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躺了下来。 另一头,沈锡舟坐到镜前,拿出一本不知道哪里变出来的书开始看。 学徒调好了染发膏,开始着手给他的头发上色。 他避了一下,通过镜子对话红梅:“老板,你这徒弟技术行吗?” 红梅说:“肯定行啊。” 沈锡舟明显不太信:“能不能你给我染?” 店里就两个人手,红梅给他染的话,庄殊绝的头就得交给徒弟来烫。 “你小子。”苟主任听不下去了,“就真没有一点绅士风度?” “你这样,以后可找不到女朋友。”红梅打趣。 “他啊,木头一个。”苟主任说着埋汰的话,话里话外却掩饰不住的自豪和放心,“你别看他帅,还有他那铁哥们,俩小子的长相,我第一眼见到的时候可担心死了,生怕他们坏了校内风气,谁知道他们两个别说早恋了,连跟女孩儿交流都成问题,根本一窍不通。” 红梅笑着摇头,反驳苟主任的天真:“人家学生心里想什么,难道还会告诉你啊。” 苟主任可是有确切依据的:“他刚进学校那会,我在他脚边捡到一张纸条,那个内容,哎呦……那我肯定要干涉嘛,把人拎到办公室没问两句,他倒先发火了,后来查清楚了,确实不是他,我给他道歉,他还不接受,我就纳闷了,怀疑他早恋而已,不是就不是嘛,至于这么委屈吗。” 他说着说着也有点委屈:“我好歹也是他老师吧,每次见面跟他说尽好话,哄了两个月才哄好,谈恋爱那会追我老婆都没那么低声下气过……” 红梅和学徒齐齐发出爆笑。 至于庄殊绝,简直要谢谢沈锡舟了。 谢谢他在被错认成典型时没当场发飙、让她当众下不来台。 * 洗过头,红梅开始着手给庄殊绝拉头发。 三个大人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庄殊绝半出神地看着镜子,身边的沈锡舟依然在看书,偶尔慢条斯理翻上一页。 她没想到他拿的居然是数学高考真题集。 这么认真,考几分啊?她刻薄地腹诽。 沈锡舟的完工时间远早于她,红梅的徒弟给他洗完头出来,他不耐烦等吹干,胡乱擦了几下就示意徒弟停手:“没吃饱,我出去吃点。” 苟主任:“我陪你去。” 庄殊绝都懒得提醒他刚才是谁放话要守着两个学生才放心的,现在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沈锡舟不想苟主任陪。 苟主任瞪他:“你以为我没听见别人让你帮忙买手机?” 沈锡舟太无语了:“你怎么还偷听别人讲话啊?” 庄殊绝眼风都没往旁边扫一下,突然来了句:“双标。” 苟主任还以为她说的自己,连忙好声好气地哄:“殊绝,你饱了吗?老师给你买点吃的。”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庄殊绝还没放下对苟主任的成见,自然不想承他的情。 沈锡舟对她的指控心知肚明的同时置若罔闻,没事人似的,她一摇头,他扭头就走,顶着头乱糟糟湿漉漉的短发,出门的时候很自然地偏了下脑袋,个子高的人长久以来形成的肌肉记忆。 他们走后,红梅理发店里冷清下来。 庄殊绝光明正大玩起了手机。 又有丁襄的未读消息,他问她头发还要多久。 他一如既往的嘘寒问暖,好像什么龃龉都不曾发生。 庄殊绝越看越觉得没劲。 放下手机,她发了会呆,见她无聊,红梅徒弟问她看不看书。 “看。”她连什么书都没问。 不挑。 然后徒弟转手把沈锡舟扔在桌子上的高考真题集递了过来。 “……” 犹豫一下,她接过。 扉页上的签名龙飞凤舞,她才知道他的名字原来这个写法。 她还以为他叫“沈西舟”。 沈锡舟回来的时候,红梅理发店里的工程也差不多进行到了尾声。 庄殊绝原本波浪卷的头发完全拉直了,满头乌黑浓密的发丝服帖地垂坠,在白炽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红梅将她两侧的头发别到耳后,一张天然去雕饰的脸庞完全展露出来,尽态极妍。 红梅想给她拍个照片用作宣传,遭到她的拒绝,也不生气,仍然笑眯眯地赞叹:“太会长了,我活了40来年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 “完了,得把我们学校那群傻小子看得五迷三道,早知道检查的时候放个水了。”苟主任也半开玩笑附和,不忘叮嘱,“殊绝,一会回学校把头发扎起来啊。” 马后炮,庄殊绝恹恹地耷着眼睛,不给面子。 余光里,沈锡舟置身事外,她完全能想象出他看都懒得看她的傲慢模样,任凭几个大人把她夸得天花乱坠,兀自往椅子里一坐,然后,他从裤袋里摸出了个什么东西。 庄殊绝还以为自己看错,扭头一看,这人居然真的当着教导主任的面玩起了手机。 不是,他怎么这么嚣张? 耳边聒噪的聊天突然中止,变成诡异的安静,沈锡舟抬头,先看看苟主任,又低头看看自己的手机,一时也有点发怔。 为时已晚。 他静默片刻:“这是校外。” “你一会不带回学校吗?”苟主任说。 但毕竟在校外,他也不想做得太绝,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锡舟麻利地把手机塞回去,不经意间,对上庄殊绝尚未收回的目光。 他额前碎发零落,经过染色格外漆黑,眼神也深,她敏感地察觉到他气场中突如其来的攻击性,颇有点恼羞成怒的意味。 女生的第六感往往很准。 当他开口,腔调一如既往的恶劣:“喂,你。” 她才不理他,当没听见,回过头对着镜子适应新发型。 沈锡舟对她的耐心撑死了两秒钟,等不到回应,直接朝她探手。 庄殊绝吓了一跳,下意识抬臂护住自己。 他被她的反应弄得稍怔。 明白过来,短嗤一声,手径自往下,来到她膝头。 庄殊绝只觉腿上一轻。 他一根手指都没碰到她,捏着书角,拎了本书上来。 大家都哄着她依着她,只有他,永远对她不假辞色。 哗啦啦抖着课本,仿佛要抖掉沾染的她的气息,他毫不客气向她发起质问:“谁让你动我书的?” 第8章 我跟你,有友情? 理发店事件过后,庄殊绝有好几天没见过沈锡舟。 俗话说眼不见为净,但她并不觉得多清净。 她和江开隔壁班,而沈锡舟和江开的友情驰名远桥,看见江开约等于看到沈锡舟。 他二人是同学们口中的常客,她时常听到他们的光辉事迹,这俩人似乎视校纪校规于无物,三天两头惹是生非。 因为特殊的地理位置,高一16班和同届的交集不多,所见所闻多与高二高三相关,但被学长学姐们嫌弃小学鸡,一直处在两头不是人的尴尬境地中。 这学期开始,也不知道怎么的,隔壁几个班,尤其是男生,开始对弟弟妹妹们格外热情起来。 每逢课间,走廊上总是一片送往迎来,切磋交流,实现民族大融合。 这让后窗口的庄殊绝和陆千帆深受其扰。 这天谭宵课间来找陆千帆,发现走廊上的动静,看向庄殊绝的眼神就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怎么?”庄殊绝好笑道。 谭宵说:“丁襄是真放心啊。” 庄殊绝说:“你怎么知道不是冲陆千帆来的呢?” 谭宵完全没被她激到,只笃定地反问:“谁敢?” 谭宵和陆千帆是校内最出名的情侣,没有之一。 陆千帆自己出的头,而且高一进校第一天就出了。 刚开学,同学们尚为陌生,拉近人与人关系的最有效的捷径莫过于八卦,而新生之间最容易引发共同话题的莫过于学校的风云人物。 有个女生提到,刚才在楼梯上看到一个高三帅哥,眼睛里面长了颗痣,她特意跟去看了班级。 其他人撺掇她勇敢追爱,还给她出谋划策,陆千帆在一边静静听着,在话题结束之际,一句话把全场干沉默了:“不是痣,是我不小心戳到的铅笔印。” 她微笑着扫视众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善妒:“希望这是你们最后一次聊他。” 庄殊绝有心要报谭宵瞎提丁襄的仇:“那你毕业了呢?” 谭宵箍着陆千帆的脸用力晃了两下,带点撒气的意味:“不放心啊,管不住她,最喜欢随便加男人。” 陆千帆坚决不肯认错,还撺掇起庄殊绝:“你也加断眉哥笑面虎试试。” 庄殊绝:“加他们干嘛?” “好奇啊。”陆千帆说,“难道你不好奇?” 庄殊绝想都没想:“不。” 至于那天在理发店好奇的问题,前两天她路过学校宣传栏的时候,记起这事,在成绩榜前驻足了片刻。 脸顿时就黑了。 第一名。 让他装到了。 “对了。”庄殊绝想起点重要的事,对谭宵说,“你别随便出卖我的情报。” 谭宵:“我出卖什么情报了?” “我去外面拉头发,不是你告诉丁襄的?” “是他自己来问我的。”为了自证清白,谭宵直接把手机递了出去,“不信你自己看。” 庄殊绝还不至于没眼力见到查朋友男友的手机,只强调说:“问你你也不要说。” 谭宵的手机没能收回去,被陆千帆截下,光明正大查起了岗。 “行,不说。”谭宵跟庄殊绝投降,投降归投降,不情不愿的,“做个头发是什么机密,还不能说。” 陆千帆随手删了他两个校内网女性好友,闻言凶巴巴抬头:“她说你就听着。” * 庄殊绝再跟沈锡舟碰面是周五。 那天她掐着点刚到班里,就被卫生委员提醒扫包干区。 “下雨天也要?” 卫生委员一脸的爱莫能助:“风雨无阻。” “你们远桥怎么这样?”本来下雨天就烦。 “也是你的远桥。”陆千帆纠正她,“走,我陪你去。” 于是冒雨干保洁的烦躁摇身一变,变成和好朋友一起堂而皇之翘掉半节早自修的暗爽。 铃声已经响过,举目望去校园空空荡荡,楼宇和茂密的绿植笼在细雨里朦朦胧胧,风里传来学生早修的朗读声,随着风力的变化时响时轻。 陆千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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