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那天发生的事。 这些过往没什么可避讳的,她也没有刻意回避祁剑心。 你走之后没多久,逾岚山印玄一脉的老术士和一个灰衣老者出现在姬府,他们说要找姬千城,可一进门就对我动手,将我制住,姬府内的护卫发现变故,冲出来要救我,结果整个姬府被那老家伙一掌夷为平地。 姬玉泫平静地述说着。 乐小义听得认真,跟随姬玉泫的话回想起那一天的事,以及后来她在街坊四邻口中打听到的消息,心绪起伏,双手不知不觉攥成拳头。 姬玉泫将她的小拳头捉过去,轻轻捧在手心里。 祁剑心的注意力全在姬玉泫讲述的故事上,没注意到她们手上的小动作。 后来呢?乐小义问。 姬玉泫现在说的这些,大致都是她所知道的,真正要紧的内容却还在姬玉泫未开口的话语里。 后来啊姬玉泫的眸子暗下去,后来我发现我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种了一只鬼,他们要利用君澜剑形成的剑阵助那只鬼夺舍我的身体。 术法展开之后,惊动了姬千城在我魂魄中下的护身禁咒,姬千城匆匆赶回,杀了那个灰袍老头,因那女鬼的魂魄过于强大,他无法将之摧毁,便反将其囚禁在禁阵之下。 此战之后,姬玉泫昏迷了很长一段时间,再醒来,便身已在玄天宫。 于这段经历中发生的一切,仿佛从她的记忆中被抹去了似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姬千城摇身一变成了玄天宫的宫主,其妻苏言卿不知所踪。 姬玉泫来到玄天宫后,所有的东西都变得不一样了,姬千城不再处处袒护她,对她的态度严厉且苛刻,有些时候,她感觉姬千城看向她的目光甚至充满了矛盾与仇恨。 那时候的她,年仅十四岁,从光鲜亮丽的姬府小姐一夜之间成为玄天宫冷冰冰的少宫主。 所有人都居心叵测,从那一天起,她便四面楚歌。 再没有哪一个人真心待她,他们畏惧她的身份,垂涎她的权势,贪图她的荣华,还觊觎她容貌,妒忌她的天资。 她的日子,每天都水深火热。 入玄天宫的第一年,她遭到大大小小的刺杀共计两百余次。 平均一天半,就会有人对她动手,最多的一回,一天十二个时辰,她遭遇了十余不同身份的人刺杀,一个人吊着最后一口气,躲在破庙的佛像中避难。 气息奄奄即将昏厥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乐小义。 连哭都不能哭出声,若被外边巡查的杀手发现,她必死无疑。 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才能再见到乐小义。 她其实不知道乐小义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乐小义是不是也会像姬千城一样,彻底变成另一个人,从她的生命中淡去,消失,只留下茫然无措与刻进心魂中的仇恨逼迫她前行。 直到,她们重逢。 那一眼看见乐小义,她就想,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干净清透的双眼。 仿佛能透过那双眼睛,看见她心底的喜怒哀乐,看见她的牵挂,她的忧思,她那一颗热忱纯粹的真心。 她想过乐小义或许还记得她,却不曾想,那一柄被遗落在姬府废墟中的寒铁剑,竟被乐小义视若珍宝,十年岁月也没有磨平它的锋芒。 纵使伤痕累累,亦不改初心。 她抵挡不住那样的温柔,十年堆铸的心防土崩瓦解。不管用怎样的手段,也要将乐小义留在她身边。 可小傻子是真的傻。 她都不需要用什么卑劣的手段,乐小义就乖乖跟着她来。 哪怕被她卖了,恐怕乐小义还要帮着她数钱。 何其有幸。姬玉泫心道。 玄天宫的内明争暗斗她没有细说,只一语带过,主要说了被她遗忘的,后来在剑阵之外又想起来的那一些。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乐小义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为什么是你?就因为你是玄天宫的少宫主么?夺舍了你的身体,对他们而言有什么好处? 姬玉泫摇头:我也不知道,但曾听姬千城说起过命格之类的东西,可能我的命格有什么奇异之处,不止是瀚海西龙宫的人,就连姬千城,他也在利用我。 利用她的天赋,压榨她的价值,操纵她的人生。 而她想从层层叠叠的枷锁中搏得自由,就必须成为人上人,要将权势都拿捏于自己手中,才有可能挣脱桎梏,不再受人摆布。 总有人说,人的命运生来就注定,可她不信命,她只信自己。 祁剑心叹了一口气,附和姬玉泫的话:我也听过命格之说。他按照姬玉泫的年龄大致推算了一下,忽然眉头一皱,问姬玉泫,你的生辰,是不是二十五年前的十一月十九,午夜子时一刻? 姬玉泫一愣,乐小义大惊,不等乐小义开口,姬玉泫忽然伸手拦住乐小义,询问祁剑心:前辈为什么这么问? 祁剑心观乐小义二人的表现,心里差不多有数了,便道:那时候我还没落入尉迟氏之手,一边辗转逃亡,一边觅地疗伤,对于那一夜,印象颇为深刻。 彼时夜空中忽现异像,月大如斗,其内现腾云驾雾的火凰图,九声嘹亮凤鸣传遍四海,言道是神凰转世,降临大禹,各方势力闻风而动。 异像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才消失,各大宗派大能皆列卦卜算,只得此子位在仟州,可访遍南北,仍无所获,整个仟州,竟然没有十一月十九,子时一刻出生的孩子。 这月中火凰的异像如昙花一现,必然是有人刻意压了消息,若其人是玄天宫主,那么一切就说得过去了。 乐小义听祁剑心说完,眉头却皱起来:可小泫的生辰是十一月十九不错,但不是子时一刻,而是丑时三刻。她说完,侧眸看向姬玉泫,见姬玉泫脸色晦涩难明,她忽然拿不定自己的答案。 万一 你确定是丑时三刻?祁剑心问的不是乐小义,而是姬玉泫。 不。姬玉泫摇头,脸上无波无澜,但语气却清清冷冷,我怎么能确定自己的生辰,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姬千城告诉我的罢了,他说是丑时三刻,便是丑时三刻,除了他和我娘,又有谁能知道真相? 姬玉泫虽这么说,可眸子里的神采颇为晦暗,到了最后几句,她的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笑容里是冷冷的自嘲。 乐小义心里阵阵发紧,如果姬玉泫的生辰真的的子时一刻而非丑时三刻,那就说明,姬千城从姬玉泫出生那一刻起,就在欺骗她。 给姬玉泫下护身禁咒也是因为他料算到会有人居心叵测,想对姬玉泫动手。 姬玉泫在他手里,是筹码,是工具。 至于还是不是女儿,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 如果幼时十四年父慈女孝都只是黄粱一梦,那姬玉泫心里惦念的,与姬千城相关的唯一一段美好也将不复存在了。 第150章 乐小义不知道如何宽慰姬玉泫, 要说宽慰似乎也不合适。 姬玉泫的生辰具体时间是不是子时一刻还只是他们的猜测,真相如何,没有定论, 也不能完全凭借这一点就断定姬千城的为人。 就算姬千城对姬玉泫隐瞒了她的生辰, 也或许是出于保护她的目的, 虎毒尚不食子, 过往的真相以及他如此行事的根因,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 姬玉泫已经经历了太多这样的失望,再多一条,似乎也就那样。 她勾着唇笑了笑, 道:究竟几时才是我的生辰, 似乎没有什么要紧,管它真真假假, 该算计我的,一个不会少, 想除去我或者控制我的人太多,又岂止是一个瀚海西龙宫。 她已经习惯了失去, 失去心腹,失去手足。 每一个她曾经投入信任的人, 最后都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 或死去了, 或背叛了,或者,从一开始, 就是别人安插在她身边的眼线。 成为玄天宫的少宫主后,没有哪一天,她活成自己真实的样子。 在与乐小义重逢之前,她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真正的模样。 姬玉泫说得洒脱,乐小义心里却揪着疼,姬玉泫过往这些年,还经受了多少像这样无端的灾祸,仅仅因为她的身份,她就要遭遇比寻常人更多的无常和痛苦。 说命运不公,似乎过于幼稚了,每一个光鲜亮丽的笑容背后,都藏着一条旁人看不见的伤口。 姬玉泫如今获得了多高的成就,在她过往短短二十几年的人生里,就承受了多少与她的成就同等的苦厄。 相比之下,乐小义的日子,真算是无忧无虑了。 别光顾着说我,生辰不生辰的先放一边,倒是小义。姬玉泫轻轻掰开乐小义攥紧的拳头,将她的五指舒展开,侧首问道,地底发生了什么?那只女鬼是不是想骗你和我反目? 那个女人知道姬玉泫真正在意的是什么,便想从源头摧毁她的希望。 如果连乐小义都不相信她,那等禁阵解除,姬玉泫和乐小义反目成仇,姬玉泫就是真正的孤立无援了。 乐小义汗颜,也顾不得难过了,眼神躲闪地咳了声,将女鬼扮作姬玉泫的样子来骗她,说姬玉泫是个千年老妖怪,还说她才是真的姬玉泫,细致入微地照看她的伤势,试图以退为进获取她的信任。 与姬玉泫的猜测基本吻合。 姬玉泫脸上渐渐露出笑容来,眼神意味深长。 哦,那你动摇了吗?姬玉泫微笑着问。 乐小义忽然感觉到一股凉意从后脖颈蹿上来。 她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一脸坚定地回答:当然没有! 姬玉泫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乐小义咳了声,心里惴惴不安,稍微动摇了那么一下,就一下下,几近于无,就算没有吧。 她瞥开视线,从地缝里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转移姬玉泫的注意力:那个女鬼为了取得我的信任,还说我爹乐君皓的魂魄在君澜剑里,我之所以能用得了君澜剑,是我爹在帮我。 祁剑心霍然站起身,足跟绊住椅脚,发出咯一声响。 ===第111章=== 姬玉泫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她让人传乐君皓的魂魄未亡,夺舍剑神宗后辈弟子试图转生,竟然歪打正着猜中了一半? 乐小义观面前两人神色,猜到他们应该没有发现君澜剑的异样,便将自己那日惊动君澜剑时感受到的异样如实相告。 她没有见到乐君皓,但那把剑上的确有一股亲切的力量在庇护着她,若非如此,就凭她脉元境修为的肉身,如何能抵挡得住五品君澜剑逸散的剑气? 换了别的脉元境小弟子,恐怕一道剑气就能让她粉身碎骨,哪里还能撑得到战斗结束,救下姬玉泫,赶走魔龙子? 全因君澜剑中那股温和亲切的力量帮乐小义抵消了近九成的伤害。 乐小义无法确定操纵这股力量的人是不是乐君皓,可似乎,只有这一个可能才能解释君澜剑的异样。 乐师弟的魂魄还在!祁剑心神情激动,两只手无处安放,魂魄还在,不知他如今修为如何,若有朝一日,他的魂体突破涅槃境,便能重塑肉身! 只是想到这一可能,祁剑心便激动得不能自已。 还没死,乐师弟还没死! 乐小义和姬玉泫对视一眼,祁剑心表现出来的情绪让她们颇为意外。 老一辈的兄弟情义真是令人动容,乐君皓死去二十多年,祁剑心为了去救他被尉迟氏所害,受困十余载,出来时人已面目全非,不仅未记恨乐君皓,反而将乐小义视如己出。 乐小义对此也颇为感动。 还不能确定乐叔父是否就在君澜剑中,不知可有什么法子与他的魂魄沟通?姬玉泫问的是祁剑心。 岂料祁剑心听了这话,没立即回答她的问题,反而略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 就在乐小义以为姬玉泫给祁剑心泼了冷水惹祁剑心不快时,祁剑心忽然开口:怎地你管乐师弟就叫乐叔父,而我却一直唤前辈? 啊? 乐小义和姬玉泫齐齐一呆。 随后祁剑心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不然你随小义,叫我一声伯父。 姬玉泫眨眨眼,立即明白过来,祁剑心这是彻底看她顺眼,不跟她见外了,于是从善如流地朝祁剑心行了晚辈礼:玉泫向祁伯父见礼了。 祁剑心笑眯眯地应下来,乐小义看着他那张严肃的方脸上下不去的笑容,感觉非常稀奇。 既然小义使得动君澜剑,那她肯定也能感应到乐师弟的魂魄,就算现在还不能与之沟通,等小义的修为上去了,魂力提升,往后想必能获悉剑内乐师弟的状况。 祁剑心颇为理智地分析,末了,又道: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君澜剑既然能留住乐师弟的魂魄,那他在君澜剑里比在别的地方都安全,也不急于立马验证猜想,但这么躲着始终不是事儿。 没错。姬玉泫立即出言附和祁剑心道,尉迟氏一日不倒,乐叔父的魂魄不管藏在哪儿都不安全,祁伯父,玉泫先前与伯父商议的事,如今,伯父是否愿意重新考虑一下? 什么事? 乐小义没听明白。 祁剑心的眉头拧起来,犹豫道:你真的有把握吗? 玉泫不敢说十成把握,但若祁伯父愿意出手,加之君澜剑姬玉泫脸上笑意不再,鸦羽般的长睫蹁跹飞舞,眸中一片杀伐果断的冷漠,九成几率,剑神宗易主。 其声不高,但落地,一字一个窟窿。 乐小义倒吸一口冷气,她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姬玉泫。 上次还是她第一次前往幻千世界,陷入姬玉泫为她所设的杀局里,那一瞥惊鸿,震骇了她的魂魄。 如今再次见到,她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祁剑心沉默下来,脸上的激动也消失不见,姬玉泫见他仍犹豫,想必在衡量那一成的凶险中,可能付出的代价他能不能承受。 她没着急,主动道:祁伯父不必立即给玉泫答复,距离剑神宗铸剑大典还有九个月,除去必要的准备时间,伯父可以再考虑一个月。 姬玉泫话音落下,祁剑心忽然抬起眼来,锋利的眼神一瞬间像刀子似的割在姬玉泫身上:难道,这一点,你也算到了? 乐小义心头一紧,都没明白这两个人怎么突然就剑拔弩张起来,明明刚才还好好的。 她几乎要翻身下床护着姬玉泫,却被姬玉泫一把按回床上。 玉泫没有那么大的能耐。姬玉泫神态淡然,丝毫不为祁剑心的气势所动,淡淡地说道,若玉泫能事事皆有所料,小义便不会受伤。 可你也会抓住一切机会达成你的目的。祁剑心哼了一声。 乐小义被祁剑心哼的这一声激得头皮发麻,心里紧张极了,生怕姬玉泫和祁剑心又生出嫌隙,彼此间势如水火,那她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 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肯定要护着姬玉泫。 毕竟姬玉泫的修为比祁剑心低那么多。乐小义立即为自己偏心的想法找了个合理的解释。 不知道祁剑心若知晓了乐小义心里所想,还会不会把这小白眼狼当自家闺女疼爱了。 好在祁剑心哼完后,身上的气势便散了。 他抚着下颌缁须,粗糙的手指掠过面具光滑的金属边缘,道:你这小辈倒是有魄力,那好,我也不再考虑了,今天就应下来,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 伯父请讲。姬玉泫微微躬身,做出洗耳恭听之势。 祁剑心看了眼始终在状况外的乐小义,对姬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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