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你心里清楚!” 他胡乱去摸姜见明的右手臂,心疼地摩挲折伤过的地方,“不要你说别的了,给我忘了那些话,现在就忘。” 姜见明又被弄得忍俊不禁。 “好的,”他说,“那我忘了。” 莱安这才不闹,又细细地吻过他一遍。最后抱他重新躺下,把暖和的被子盖在他身上,说晚安。 房间内的灯熄了。 == 次日,冰冻休眠的流程选在白翡翠宫二层,一个向阳的宽大房间内进行。 与安乐的实施方法一样,先是让病人进入深度睡眠,再由医生和相关科技人员来操作。 姜见明坐在床边,看着那一小管透明的药剂,知道就是它了。 当这些药液注射入体内,他会在四五秒的时间内昏睡过去。 然后,就算是与这个世界告别了。 窗外是生机勃勃的夏天,房间内阳光正好。姜见明穿着整洁的衣衫,依次与这些年帮助过他的医护小组道谢告别。 玛莉亚哭得一塌糊涂,姜见明给了她一包糖,让她带回去给她的小孩。 老狗赛特察觉出气氛的不寻常,一直嘤嘤叫着,往姜见明床边拱。姜见明摸了摸它,最后给它扔了一次球。 金色的阳光洒遍地板,赛特摇着尾巴追得呼呼直喘,几分钟后才疲惫地把球叼回来。 “汪!呜呜呜……” 它把球放在姜见明手里,高兴地吐着舌头,抬头时黑葡萄似的眼睛被光线染成了金黄色。 姜见明抱住赛特亲了亲,哀伤敛眸,低声道:“乖狗狗,下辈子找个好主人吧。” 这么多年奔波征战,他没能好好陪他的狗,现在连给赛特送终都做不到。 西尔芙走过来,她将药液挂在架子上,悄悄红了眼眶:“统帅放心,我们会照顾赛特的。” 姜见明点了点头,“把它带走吧。” 玛莉亚来牵赛特,赛特却不肯走,蹭着姜见明呜呜直叫,项圈都勒紧了。 “算了,我来。”统帅摆了摆手,他又拿起狗狗最喜欢的玩具球,推开窗,从二楼扔到下面的院子里。 他揉了揉赛特的耳朵,像平常给它下指令那样,“乖,自己去玩会儿球。” 老狗被骗下去了,啪嗒啪嗒的声音消失在台阶尽头。玛莉亚深深一鞠躬,也走了。最后留下莱安,林歌和西尔芙三个人。 三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错,他们决定了最后要用轻松点的气氛送姜见明入眠。 林歌将一颗红苹果放在姜见明枕边,笑着怀念起从前她和他在野区里抢垃圾吃的时候。 “道恩,”她嬉皮笑脸道,“等你睡醒之后,我一定比你老了,真成‘老娘’了……对了,到时候老娘要叫你‘明明’,谁叫你之前天天把老娘当女儿训。” 西尔芙给姜见明的右手小臂扎了针,把输液器开关放到他的左手旁,“统帅准备好之后,推这个开关就可以了。” “好。”姜见明温和地点头,柔软的天光让他消瘦的脸庞有种近乎圣洁的光华。 莱安扶他慢慢躺好,陛下还真是说到做到,昨晚说今天不会哭了,今天就真的镇静下来。 “是我强留你这么久,对不起。”大帝认真地把姜见明耳畔的碎发理好了,低沉道,“以后就不用疼了,睡吧,等我叫醒你。” 姜见明抓住莱安的手,“那……我想醒来的时候还有陛下在身边,可以吗?” 这其实是种委婉的暗示,如果在莱安的这一生内无法让他醒来,也不必把一具老僵尸留给后代。 莱安:“当然,我承诺你醒来的时候,一定是在我的怀里。” “谢谢您。”姜见明轻声道,“等我死……咳,休眠后不要立刻宣布死讯,尽量拖到明年。刚出征完主帅就亡故太异样,我怕有人会议论您。” 莱安:“明白。” “那就这样了。”姜见明躺在床上,先看了看窗外的亚斯兰星城,又仔细地看着最后陪伴他的三个人。 长眠前他想说声晚安,但现在不是晚上,也不适合伤感。 “午安,别为我难过,”所以他笑了笑,“我这一生很幸福的,无论任何时候,身边总有人爱着我。” 说完这句话,姜见明就推下了开关,神态轻松自如,仿佛注射的只是日常的营养针。 药液在透明的注射管里快速下滑。 突然,远处的钟声响了。据说附近新修建了一座教堂,原来今天是它第一次鸣钟的日子。 恍惚间,姜见明的听觉似乎变得无比敏锐。 他好似能听见钟声,听见白鸽扑棱棱振翅。悬浮列车叮叮跑过星城,产妇诞下的婴孩在啼哭,枝头花苞绽放,鸟雀离巢。 不,他不是听见了,只是想象到了。 一切的未来都在远方,每一秒都有嫩芽破土,那是光明,那是新生。 “对了。”统帅的眼眸突然泛起清澈的光泽,他望向大帝,笑容比生前的任何时候都要动人心魄―― 药液注入静脉的那一秒,他含笑说:“莱安,我爱你啊。” 我爱你,我爱你。 我唯一的永远的爱人,请在告别的钟声敲响之时,收下我亏欠了你半生的爱意。 像是被某种无形的魔咒击中,莱安抬头,怔怔张嘴,翡翠色的眼眸剧烈摇动着…… 突然,林歌发出类似悲哭的叫声,她狠狠推了莱安一把,已经泪流满面。 而皇帝终于惊醒,猛地握住统帅冰冷的手腕,磕绊道:“我!我也……” 可是姜见明的双眼缓慢地合上了,就像桃花被软绵绵的风吹谢在春光里。他的唇角还衔着温柔的笑,也像湖水的涟漪逐渐消散,只剩下若有若无的一丁点,凝固成永恒。 他在明媚的夏季天光下睡去。 眼泪一滴滴洇在白色的枕边,有一滴掉在了那颗红苹果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辉。 “我也……爱你。” 莱安咬牙闭上了眼,他仰起青筋绽起的脖颈,一字一句说道,“姜,你听见了吗,我爱你……” 林歌和西尔芙都放声哭了出来,但病床上的男人再也不会醒来安慰两个小姑娘,摸摸她们的头发了。 今天和那个一起拍照的下午同样灿烂温暖,但亚斯兰离开,照片的一角就永远缺失了。 三人许久才平复情绪,林歌和莱安出来,留下西尔芙做后续的操作。 忽然,他们看见了赛特,老狗把球从院子里叼上来了! 莱安立刻把门关上。赛特耷拉下耳朵,嘤嘤地哼着,双爪扒拉着那扇门,嘴里还咬着球不放。 它还想和姜见明玩呢。主人扔的球,要放回主人手心里……如果可以的话,再扔一次。 林歌深吸了口气别过头,不忍再看。皇帝半跪下来,抱住赛特的脖子低声道:“别闹,他在睡,不许吵了,嘘……” 赛特听懂了。它吐出球,抖抖身体,喉咙一阵委屈的哼声。 它不知道死亡,只以为姜见明真的在睡觉。那就要到下午、晚上,甚至有可能明天早晨,主人醒来才能继续玩球了。 “乖狗,对,等他醒睡,”莱安嗓音低沉,他翠绿的眼瞳弥漫着一层阴雾,没有光了,“还会陪你玩的。” 这是新帝历2年的初夏。 七个月后,新帝历3年,帝国宣布了开国统帅道恩.亚斯兰的死讯。 -------------------- 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统帅,下次醒来就是光明的新帝国啦。 统帅:……但身体是在活晶块堆里谢谢。 第246章 进军(3) 这一年,亚斯兰统帅的遗体在瓦森下葬。 ……当然是假的。 姜见明的休眠仓被做成冰棺样子,藏在了白翡翠宫的地底暗室。这世上只有三个人能打开。 他睡在如水清澈的休眠液里,身穿元帅军礼服,胸前缀满了最高规格的荣誉勋章,白色的菊花、金色的玫瑰与帝国旗帜簇拥在四周。 “你已经睡了二百二十六天了,亚斯兰。” 莱安的手指抚过冰棺的棱角,眼底晦暗,“朕准备建军校了,明日要在议政厅讨论细节,这会令你开心吗?” 半年了,莱安闭上眼。这半年来,爱人离去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腐蚀他。 他饥渴地搜集一切留有姜见明痕迹的东西。先是回了蓝母星,让林歌带他去Z2野区。野区已不是旧日堕落的样子,也没有垃圾飞船来往。皇帝找到他们初遇的那座小山坡上,从日落站到天明。 又去了瓦森那座庄园,推开小别墅的门,挨个抚摸姜见明用过的东西再摆回原处,最后看了监控。 他看到姜见明曾在深夜坐在院外,望着星空虚弱地伸出手,又收回。 监控的小小画面中,姜见明抱着赛特的脖子,出神地喃喃道:“……你知道吗,陛下曾经答应过我,要带我去比星舰更远的地方。” “可是你看,我现在哪里也去不了了。” 莱安反复地看了好几遍,最后成功让自己再次崩溃,变成一摊血肉模糊的晶体。 帝国高层发现,统帅离去后,凯奥斯大帝明显地变得阴郁了。 但与之相对的是,皇帝的执政手段反而和缓了不少,仿佛是那个离去之人的灵魂寄宿在了他的身上。 帝国短暂地放下了干戈,甚至连熔岩宇盗的仇都没有去报。 大帝放慢了步调,着手重建蓝母星,平衡三大星系,改革旧制度,启迪民智,休养生息。 人类这个种族的伤疤在愈合,虽然仍显跌跌撞撞,许多事总不能完美,但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前进着。 人们所不知道的是,大帝几乎每天都要偷偷去看统帅,和休眠仓说说话。 后来,凯奥斯喜欢深夜睡在地底,也不必搬床,打个地铺就足够。 再后来,地铺也不需要了,他用晶骨把自己包一包就可以睡。 有时他会因悲伤过度而情绪失控,失控了就晶体化,也不伤人,就委屈地变成一摊扒在休眠仓上。 西尔芙最初很惊恐,很崩溃,但见多了也就见怪不怪,反而会在莱安化晶的时候抱着研究器材冲来采集数据。 林歌在旁边翘着腿,咔擦咔擦啃着苹果,吐槽道:“……就是说啊,将科学发展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真的好吗。” 西尔芙面容严肃:“可是问题在于,陛下这种情况,还能叫做人吗?” 林歌:“有道理,我要撤回前言。” 新帝历三年的夏天,凯奥斯军校与亚斯兰国立图书馆相继建立。 同年冬季,新帝国第一个正式的科研基地,黑鲨基地的概念也初步搭建起来。 次年春初,赛特亨利的寿命即将走到尽头。 兽医建议给老狗安乐时,赛特还吃力又眷恋地舔着那颗已经没人陪它玩的旧飞球。 大帝沉默了许久,摇了摇头。 数日后,赛特睡进了休眠仓。小小的休眠仓被送进地底,陪在那位长眠的开国统帅身边。 “亚斯兰,”莱安抚摸着冰棺,低声道,“别怕,我们都陪着你,都不走。” 新帝历五年,新颁布的帝国法典规定了新人类与残人类、贵族与平民享有同等人权。 凯奥斯大帝亲自批准了“帝国残人类权益组织”成立。这就是后来的“无晶人种保护协会”的前身。 新帝历六年。 第二次星际远征。 起初的反对之声更胜四年前,主要是初次远征的代价太惨烈,连带着远星际这个词都被妖魔化了起来。 加上现在人民逐渐从旧帝国的压抑氛围中解脱出来,敢说话了。一时间,舆论压力巨大。 甚至有人私下里悲愤道:“大帝陛下是不是魔怔了,怎么每每安.邦治国一阵,就要冲去远星际把功绩声名都败坏了才顺意呢!” 这种侮辱皇帝的家伙自然是被拘留了。大帝也懒得多管,他以铁血手腕镇住了国内的反对之声,令储君林歌留守帝都,带上了新任军部统帅陈.汉克与大半得力干将,再次亲征。 ――大胜。 次年,凯奥斯在举世的欢声中归国,不是因为打够了,而是他感觉士兵们累了。 所以大帝简单粗暴地换了一拨人,自己仅休息了小半个月,便发动了第三次神圣战役。 ――又是大胜。 新帝历七年是辉煌之年,人类的足迹直接往前推了大半个光年。 金日轮实施大规模清剿,帝国边境一带的异星生物被驱逐殆尽;而银北斗开拓帝国边疆,三颗可供新人类生存的星球被发现出来,分别被命名为阿尔法、贝塔、欧米伽。 大帝下令,在这三颗星球上建立银北斗的军事要塞。 第一要塞对抗异星生物,第二要塞拦截宇盗,第三要塞则与同时建立的黑鲨基地一起,为远星际战役提供资源技术支持。就这样构筑起一道铜墙铁壁般的远星际攻防线。 这一年,人民将他们的陛下奉若神明。 这一年,他们看到胜利,看到光明,看到长眠之人盼望过的美丽未来―― “……为什么。”西尔芙的手指在光脑上压紧。 冷汗从秀气的鼻尖滑落,她怔怔喃喃道:“为什么晶乱的感染人数和死亡人数,都没有下降……?” ――也看到,悄然游走于其中的阴影。 “不是说真晶矿的数量足够了吗?” 研究室的自动门开了,凯奥斯从后面大步走来,伸手拨了一下西尔芙面前的虚拟屏幕,让它转向自己。 陛下刚从年节的宴会上回来,这些年的岁月增添了他眉宇间的威严,凯奥斯仔细看了看数据,恼火地啧了一声。 “又是这样……你当初的计算有误?真晶矿不够的话,远征还能打。” “没那么简单!” 西尔芙倏然站起来,着急道:“就算当时的推测出了错,但陛下两次远征,带来的真晶矿数量摆在那里,镇定剂的普及情况也摆在那里,患者数目不减反增是什么道理?” “……” 大帝不语,西尔芙说得是这个理。 “陛下,我觉得很不对劲。” 西尔芙的蓝色眼眸清冷而沉着,隐约有几分亚斯兰统帅昔年的影子。 “您想想,我们的研究是进步的,药物是在升级的,可是对晶乱病的医疗水平却像是停滞了一样,这不奇怪吗?” “如果我们在前进,可人类与晶乱又呈相对静止的姿态,那只能证明……” 莱安:“西尔芙,接下来你不至于告诉朕,晶乱病是个会随着人类科技进步而进化的病症吧?” 西尔芙:“现在还不好说――我的直觉想要点头,但没法证明给你。科学最需要的就是证明。” “我在尝试复原灰?^实验室的残留数据,爷爷当时研究的应该就是晶乱潮相关的东西,希望能有些线索。” 莱安也只能沉吟点头。他将出席宴会的礼服外衣脱下,结成雍容发辫的长发也放开。 抬头时,忽然瞥见窗外燃放的烟花,升到天边,红的紫的亮成一团。 “啊,烟花。说来又是一年年节了呢。” 西尔芙感慨道。 莱安走到窗边,双手搭上窗沿,外面的光华映在冷色的翠眸深处。 “朕想起,统帅早年曾对朕说过,或许很多年后的年节,朕还会怀念他,但不再爱他。” 他说罢沉默了许久,叹息似的说道:“现在应该也能算是……很多年后了吧。” 新帝历八年,第四次神圣战役。 帝国已无资源方面的忧患,但大帝的脚步没有停。 或许是为了多年来,心中徘徊不去的那股“宇宙深处好像有什么在盯着他”的不安感。 或许是为了兑现一个迟到的承诺,去寻找比星舰更远的地方。 星舰走了很远很远,第四次远征的时间跨度整整有三年。 无数次跃迁,无数次战斗。远离人类的故乡,淹没于黑暗之海。 未知的尽头是什么?银北斗的先驱们曾无数次将目光投向星云,怀着热忱的愿景。 是新世界吗? 是人类文明的又一次蜕变吗? 新帝历十一年,银北斗远征军前行受阻,多艘先锋星舰失控,士兵们神智混乱,晶乱病症多发,乃至难以前行。 “陛下,”随行的将领劝阻,“前方宇域晶粒子浓度过高,舰队过不去了。” 凯奥斯负手站在舰桥最高处,冰冷的面庞倒映在舷窗玻璃上,仿佛要与那片宇宙融为一体。 将领恳请道:“陛下,请让舰队调头吧。” 大帝略作沉吟,抬起右手:“全舰停止移动,原地待命。” 十分钟后,他亲自驾驶着金晓之冕驶出了白翡翠号。 半个月后金晓归来。凯奥斯从驾驶舱中走出时浑身浴血,身后一步一个血脚印。 把几位随行的将军吓得心惊胆裂,纷纷惊呼着冲上前。 “――滚开!” 大帝却脸色森寒,厉声挥开要来搀扶的医疗兵。他身周的气压是前所未有的恐怖,仿佛压抑着什么滔天巨浪。只下了个舰队全速归国的命令,就把自己关进了指挥室,谁也不让进。 将领们面面相觑,人心惶惶。不知谁无意识说漏了嘴:“要是亚斯兰统帅还在……” 要是统帅还在,就有人能管管陛下了。 次日,金晓之冕的机甲监控录像被发送至黑鲨基地。 那是人类的星际远征舰队第一次观测到晶巢的影像――它像一颗悬停在宇宙深处的巨大的白色眼珠。 同月,灰?^实验室的数据复原工作完成。 来自帝国的紧急通讯打到了陛下那里。对面的西尔芙面无血色。她张了张口,话还没说,先“啊”地一声崩溃大哭起来。 ――进军的尽头,是等候已久的侵略者。 == “陛下凯旋了!” 当银北斗星际远征军班师回朝的时候,喜讯传遍了九大星城。 亚斯兰星城的清凉秋夜,人民纷纷走出家门,仰望星舰划过星空,陶醉在这壮丽的一幕中。 新皈依晶体教的小修女虔诚合掌,“真美啊。” 她合上黑曜石般明亮的眼眸,喃喃道:“陛下带领银北斗的英雄们回来了,愿晶粒子的光辉保佑陛下,保佑我们的英雄……” “太好啦,虽说陛下神勇,不过远星际那种地方还是危险,还是回家好啊……” “可不是么,我家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三年没见他啦!” 旁边,两个老大爷絮絮叨叨地说话。人们欢庆着,浑然不知头顶笼罩的阴影。 这一晚,武装星舰停泊在星舰港。 莱安没有回到白翡翠宫。 他穿着便衣,戴着遮蔽器,漫无目的地在凌晨两点的亚斯兰星城走着。 街上还有许多人,食物的香味扑鼻,他们正用彻夜的灯光与欢笑来庆祝着英雄们的归来。 莱安面无表情,麻木地避开人群乱走。身上未愈合的伤口让他昏昏沉沉。恍惚间,像是有三双眼睛隔着遥远的记忆凝望着他。 一双是奥丁的,那是蕴含着狂暴力量的绿眼睛;一双属于姜见明,那是温柔、沉静而坚定的黑眼睛。 最后一双是星空的眼睛――不,是晶巢的眼睛。那雪白而巨大的晶巢,它一直在那里望着所有人,只是人类浑然不知罢了。 西尔芙告诉他,距离新一代更有效的镇定剂研发出来,至少要再等二十年。 但按数据推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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