟这个男人耗了半生,虽说生活先苦后甜,但后来几年的甘甜远没有曾经吃过的苦难多。 我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走到法院门口时,看到了前婆婆和那个叫晓琪的女人。 她俩一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两人脸色都很难看,一左一右的站着,中间空出很大一段距离,看过去好像婆媳关系并不好。 不应该啊,前婆婆那么想要孙子,而她眼前这个可是给她生下三个金孙的女人啊。 短短几个月没见,前婆婆像是老了十来岁,她往日染得一根都看不出白的头发如今白了一多半,下黑上白看着有些怪异,她耳朵和脖子上的金首饰都不见了,就连往日平整的衣服现在也有很多处褶皱。 那个叫晓琪的女人看过去也没好多少,她今天的形象跟几个月前我在咖啡馆见到她的时候简直判若两人,外形可以明显看过她身材变得臃肿,脸色也有些蜡黄,眼睑下有很严重的青黑色,就连头发看过去都有些油腻腻的。 啧!看来公司破产后,谁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前婆婆眼尖的看到了我,也不管怀里还抱着孩子,撒腿就往我这边跑,嘴里还在不干不净的骂着什么。 面对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我没有丝毫畏惧,正打算给她来一场酣畅淋漓的骂架时,带着黑色墨镜的宴婧大摇大摆走了过来,隔得老远她就开始冲我摆手喊道:“穗,走,咱们先把你欠的那些账还清。” 前婆婆闻言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段时间她和崔贺住在一起,应该没少体会到那些催债人的手段吧。 我跟宴婧往车库的方向走,身后前婆婆在撕心裂肺的叫骂声。 无所谓,谁在意呢? 14. 宴婧这个名副其实的富二代,出手果然大方,几千万说借我就借我了,但我也没用她的钱还债。 我手里的钱足够还掉债务,离婚划分清偿债务责任,我要还的债务比崔贺少些。 再加上我手里还有一部分离婚前转移出来的财产,再创个业都足够了。 崔贺能算计我,算计婚姻,那我为什么不能算计他呢? 何况我算计的只是属于自己那部分财产。 15. 还清债务后,我没急着再次创业,而是和宴婧一起去了很多地方玩。 以前忙着生意,宴婧要带我一起,我总说没空,这下倒是有了大把时间。 宴婧是个没有上进心的富二代,她别的能力没有,吃喝玩乐的能力杠杠的。 我俩在外面玩了小半年,快过年的时候才回来。 宴婧圈内好友不少,她这次出去玩了那么久,回来难免要聚聚,我跟她一起去了。 我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崔贺,见到他时,他正对着一个肥胖的男人点头哈腰,态度卑微,脸上却不停的堆着笑。 那个胖子我也认识,曾经是我们公司其中一个供应商的负责人,只不过那时候的他像一个和善的弥勒佛,整天见到谁都是笑呵呵的模样,哪像现在活像一个吃人的罗刹。 我还记得那时候崔贺并不喜欢他,说他这个人太过圆滑,不够实在。 隔着有一段距离,我不知道那个胖子跟崔贺说了什么,只看到崔贺把头低的更低了。 然后胖子用力撞开他,整了整衣领大摇大摆的走了。 看样子崔贺的创业之路并不顺利,对自己以前瞧不上的人卑躬屈膝,这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不好受,更何况还是自尊心那么强的崔贺。 嗯,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舒坦的成就达成。 崔贺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又蹲下身从地上捡起了什么东西,半佝偻着身体一步步走了出去。 他没回头,也没看到我。 看来,我没着急创业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能接触到的圈子就那么大,再闯荡总会碰到一些旧时伙伴,曾经的朋友或敌人,在我们公司破产后,已有是敌友难分。 我回包厢的时候,宴婧在聚精会神的听她边上的朋友说着什么,看到我回来,她急忙向我摆手。 我走过去,刚坐下就听她说:“我刚刚听说你前夫的养的那个金丝雀跑了,然后没过多久自己又回来了。” 我有些不解:“既然跑了,为什么还回来了?” 难道是舍不得生下来的那三个孩子? 宴婧身边的朋友笑着接话:“还不是你那个前婆婆太厉害了,听说直接把她生的孩子送到她娘家,她再不想回来也没有办法。” 真是个意料之外的美满结局啊! 16. 我的事业再次走向正轨的那一年,是和崔贺离婚的第二年年底,我三十九岁。 说来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这两年崔贺也努力工作,可事业就是不见丝毫起色。 不知道从谁那里知道了我的公司,我那个前婆婆时常会过来在公司楼下骂我,她上了年纪,警察拿她没办法,保安也不敢碰她。 她找不出我别的错,翻来覆去也就骂我是什么不会下蛋的老母鸡,又或者骂我是什么扫把星,离婚还把公司弄破产了…… 她那两句骂声对我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一个跳梁小丑而已,我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可她这个行为惹怒了我妈,我那个教书的母亲,知书达理了一辈子,在我不声不响离婚破产后回家,连对我一句责备都没有的母亲,得知我前婆婆在我公司楼下骂我后,生平第一次丢掉了满身矜持,叉着腰跟老太婆对骂。 满腹经纶的老师,骂起人来也全是优势,老太婆再怎么泼妇,在言语上也根本不是我妈的对手。 这就这样对骂了两三天,老太婆被气到叫救护车,之后再也没来过。 我的日子又恢复了平常。 我妈再没跟我提过结婚,我在40岁那年还是碰到了一个合得来的人。 这一年口口声声说婚姻是坟墓,要做一辈子人间精致小公主的宴婧也遇到了姗姗来迟的真爱。 嗯,我们都有着可期的未来。 崔贺番外—— 我和许穗结婚第十年,我们共同经营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 我妈催我去医院看病频率更高了,每天还给我煮一些比黄连还苦的中药逼我喝下去。 我不想喝,每当这个时候我妈总是哭,哭着说她年轻时照顾我的不容易。 她总说我和许穗连个孩子都没有,挣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今后死了都不会有人给我们收尸…… 这些话起初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过,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人活着并不全然是为了传宗接代,也是因为这个在创业最难的那一年我对许穗说出了丁克的想法。 本以为她会有所犹豫,没想到她欣然应允,她还说如果生孩子是继承我的苦难生活,那么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哦,许穗她也不想生孩子啊。 创业之路实在太苦了,我几度想要放弃,是许穗在拉着我苦苦坚持,她说无论做什么事,就没有不苦的。 万幸,我们坚持下来了,还成功了。 创业成功后再听我妈说那些催生的话,意义难免跟以前有些不一样,我妈说的也有道理,我们不生孩子的话,那我们辛辛苦苦奋斗出来的家产,今后岂不是便宜了别人? 怪不得堂弟和表哥最近跟我联络的那么频繁,还总说让孩子来我家玩玩。 我后悔丁克了,可我不知道该怎么跟许穗开口,她一颗心都扑在公司上,怎么可能会同意生孩子? 我到底没能经受住外面的诱惑,发小方皓给我介绍了个女大学生,才二十一岁,脸嫩的能掐出水,我很喜欢她,可我不敢越雷池半步,因为我也舍不得许穗。 方皓又劝我:“婚姻和爱情,未必要有取舍。” 别的朋友也说:“就是啊崔哥,男人哪有没有红颜知己的,只要我们都不说,嫂子不可能会知道。” 我沉沦了,并有了一个私生子。 我妈高兴坏了,抱着孩子还不忘骂许穗黑心肝,说她明明是自己不能生,还把责任推到我身上。 我没说话,其实是我自己揽到身上的,那时候是为了维护许穗,不想让我妈为难她。 在有了孩子后,我反复想过很多遍许穗知道后的结果。 每一种都最伤感情,每一种都让我心痛紧缩,甚至痛不欲生。 她陪着我吃了太多苦,我不想失去她。 所以,我联合父母包括身边最好的朋友将她瞒得密不透风。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的愧疚感也在一点点变淡。 许穗对我真的很放心,孩子两岁了,她都没察觉到丝毫异常。 某天,我突然就不想遮遮藏藏了,公司价值上亿,就算是许穗这个时候知道跟我离婚,我也能有大几千万的身价。 其实我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许穗不敢跟我离婚的,她没有孩子,而且她已到了这个年纪,想生孩子,怕是也力不从心。 我甚至想,如果许穗知道后,愿意接受这段有点变味的婚姻,那么我的孩子今后也可以给她养老的。 如果她不愿意接受,那么离婚一拍两散,各生欢喜。 就是心里或许对曾经的青春和这段婚姻,有着遗憾,毕竟我们年少时曾真正刻骨铭心的爱过。 但什么抵得过岁月的变迁呢? 许穗知道了,她没跟我挑明,也没跟我闹,而是随意找了个理由把我赶去了客房。 直到这个时候我还以为她不跟我闹,是怕事情闹大无法收场,她肯定会原谅我。 可她还是跟我闹了,并用各种难听的语言咒骂我。 我烦躁说她是个泼妇并让她好好冷静冷静,然后转身离开了家。 我从没想过她会用这种决绝的方式,不惜自损八百,也要伤敌一千。 她不跟我提离婚,可是公司在面临着一个又一个的危机后,破产了。 我知道这其中有她的手笔,可愤怒之余,我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指责她的话。 公司是我们两个一起奋斗出来的,而背叛婚姻的那个人是我啊。 我不是没想过后果,只是没想到她会做的那么决绝,在这一刻我真的后悔了。 比起孩子,我更害怕过回以前的那种穷苦日子。 可许穗完全不怕。 是啊,她是从苦日子一点点熬过来的,她就从来不怕再过回苦日子,她那么努力,她不怕任何苦难,她总会熬出头。 怕过回曾经那个苦日子的人,从始至终都是我。 若是有她在身边,或许我也没那么怕。 可我清楚,从今往后她再也不会陪我了。 完 此篇为长篇小说,请在官网首页右上角点击长篇,在长篇模式下进行解析阅读 《??????????????1?》来自: http://www.xqb5.cc/69_69154/ ===第1章=== 当前被收藏数:12615 营养液数:38526 文章积分:448,543,744 《魔教妖女是她的白月光》 作者:沐枫轻年 文案: 魔门天纵妖女vs正道逆袭废柴 超长篇玄幻,甜宠爽文,青梅青梅 她们幼年相知,两小无猜,又因造化弄人,从此天各一方。 十年后重逢,她是四魔门中令人闻风丧胆的魔教妖女,而她却沦为神剑宗外门小小门童。 命运早为她们划定了轨迹,说她一生不过黄粱梦,要斩下她的双足令她跪地俯首。 可她只信手中剑,只信人定胜天! 你我道不同,可相爱,可相知,却不得相守,天地之大,无以堵悠悠众人之口。 吾以一剑镇江山,付君一颗真心,满腔赤诚,自无愧于天下。 入坑需知: 1、超长篇玄幻爽文,大量私设预警 2、双强,成长型女一,前期是条哭唧唧的咸鱼,会咸鱼翻身 3、HE 4、不喜轻喷,欢迎讨论 5、渣作者围脖:@沐枫轻年 6、经读者提议,关于等级设定在此进行一些补充 一共十六个大境界,每个境界分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每阶段四层,合计十二层,该境界第十二层修满未突破的状态叫大圆满 后天五元:气元境、体元境、脉元境(武学入门)、骨元境、髓元境(武学小成) 先天三元:灵元境、丹元境、魂元境(武学大成) 以武入道:通穴境、溯源境、无垢境 武道大家:涅槃境、往生境、轮回境 登峰造极:清虚境、鸿蒙境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爽文 升级流 搜索关键字:主角:姬玉泫,乐小义 ┃ 配角:接档文《弃仙》,疯癫偏执妖孽徒弟vs清冷禁欲美人师尊,欢迎提前收藏! ┃ 其它: 一句话简介:全世界最好的魔教妖女 立意:不要给人贴标签 第1章 暮色四合,山林间青葱草木在残阳下泛起薄红。 乐小义在院门前站了一整天,终于等到来替班的同门:乐小义,时辰到了,你去休息吧。 接下来就辛苦你了。乐小义向对方打了个招呼,拖着疲惫的身躯回了住处。 这间屋子很小,陈设非常简陋,床上铺了一层席草并一个草扎的枕头,窗户没有封闭严实,隐有些漏风。 乐小义对此习以为常,盘坐在床上歇了一会儿,看着外边天色不早了,于是起身,从枕头下边抽出一把用布包得严严实实的剑。 她摸黑去了院子后边的树林,又走得稍远一些,及至僻静处一方空地,确认四周无人,这才珍而重之地解开剑上的布包。 剑是把旧剑,但是保管地非常仔细,剑身擦得透亮,可见用心。 指尖轻轻抚过剑鞘,沉敛的眉眼中掠过一抹愁思。 随即抽剑出鞘,只听锃一声响,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剑随风走,招出如龙。 乐小义在林中舞剑,剑招烂熟于心,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 清风徐来,树叶沙沙直响,仿佛配合乐小义舞剑时的缥缈之姿,悄无声息地吹起她的衣摆。乐小义只穿了一身普普通通的粗布衣裳,竟将手中的剑舞出脱尘出世之感。 剑招到了关键之处,乐小义提运体内真气,倾注于手中之剑,出招的瞬间,风声戛然而止。 招式突兀断开,后继无力。 握剑的手抖得厉害,剑哐啷一声跌落在地,溅起一蓬灰尘。 她身形踉跄,捂着肩膀蹲身蜷缩,清秀好看的眉眼皱成一团,呈现痛苦的神色。 乐小义在来剑神宗前受过伤,这伤成了顽疾,经久不愈,每每有真气行经这一处的经脉,就剧痛不止。 她已在剑神宗修炼八年,修为卡在气元境十二层,不得寸进,没有成为剑神宗外门弟子的资格,只能流落底层做个看门护院的杂役。 她今年二十三岁,还未突破体元境,甚至算不上一个真正的修炼者,别说那些惊才绝艳的天纵英才,就连普通武夫她都比不过。 若再过两年,她还是停滞不前,就会被遣返下山,杂役也做不了了。 她不甘心,若不是受了伤,莫说体元境,就是脉元境,于她而言,又有何难? 乐小义咬了咬牙,待伤痛稍缓,她再次抓起地上的剑,持剑起舞,然而又在同样的地方折足。 身后传来一声嗤笑:哟呵,我说是谁呢?天都快黑了还如此刻苦,这不是咱们樾清居外院儿大名鼎鼎的侠女乐小义吗?怎么?这一招还没练成呢?话语中满是挖苦之意。 乐小义不必回头,便知来人是谁,她咬牙冷哼一声,提剑欲走。 诶!别急着走啊!那人快步上前,一下拦住乐小义。 女人穿着外门弟子的袍服,纵然只是最简单的素白衣袍,也比乐小义身上的粗布衣裳精美多了。腰间有一块刻了名字、象征外门弟子身份的腰牌,还别了把崭新的铁剑,身后跟了两个外院杂役。 他们都认识乐小义,乐小义在剑神宗做了八年的杂役,明明修为早就达到气元境十二层,可多年来没有突破,许多比她年纪小的杂役后来居上,赶超她进了外门,成为正式弟子,而她却还在原地踏步。 此番不巧,被与她有过节的何云露撞见她狼狈落魄的模样,两人顿时投来既无奈又怜悯的目光。 何云露也并非刻意在此蹲点,等着来看乐小义的笑话,只不过今日接了任务在身上,负责巡查这片树林,恰好路过,她可不会放过这个挖苦乐小义的机会。 她比乐小义晚几年才来剑神宗,虽然没什么天赋,但她家里人帮她打点好了关系,在修炼上不缺资源,自然嚣张跋扈,因与一个新上山的小弟子起了冲突,乐小义竟当众落她颜面。 梁子就这样结下了,当初她的修为不及乐小义,不敢找乐小义的麻烦,后来发现乐小义就是个纸老虎,等她也修炼到气元境十二层的时候,就处处给乐小义下绊子。 去年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她突破了体元境,正式成为外门弟子,那之后就一直忙着修炼,乐小义对她已经毫无威胁,倒是没怎么来膈应乐小义,没曾想今天会凑巧偶遇。 女人长了一张俊俏好看的脸,此时却挂着尖酸刻薄的冷笑,在日暮时昏暗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自打我成为外门弟子,咱们得快一年没见了吧?怎么说都是认识好些年的老朋友了,怎么?不叙叙旧? 我和你没什么好叙的。乐小义面无表情,薄唇抿成一条细线,让开! 何云露被乐小义仍然猖狂的态度气笑了,她就不明白了,乐小义落到这般田地,哪里来的底气和她叫板? 她两手一抄,端端挡在乐小义身前,乐小义越急着走,她就越不慌不忙,哼笑道:急着上哪儿去?莫不是要去宗务厅提交入门申请?这个时辰坐班的执事怕是已经走了,要不明儿再去碰碰运气? 这几天又到了一年一次招收外门弟子的时段,何云露明知道乐小义还未突破体元境,不可能成为外门弟子,却故意这样说。 她身后两个杂役面有不忍,乐小义的人缘其实不错,她自己不惹事,做完自己手上的差事会主动帮助别人,和同门相处还算融洽。 只不过现在这种情况,他们不敢向着乐小义说话,乐小义没有前途,性格再好,也改变不了她的命运,何云露成为外门弟子后,与乐小义的身份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他们犯不着为了乐小义得罪何云露。 乐小义眸色微寒,冷冷地瞥了何云露一眼。 何云露被她瞪得心里发毛,等她反应过来自己竟因乐小义一个眼神心生畏惧,顿时恼怒不已。 一个再过两年就会被打发下山的杂役,嚣张个什么劲? 她最讨厌乐小义这种看起来无波无澜的嘴脸,明明什么也不是,却好像高人一等似的,骑在她脑袋上猖狂! 心下恼怒,何云露抬手就要给乐小义一巴掌,她倒要看看乐小义的修为是不是也和她的脾气一样硬! 乐小义听闻风声,后撤一步,身体往后微仰,避开何云露掌掴,但她并未还手,还留有余地。 你不要胡搅蛮缠!乐小义漠然,握剑的手紧了紧。 如非不得已,她并不想动手。 哼!何云露闻言冷笑,我就胡搅蛮缠,你又能奈我何? 她说着,又进一步,伸手来抓乐小义的衣襟,大有不肯罢休的架势。 乐小义忍无可忍,手中剑鞘一旋,以极为刁钻的角度送出去,比何云露更快,后发先至,击中何云露手腕。 何云露这一抓用了五分力,剑鞘点中手腕经脉,顿时整条手臂都麻了,胳膊被冲力弹起,身体也不由自主地朝后一仰,退了两步。 她两眼圆睁,不可置信地瞪着乐小义,她已经修炼到体元境二层,竟然被一个气元境的废物一招逼退了? 两名杂役也面露震惊,彼此小心地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吭声。 难道乐小义隐藏了实力?她其实早就突破体元境了? 这个想法浮现在脑海中的一瞬间就被何云露划去,不可能!若乐小义的修为已经达到体元境,为什么不申请成为外门弟子? 一定是虚张声势!取巧罢了! 何云露越发震怒,锃的一声拔剑出鞘,既然乐小义用剑,那她也用剑,就让她试一试乐小义的深浅! 她来势汹汹,一脸煞气,乐小义剑未出鞘,端着剑鞘见招拆招,一退再退。 这一次何云露用了十成真气,她的修为本就在乐小义之上,又在外门修行一年,学了些招法架势,乐小义只能凭借对剑招的熟练运用和敏锐的观察力勉强应对,不多时,体力便跟不上,显出些颓势来。 何云露这回放了心,乐小义的修为还停留在气元境,方才那一下不过巧合而已! 她挽了个剑花,一剑横扫,乐小义腾身而起,翻滚后退。忽而气行经脉,不慎冲击伤处,刺骨疼痛席卷而来,扯动一身筋骨。 乐小义倒抽一口冷气,身体僵在半空,手中剑被挑飞,何云露一掌震在她的胸口,将她打得倒飞出去,轰一声砸在地上,掀起一地碎叶泥尘。 沙石灌入口鼻,呛得她一阵剧烈咳嗽,喉咙隐有腥甜之感。 每一咳都会牵扯旧伤,她的身体在剧烈的疼痛中不住颤抖抽搐,四肢发麻,完全动弹不得。 何云露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见她如此狼狈,忽然便没了兴致。 她眸光稍暗,在乐小义身侧顿了足足两息的时间,最终没再出手,闷声不吭地收了剑,一句话也没留,领着两个杂役转身走了。 天色渐晚,等到日光完全落入西山之下,乐小义才缓过劲,挣扎着坐起身,将掉在不远处的旧剑捡起来,拖着一身伤到就近的小溪边清洗。 她没第一时间收拾自己身上的伤,却是从怀里掏了块帕子,认真擦拭剑上的灰尘。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风声,乐小义警觉地抬头,只觉眼前一花,一道人影瞬息掠过身侧,她手背一麻,擦剑的帕子掉到水里,剑已被人夺走了。 第2章 乐小义登时怒不可遏,哪怕何云露再三纠缠,她也没有如此愤怒,但来人夺她的剑,她必要豁出命去与之一搏! 她毫不顾忌双方实力差距,哪管对方是何身份,什么修为,不等对方落地,她便猛地飞扑过去,就算拼着受伤,也要把剑夺回来! 可她还未沾着对方衣角,也没看清来人如何出招,不知怎地就一阵天旋地转,然后仰面倒在地上。 黑衣蒙面的女人伏在乐小义身上,修长若葱玉的五指牢牢扣住乐小义两个手腕,另一只手持着出鞘的旧剑,将剑身横在乐小义和她之间,似在仔细观察剑上的纹路。 这剑有些年头了,但从材质来看,是把上好的寒铁剑,剑身玄黑发亮,覆着一层冷光,因日久失修,虽保护得当,还是有了损痕,剑脊根部一寸的位置,暗刻一个泫字。 乐小义越过剑刃看见对方的眼睛,那是一双非常好看的黑瞳,眼尾上悬,长睫如羽,眸光幽冷深邃,清寒如高岭之花,虽蒙着一层似笑非笑的邪诡,但笑意不达眼底,透着彻骨的冷冽。 这把剑是哪儿来的?声如箫竹,泠泠似水。 乐小义闻言,顿时心中一沉,暗道是祸躲不过,她还没找到姬玉泫,就先遇上了姬家的仇人。 她蹙起眉,也跟着冷了脸,回瞪眼前的藏头露尾的黑衣女人,虽然修为不及对方,但她态度分毫不让:与尔何干? 黑衣女人眸光微沉,鼻间溢出一声轻嗤,剑身下压,抵住乐小义的喉咙:不说就死。冰寒的剑刃贴着乐小义的肌肤,泛着森冷的寒意。 乐小义干脆两眼一闭,不做挣扎,任对方如何逼问,断不开口。 只怪她命数不好,或许姬玉泫早就死了,她一个人狼狈难堪地活着也没意思,死在这把剑下,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可意料之内的疼痛没有出现,寒铁剑锃的一声插进乐小义耳边的泥地,女人松开禁锢乐小义的那只手,不由分说,飞快扒开乐小义的衣襟。 乐小义心里一惊,破口大骂:王八蛋!你干什么?! 她试图抵抗黑衣人的轻薄,心中惊惧不已,还以为这是下流无耻的拷问方式,一时间心生绝望,满目骇然,红彤彤的双眼竟急出两蓬清泪。 可对方修为远高于她,她的反抗如蜉蝣撼树,微不足道。 蒙面女人轻易扯开她的衣领,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上缠绕的一圈红线。 红线下坠着一枚紫色的玉,葫芦造型,长约半寸,玉内藏刻了一个蚊蝇大小的义字,月光下隐泛暗金,此玉不论做工还是质地,都颇为讲究,价值不菲,旁人仿造不得。 女人瞳孔一缩,冷锐的瞳孔中寒霜消融,惊愣间未觉眼神失控,竟流露出不加掩饰的错愕。 但这惊诧一闪即逝,乐小义泪眼朦胧,没能发觉对方异样。 随即女人双手捧起乐小义的脸颊,一双好看的眼睛隐隐泛起薄红,可惜天光晦暗,不可得见。她的视线死死盯着乐小义的脸,比刚才打量寒铁剑时更加认真仔细。 ===第2章=== 女人的呼吸透过面罩喷薄在乐小义的脸上,空气中萦绕着一股淡淡的花香。 乐小义被她灼热的视线盯得头皮发麻,心跳一下快过一下,羞愤难堪的情绪左右着她,令她险些窒息而亡。 放开我!她用力抓住蒙面人的手腕,试图将女人铁钳般的手从自己脸上扒开,然而无论她用多大力气,对方看似纤细,盈盈一握的手腕竟然纹丝不动。 忽然,蒙面人自己松了手,然后一把扯下面巾,露出一张如画娇颜。 乐小义一怔,纵然天色已晚,看不真切,但凭朦朦胧胧的视线,也能看出眼前这个女人生得一副好看的皮囊,眼中冷芒冰消雪融,敛了眉间邪魅,端的是天上有地下无的人间绝色。 几时受的伤?女人红唇轻启,吐出的字句却令乐小义觉得不可思议。 乐小义愣神间,女人蹙了蹙眉,神情隐有不耐。 她抬眸,四下一望,确认追兵未至,忽的俯身,淡淡的馨香萦绕在乐小义的鼻间。 乐小义眼前一暗,唇上湿软,竟是被对方猝不及防之下吻住了嘴唇! !乐小义喉头闷哼一声,随即两眼圆睁,目眦欲裂,爆发了比刚才更加激烈的挣扎。 她胡乱踢打身前的人,内心满是羞愤绝望,今日之后,就算蒙面人留她性命,她也没脸继续苟活。 然而轻薄她的女人不为所动,五指轻易捏开她的下颌,一条柔软湿滑的小舌挤进牙关,舌尖卷着一枚丹药送进乐小义的喉咙。 乐小义被迫咽下丹药,反击似的咬破了女人的舌尖,女人吃痛,秀眉微敛,终于放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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